第12章
縱然都知道是誰搞的鬼,可是證據已經湮滅,源頭無處可尋,被搗鬼的幾家全無辦法,只得集體辟谷。詭異的是,即使不吃飯,他們還是免不了會腹瀉。
因為辟谷多日,他們無物可瀉,肚子偏偏整夜整夜跟打雷似的咕嚕咕嚕地叫,搞得他們整夜整夜睡不好,早晨起來頂着黑眼圈上崗,還差點在任上睡着。
“五官王今天精神不濟啊……”宋帝王發誓自己只是随便打個招呼。
“哼,你精神你了不起啊!”五官王表示,信你只是打招呼才有鬼了!
“……”所以,不精神才了不起?
一連幾天,宋帝王都遇到了對自己的精神狀态很不滿的同僚,對此,他深表疑惑。
宋帝王精神依舊,閻羅王安然高座,秦廣王淡漠如常……那些終日精神疲憊的閻羅們一連觀察了幾天,終于覺得自己似乎摸索到了什麽。
咬牙切齒地将自家堵在卞城王家門口,做着新娘夢的族人拖回家中,閻羅們滿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可肚子依然每天敬業地打着雷,黑眼圈依然霸道地待在眼眶上,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幾次對卞城王明示暗示都沒有得到答案之後,這些閻羅終于明白,這次算計畢蕭将卞城王得罪得非常徹底。加上這些女子經此事一鬧,名聲徹底敗壞,無法用于聯姻,閻羅們幹脆将這些面容姣好的女子草草嫁出,沒有一個留在冥界。
是夜,卞城王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那些“改過自新”的閻羅家中,在原本鎖着馬車的庫房裏灑了一樣東西,然後揚長而去。
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國寶”閻羅上崗了。
對于這件事,卞城王表示,自己非常善良對不對?完全沒有打架,只是把白無常新做的法器在他們家裏寄放了一小會兒罷了。
沒錯,實際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黑暗料理,真正的大殺器就是那輛馬車,馬車是由連黑無常都下不了嘴的黑暗料理制成,散發的特殊氣味能夠讓人的味覺産生錯覺,嚴重時甚至能影響到腸胃功能,引發腹瀉等後遺症。
至于為什麽馬車會消失……寄放懂不懂?當然是放一會兒就要拿回去咯!
這次鬧劇之後,五官王和卞城王家的關系依然不好,但也沒有變差。反正每代五官王都這麽愛折騰,比起僞君子,真小人還是有人喜歡的。
其他幾家算計過畢蕭的人,則被身體恢複的閻羅流放到了人界。之前因為卞城王夫人的頭銜太過誘惑,其他人一時都沒有想起來,算計畢蕭其實也是在算計卞城王的唯一候選人。如今,他們只求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至于剩下那些從未算計過的閻羅,依然秉承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原則,有女兒的最多提幾句,不成也不會霸王硬上弓,鬧出什麽不愉快的事情來。
畢竟以卞城王那瘋狂的性子,到最後誰更不愉快那不是明擺着的事情嗎?真不知道為什麽有那麽多人想不開,這都吃了多少輩的虧了,還是不長記性。
畢蕭作為這一事件的主角,第一次見到妻奴爹出手把其他閻羅逼得發瘋的樣子,對比自己把藥粉反加回去的報複行為,覺得自己存在諸多不足。
妻奴爹為什麽能夠所向披靡呢?除了那混不吝的性子,就是高深的修為。想到這裏,畢蕭果斷推掉了妻奴爹分配給自己的工作,一頭紮進靜室裏開始閉關。
第一次親眼見到傳說中的打坐修煉,畢娴覺得很是興奮。看着哥哥的練功房裏發出的各色光芒,她興沖沖地扯了扯美人娘的衣袖:“娘,人家也想修煉!”念了那麽久,只會一個引氣入體,實在太不專業了。
卞城王夫人微笑着揉了揉畢娴的頭發:“好啊,那讓娘來教你吧?”
還沒等畢娴表達自己的雀躍之情,卞城王從後面抱住自己的妻子,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娘子應該多陪陪為夫才是,一想到兒子被欺負了,為夫就心裏苦,一苦就想找人打架……”
卞城王夫人、畢娴:“……”直說自己不想工作就是了。
“娘子,你不疼我了!”見卞城王夫人一時語塞,卞城王擡起雙眸,淚汪汪地用臉頰從她的脖子一路蹭到臉頰上,同時自以為很隐蔽地把一本功法書和一個小盒子塞到畢娴的懷裏,努了努嘴示意她趕緊走人。
見兩人抱着抱着就有點少兒不宜了,畢娴嘴角抽搐着捂眼轉身,小跑着離開:人家還是個小孩子喂,就不能注意點影響嗎?
