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嗑完藥的南朝一陣飄飄然,心底的野獸也被徹底放出來了,他掉頭來到南亭唳的住所,在離南宅五百米處時發現了款款相攜而走的倆人,他的雙眼布滿血絲,瞳孔閃爍着興奮的光芒,臉上挂着笑,腳下猛踩油門,“嗖”的一下向前沖去。
“不好!”
一直心神不寧小心提防着的紀峳首先聽見汽車在馬路上飛馳的聲音,猛地回頭看去,随即驚愕的瞪大了雙眼——
是沖着南亭唳和他來的!
他腦袋已來不及思考,猛地把南亭唳拉到一邊而自己卻已躲閃不及。
“砰。”
随着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紀峳的身體騰空而起,像斷了線的風筝般飛了出去。
“紀峳!!”
躺在冰冷的雪地上,紀峳能清晰地感覺到身體裏的血液在突突的往外流,染紅了身下潔白的雪,他渾身動彈不得,大口喘着粗氣,只覺得氧氣越來越薄弱。他拼盡全力睜開他那被粘稠的鮮血覆蓋的眼皮,看了一眼向他狂奔而來面露驚恐的人,在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秒,腦海裏只剩下南亭唳那撕心裂肺的呼喊聲。
我要死了嗎?
不……
“嘀嘀……嘀!”
“檢測到病人情緒波動較大,快叫徐醫生過來。”
意識再次恢複的時候,紀峳已經不是躺着血泊裏,而是在一張柔-軟的床上,睜開眼,入目是一片雪白,這是在醫院?他得救了嗎?
發覺他的動靜,一位護士激動的說:“啊,病人醒了!”
“那個……”一開口,紀峳就感覺自己喉嚨火-辣辣的疼,聲音沙啞,嗓子好像很久沒有使用過一樣,“這是在醫院嗎?我現在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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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現在身體并無大礙。”
“唔……”也不知道他到底躺了多久,醒來時那種身體支離破碎的疼痛感已經沒了,只是身體沉沉的,很累。紀峳按了按太陽穴,然後慢吞吞地坐起來,“那南總呢?他有什麽事嗎?”
那車可是沖南亭唳來的,不知道自己暈過去後他怎麽樣了。
想到南亭唳那聲嘶吼,紀峳感覺自己腦袋脹的發疼。
“什麽南總?”
“就是南亭唳啊?不是他送我來醫院的嗎?”
“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你記錯了吧?”護士狐疑地看着紀峳。
“什麽?”紀峳瞪大眼睛,情緒一失控腦袋更疼了,他捶着自己的腦袋,不敢相信的說,“我……我不是出車禍了嗎?”
“什麽出車禍,你是突然在家暈倒了,然後被你鄰居發現送來醫院的!”
護士的話如雷霆萬鈞,紀峳呆愣了許久,哆嗦着嘴唇,不死心的繼續問:“我現在是在G市?”
護士眼神複雜地看着紀峳,然後點點頭,心想他是不是昏睡太久産生幻覺了?
G市?暈倒?
沒有南亭唳,沒有車禍……
紀峳腦子一團混沌,醫生推着各種儀器很快進來了,紀峳如死魚一般任由醫生護士把他翻來覆去檢查身體,醫生檢查完點點頭,然後又囑咐了什麽,他看着醫生的嘴一張一合的,卻什麽地沒有聽清。
一群人很快離開,病房裏又只有他一人,突然,紀峳似是想到了什麽,往胸-口摸去。
還好,玉葫蘆墜子還在。
他眸子一亮,閉着眼在心裏虔誠地祈禱然後摩挲着這個葫蘆,兩秒後再次睜開眼,還是在病房裏,他不死心,又閉着眼繼續……
一連試了幾次,紀峳眼底的光越來越暗淡,終于,紀峳的雙手死心地垂下,他微阖着眼,不得不承認,最擔心的事終于發生了——
他回來了,回到他原本的世界了,空間也進不去了,雀兒、張新維、顧菲菲、劉伯……南亭唳,在A市的一切仿佛黃粱一夢……
紀峳渾渾噩噩地下了床,渾渾噩噩地辦理了出院手續,又渾渾噩噩地乘上擁擠的公交,最後邁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他的小出租屋裏。他坐在那張久違的小床上,從未下過雪的G市還是溫暖如春,陽光從窗戶打進屋內,細微的塵粒兒在光中跳躍飛舞,這個他生活了很久的屋子裏的一切擺設都還是老樣子,熟悉又陌生。
紀峳伸出手緩緩捂住臉,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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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個星期,紀峳都沒有出門,他形容憔悴,眼底烏青,魔怔了般不停地在畫板上畫着他在書中經歷的一切,桌子上擺滿了他已完成的畫作,有那副《菜園》,有羊廚師和狼總裁,有初雪和大雪的公園,也有兩個牽着手一起在黃昏的雪地裏走的人……一幅幅各種畫面,卻唯獨沒有人臉。
紀峳每次執起手中的畫筆,想添上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臉時,心髒都會如缺了一口般抑制不住的疼,所以他畫裏的人,都沒有臉。
“轟咚。”
是畫架被翻到在地的聲音,長時間的缺水缺食造成的低血糖使紀峳一陣眩暈,眼前一片昏天黑地,呼咚一聲他倒在地板上,眼皮越來越沉重,在閉上眼之前,他好像看到一個小小的白色的團子。
好像雀兒啊……是幻覺吧?那也不錯,他也好想雀兒了呢。
紀峳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安詳的閉上了眼。
“啾啾!”
“啾啾!”
真的好像雀兒的聲音,雀兒?
雀兒!
黑暗中,紀峳內心激動,他想出聲,卻發現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緊緊束縛着他,頓時他感覺如溺水般窒息,他的意識在使勁掙紮,掙紮……
“嘀……嘀嘀嘀!”
“醫生!醫生!”在病床前一直守着的人一聽報警器聲響起,聲音顫抖沙啞着,絲毫不顧形象大聲地呼叫,然後睜着那雙布滿血絲疲憊至極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着病床上那個戴着氧氣罩的人。
紀峳,求求你……不要吓我。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