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6)
你最愛吃的民間美食。”
登基大典上,小皇帝哭鬧着不肯坐龍椅,傾城玉便是這般哄他的。雖然他當時不過兩歲,并不記得這些承諾。
“朕終于不用當皇帝了嗎?”年僅四歲被迫端莊嚴肅,每日坐在冰冷又讓無數人垂涎的寶座上,每日上朝對他來說都是酷刑,得知不用再做皇帝,四歲的周秀臉上露出孩子本該有的天真笑容。
皇帝的大印對他來說太重,在太監的幫助下,周秀在那張禪位诏書上蓋下了印章。
他開心地望着傾城玉,這個一手将他帶大,他敬畏的師尊,“小太監們說我有病,太傅終有一日會取代我登上寶座,難道就是今日?”
周秀露出天真的笑容,傾城玉卻眯了眯狹長的眸子。
“那個寶座一點也不舒服,太傅若是想坐周秀巴不得讓給您呢!”
“你聽誰說的?”服侍小皇帝的宦官吓得跪地求饒,顫抖不止。
周秀看了看周圍,搖頭:“那小太監是看守禦花園的,不在此處。”
傾城玉語調冰冷,毫不留情:“将那迷惑聖心之人處死,以示後人。”
那太監當即被處死,此後宮中再沒有傳出不和諧的聲音。
秀光三年,秀文帝禪位,同年七月,新皇周煜即位。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大臣們拜的是皇帝周煜,真正掌握大權的仍是傾城玉。
由于周煜未滿十六,傾城玉仍然攝政,被封數不盡的官職爵位犒賞,送往太傅府的封賞從未斷過。
因為傾城玉的關系,圓小爽雙十不到,已為賜封正一品诰命夫人,對她而言,這封號除每月有不少的俸祿之外,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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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起桌上挑選好的精良花瓣,小圓展顏輕笑,“這便是昨日太傅跌入湖中方保全的花兒吧?”
想起昨個兒傾城玉手捧這些幹花瓣回來,被她久違的笑容怔得失神,一不留神兒跌入湖中的狼狽樣她便止不住勾唇。
“夫人笑了!”蔥花從懷裏掏出本子快速記錄下這一驚人時刻。
“夫人,該服藥了。”負責圓小爽每日三餐的王大嬸是村裏的舊相識,為了讓她心情放松,早日康複,傾城玉将村裏與小圓熟識的人都請來照顧她。
村長說自從小圓嫁給太傅,他就再也不用擔心村裏婦女的就業問題。
也是奇了,原本不願進食的小圓在王大嬸的照顧下漸漸開始吃飯,王大嬸的相公因為一道小圓愛吃的菜,已經晉升太傅府廚房總管。
小圓皺了皺眉,“可以不喝嗎?”
“那不行!”王大嬸柔聲勸道:“你身子好不容易有好轉,瞧把太傅大人樂的,這要是又斷藥,萬一有個閃失,太傅大人不怪罪我自個兒也過意不去呀!”
王大嬸的兒子窦府皮得傾城玉提拔,在花焦身邊當差,官職雖不大,但太傅大人說了,只要他刻苦學習,考取功名自會栽培。
小圓喝下湯藥,王大嬸趕忙遞上顆蜜餞。
“聽聞花焦前不久中了狀元頭銜?”
王大嬸欣慰道:“看來夫人的确好了不少,竟關心起這些事兒來了!~”喜上眉梢,“是呢!前不久監造河堤的縣令被革職查辦,花焦如今已是咱們的縣令,成父母官兒了呢!”
“嗯。”小圓點點頭,偏頭看了看蔥花:“平南王千金這幾日可有進食?”
蔥花噗嗤笑了一聲,“自打被太傅大人訓話,那刁鑽的郡主就安靜多了,這幾天不吵不鬧,只是仍不大吃飯,說是要見平南王,不相信她老爹被禁足多日呢。”
“怪可憐的,去看看她吧。”
蔥花暗自腹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想當初那郡主初入太傅府時見夫人病着好欺負,時不時冷嘲熱諷還出言不遜,要不是夫人不跟她一般見識,那女人早被太傅大人處置了。
“多得太傅大人寬待,否則如她這般的待罪臣子之女早被送去軍中充當官妓了!”蔥花毒蛇不饒人,想起她日前趁她們不在欺負小圓就來氣。
房門被推開,屋子裏緩步走出個年輕女子,雖是被禁足,但她臉上絲毫沒有妥協的怨氣,站在石階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來人:“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夫人!如何,不敢留我,要放我走了?”
