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嚣張的“男寵”

燕生終究是沒将朝堂之争與管事們細說,只交代衆人要留個防心,而後做好了布防,便結束了今日的議事,拉着燕秋爾的手往閑居回。

燕秋爾跟在燕生的身邊,不言不語,不是他不想說,而是身後跟了條尾巴,他實在是不好當着別人的面給燕生難看。

燕生見燕秋爾拘謹,這路終于是走不下去了,轉身看着板着臉的齊淵,好笑道:“先生要不聲不響地跟到何時?”

齊淵冷哼一聲,怒道:“直至主君願聽老夫一言之時!”

燕生無奈,只得牽着燕秋爾轉身,直視着齊淵道:“先生請說。”

齊淵卻是瞄了燕秋爾一眼,而後又是一聲冷哼。

燕秋爾撇撇嘴,識趣地說道:“既然齊先生有話與主君說,秋爾便不打擾了。”說着,燕秋爾便松開燕生的手,擡腳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不用說,燕生一見燕秋爾往門口走,立刻就将人拽了回來,沉聲問道:“去哪兒?”

“我與三哥一道來的,三哥還在邸舍等我。”燕秋爾額角的青筋跳了跳,耐着性子回答燕生的問題。

燕生抿嘴盯着燕秋爾看了一會兒,突然對唐碩吩咐道:“唐碩,去将三郎君接來。”

“唐管事留步!”燕秋爾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說話的同時擡腳就在燕生的小腿上狠狠踢了一腳。

“唔!”燕生不防,被踹了個實成,疼得蹙着眉不解地看着燕秋爾。

唐碩是習慣了,可燕秋爾這一踹可吓了齊淵一跳。燕家上下可沒人敢随随便便踹他們主君一腳,而且還踹得理直氣壯,踹完了還敢跟主君瞪眼。

這小家夥是誰?難道不只是個男寵嗎?可他為何這般嚣張?

齊淵将之前的所有對話回憶一遍,突然發現這小家夥是管他們三郎君叫三哥的,難道也是燕府的郎君?是西苑的?有關常安燕府東西兩苑的事情齊淵自然非常清楚,可西苑的郎君又為何會……齊淵帶着滿腹疑惑又将燕秋爾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一遍。

“你夠了沒?”燕秋爾瞪着眼睛氣呼呼地看着燕生。

“我怎麽了?”燕生不解地反問。

“燕生,我看你離了常安城之後膽子大了不少啊!”說着,燕秋爾又踢了燕生一腳,“你是嫌自己口碑太好所以想給自己臉上抹點兒黑?還是你覺得燕老夫人窩在你那常安燕府裏兩耳不聞窗外事?嗯?你是覺得燕家的管事們太忠心了所以想給他們點兒離開的借口,還是覺得其他商賈把你的地位放得太高所以給人個摔打你的機會?你是嫌棄日子過得太平淡了所以想找點刺激吧你!”

燕秋爾越說越氣,狠狠瞪着燕生也不解氣,話音落時便又踢了燕生一腳。

“別踢,疼。”燕生敏捷地往後一退閃開這最後一腳,而後又向前蹭兩步站回原位。

“不疼我踢你幹嘛!”燕秋爾這第三腳終究還是踹了上去,疼得燕生忍不住咧嘴。

燕生擡頭揉了揉,而後擲地有聲地道:“第一,我不覺得這是什麽給自己抹黑的虧心事。第二,母親知道也無妨。第三,管事們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離開,我信他們。第四,他們已經把我捧上去了,再想摔下來哪有那麽容易?第五,我不反駁。”

“你!”燕秋爾瞪眼,習慣性地擡腳。

燕生搶先一步退到安全的地方,滿眼笑意地看着燕秋爾。

燕秋爾看着燕生恨恨地磨牙,瞪着燕生道:“我要去找三哥,行還是不行?”

“……行。”抿嘴與燕秋爾對視半晌,燕生敗下陣來,一臉抑郁地看着燕秋爾。

燕秋爾卻不管他的抑郁,轉頭看向齊淵,說道:“齊先生,你們太寵他了。”說完,燕秋爾也不管齊淵是什麽反應,擡腳就風風火火地離開。

一直目送着燕秋爾離開直至看不見人影,燕生突然揚起嘴角一笑,問齊淵道:“先生以為如何?”

