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燕夫人之實
從世安苑跑出來之後,燕秋爾便沿着東苑大道緩緩前行,想起方才在世安苑裏的一幕,自己都忍不住要笑。不過方才瞧袁旭沒什麽異樣的表現,想必梁成事先都與管事們說過了吧?得提醒幾位管事的将此事瞞着,并不是所有人都與管事們一樣無條件支持燕生的所有決定。
走完整條東苑大道,燕秋爾本是打算從騰遠堂後身繞過,然後拐去西苑,可靠近騰遠堂的時候卻聽見騰遠堂裏有女人尖細聒噪的聲音。
燕秋爾一時好奇,便停下腳步仔細聽了聽。
将盡二月,天氣沒那麽冷了,風不大的日子裏,騰遠堂的前後門便都是開着的,有客的時候,便将後邊正中間的幾扇門都關了,只留旁邊一道小門。燕秋爾便是站在後邊正中間的門外偷偷聽着,待聽清堂內談話內容之後,便立刻轉身想跑。
熟料一抹嬌俏的身影突然從小門蹦了出來,脆生生地沖燕秋爾大喊一聲道:“燕秋爾,你去哪兒?”
燕秋爾的腳步倏地頓住,轉身禮貌一拜,道:“弟弟燕秋爾見過靈姐姐,靈姐姐怎麽有空來常安燕府?”
燕靈,燕生小妹的女兒,與燕浮生一般年歲,卻比燕浮生嚣張霸道了不知幾倍,燕秋爾前世與這位打過交道,着實讓人頭疼得很。
“你進來。”燕靈靠在門邊兒,得意洋洋地沖燕秋爾勾了勾手指。
先人有言“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而他面前的這位小姑奶奶不僅是個女子,還是個小人,燕秋爾不欲招惹,便依言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盤算着如何應對騰遠堂裏的情況。
燕秋爾一走到面前,燕靈就像是怕燕秋爾跑了一樣,一把抓住燕秋爾的手腕,拽着燕秋爾就往騰遠堂裏進,一邊進一邊歡快地沖裏面的人喊道:“阿娘,我抓到燕秋爾了!”
什麽叫抓到啊?燕秋爾無語。合着燕靈就是守在這裏瞧見誰抓誰的?
被燕靈拽着繞過騰遠堂一側的屏風,燕秋爾就瞧見燕齊、燕元和燕新堂俱是一副無奈卻又有幾分幸災樂禍地看着他,而這三人對面坐着燕三姑和燕小姑,兩人俱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倒是顯得站在一旁的那個女人有幾分精神亢奮了。
“秋爾見過三姑母、見過小姑母,不知這位是……?”
燕小姑友善地沖燕秋爾笑笑,而後為燕秋爾介紹道:“這位是常安城裏有名的媒婆陳大娘,你祖母托她幫咱們家的郎君們做媒,這不是有了些眉目,便讓我與你三姑母一道過來,給幾位郎君說說。”
說到這裏,燕小姑暗自嘆一口氣。阿娘就是怕生哥将這媒婆給攆出去,才讓她與三姐走這一遭,可她與三姐哪有這麽大的面兒啊,生哥若當真不高興,可是要臉她和三姐一道趕出去了,到時候這臉面可就當真沒地方放了。也不知道阿娘是不是整日閑着無事可做,她都已經将燕家的事情交給生哥全權處理了,做什麽還隔三差五地讓人到常安燕府裏攪合攪合?還怕生哥将她這位生母忘了是怎麽着?
燕三姑也是滿心的不情願。給別的郎君說親又讨不到好,她的征兒不在,是要她把那些可心的小娘子往別人家送嗎?唉……聽說征兒這一趟是去辦的大事兒,也不知道能撈着多少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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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燕秋爾點點頭,又禮貌地向陳大娘拜了拜,道,“既然如此,秋爾便不打擾了。”
“五郎!”一見燕秋爾要走,燕齊趕忙開口制止,“五郎來都來了,就幫哥哥們參謀參謀吧,五郎也不小了,剛好趁此機會看看有沒有自個兒中意的。”兄弟們都在這兒,怎麽能五郎一個人逃脫?