小圓不說話,定定看着面前放肆的女子。
“呵……”女子不屑地瞥她兩眼,“早就聽說太傅與你成婚半年連碰都沒碰過你,只是不曉得頂着太傅夫人這頭銜,你作何感想?”
平南王之女寇柔的尖酸小圓早已領教過,換作從前她怕是早已經沖上去扇她幾下,如今對待一切都這般心平氣和雖非她所願,但無可奈何,她對什麽事情都難再動容。
一拳頭打在軟棉花上,寇柔惱怒:“你這女人腦子沒壞吧?”如此羞辱她竟面不改色,要不是傻,那這女人城府未免太深了?
小圓擡腳邁上階梯與她對立,仔細端詳寇柔的臉蛋,半響後方開口,“你今年十七?”
寇柔被她莫名其妙的問話弄得摸不着頭腦,原以為她是來給她下馬威的,孰料她開口就問她年歲。
小圓轉頭走下臺階,“都這歲數了,還這般口不擇言,當心死的不明不白。”
“你……威脅我?”寇柔沖上去攔住她的去路,“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說清楚!”
小圓回頭,目光穿過眼前的女子,看向再難回去的過往,嘆道:“似你這般年歲的時候,我和你一樣,天不怕,地不怕,沖動,易怒,行事不計後果。”
接觸到她透寒的眼神,寇柔不敢再直視她。
“如今我變成這樣,全是拜你父親所賜,我不殺你,是因為寇祿山風光一世,眼看就要被處決卻拼盡全力保全你,不惜以畢生所藏私寶換取你的性命。我敬他與我父親一樣愛妻女,榮華富貴之時仍不忘本。”
“你騙人,我爹不會造反,不會被太傅大人禁足!”不似以往的刁鑽跋扈,寇柔情緒激動。
小圓對寇柔的情緒視而不見,“如今我沒有悲歡喜怒,不知冷暖饑飽,如同廢人一般,比起我來,你當慶幸。”
寇柔訝然,激動慌張的眼神轉為不可置信,望着小圓:“你說我爹對你用了失心丹?”
華神醫多次前來,傾城玉也以寇柔的性命威脅,關乎女兒的生死,可見寇祿山是真的沒有解藥。
“此藥是我家傳奇藥,只能施毒并無解藥……”難怪她面無表情,即便是笑也看不出發自內心的歡悅之色,原來是被爹下了這種毒。
“你放我回王府,我去幫你找解藥!”
“不必了。”越是刁鑽潑辣喜形于色的人便越少心機,小圓知道寇柔是真心想回去找解藥,她言辭激烈不饒人,她卻從未虐待她報複過她,原因正是如此。
“你父親尚有一批訓練有素的死士暗中作亂,欲救他出去重振旗鼓,只要你勸服他歸降,我便求太傅放了你。”
“我爹真想造反?”寇柔仍不信愛她如命的父親會做出這種事。
“只要你親筆修書一封,成功勸退你父親,我保證将你安全送回平南王府。你父親的晚節是否能保住,希望但憑你一紙家屬便可成事。”
寇柔安靜了下來,“你說話算話?”
“你可以不信我,但拒絕我你一樣會死。”
寇柔被眼前震懾人的女人驚得不敢再造次,“我試試。”
小圓吩咐一旁侍衛,“這幾日,你們好生款待郡主。”
“夫人慢走!”寇柔上前,望着小圓試探性道:“你真的感覺不到喜怒哀樂?我聽我爹說過,這毒不能随便使,中毒之人就算流血而死也不知疼痛,就像東皇朝那位皇子,你不會跟他一樣,也是這樣子的吧?”
東皇朝皇子洛水霖不懼寒冷,五感盡失,都以為他先天如此,原來早年也是被此毒所害。
“你引以為榮?”
“我不是這意思。”寇柔摸摸自己的臉蛋,“既然夫人不能與太傅行房,為何不讓太傅納妾,也好為他延續香火……”
“你閉嘴!”蔥花忍不住大罵:“你這女人知不知道羞恥,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是誰害得夫人這樣的?你也不怕招天打雷劈!”
