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賢惠五郎君
聽到燕生的聲音,燕秋爾立刻收回思緒,兩步追到燕生身邊,十分乖巧的樣子:“阿爹。”
“可有什麽瞧得上眼的物件?”這東西兩市的東西在燕生眼裏早就沒什麽稀奇的了,身為商界第一家的燕家之子,他從小便見識過太多稀奇的玩意,就連那些個番邦之物,他也能比皇族先得,但見燕秋爾一雙眼睛忙不過來的樣子,燕生便有些好奇,是什麽樣的物件能吸引燕家五郎的目光?
“瞧得上眼的?”燕秋爾疑惑地偏頭看着燕生。怎麽了?他的金主要送他禮物嗎?燕家的這位家主除了跟外人禮尚往來竟還知道要給自家人送禮?可真是天要下紅雨了!這樣想着,燕秋爾就不自覺地擡頭看了看天空。
上邊?上邊有什麽?見燕秋爾擡頭,燕生也跟着擡頭,結果卻只看到頭頂一方青天幾朵白雲,燕秋爾喜歡的東西在哪兒呢?
“就是,五郎喜歡什麽?第一次帶你出門,你喜歡什麽哥哥們送你。”燕元最懂察言觀色之道,聽了燕生的問話之後再一尋思,便也笑着開口,全不心疼自己才剛送給燕秋爾的一袋錢。
“啊……對!哥哥們送你,五郎可千萬別客氣。”燕征也明白過來,趕緊拍拍胸脯,一副好哥哥的笑臉。
燕秋爾轉頭,看看燕元,再看看燕征,笑道:“阿爹和哥哥們的心意秋爾心領了,只是怎好讓阿爹和哥哥們破費?”他也沒什麽看得上眼的東西,只是那些數字讓他疑惑,便盯着研究一下而已。
聽到這話,燕元的心髒抽了抽。跟之前他贈與燕秋爾的那袋錢比起來,這兩市裏的東西還真都不算破費。這小子,要錢的時候可沒見他手軟!
倒是會說場面話,這胡說八道的本事都能與二郎一較高下了!燕生睨了燕秋爾一眼,便再次舉步向前。
見燕生走了,燕秋爾三人也趕忙跟上,這天寒地凍的日子,父子四人便在常安城的兩市裏閑逛起來,偶爾遇見了燕家的鋪子,燕生便按照原計劃與燕元、燕征一同入內,問一問近來生意如何,燕秋爾雖也跟在後頭,卻從不認真聽正事,總是在燕生三人忙碌的時候在鋪子裏閑逛,好奇寶寶似的摸摸這個碰碰那個。燕生也不管他,随他折騰,可這一不管,燕秋爾的人就沒了。
“五郎呢?”從燕家食肆的賬房裏出來,燕生就發現燕秋爾不見了。
“诶?”食肆的掌櫃的一愣,一時間沒搞懂這“五郎”指的是誰。
“就剛剛随我們一起進來的那個小郎君,可有誰瞧見他去哪兒了?”燕元也慌了。五郎可是第一次出門,可莫要丢了。
“小、小郎君?”掌櫃的懵了,這幾個人進門的時候他就光顧着注意當家主君了,他這食肆裏還有客人,他還真沒瞧見哪兒有個小郎君,掌櫃的趕緊跟店小二确認,“你們都看見沒?”
“哦!如果是剛剛跟着一起來的那位小郎君的話,他去後廚了,讓幾位找個地方先坐着等一等。”終于有一位跑堂的來解救驚慌失措的掌櫃的。
“後、後廚?怎麽能讓小郎君去後廚!混賬!”掌櫃的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平穩落回原位,氣得朝那跑堂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還不快去把小郎君請出來!後廚那種地方能讓小郎君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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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了。”知道燕秋爾沒丢,燕生也就放心了,一轉身便在食肆的一邊找了一張空桌坐下了。
見狀,燕元便笑容溫和地安撫掌櫃的道:“掌櫃的忙去吧,既然他要我們等等,那我們便在這裏等等吧,掌櫃的讓人給上壺熱茶便好。”
“好、好,熱茶……熱茶,馬上就來!”掌櫃的一頭霧水地跑開了。
燕元與燕征對視一眼,便放下了這邊的竹簾遮擋住燕生所坐之處,而後才入內,拘謹地跪坐好。
“随便坐。”正式場合以外的地方,燕生甚少要求誰端正地跪坐,尤其自家人一起時,何必讓自己那麽不舒服?
“多謝阿爹。”燕元和燕征這才放松自己,挑了舒服的姿勢坐好。
熱茶上桌,燕生卻也只抿了一口。自從喝過燕秋爾煮的那壺茶之後,他現在喝什麽都覺得不對味。
燕元和燕征交換一個眼神,誰也不敢多說什麽,不過兩人的心中卻都在懊悔。早知道阿爹喜歡飲茶,他們也去研究研究煮茶之道了,如今阿爹這嘴被五郎養叼了,以後怕是見着茶水就要想起五郎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兒。不過那五郎突然之間有所轉變,為的哪般?真是叫人難以理解。
不出一刻鐘,燕秋爾便從後廚裏出來了,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個木制托盤,托盤上放着一陶盆和四只陶碗,在店小二的指引下找到了燕生三人所在。
“讓阿爹和哥哥們久等了。在外邊走了那麽久,凍得骨頭都在打顫,我便去後廚弄了點兒熱湯,喝着暖身。”燕秋爾跪下,親自盛了湯,依次送到三個人面前。
這湯他原本是不需要親自去做的,他是跟着燕生來的,這食肆裏的人對他都十分恭敬,他只要吩咐一聲就好,只是……這常安城的重口味他有些無法忍受,前世他就是親自調教了一名廚子,走哪兒都帶着,這一世還沒來得及調教,偏今日又有這心,便借了這食肆的後廚一用。
燕元、燕征和燕生三人愣愣地瞅着各自面前這寡淡的清湯,一時回不過神來。
“這湯……是五郎親手做的?”燕征不知道該誇贊燕秋爾賢良淑德還是多才多藝,只是換了他自己,是斷不會起興跑去廚房弄碗湯出來的。
“我倒沒沾手,是廚娘按照我的意思弄出來的。”
燕元和燕征盯着那碗湯美感動口,都在等着燕生,倒是燕秋爾一臉惬意地喝了起來。
燕生看看燕秋爾,再看看那碗湯,又看看燕秋爾,這才端起碗來,小心翼翼地抿一口,眉梢一挑,便學着燕秋爾的樣子,捧着有些燙手的陶碗暖手,間或喝上兩口味道清淡卻可口的湯水暖胃,當真是整個人都溫暖得舒服了起來。
五郎這孩子,是不是投錯胎了?不管是這貌相、手藝還是體貼細膩的心思,都适合作為女子嫁人,生為男兒卻是要怎麽辦?燕阿爹的心裏突然生出一份不必要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