“就是!五郎快過來坐!”燕新堂指着自己身邊的位置親熱地招呼着燕秋爾。
燕靈也在燕秋爾的身後推着燕秋爾道:“就是說啊!秋爾你也老大不小了,舅舅忙,這親事你們都得自己多注意着點兒。”
燕秋爾抽了抽嘴角。說得這麽貼心,燕靈真的不是想看熱鬧嗎?不就是剛出娘胎就與人定了娃娃親嗎?得瑟什麽!
燕秋爾眼珠子一轉,坐下之後不急不緩地說道:“我的親事已經定好了,就不勞哥哥姐姐費心了。”
“定好了?”燕齊三個人驚訝地看向燕秋爾。
燕新堂狐疑地看着燕秋爾,說道:“五郎你可別信口開河,不然被阿爹和祖母知道,你可是要挨揍的啊。”
“這種事情我哪敢胡說?哥哥們若是不信可以去問阿爹啊。”燕秋爾漫不經心地理理衣擺,笑容滿面地接過女婢奉上的茶水。
他若當真在這裏給自己挑個美娘子,那他才會挨燕生的揍呢!在這方面燕生一直小心眼兒,就連做做樣子也是不行。不過若是燕生敢在這種事情上與誰做個樣子,他也絕對跟燕生沒完!又不是蠢笨之人,這點事情怎麽還能處理不好?
問?他們哪兒敢去問啊!燕齊兄弟三人面面相觑,不知燕秋爾這話是否可信。
陳大娘見騰遠堂裏沒了動靜,便笑呵呵地開口道:“既然小郎君已與人訂了親,那我就祝小郎君與心上人白頭偕老,百年好合,子孫滿堂。”
雖然子孫滿堂是有點兒不太可能,但陳大娘的這番祝福還是讓燕秋爾心情愉快,于是燕秋爾從錢袋裏掏出一吊錢放在手邊的桌子上,笑着對陳大娘道:“借陳大娘吉言。我家哥哥們的事情也有勞陳大娘費心了。”
一瞧見那一吊錢,陳大娘就知道那是燕秋爾給她的打賞,登時樂開了花兒,一步三扭地走到燕秋爾面前,取走那一吊錢放進了自己的錢袋之後,便向燕秋爾拍着胸脯說道:“小郎君放心,燕府的郎君們個個貌似潘安風流倜傥,我自當尋些頂好的娘子,方才能與郎君們門當戶對。”這燕府調教出來的郎君就是懂事兒!
“那陳大娘今日是來給哪家娘子說媒的?”三位哥哥既然都讓他坐下了,這熱鬧他不湊豈不是太不給面子了?燕秋爾偏頭看看臉色漆黑的三人,咧嘴一笑。
燕新堂白了燕秋爾一眼,暗罵自己糊塗,怎的忘了燕秋爾就是一只小狐貍,本想拖人下水,這下可讓人看了笑話去了。
燕齊也是暗道失策。
而燕元此時已經不去想是否失策的問題,只是垂着頭不停揣摩燕秋爾的親事,猜測這親事是燕生給安排的還是燕秋爾自己要的,猜測女方是哪家,猜測這門親事是否會影響到燕秋爾在燕家的地位。
聞言,陳大娘胸有成竹地對燕秋爾說道:“小郎君放心吧!不是秀外慧中的美人兒,陳大娘我也不敢來燕府說這個媒!我今兒啊,是受孫夫人之托,來替他們家二娘子說媒的!哎呦,那可是咱們常安城裏有名的美人兒呢!”
