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少年.入學
中原中也看到了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整個人就像是墜入了一個漆黑的沼澤，沒有着力點，好不容易撞進一絲光亮，伸出手去觸碰時又迷失了方向。就像是陷入了一個怪圈，明明知道自己一直在重複，卻又對這種情況無能為力。
其中，他看到最多的某個姓太宰名治的死青花魚的片段，當然在入目的第一眼中原中也就握緊拳頭捶向了那讓他恨得牙癢癢的臉頰，結果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太宰治”如同煙霧一樣消散在空氣之中。
抓了抓頭發，陷入了自我懷疑，他為什麽會一直夢見那只青花魚？中原中也瞳孔開始劇烈抖動，小小聲地嘀咕着：他果然忘記不了最讨厭的人。
片刻從鼻腔裏冷哼一聲，他對太宰治有一種矛盾又複雜的情感，理智上不管面對的敵人是誰他都會竭盡全力保護對方安然無恙，但是情感上他又恨不得一拳把他捶到天花板上。
中原中也赤腳踩在地板上，剛剛離開被窩的腳趾因為涼意可愛地蜷縮擠成一團，他捂住嘴巴打了個哈欠，雖然天氣已經轉熱但是清晨還是讓人倍感涼爽，地板上面鋪了一層軟綿綿的價值不菲的深色地毯。
如果只看這些，會給人一種富家少爺的錯覺，目光在裝潢完備的卧室裏掃視了一遍，連簡簡單單的洗手臺邊緣都鑲嵌着金色的繁複花紋，對的上他看到跡部白金漢宮的第一印象。
果然是大財閥家的公子，他現在也算得上是寄人籬下的小可憐了，中原中也深深嘆了一口氣，有些苦中作樂地握了握拳頭，已經恢複得差不多的力氣讓他也對眼前的未知多了一些底氣。
生活品質得到了極高的保障，老實說，現在的生活比起在港口Mafia當幹部的日子也更加舒适，但是中原中也曾經許下過諾言。
“我可是發過誓要守護好港口Mafia的啊……”
眼眸低垂下來，中原中也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陣陣的麻意從心髒蔓延開來，他想起了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下，在那裏能把橫濱的景色盡收眼底，當時的他，是懷揣着極大的崇敬之心才肯低頭稱臣的。
“你又沒有睡好？”跡部景吾看着渾身低氣壓的中原中也，仔細看可以看到他澄澈的藍色眼睛裏爬上了些許紅血絲，眉宇間也添了幾分憔悴之意，皺了皺眉，他從醫生那裏了解到中原中也有睡眠方面的問題。
赭發少年穿着冰帝的駝色西裝外套，潔白的襯衫并沒有規規矩矩地打上配套的紅色領結，而是随意地解開了最上面的一顆扣子，松松散散地露出潔白纖細的脖頸和精致的鎖骨，以及那條黑色的項圈。
不是說醜，只是那複古的choker和冰帝的校服很不搭配，看上去頗有些不倫不類，跡部景吾望了一眼後就轉移了目光到別處去，沒有對中原中也的穿着發表意見。
那條項圈雖然做工很精細，但是表面的磨損程度也可以看得出使用過很長時間了，應該是少年比較重要的東西。
跡部景吾姑且忍耐了這種不符合他審美的打扮。
中原中也又打了個哈欠，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酸的脖子，腫痛的耳膜讓他心情不太美妙，這是一種在他忍受範圍之內卻會撥動他的難受神經的悶痛，聞言敷衍地擺了擺手，“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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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夢中糟了太宰治，大兇！
“這個樣子也太不華麗了。”一直等到赭發少年落座，跡部景吾微微颌首示意旁側的管家，在他有條不紊地端來早餐時，交疊起來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一直失眠會影響身體健康。”
他動作優雅地端起清茶，抿了一口，好整以暇地說：“既然來了本大爺家，怎麽可能會再讓你不華麗地病倒，啊嗯？”
跡部景吾在想這個年齡的學生會有什麽煩惱呢？難道是在為未來的考試擔憂？但是各種情況表明中原中不像是會為這種事情失眠的人，雖然最開始他說了這件事時赭發少年明顯有點慌。
“但是也不會造成什麽大的影響！”尾音微微上揚，中原中也沒有再多分一點關注給睡眠的問題。他有些不屑于顧，以前在港口Mafia的那一段時間，沒有死青花魚的幫忙，他也可以把首領吩咐的任務處理的很好。
不眠不休地工作幾年，讓港口Mafia的威名更盛，雖然犧牲了睡眠的時間，但是他的身體也沒有出現什麽不好的狀況。
腦子裏自然而然地冒出了這些話，中原中也倏得神色恍惚了一下，手指捂住發昏的腦袋，冰藍色的眼眸裏泛起迷茫的漣漪。對于這段突然竄出來的記憶，他确實沒有印象，但是又好像親身經歷過一樣。
“太宰”不就是“首領”嗎？什麽叫做沒有死青花魚的幫助，他也能完成“首領”的任務？
