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錢多占地方
燕秋爾這話一出口就吓了夏雲和金豆一跳,兩人一愣,趕忙一先一後地跪下。雖只是府中仆婢,但是能在最初就被指派為貼身伺候郎君的仆婢,夏雲與金豆兩人本就比其他的仆婢更加機靈,也更清楚自己的本分,而燕秋爾的這句開場白對于機靈的仆婢來說無異于一個警鈴。舉凡主君這樣向下仆提問,八成是有大事要發生。
“五郎君,我們……”兩人小心打量着燕秋爾的神色,卻看不出怒意或是嚴厲,他們該如何作答?
見狀,燕秋爾微微一笑,也沒讓兩個人起來,也沒說那些無意義的虛辭,只是再一次問道:“你們兩個照顧我多久了?”
“回五郎君的話,咱們兩個都是八九歲的時候被派到五郎君身邊,咱們來的時候,五郎君也才四歲,到如今,剛好過去整整十年。”到了這個時候就能看出素日裏不夠穩重的金豆在關鍵的時候還是扛得住的,雖依舊搞不懂燕秋爾的用意,金豆還是強自鎮定下來,平穩地回答了燕秋爾的問題。
而夏雲跪在金豆身邊,緊張得手心裏都是汗,慌張得不知所措,連燕秋爾問了什麽都反應不出。五郎君這是怎麽了?難道是他們做錯了什麽嗎?還是……這燕府要發生大事了?想起以往從別人那兒聽來的後院風雲故事,夏雲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十年?”原來已經有那麽久了啊。燕秋爾看着有些緊張惶恐的兩個人,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似感慨般說道,“我們竟已朝夕相處十年,也算得上是形影不離了,你們兩人于我來說倒是比自家的兄弟姐妹更為親近,也更像是我的兄姐。”
金豆的心中也是惶惶不安,可總歸比夏雲鎮定些,話聽到這兒,依然不明白燕秋爾這是在為什麽事情鋪墊,但他聽得出燕秋爾這話說的真心,便有些感動地笑道:“五郎君這話可是折煞我二人了,照顧五郎君本就是我們的分內之事,何況五郎君待我們不薄,我二人甚是感激。”
“嗯……梁管事在指派你二人來我院子時,囑咐過什麽?”燕秋爾其實很好奇,梁成究竟是做了什麽,才能讓這府裏的仆婢們乖乖向他彙報府裏每日發生的大事小情?
聽到這個問題,金豆和夏雲兩人心中一驚,慎重地對視一眼,各自仔細回想一下,卻未能想到當時得梁成有過什麽特別的囑托,夏雲猶豫着開口道:“婢子不知道五郎君指的是什麽,婢子記得當時梁管事并未有過什麽特別的囑托,只說讓咱們都細心這點兒照顧五郎君,要将五郎君每日吃過什麽、說過什麽、去過哪裏都記錄下來。”
“記錄下來?為何?這記錄是要呈給梁管事看的?”
“嗯,每日清早都有人專門來收這些記錄,梁管事說這樣才能了解府裏的郎君和娘子們的喜好,好為各位郎君和娘子準備他們喜歡的。”夏雲微微蹙眉,擔心地問道,“五郎君,這樣做不好嗎?咱們以後……是不是不做了?”
了解郎君和娘子們的喜好?原來是這個理由啊。燕秋爾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夏雲的問題,反而似是沒頭沒腦地說了另一段話:“唉……這偌大的燕府瞧着熱鬧,與那麽多的兄弟姐妹住在一起,可為了那點家業,彼此之間卻都藏着心眼兒,所謂人心隔肚皮,就算是自家兄弟,也不過如此罷了。在這府裏,最關心我的、最了解我的,怕也只有你們兩個人了。”
夏雲一見燕秋爾那悲秋傷懷的小表情就心疼了,趕忙安慰道:“五郎君怎麽這麽說呢?五郎君人好,咱們府裏的人可都很喜歡五郎君呢,咱們三娘子不就很關心五郎君嗎?三娘子一大早就随着燕家的隊伍回府,也是徹夜未眠,卻還是不顧勞累守着五郎君。三郎君自打知道五郎君愛吃糕點以後,那金玉閣的糕點就跟不要錢似的往這兒送。還有主君,主君這次回來不也是對五郎君另眼相看了嗎?還将五郎君召到世安苑親自教導。五郎君的身邊有這麽多人呢,哪是只有我們兩個啊。”
五郎君這是怎麽的了?難道是去本家的時候被人欺負了?