“你敢罵我?你……”
“罵得好。”小圓打斷正欲發火的寇柔,“本以為可以勸服為我所用,看郡主如此不識好歹,罷了,繼續關着吧。”說完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原本計劃好的事情被三言兩語破壞,多日以來不曾惱怒的她竟是在發火?
她捂着胸口,久違的動蕩,心中微微刺痛的感覺襲來。
她在意寇柔說的話?還是……她也贊同?
因為身體的原因,小圓雖然嫁給傾城玉大半年,他們卻從未有過夫妻之事。他年紀也不小了,似他這般年齡已有兩三個孩子的不在少數,更何況他手執大權,膝下無子難保不會成為笑柄。
推開門,他已經回來了,褪去外袍子,領子上的紐扣被解開兩顆,素雅長衫緊緊包裹着挺拔結實的身體。
他曾征戰沙場,如今的無上權力是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疤,是無數敵軍的人頭堆出來的,過去她從不知道的一面婚後慢慢知曉,不禁對他心生敬佩。
她已經習慣他的懷抱,習慣只在她面前露出的倦容,卻不知對他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思。
“回來了?”他放下卷宗上前,摟了她的腰低頭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發現她身上的衣裳濕透了,他皺眉,埋怨她的話還未出口,似記起什麽,改口道:“那些花瓣的味道可還喜歡?我已經讓人制成胭脂,明日便可送到。”一邊為她脫掉濕衣,橫抱起她走進浴室。
小圓知道他是刻意避開她不知冷暖的敏感話題,初春的天氣還是有些涼,夜裏她穿着身濕透了的衣裳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冷,別人看來她一定是個怪物。
他靠在她身旁,為她束發擦洗身體,一直毫無感覺的身體竟微微顫了幾下。
大婚之後,這不是他第一次觸碰她的身體,她卻是第一次感覺到他指尖的溫度。
“傾城玉。”
“嗯?”
煙霧缭繞的浴室池子裏,她面若桃花,平靜的心加速跳動,“要個孩子吧。”她面露幾分嬌羞。
作者有話要說:
☆、26
他攬她入懷,眼底滿是憐惜,卻一直沒有進一步動作。
小圓知道,對她,他一直抱有歉意,當日他若阻止她下水,她就不會變成今日這樣。但她已經不怪他了,她想通了,他要不那麽做,寇祿山也不會輕敵中計,他若一敗塗地,作為他們眼中他的女人,她必然也難逃一死。
她知道他在等,等她康複,等她回複到以前那個有喜有悲的圓小爽。
時光悄然流逝,轉眼一年過去了。
太傅府只一位女主人,院裏雖少了貌美女子點綴,府中栽培的奇花異草争相鬥豔,一點也不遜于美人兒。
說起美人,如今無人不知太傅的夫人是位大美人,只是這美人不願待在閨中享福,每日都到廚房研究廚藝,一天也不曾消停,也不知她圖個什麽。
丫鬟們睡前話題多是有關她的,這位曾與太傅大人并肩作戰,死裏逃生圍剿叛軍的女人,作為當朝太傅唯一的女人,成婚一年無所出仍受寵不減,她非但沒有恃寵而驕,反而有自己的理想,從不虧待下人,唯一讓人不解的是,自她嫁給太傅,便再未笑過。
“嘿嘿,既然大家都這般好奇,那我便說說!說起太傅夫人,啧啧,那叫一個冷豔!聽我那在太傅府當差的外甥說,他在崗一年多,從來都沒見她笑過一聲!不過太傅夫人以德服衆,從沒訓過下人,偷偷告訴你們,小道消息,聽說太傅夫人命盤有天,是為……”
“是為什麽?”
“是為……”說書人意識到問題,沒再說下去,神秘道:“出生高貴卻童年貧寒,多遇兇險卻能逢兇化吉,且有逢兇化吉之福,嘿嘿,太傅夫人的命盤可不一般,大家想起來了吧?前公孫夫人是什麽命?公孫夫人母儀天下,她和太傅夫人的八字可是一……”
“大膽!你這都從何處聽來的流言蜚語?”剛才問話那中年人走出人群,目光如炬地盯着說書人,面色不善道:“你到底是說書還是與人算命,光天化日之下胡言亂語迷惑衆人,當心我報官把你抓起來!”