美人兒?誰啊?他怎麽沒聽說過?燕秋爾一臉茫然地看向自家的兩個姑母。
燕小姑微微蹙眉,猶豫着開口道:“陳大娘說的這孫二娘子是……是吏部尚書的一房親戚,家裏卻不是做官的,在東市經營一家食肆。”若不是仗着與吏部尚書的親戚關系,這個孫家的身份地位在常安城裏是壓根兒排不上的,顧念娘家人倒不像是阿娘的作風,吏部尚書一職于他們燕家來說也是雞肋,也不知阿娘是怎麽想的,竟讓人來說這門親事。
燕秋爾了然地點點頭,這就難怪他對這位美人兒沒印象了。
燕秋爾轉頭看着燕齊三人,戲谑道:“三位哥哥誰對美人兒感興趣?”
燕齊和燕新堂一人瞪燕秋爾一眼,燕元依舊垂着頭尋思着自己的事兒。
燕秋爾一見燕元垂着頭一副正在深思的樣子,就覺得燕元不是在想什麽好事,再看燕齊和燕新堂不情不願的樣子,燕秋爾眼珠子一轉,突然開口道:“說起來咱們燕家今年格外地忙,我聽阿爹說再過幾日大哥便要與阿爹一道啓程前往洛陽了?唉,幸好這商聯會是三年一次,若每年都要在這事兒上耗費半年的心力,那咱們家的生意可真是不用做了。”
燕齊一聽就是眼神一亮,立刻應和道:“确是如此,幸而今年的商聯會是在洛陽召開,若是再跑得遠些,那這一整年便是什麽都不用做了。本來還應了祖母要在今年成家,沒成想阿爹要帶我一起去參加商聯會,如此一來便有大半年不在常安,再回常安之時又趕上秋忙,倒是要辜負祖母一番美意了。”話音落,燕齊感激地看燕秋爾一眼。
燕新堂卻是感激不起來。大哥跑了,那這親事落在他頭上的幾率不就更大了?他也得找個借口!可是找什麽借口呢?
燕秋爾沖天翻了個白眼,輕咳一聲,繼續說道:“幾位哥哥辛苦了,又要忙活着常安城的事情,又要跟着燕家的商隊到處去跑,可惜弟弟愚鈍,幫不上哥哥們的忙。”
商隊?對,商隊!燕新堂心中一喜,趕忙開口道:“五郎你不是正在世安苑與阿爹學習嗎?你倒是快着點兒來幫哥哥們的忙啊!今年大哥要準備商聯會,四郎又不在,二哥要留在常安主持大局,跟着商隊跑的可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啊!這麽大的天岚國,我得花多長時間才能走完?五郎是想累死三哥嗎?”
“三哥教訓的是,秋爾定當竭盡全力。”
兄弟三人這一番話接連說下來,倒是把陳大娘給說愣了。照這三人的意思,這一年常安燕府裏竟是沒個人了?人都不在,還怎麽成親?偏生孫家那邊兒等不得,非要在今年将女兒嫁出去,這可怎麽辦?
