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少年.橫濱

很明顯能讓人看出來他有一個非常糟糕的夜晚,因為下眼睑上濃重的青黑完美地暴露了他的狀态。

像是在掩飾着什麽,中原中也抿了抿唇,指尖微微顫抖,習慣性地想要像往常一樣在心煩的時候抽支煙冷靜一下,卻摸了個空,停頓了兩秒,才想起現在穿着的是醫院的病服。明明是前幾天才發生過的事,結果在睡夢裏又清清楚楚地重新回憶了一遍。

看了眼牆上挂着的時鐘,早上六點十分,他來到這裏滿打滿算也有三天了,中原中也吐出一口濁氣,重新靠回軟綿舒适的床上,纖細卻富有力量的胳膊遮住了微微汗濕的額發和眼睛。

艹,真TM不習慣!!

如果不是前天離開時正好被那群少年撞見,中原中也應該早就已經離開了這所醫院。腦海裏劃過那天的事,他就忍不住面目猙獰。

“你們這些家夥找借口不去訓練,回去後每個人的訓練量都翻一倍!”跡部景吾沒把中原中也的話放在心上,反而目光犀利地看向網球部一衆。經過那麽長時間的相處,他也算是比較了解這些家夥的小心思了。

眼角下的那顆淚痣仿佛在熠熠生輝,修長的手指在順滑的紫灰色頭發間穿梭,已經初見鋒芒的劍眉展露在衆人眼前。

“跡部你也太壞了吧,我們都在關心你!”雖然也有偷懶的成分在裏面,向日岳人不着痕跡地吐了吐舌頭,轉頭向冰帝的乖寶寶控訴,以增加自己話語的可信度,“是吧,長太郎?”

鳳長太郎在自家部長的逼視下再多說一句話,摸了摸灰色的頭發,俊臉為難地皺了皺。

“話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跡部露出那個表情呢!”

“我也是。”

“你要去哪裏?我可以送你。”跡部景吾目送着部員離開,在訓練量翻一倍和兩倍間徘徊猶豫,僅僅是一個愣神的功夫就發現中原中也已經走出去很遠了。嘆了一口氣,他有理由懷疑,如果不是石膏限制了少年的發揮,跡部景吾已經找不到他了。

小短腿頻率還挺高的!

“你要就這個樣子走出去嗎?會被送到警察局的。”跡部景吾快走了幾步,上下打量了幾下赭發少年。

确實,簡直糟糕透了!

中原中也看了看身上的穿着打扮,醫院的病服,裸露出來的肌膚上纏滿的繃帶,還有沾滿了灰塵的腳,半晌充滿殺氣地瞪向穿着整齊得體的跡部景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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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個沒人的地方把他給打暈,搶了他的衣服怎麽樣?

“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你知道,如果沒有我,你照樣可以得救,你的保镖都是非常專業的。”中原中也單手撐起下颚,漫不經心地望着車窗外飛速掠過的建築和車輛。

真的不一樣了,标志性的建築雖然沒有改變但是歷經了多年的風吹雨打還是留下了時間的印記,穿着時髦先進的男男女女在街道上行走,一種物是人非的悵然情感就這麽籠罩在中原中也心頭。

少年時代的中原中也還是清瘦的,孤傲的,眉目如畫下巴尖尖本來是比較清秀的長相,但是配上那成熟得不像話的氣勢,只能讓人感受到威懾,就像是收不住刀鋒的利劍一樣。

這在以前讓跡部景吾有些忍受不了的粗魯的動作在赭發少年做起來竟有些說不出的協調,就像是他本就該這樣。

“本大爺當然會得救,但是可能會賠上我的一只胳膊或者是一條腿。”跡部雙手抱臂靠在舒适的靠背上,汽車裏的空間很充足,即使他的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也沒有絲毫擁擠的感覺。

上揚的黑色皮鞋和直筒黑褲間露出一小截腿,是中學生的纖細卻還是有一層薄薄的肌肉,彰顯了這并不是一個疏于鍛煉的文弱少年。

“車不錯!”中原中也視線一轉,不得不稱贊一句這輛車,座位上的皮質一看就不是凡品,富貴,大氣!

“那當然,本大爺的車當然是最華麗的。”用一種“你也挺識貨”的眼神看了眼中原中也,跡部景吾覺得他也挺不錯的,試探卻又高傲地抛了個橄榄枝,“本大爺是跡部景吾!”

驕傲得不得了,簡直就像是在像外界宣告自己非常厲害的小孩子一樣,中原中也勾了勾唇,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意氣風發的眉眼盡顯張揚,“中原中也!”

港口Mafia讓人聞風喪膽的重力使——中原中也!

跡部景吾突然對自己的判斷産生了懷疑,“倍受壓迫”的人會露出這麽自信的氣息嗎?