“走吧。”中年人旁邊的年輕人看了他一眼,按住欲上前訓說書人的男人,提醒:“此地人多眼雜,舅父莫要多添是非。”
中年男人“哼”了一聲,兩人消失在人群中。
酒家包廂內,一只酒杯重重被摔在地上,霎時間四分五裂。
“傾城玉獨攬大權多年,如今你已年過十六,他不肯交出兵權,叛逆之心顯而易見!如今連說書小輩都嘲諷你這個皇帝說他的女人和公孫夫人一樣,有母儀天下的命,我呸!”
如今的周煜已經長成翩翩少年,回想當日在太傅府後院偶遇圓小爽,對那樣一個直爽幹脆的女子傾慕不已,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與她的丈夫為敵。
“周煜得太傅一手栽培才有得今日,是我失言在先,當初承諾即位後再将皇位名正言順讓給與他。”
“胡說!你既已登基為帝,這大周江山就是你的,他傾城玉雖立下不少汗馬功勞,但他再是功高蓋主也掩蓋不了他西域人的事實!我中原大周的天下,豈能讓給一個西域人?”
“舅父……”
中年男人擡手打斷他,“不要說了,聽舅父的,傾城玉不死,對你,對大周将是最大的威脅!”
“不!”
周煜正要下跪,被中年男人大力扶起,“身為一國之君,你怎能随意下跪?”
“舅父,你聽我說。周煜自知優柔寡斷擁兵無能,憑我之力難平天下,先皇駕崩後的這些年若非太傅相助,如今的大周早已經被踏平,百姓早已成為敵國的俘虜,此乃事實!至于太傅的身份,當日您不是已經調查清楚了嗎?太傅雖為西域人尊崇的第一高手,但他并非西域人,舅父為何一直對此事耿耿于懷?”
“哈哈哈哈!”中年男人看着周煜,突然放聲大笑,“想我堂堂皇帝的舅父,大周左相,卻有名無實什麽也做不了!”失望地看着不思進取的外甥:“也罷,既然你不肯動手,為了家族興旺,我只好自己動手了!”
“舅父你……”
“來人,将陛下請回去,沒有本相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陛下寝宮!”
“舅父不可……”
“你有心将皇位拱手相讓,怎不問我答不答應!”
酒樓的走道上,一位看起來年輕,但眼神透寒,與她柔和的外表極不相符的女子站在那裏,攔住了中年男人的去路。
她動了動唇,看不出是笑還是無意識的動作,卻有種妙不可言的美,“酒菜已經上桌,左相哪裏走?”
“太……太傅夫人?”
“哦,正是小女子。”她面無表情地嘆了口氣,十分抱歉道:“不問自取拿了左相點的美酒,本打算過來道聲歉,哪知左相急着要走。”
“呵呵,夫人哪裏話,太傅大人身兼多職,勞苦功高,如今為保大周江山又親自領軍出征,是我大周國之棟梁呀!既是太傅夫人喜歡的,本相豈有不讓之理?”
“這便好。”圓小爽偏頭看了看包間裏桌上沒動的菜,“怎麽,這些菜不合左相味口?呵,正好小女子也會那麽幾道,左相可願意賞臉一試?”
左相不動聲色瞥了眼周煜被帶走的位置,料想不會出什麽問題,看着小圓,笑答:“豈敢豈敢,夫人如此盛情,本相倍感榮幸!”
圓小爽看着面前這個老奸巨猾的中年男人,一年多來她一直沒有好轉,多與他有關,要不是風晚卿夜闖太傅府提點,她至今都不知道周煜賞賜的那些名貴藥材已經被動過手腳。
小圓用筷子指着一道色香俱全的醉蟹,“這是我剛學會的,連太傅都未曾享用過,左相試試?”
“呵呵,夫人如此,本相受寵若驚!夫人先請!”
小圓搖頭,“左相有所不知,這醉蟹,懷胎之人是不可食用的。”見他臉色明顯變了變,她已經确定他動過手腳的藥材是什麽。
左相不露聲色,“夫人的意思是?”
小圓點點頭,“正是您心中所想的那樣。”說完聲稱有事,離開了酒樓。
圓小爽走後,男人身上殺意濃重。竟然懷上了?為何他的藥沒有作用?