陳大娘的視線在燕家兄弟四人身上掃來掃去,尋思着這事兒該怎麽辦。
燕元一直都是伴着幾個人的說話聲思考,可突然間騰遠堂裏卻安靜了下來,燕元不明所以,便擡頭查看,這一擡頭剛巧就與陳大娘對視上了。
四目相對,陳大娘的眼神立刻變得火熱。
“二郎君,您那祖母可說了,她找人給您算過了,您是一定要在今年成親這人生方才能一帆風順事事如意,也就是因着您的事兒,燕老夫人才急着讓我來這一趟,說這孫二娘子您可一定要瞧一眼,也不是就要您非她不娶了,可不可心您先看看,您看成不?”就剩這麽一個郎君了,若再給拒絕了,她這事兒辦不成,還不得把孫家給她的好處費給退回去?那那兒成啊!情急之下,陳大娘直接将本家的老太太搬出來,想用老太太壓住燕元。
果然,本是要拒絕的燕元一聽是老太太特地囑托的,便猶豫了,雖知曉這陳大娘說話不能句句都信,可燕元還是擔心萬一這話真是老太太說的該怎麽辦。
燕齊與燕新堂對視一眼,暗忖這事兒若燕元不接下,興許還要再回到他們二人身上,而且若燕元定下了,那今年祖母也有門親事可以惦記着、籌備着,也就不用總惦記着他們,于是兩人這眼神一對,便決定将這好事“讓”給燕元。
燕新堂探身湊到燕元身邊,低聲道:“二哥,這祖母想要做的事兒,你若是不給個能說服她的理由,她絕對會糾纏不休,與其讓這媒婆三天兩頭地往咱們府裏跑,倒不如你先把這個應下,到時候跟祖母數落數落這小娘子的不是,祖母也不能硬要你娶啊。”
燕齊也從另一邊靠近燕元,溫聲道:“阿元,我瞧這陳大娘定是得了祖母的囑托,不然怎麽咱們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還不走?阿元你若是不答應,我怕陳大娘回到祖母面前嚼舌根,那可就麻煩了。”
“二哥,大哥說得有道理!”燕新堂再補充一句。
燕秋爾坐在一旁笑而不語。燕元本就不喜歡他,他若是在此刻插言指不定就要壞事了。而燕齊和燕新堂雖與燕元關系不差,可若碰上這些麻煩事兒,坑起兄弟來那可是一點兒不手軟,也根本用不着他開口。
果然,燕齊和燕新堂這麽一說,本就猶豫的燕元怎麽想都覺得他的兩個兄弟說的有道理,于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便點了頭道:“勞陳大娘費心了,此事我會記下。”
陳大娘趕忙接口:“二郎君可要說話算話!您要是這麽說,我可就回去給你們燕老夫人和孫夫人回信去了,到時候您可不能再反悔,倒是落得我一身不是。”
“不會。”燕家人從不做那樣不厚道的事情。燕元向陳大娘保證道,“若我有意反悔,我會親自登門道歉。”
“那樣最好,燕家郎君說的話,我信。”陳大娘滿意了,笑得一張臉都皺成了菊花。
孫家啊……燕秋爾眯着眼睛尋思一番,一轉眼卻見陳大娘還沒走,燕秋爾疑惑地看向燕小姑。還有什麽說道嗎?
燕小姑見燕秋爾看過來,便比了兩個手勢,一是指茶水,二是指銅板。
燕小姑只見過燕秋爾兩次,第一次是之前在本家,此時是第二次,僅兩次見面,燕小姑就覺得常安燕府的這些郎君裏邊,也就這個五郎君夠機靈,能把常安燕府的大事小情盤算明白,其他的也就能做個生意,離了那生意場就不行了。也幸而這位五郎君突然開竅,不然趕上這樣的事情,燕府裏倒是每個人能應對。是不是該給生哥也尋摸個賢內助了?算了算了,她可不想觸那個黴頭,有這五郎君跟在生哥身邊,倒是也不用擔心。
燕秋爾眉梢一挑,立刻笑道:“陳大娘跑這一趟,又說了這麽些話,想必累了吧,我這就讓人去給陳大娘備些糕點。”
燕秋爾開始考慮是不是要燕浮生晚點兒嫁人,先用着她把燕府這些瑣事操辦明白了再說,這些個事兒要他一個郎君來做算是怎麽回事兒?他還當真要頂替燕夫人的位置是怎樣?
吩咐女婢去廚房給陳大娘端糕點之後,燕秋爾就又打開了錢袋,視線在錢袋裏掃了一圈之後,便掏出一錠金子,對陳大娘說道:“陳大娘辛苦了。咱們燕家竟是些男人,好多事情考慮不周,日後還要多仰仗陳大娘了,若有什麽好事,可要先想着我家的兄弟姐妹啊。”
哎呦喂!不愧是燕家郎君,出手就是大方!她做媒這麽些年,也就給官家說媒的時候收過金子!