金豆也忙說道:“五郎君,就算咱們府裏的別人都與五郎君作對,我跟夏雲也絕對是站在五郎君這邊兒的!五郎君說什麽,咱們就做什麽!”
“恩恩,就是就是。”夏雲點頭如搗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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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秋爾仔細打量了兩個人的神色,笑道:“起來吧,我信得過你們。”
若已奉他為主,那無論如何都會忠心于他,不需要他做什麽,若早已尊他人為主,那無論他做什麽,對方也不會向他獻出忠心,只會陽奉陰違罷了,要是真那麽簡單就易了主,那樣的人他也是不敢用的。他這樣問,也不過是想從夏雲和金豆兩人的臨場應對上看出些端倪,有心無心總還是能從言行舉止上看出些蛛絲馬跡的,除非這兩人有梁成一般的城府,那他可當真是檢驗不出了。知道夏雲和金豆是真心為他好便足夠了,他們忠心于誰也并不那麽重要,他沒有将這兩人帶出府的打算。
金豆和夏雲眨眨眼,偷瞄燕秋爾一眼,才相互攙扶着起身。這就完了?怎麽覺得五郎君其實什麽都沒問啊?難道五郎君不是要試探他們的忠誠?那他到底是想要知道什麽?五郎君的想法還是那麽讓人猜不透啊。不過這事兒卻給兩人提了個醒,五郎君如今也算是熬出頭了,他們是跟着五郎君的人,日後這言行舉止也是得多加小心着,不能落人口舌拖了五郎君的後腿。
“夏雲,要呈給梁管事的記錄你繼續記着,既是府裏的規矩,便好好地做。”梁成那人精明着呢,夏雲若是因着他今日之言自作聰明,梁成定能發現,“然後從這些禮物裏挑出幾匹上等的布,給金豆做幾身像樣的衣服。”
金豆一聽,連忙搖頭擺手地拒絕道:“诶?五郎君,這可使不得啊!小的又沒做什麽,可承不了這份賞賜。”
“誰說是賞你的?”燕秋爾笑着睨了金豆一眼。
“啊?那、那不是賞我的……是什麽啊?”金豆一臉茫然。
“自然是有用的。我有些東西想買,你穿成這樣去人家都未必肯見你,還談什麽買賣?”
“那、那五郎君怎麽不自己出去買?”常安城裏是有些鋪子看人賣貨,可他要是亮出燕家身份來,就絕不會碰壁,不過……五郎君要買的東西似乎都不太好讓主君知道,若是讓主君知道了,非懲治他這個敗家子不可!想起自己親自買回來的那套琉璃茶具,金豆就覺得心疼得要命。那可都是錢啊!
“我若什麽事都要自己去做,還要你做什麽?”燕秋爾斜了金豆一眼,從一地的物件中揀出兩件标價足夠置地的,遞給金豆,“偷偷拿着這兩個東西出去,賣掉換錢,然後去青龍坊買一處院子,那錢夠你買多大的就買多大的,地契上就寫……寫我的名字吧。”燕家的郎君們都有自己偷偷買下的宅子,因着都是各自用自己掙來的錢買的,燕生也不管,他這也算是用自己掙來的錢去買宅子,燕生應當也不會管吧?
金豆撓撓頭,不解地問道:“五郎君,您買院子做什麽?”他們都住在燕府裏,日後若是五郎君娶妻,那也是主君給置辦一處院子,五郎君根本不必自掏腰包啊。難道另有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