齊淵還望着燕秋爾離開的方向,半晌才收回視線,神色莫名地說道:“出乎意料。”

按照燕生如今的名望,除了皇族士族以外的人對燕生那都是畢恭畢敬的,更不用說燕家內部之人,那簡直是将燕生奉為神明一般,雖談不上言聽計從,可絕無人敢冒犯燕生。

齊淵從燕生六歲起就是燕生的先生,直至今日已有二十多年,這期間不管燕生做了什麽任性的事情,都從沒有人如這般态度惡劣地責罵他,就連齊淵這個先生也是放任着燕生的任性,因為燕生的那種任性促成了燕家今日的地位,也将燕家上下訓練得能力非凡。若非燕生這一次的舉動确實會損害燕家聲譽,齊淵也不會理會,只是齊淵沒想到竟有人敢踢着燕生大聲指責他的錯處。

“敢這般待我的,他是第一個。先生,這邊請。唐碩,你去跟上秋爾。”

似是就等着燕生的這一項吩咐一般,唐碩一得到命令,立刻跑走,連聲應答都沒給燕生。

而燕生的心思卻還在燕秋爾的身上,一邊領着齊淵向路邊的一座亭子走去,一邊回憶方才燕秋爾可愛的模樣,完全沒有發現唐碩的失常。

齊淵跟在燕生後頭,看着燕生的背影說道:“主君若是需要一個人用那般粗魯的方式進言,老夫可以勉為其難地學習一下那粗魯的說話方式。”

燕生抽了抽嘴角,畢恭畢敬道:“先生,生并非欠罵,您無需特地去做這不習慣的事情。只是先生,生的身邊淨是些視生為燕家家主的人,他是第一個抛卻身份只看着生的人。”

齊淵沉默了下來,将燕生的這番話仔細琢磨之後複又開口問道:“那小郎君可是你西苑裏的郎君?”

“正是。西苑五郎君,名秋爾。”

“五郎君?”聽到燕秋爾的排行,齊淵微微一怔,“可是那個你親自從西域雪山上撿回來的嬰孩?”

燕生又點了點頭。

齊淵沉思。

“先生是最了解生的人,那些外人所不知道的生的理想,先生全部知曉,家父早逝,生一直将先生當做父親一般。生知道這驚世駭俗的事情并非人人都能接受,但生希望得先生支持。”燕生看着齊淵,表情真誠。

聞言,齊淵卻擡眼瞪了燕生一眼,冷哼一聲道;“你是希望老夫幫你壓着下邊那些混小子吧?若連老夫都沒有異議,他們就更不會反對了!”

“這是順便。”燕生厚顏點頭。

齊淵白了燕生一眼。這小子的心眼多的,他那顆心都快變成馬蜂窩了!

左思右想一陣,齊淵鄭重道:“他可以留在你的身邊,老夫也可以站在你這邊替你周旋,但你得答應老夫娶妻生子。燕家,不能無後。”

燕生抿嘴,而後道:“燕家有後。大郎、二郎、四郎皆是姓燕,再不濟燕尋膝下尚有兩子。”

“那能一樣嘛!”齊淵氣得狠瞪燕生一眼。

“如何不一樣?”燕生反問,“大郎他們是姐姐與外人的孩子,身體裏流着的血有一半是燕家的。我與外人所生下的孩子,不也只有一半的血是燕家的嗎?母親既讓他們姓了燕,他們如何不是燕家後人?”

“強詞奪理!”話是這樣說,可此時齊淵竟是想不出任何言辭來反駁燕生的這一歪理。

燕生鎮定自若道:“生以為,能讓先生無言反駁,便是生說的對了。”

“對什麽對!”齊淵氣得臉皮直抽,“你難道就想跟個男人過一輩子不成?”

“正是。”燕生毫不猶豫地回答,停頓片刻又補充一句,“我意已決。”

“你是想氣死老夫吧?!”齊淵吹胡子瞪眼地瞪着燕生。

“學生不孝。”燕生垂頭,“秋爾會在這裏住上幾日,先生可親自考他一考。”

齊淵又氣又急,猛拍石桌道:“老夫考他有什麽用?有什麽用啊?!他是個男人!男人!只此一點,縱他才華橫溢學富五車又有何用啊?!”

燕生垂頭,不語,擺出一副“我意已決你随意”的模樣。

一見到燕生這副模樣,齊淵就知道他是無法改變燕生的決定了,自己平複了半晌,才嘆一口氣道:“五郎君說得對,我們真是太寵你了,你這任性和固執的毛病,都是我們給慣出來的!”

燕生抿嘴,暗道這毛病誰慣出來的誰負責。

“這件事情,老夫不會插手,你既有意讓他坐……坐主母之位,這人心,他該自己來收服。若想要做成不該由他來做的事情,那他便要做得比尋常人更加出色。”這是齊淵最大的讓步,也是齊淵最後的希望,希望燕秋爾做不到。

“多謝先生。”燕生起身,向齊淵彎腰一拜。

齊淵長嘆一聲,起身離去。

燕生将他視為父親,他又何嘗不是将燕生當做親子?燕生為燕家所做的犧牲他都看在眼裏,他一直期盼着有朝一日燕生能學會為自己打算,如今燕生終于有了他自己想要的,他又如何忍心拒絕燕生這唯一一次為了自己的任性?只希望那燕秋爾值得燕生這般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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