陳大娘是一溜小跑到燕秋爾面前,将那金子抓在手裏之後,看着燕秋爾笑得越發和善了:“小郎君不必與我客氣,以後我若是碰上了賢良淑德的小娘子,一定先給燕家留着!诶,那糕點我能帶走嗎?我這還有下一家要去呢。”
燕秋爾搖頭失笑,點點頭,便讓女婢将新出爐的糕點打包,給陳大娘帶走。
人走了之後,這騰遠堂裏就只剩下燕家人了。
燕靈不知何時跑到燕秋爾身後,猛地在燕秋爾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笑着說道:“燕秋爾,你還挺懂事兒的嘛。”
“靈兒,不得無禮!”見燕秋爾被吓得一激靈,燕小姑趕忙瞪燕靈一眼,低喝一句。她可記得這五郎君是生哥的心頭寶,據說至今還寶貝着呢。
“怎麽了嘛。”燕靈撇撇嘴,委屈地看了燕小姑一眼,不滿地嗫喏道,“人家跟弟弟說話還得講禮數啊!”
燕秋爾暗自翻個白眼,懶得理她。
燕齊睨了燕秋爾和燕靈一眼,笑道:“難得靈妹妹與五郎一見如故,不礙事兒的。倒是兩位姑母此番來到常安城,可有落腳之處?”
“齊兒費心了。”燕三姑笑道,“你小姑帶着靈兒去靈兒她叔父那兒去,我自年節之後便一直住在你們祖母那兒住着,與她做個伴兒,昨個兒被你們祖母差遣來了常安城,今兒就該回了,不然你們祖母該着急了。”說着燕三姑與燕小姑便起身,作勢要走。
“那兩位姑母可有話要與阿爹說?”燕齊四人也跟着起身。
“不必了。”一聽這話,燕三姑連忙搖頭,“阿生寡言,見了面兒也沒什麽可聊的,便不打擾他了,我與你小姑這就走。”
幾個人又寒暄幾句,将燕家的三個女人送走之後,便各忙各的去了。
待燕秋爾回到西苑的時候,燕生已經在了,一腳踏進門的燕秋爾還沒來得及說話,燕生便開口了。
“有媒婆來?”
燕秋爾白了他一眼,不滿抱怨道:“知道人來了也不去看看?你倒是躲了個清閑。”
“誰讓你有牆不翻偏要走大道?”被人逮了去還賴他不成?燕生斜倚在燕秋爾卧房外間的胡床上,笑眼看着燕秋爾。
燕秋爾瞪眼,擡腳用腳尖頂了下燕生的鞋底,道:“哪有人大白天在自己家翻牆的?”
“翻牆近。”燕生伸手拉住燕秋爾的胳膊,然後拽着燕秋爾一起坐在了胡床上。
“誰讓你把東西兩苑建得那麽長了?建的時候你怎麽沒想着走起來遠啊。”
燕秋爾前世就對常安燕府的構造感到費解了,你說人家建個院府都建得四四方方的,到燕生這常安燕府裏邊,就只有個人的小院子是端正的,東西兩苑是要多長有多長。
“建得時候橫着沒地方。”燕生調整個舒服的側躺姿勢,一手撐着頭,另一只手環在燕秋爾的腰間,手閑着想找個東西玩,卻發現燕秋爾的腰上什麽都沒有,燕生不滿地蹙眉,嘴上卻還說着建府的問題,“我來常安的時候燕家還沒在常安站穩腳,橫着沒人給讓地方。”豎着他都費了好大勁呢。話音落,燕生便将自己腰間的一塊青玉玉璧解下,而後系于燕秋爾腰間。
“做什麽?”注意到燕生的動作,燕秋爾疑惑地低頭。
系好玉璧之後,燕生才懶洋洋地開口道:“這玉璧是我出生時母親特地讓人打造的,一直放着,昨個兒梁成才找了出來。剛好你帶着。”
“這怎麽能叫剛好?”燕秋爾蹙眉,擡手想要把那玉璧解下來,“這可是祖母特地為你準備的東西,你自己好生收着。”
燕生一把按住了燕秋爾的手,輕笑道:“正因為是獨屬于我的,才交給你。做個記號。”
記號……燕秋爾無語。
“不然就當是定親信物,你方才不是說自己訂了親?”