“如果我沒猜錯,左相安排在太傅府的細作很快就會出現。”小圓轉身看着說話的男子,“今天多虧你了,只是沒想到左相會用無後來打擊傾城玉。”
風晚卿看着她,話鋒一轉:“一年前那件事……”
“不用說了。”圓小爽打斷他。被兩個她信任的男人聯手利用,她當是喜吧?好過他們誓死為敵。
看着面前失去歡顏的女人,風晚卿眼角閃過歉意,“他待你好嗎?”問完自覺好笑,外人都知道傾城玉沒有納妾,自然是心中有她才會這般。
“很好。”她答。
“帶走周煜的人已經被我的人取代,太傅神機妙算,在下佩服。”
“不必在我面前刻意贊他。”小圓道。嫁給傾城玉一年,她不得不承認他行事慎密,讓人驚嘆,也讓人害怕。
“此言并非刻意贊他,世上最了解他的,往往是他的勁敵。”
小圓猛地仰頭望着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不錯,他們之間太和諧,和平相處的讓人不可置信。難道她預料之中的山雨,如今終将來臨?
“你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風晚卿擡眸看着她,“就在剛才。”說完翻手為掌,劈暈了一臉茫然的小圓。
“我的藥呢?”
左相從遠處的大樹後頭走出,很滿意風晚卿的舉動,看了眼昏過去的圓小爽,“這是傾城玉的女人,你真願意為了她聽命于本相?”
風晚卿嘲諷道:“兜這麽大個圈子,好不容易讓她避開暗衛自己出來,左相別告訴在下,此番前來是勸我與你為敵的。”
“哈哈哈哈,百聞不如一見,風公子果然如傳言般的爽快!本相就喜歡你這樣的人!”
“趁傾城玉出征擄走他的夫人,左相果然如傳言般的卑鄙無恥。”
“為達目的不折手段,這是本相做人的原則!”
邊關戰事歷經十個月,終于在這一天,敵國大将手舉白旗歸降。
寶駒之上,身兼大将軍一職的攝政太傅傾城玉金盔銀甲,俊朗的面龐上是帶着自信的鋒芒,鐵甲殺伐寒氣懾人心魄。
他居高臨下看着前來投降的敵國将領,“歸降不殺!”
作者有話要說:
☆、二十七
此次戰役,傾城玉收獲無數奴役、戰馬、兵器戰利品。當然,這一切對他而言,遠不及家中嬌妻。
“啓禀太傅,夫人家書到!”
傾城玉跳下戰馬卸去盔甲,接過副将呈上來的書信大步走進主帳。
看完圓小爽的來信,性感嘴角懸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偏頭喚來貼身随從雕四,“派人去第一教送上謝禮。”語氣輕快,心情似乎不錯。
雕四早已經看出些眉目,應下後又問:“那是否派人前去監視他?”此人将會是主上的勁敵。過了今日,再見時怕是要刀劍相向了。
“不必。”傾城玉将小圓親筆書寫的信遞給雕四。
雕四看完大喜:“這麽說,夫人的病好了?”大惑不解:“屬下不明,風晚卿為什麽要這麽做?這……對他有什麽好處?”
“梁上君老前輩痛失愛女,甚為喜歡夫人。”分開後就一直有書信來往。
傾城玉系上披風,若非親眼所見他骁勇善戰的本領,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看上去更似文人的美男子會是領軍之人。
“梁老前輩曾有恩與風晚卿。”他漫不經心道。
雕四頓悟,行走江湖之人最是重情義,即便是個冷漠的殺手也不例外,為了梁老前輩心安,他自然不會傷害夫人。
啧,分明是那風晚卿也對夫人有意思嘛!雕四沒有再開口,捅破主上自欺欺人的話太過愚蠢,這事兒他可不幹。
“恭喜主上,既打了勝仗又治好了夫人的病!”您終于不用再獨守空閨,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三天後
圓小爽早已經接到軍中來報,說傾城玉打了勝仗,周煜設宴犒賞。只不過這頓飯吃的時間也忒久了些,直至他回京後的第二天還沒踏足太傅府。
他美名在外,一向疼愛妻子有加已是衆所周知的事兒,此番這冷落她這個妻子的舉止讓人費解。
她還聽說周煜廣招才人,精挑細選,目的是要賜給成婚一年膝下無子的傾城玉,為他延續香火。此舉将她這個還未被寵幸過的太傅夫人置于何地?讓她情何以堪!?
也罷,誰讓她一病就病了好幾個月,終于下定決心侍寝的時候身子又不争氣。等她想争口氣兒的時候吧,又被風晚卿那厮擄走了!