中原中也踩在沒有圍欄的樓頂邊緣,慢慢張開雙手,樓頂的風很大,攜卷着寬大的衣袖發出烈烈的響聲,擡頭是一望無垠的碧藍天空,低頭是渺小空曠的街道。

中原中也閉上眼睛,在車上還有些不太規律的心跳此刻竟然緩和了下來,突然低笑一聲。所以他還是不理解啊,即便他現在如同當事人一樣設身處地地站在這裏,也完全不能接受那家夥的所作所為。

首領這麽好當的話,他怎麽可能會甘心受那家夥幾年的調遣。

本來還有些好奇赭發少年為什麽要到樓頂來,跡部景吾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邊緣,表情還帶着懷戀,不好的想法油然而生,“你……別沖動。”

手指已經摸到了後腰上地緊急報警器,拖上次綁架的福,跡部景吾現在外出都會全副武裝,沒想到第一次又貢獻給了這個麻煩的赭發少年。

“你不會以為我要跳下去吧?”中原中也看到了跡部景吾變得有些煞白的臉頰,眉梢不屑地挑了挑,覺得有些好笑,本想潇灑地像從前那樣雙手插兜離開邊緣,但是看了看手上和腳上打得妥帖合适的石膏,還是作罷。

中原中也始終堅信自己會回去的,即便回去後會受到首領什麽樣的懲罰又或者是面對完全不一樣的港口Mafia。

像是在說給別人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自殺這種事……我肯定不會做的!”

稍顯狹長的眼眸低垂,本來澄澈的藍色竟像是某種深沉的流體,某種修長的手指把被風吹散的頭發捋到耳後,露出那外人基本上見不到的側顏。

他大爺的,看到這個場景正常人還是會這麽想吧!

跡部景吾嘴唇動了動但是沒有出聲,本來悠閑地靠在門框上的身體不自覺地朝前走了幾步,他的心髒在剛才經受了一個刺激,“你身手倒是挺華麗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幫助你辦理戶籍,相反你要來當本大爺的保镖!”

跡部當然不是有救世主的情懷,他只是有些在意,這個年齡的孩子不可能再送到福利院去,警察在詢問無果後估計也只能去尋求社會上一些沒有子女的家庭去收養他。

跡部景吾不認為中原中也這個已經擁有了獨立個性,而且明顯過于成熟的人會接受別的家庭的收養。

“先不說學校會有什麽需要保镖的事情……你把我放到身邊,你應該知道這樣會更加危險吧!”看了一眼華麗大爺,中原中也扯了扯領口,好看的眉毛絞在了一起,嘴唇裏吐出了冰冷的警告,“我可不是什麽好人,你也不需要在我身上展現你的同情心。”

跡部景吾這個大少爺肯定上的是貴族中學,裏面的學生非富即貴,安保問題學校肯定尤為重視,現在他的身份不明,明顯他才是最危險的。

聽到這麽不華麗的說法,跡部景吾皺了皺眉,但還是順着中原中也的話說了下去,“你要是這麽想,也可以。”

認真思忖片刻,中原中也微微颌首,如鋒芒般的氣勢也随之消弭下來,“我答應你了。”

“看來你休息得不好,可以再多睡一會兒?”忍足瑛士挑了挑眉毛,潔白的大褂穿在身上襯出了挺拔的身材,他拿出放在口袋中的病歷本,視線在不知道醒了多久的赭發少年身上多留了幾眼。

發尾有些卷翹的赭色頭發草草地胡亂散開,鋪散在潔白柔軟的枕頭上,沒有完全拉上的窗簾從縫隙裏鑽進一兩縷熹微的陽光,随着微風吹拂窗簾的小幅度晃動,似有似無地傾灑在少年耳側。

雖然是早晨,但是進門時室內還沒有開燈,忍足瑛士一眼就能看到中原中也半邊臉被籠罩在昏暗裏,顯得有些陰郁。

一半在陽光,一半在黑暗。

雖然是調侃的語氣,但是他的眉心的褶皺卻更加深刻。經過醫生一起讨論後猜測這麽嚴重的骨折可能夜晚會因為疼痛難以入睡,所以在用藥時加入了一些助眠的成分。現在看來,并沒有什麽用處。

藥的劑量和其本身是沒有什麽問題的,有問題的是這個少年本身。他和跡部家的大少爺讨論過少年的身份,各方面查探都沒有蛛絲馬跡,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少年可能從出生就生活在非法組織中,對這些基本的藥品有了抗藥性。

把窗簾拉開,清晨的陽光再也遮擋不住開始毫不留情地播撒入室內,驅走了最後一抹黑暗後連帶着增添一層薄薄的暖色。

忍足瑛士轉過臉,看到地板上滲滴下來的一小攤刺目的血跡,源頭來自于赭發少年垂落在床側的一只手,雖然傷口上的血跡已經幹涸,但也不難看出原先的猙獰。

很好,皆大歡喜,這下兩只手都得包起來了。

作為一名醫生,忍足瑛士簡直要被氣笑了,不動聲色地按下了呼叫鈴的按鈕。對于這個年齡的少年,他完全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開導,“我有個兒子,他和你年齡差不多大,他打網球挺不錯的,等你恢複了,可以讓他和你一起打網球。”

相同年齡段的孩子在一起比較好交流一些,至于跡部家大少爺,還是不指望他來開導別人了。

中原中也面不改色,藏在被子下的另一只手的指縫中的手術剪縮回了衣袖裏,雖然很小但是那尖銳的頂端卻照樣可以劃破喉嚨。

沒有了趁手的匕首,這個還算鋒利的剪刀勉強能夠讓他自保。,,網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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