抱着功法書回到自己的房間,畢娴趴在床上翻開一頁,映入眼簾的是一行大字《論夫人與夫君同床共枕的合法性》。
畢娴:“……”沒想到妻奴爹為了跟兒女争寵,都開始寫書了……咦,文采不錯的樣子……
撇着嘴把書丢掉一邊,畢娴又打開了那個小盒子,結果意外地發現了幾種自己念叨了很久卻很難買的點心。
撚起一塊點心塞進嘴裏,畢娴幸福地咂了咂嘴:看來爹還是愛自己的,那麽看在點心的份兒,就跟他少搶幾次娘好了。
咬着點心翻了個身,畢娴歪頭看向了乾坤鏡。鏡子裏的小正太早已開始修煉,盤膝而坐的他表情十分肅穆,靈氣在他的體內有規律地循環游走,柔和的光芒籠罩全身,襯托得他的臉蛋越發出塵。
畢娴沒有注意他的修煉程度,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小正太那又長又翹的眼睫毛上。直到小正太結束修煉睜開眼睛,她才發覺,小正太的眼睛已經越發深邃好看了。
愣愣地盯了小正太一會兒,畢娴打了個哈欠,把點心盒子推到床邊的桌子上,扯過被子準備小睡一會兒。被搶了一半被子的小貓不高興地喵了一聲,擠到畢娴的胳膊底下繼續睡覺。
乾坤鏡裏,小正太緩緩地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很淺的笑意。
“弟弟,被我逮住了吧!你又在笑什麽?”
“沒有。”
“哼,當我治不了你怎的?趕緊去廚房,今天的課程你還沒學完呢!”
“哦。”
一個六歲的小女孩的生活是怎樣的?若是放在別人家裏,那答案就是被寵愛,以及被寵愛。而若是放在卞城王家裏,那就是不要搶母親,以及不要搶母親。
看着跟連體嬰一樣賴在美人娘身上的妻奴爹,畢娴郁悶地直鼓腮幫子:“爹你去幹活啦!人家要跟娘一起出去玩!”當小孩當久了,撒嬌信手拈來,耍賴更是輕車熟路。昨天有人說要修煉嗎?不記得咯!
卞城王充耳不聞,把腦袋擱在卞城王夫人的肩膀上,随手從旁邊摘了一朵花別在她的鬓角:“娘子你真是美極了……”
“爹,我要出去玩!”
“真是美得閉月羞花,沉魚……”
“爹,現在是白天,咱家也沒有池塘!”
“……”
看着卞城王毫無殺傷力地瞪過來,畢娴毫無心理壓力地瞪了回去:看什麽看,說的就是你,小孩子霸占娘親天經地義!
對瞪完畢,父女倆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卞城王夫人,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一個抱腰一個抱腿,一個淚眼一個撇嘴。
第七百二十一次面臨選擇的卞城王夫人忍住嘴角的笑意,伸手揉了揉女兒的腦袋:“乖啦,今天讓白無常姐姐帶你出去好嗎?”
見畢娴的表情瞬間垮下來,卞城王夫人低咳一聲,抱起女兒親了一口,順便附在她的耳邊“小聲”解釋道:“你爹這段時間很讓人不省心,所以寶貝你乖一點好嗎?”
“好!”畢娴無比成熟地點了點頭。
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的卞城王本人:“……”罷了,反正結果是好的,過程不重要。
“于是,這就是我們今天休沐的原因?”白無常抱起畢娴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畢娴吐了吐舌頭,頂着黑無常犀利的目光摟住了白無常的脖子。
牛頭一只手摟着馬面的脖子,笑嘻嘻地坐在馬面的肩頭:“不管怎麽說,至少今天可以不用工作……嘿,我說,你老皺着眉頭做什麽?白姐姐現在不是不煮湯來陪你了嗎?老是擺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小心變成小老頭哦!”
黑無常面癱着一張娃娃臉,瞪着畢娴摟着白無常脖子的那只手,腦袋一歪躲開了牛頭戳過來的手指。
“小老頭?按凡人的年齡計算,咱們應該是老妖精。”白無常溫柔地笑着将畢娴換到左邊抱住,然後伸出右手拉住了黑無常的衣袖,并肩而行。
黑無常愣了一下,迅速反手将那只白皙的手握在手心,抿着嘴昂起下巴,将通紅的耳朵藏在發後。
歪着腦袋打量着眼前的情形,畢娴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世人敬畏鬼神,可又有誰知道,他們懼怕的人是這副模樣?黑無常雖然總是陰沉着臉,可娃娃臉即使陰沉着也依然可愛;白無常的笑容溫婉脫俗,不似勾魂的無常,卻像渡魂的仙佛。
雖然仙佛的廚藝很,嗯,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