想起他送她回來那日,她也不知當對他說聲“謝謝。”還是大罵一聲“你這流氓!”。
他是擄走了她沒錯,可他也拯救了她這個毫無快感的人,治好了她一身的怪毛病!
風晚卿臨走時那句話讓她頗為惱火,說是再見是路人,看他一臉決絕的模樣,像是她招他惹他了一般,語氣冷漠至極,多看幾眼她就要相信再見時他絕對能下得了手殺她。
“哎!~”又嘆了口氣,這毛病好了,人也精神了,總愛胡思亂想,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這檔子事兒?眼下她當思考的,應當是如何處理手頭棘手的一件事才對。
這件事情,起因必然是傾城玉。
撿了幾顆剝好的栗子,圓小爽點頭贊道:“嗯,味道極好。”
蔥花瞅了瞅面色瞬息萬變的夫人,終于又從她臉上看到精彩萬般的表情,甚是欣慰,笑了笑繼續幫她剝果子,也不出聲打斷她故作無所謂的話。
想到今天傾城玉回府身後就會多出一群女人,“哎!~”小圓忍不住嘆了口氣,不忘往嘴裏送了顆葡萄。
真酸!
見她皺起眉頭,蔥花把持不住觀望,開始拍馬屁。
“夫人真有福氣,看咱們太傅文韬武略,乃是第一位在職可随意入皇城的大将呢!”
是啊,英雄配美人,因一時內疚勉強娶她過門,到最後被他晾起來尊為夫人,從此相敬如賓,眼睜睜看着他坐擁無數比她年輕的女子享齊人之福,而她這個可憐巴巴的正妻卻要孤獨終老!
光想想她就想揍人。
小圓一手支着下巴,不爽地嘟起嘴開始發呆,胡思亂想,思緒早已經飄向若幹年後她變成個老太婆時的場景……
蔥花喚了她幾聲都沒反應,忍不住輕輕推了推她,“夫人?夫人?”
小圓還是呆着。自打風晚卿将她帶走後,再回來時她居然可以感覺到冷熱了,前幾日聽說傾城玉要回來了,她興奮得一宿沒睡,這到底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呢?
早知如此惆悵,不如繼續病着,起碼吃得香睡得好,啥事兒不用理會,還能随心所欲的擺臉色給他看。
“對呀!”想到這裏小圓雙眼一亮,蹭了蹭旁邊的蔥花,“太傅只知我病情有所好轉,并不知道我已經痊愈了吧?”
“夫人是想……”
“當然是給他個驚喜!”圓小爽陰笑兩聲。
“夫人……夫人……”府門方向快步跑來個小厮,一臉的驚慌:“大事不好了夫人,皇上……皇上親自送太傅大人回府啦!”
小圓愣了一會兒,可算聽出小厮那句“大事不好”,它不好在什麽地方了。
以她對傾城玉的了解,八成是他拒絕了周煜的“好意”,而後周煜親自将美女送到府上,這麽一來他就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什麽?皇上親自給太傅大人送美人來啦?”蔥花聽完小圓的分析,“那……那太傅大人要是拒絕,豈不就是抗旨不尊?”
小圓歪頭玩味地看着她:“你猜。”
蔥花垂頭,都什麽時候了夫人還有心情開玩笑……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簇擁着一身明黃色衣裳的少年入府,密密麻麻站了大半個院子。這陣勢在圓小爽看來就是一大波小雞圍着只老母雞襲來。
人群裏,她一眼就望進那雙熟悉漂亮的眸子。
直到周圍的下人們齊齊跪拜,山呼萬歲的時候她才緩過神來,正要下跪卻被攔住。
周煜笑容溫雅,快步上前扶起她道:“夫人大病初愈,不必跪拜。”
被他扶住的手不知什麽時候換了主人,偏頭就見傾城玉目光灼灼将她看着,随即将她拉至他身旁,更似一只掩護雞仔的老母雞。
她忍不住低頭眯眼笑了笑。
見身邊的女人恢複了過去淳樸的笑容,那雙在戰場上殺紅了的眼如雨後晴空,清澈萬裏。
和他朝夕相對也不是一兩日,分開七八個月重聚時她竟是這般心跳如雷。在他的注視下更像個沒見過場面的黃毛丫頭,一張臉紅了個透,回望他時羞怯莫名,恨不得擡手擋住那道火熱的注視。
這……都是為哪般?