燕秋爾一愣,蹙眉看着燕生問道:“你讓人偷聽?”
聞言,燕生斜燕秋爾一眼,不屑道:“侍候的女婢覺得事關重大,自己與梁成說的。”
讓人偷聽?他會做那麽不道德的事情嗎?梁成将這府裏的仆婢培養成了連芝麻大點兒事兒都要彙報的仆婢,關他什麽事?
“對了,祖母怎麽會讓人來給那個孫家說親?就一個開食肆的小商人也入得了祖母的眼了?”燕秋爾身子一軟,向後靠在了燕生的身上。
燕生冷笑一聲,道:“你祖母娘家人。”
“你說讓浮生晚點兒嫁人好不好?”閑聊的時間,燕秋爾是想到什麽就問什麽。
“為何?”怎麽突然想起這個了?秋爾不是一直撮合三娘子與九皇子嗎?
燕秋爾撇撇嘴道:“梁管事雖然是你的內務管事,可內院的一些事情他終究是不便插手,碰上今日這樣的事情,沒個娘子張羅怎麽說得過去?”
“我不是才找了人幫我管理內院嗎?”燕生挑眉。
“誰?”燕秋爾一時沒反應過來,疑惑地看着燕生。
燕生微微一笑,伸手指着燕秋爾道:“你,頂五郎君之名,行燕夫人之實。”
燕秋爾一愣,反應過來之後狠瞪燕生一眼,順便用手肘在燕生的下肋處拐了一下。
燕生疼得縮了下身子,笑意不止。
又成功逗弄了燕秋爾,燕生心滿意足地打量起燕秋爾的卧房,微微蹙眉道:“花錢買了這些東西怎麽不好好布置?”
這些個極品名器被秋爾買回來也是夠不幸的了,若換成別的買主定會好生珍惜,可到了秋爾這兒,秋爾愣是當成了破銅爛鐵堆在那兒,完全看不出珍惜之意。而且這數量是不是比他上次來的時候多了?秋爾到底哪兒來的時間出去買這些?
聞言,燕秋爾擡眼掃了眼被自己堆得到處都是的高價商品,輕哧一聲:“本來就是些沒用的東西。”
經過這麽長時間,燕秋爾也是好生研究了一下自己的那個特殊技能,而現在堆在房裏的就是研究之後的廢物。
“沒用為何要買?”
燕秋爾嘆一口氣,道:“把錢堆在那兒多難看啊,換成這些好歹有些看頭。”
燕生狠瞪燕秋爾一眼,笑罵道:“敗家子!”
燕秋爾眉梢一挑,轉頭看着燕生問道:“嫌棄?”
燕生一愣,而後搖頭失笑:“習慣了。”
屋裏的兩個人正相互依偎着東拉西扯,不知燕生在屋裏的夏雲直接踏進了敞開着的門。
“五郎君,晚飯……”見到燕生的瞬間,夏雲吓得呆住了。
之前她分明只瞧見五郎君一人從外邊回來,主君是何時來的?她還想着五郎君難得回來一次,特地吩咐小廚房做了些五郎君愛吃的,如今主君也在,是不是得讓他們重做了?
回過神來,夏雲趕緊向燕生行禮:“婢子見過主君。”
“嗯。”燕生懶洋洋地應一聲。
“你不回世安苑?”燕秋爾偏頭看着燕生,暗想燕生這張臉是長得有多吓人,為何每次夏雲見到燕生都要被吓呆,在燕家呆了這麽久,夏雲也該習慣了吧?
燕生不悅地蹙眉:“嫌棄礙事?”
“那倒沒有。”燕秋爾搖頭。他就是怕燕生把夏雲吓出個好歹來。
“哼!不走。”燕生一翻身,趴在胡床上不看燕秋爾了。
燕秋爾白了燕生一眼,起身與夏雲出去研究晚飯該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