紅着臉低垂着腦袋,圓小爽得出結論,或許這便是吳華常念叨的——因為愛情。
羞澀之際不忘正事,圓小爽暗暗打量一眼周煜,回想幾個月前,他分明已經被左相的人劫持,後來一直被軟禁,此次能這麽大搖大擺的來,八成是左相的意思。
再看他身後幾頂花轎,圓小爽綠了臉,不滿的視線對上傾城玉的目光,發現他看上去心情愉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哪裏顧得上繼續害羞,瞥他一眼,高姿态低“哼”一聲,扭頭不再理他。
周煜看了看圓小爽,轉身拍了拍手,花轎簾子立刻被掀開。
圓小爽被他奇怪的注視弄得有些茫然,順着衆人的目光,只見幾頂轎子中挨個走出名妝容精致的女子,姑娘們相貌标致身段姣好自是不用說,這可是左相經過千挑萬選送來的,可謂煞費苦心。
想必這些女子才情音律也是各有千秋,否則如何能入得了傾城玉的眼。
周煜笑道:“幾位美人還不快見過太傅大人?”
幾名女子上前幾步,雙手疊在身前盈盈下拜,“見過太傅。”
圓小爽心想怎麽不報個數,這誰分得清是誰= =
望天,看情況她地位有不保的可能呀!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她以為終于可以将這樁婚事圓滿……去他奶奶個熊,居然又冒出一堆女人來跟她搶着入洞房。
這是天要滅她麽?
手被身邊的男人握住,緊緊的與她十指緊扣,似乎在傳達着什麽,她愚昧,并不能立刻領悟,她似懂非懂,他的意思是讓她将這幾個“一二三四”收了?
不能忍!
但見那雙複雜深情的黑眸時,她心中一動,連帶怒火也略消了幾把,她決定賭這一次。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圓小爽将一臉不悅之色掩飾得極為妥當,招來蔥花,“帶幾位美人去休息。”說完感到握住她的手有所放松。
他在緊張什麽?她的決定對他來說是最終的結果嗎?
這不大可能,圓小爽自嘲,他的目的和她起沖突的時候,犧牲的永遠都是她。
周煜怔了怔,原以為以圓小爽的脾氣,此次前來會引來不少事端,哪知她突然變得這般通情達理。
其實小圓也不得不承認,時間,還有生死重病的經歷已經将她菱角磨平,換成以前她早沖上去把周煜大罵一頓了。自然,罵完之後重則被砍頭,輕則被扣上辱罵皇帝的罪。
嫁給朝中重臣,她必須學會忍耐,這是王大嬸常勸她的。
圓小爽并不知道,今日她一舉一動關系着他們的生死存亡。
周煜舅父的人就在太傅府門外,只要傾城玉抗旨不尊,他立刻就會治他的罪,即便他的人即刻趕來殺出重圍,即便他登上皇位,也将頂着弑君奪位千古罪人的罵名一世。
“哎,等等。”小圓突然開口打破了短暫的安靜,她叫住那幾名女子,看着她們身旁各自丫鬟捧着的包裹,抿嘴眯眼笑了笑,“來就來嘛,幾位還帶這麽多東西,都放這兒吧,我來處理就好。”
那幾位美人臉上的表情僵了僵。
“怎麽了?怕我拿去扔了?不會的,你們放心吧!”
美人們并沒有詢問周煜的意思,順從地吩咐随行丫鬟放下包裹,齊齊下拜,“多謝夫人,那便只好有勞夫人代為照看。”
“太傅舟車勞頓,與夫人分隔多日,朕就不打擾你們夫妻相聚,先行回宮了。”
“恭送陛下。”
周煜臨走時特別提醒傾城玉這幾位美人的身份,圓小爽明白他這話中之意,是提醒她這個正室不能虐待小的們。
“你做的很好。”
周煜走後,傾城玉低頭笑看着小圓,毫不掩飾眼中的激賞。
小圓對此火氣更甚,他這是感謝她做主幫他收了幾房妾室?
揉了揉笑得有些酸疼的臉,仰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看着我作甚?”
被她甩臉色,傾城玉非但不生氣,看着她的目光變得更為熱烈。
他唇角含笑,盯着她一言不發。
“此時無聲勝有聲”這種浪漫的情節從來都不屬于她。
這也難怪她,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