剛才的那段記憶，到底是什麽？一股涼意從尾椎骨逐漸湧上了脖頸，濃密的睫羽上下抖動了幾下，中原中也逐漸恢複了面無表情，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雖然中原中也這個人外在行為很粗魯，但是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相處，跡部景吾也發現了中原中也的用餐禮儀還不錯，也是實屬難得，這也是跡部景吾能夠心情平靜地和中原中也一起用餐的最低保障。
刀叉劃過盤子的尖銳刺耳的聲音，跡部景吾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他停下動作擡起頭看到了赭發少年有些痛苦的表情，“你怎麽了？”
“沒事，只是睡眠不足有些頭疼。”中原中也的表情稍微淡了些，指節因為用力有些發白，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記憶産生了一點問題，想要再探尋深一點卻又仿佛什麽都沒有似的。
由于情緒的波動使得原本還有些蒼白的臉頰染上淡淡紅色，竟然比剛才氣色還要好上很多，赭發少年的瞳孔中氤氲出煩躁，恍若遇到了什麽難題，但是很快又被壓制了下去。
“……都說了會對身體造成影響，還是得做個詳細檢查。”跡部景吾唇瓣動了動，他能看得出中原中也的冷淡，也不會去多此一舉地去深究，只是單純強調健康問題，“睡眠不足也影響身高的。”
還沒來得及說不需要，中原中也就聽到了跡部景吾的話，動作僵了一下，“會、影、響、身、高”這幾個大字在中原中也眼前滾動刷了屏，以至于讓他有些眼花缭亂，心神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東西。
難道他以前的身高是因為睡眠不足影響的？對，一定是這樣，哪有人天生長不高的！
足足停滞了一分鐘，對着華麗少年看過來的詢問眼神，中原中也抓了抓耳邊的頭發，真誠地說：“……我也覺得我需要去做個檢查。”
也就選車子的審美可以了，中原中也眼睛盯着開車的司機移不開目光，他很懷念在橫濱飙車的那段時光，他的寶貝機車和珍藏多年的紅酒應該還健在的吧？
“委婉地提醒你一句，你不僅沒有駕駛證而且還沒到申請的年齡！”
中原中也忘了，他現在的身份是一名十五歲的高中生，以前在國外生活，因為是跡部景吾的遠房表弟所以回國後轉學到冰帝學園完成高中的學習。
至于是不是真的，也沒有人會多做探究，大家只關心跡部家放出來的消息。
“……不用你提醒！”語氣算不上是好的，中原中也抱臂靠在座椅上，象征着學生身份的手提包被他嫌棄地丢在了一旁。
果然是貴族學校，校門的設計很端重大氣，連栽種的植物都格外的賞心悅目，來來往往的都是送孩子上學的豪車，車子剛剛停下，中原中也就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掩飾不住的灼熱目光。
“………”
“習慣就好，本大爺可是冰帝最受歡迎的人，無論是在男生還是女生中都一樣！”
跡部景吾下了車，打了個響指，立刻小範圍的尖叫和讨論聲此起彼伏，雖然沒有很明顯，但是對于別人的注視格外敏感的中原中也是能夠體會到此時此刻紫灰色頭發的少年是有多麽的引人注目。
“……看得出來。”中原中也嘴角抽搐得動了動，他果然無法理解中學生這種脆弱且詭異的生物。
“你不會是緊張了吧？”跡部景吾有些忍俊不禁，他握拳抵在唇前清咳一聲，把笑意壓了下去，自信而又驕傲地開口道，“簡單介紹一下就可以了，身為本大爺的‘表弟’，這麽簡單的事應該做的好吧？”
他已經和學校以及老師溝通好了，但是新生入學總免不了一場自我介紹，當年入學時他就是通過自我介紹才讓大家了解到他是有多麽華麗的。
“啰嗦！我怎麽可能會緊張？”看着近在咫尺的班級還有明顯在調笑他的跡部景吾，中原中也蹙起眉頭，惱羞成怒地咬了咬牙。
跡部景吾挑了挑眉毛，“那我先進去等你？”
低聲咒罵了一句，中原中也抿起唇看着跡部景吾的背影，內心在瘋狂咆哮。
好煩！！！
人生第一次，以普通學生的身份站在這麽多人的面前，中原中也能清楚地從這些花季少年的眼底看出他們的好奇與善意，他們就像是青澀的果實，把所有的情感都表露了出來。
中原中也以為自己見過了大風大浪根本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自我介紹而怯場，但手心裏滑膩的汗證明了他确實緊張了，心髒也撲通撲通地跳動着。
話語在嘴唇間流淌，卻又被堵了回去，中原中也不知道他的臉上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就像是一個不小心喝醉了酒的人。他回視着班級裏幾十雙眼睛，瞪大了眼睛，自以為非常的兇狠，“我是中原中也！”
教室裏陷入了一片寂靜，中原中也抿了抿唇，想真是一個糟糕的自我介紹，應該還要說一下自己的興趣愛好吧？但是他從來沒有學習過如何作為一個學生，因此也不知道該怎麽樣挽救這次冷場。
不過這樣也好，他本來就不适合和這些學生相處，最好是都不要來往，中原中也為自己找了一個理由。
“歡迎新同學——沒想到中原同學這麽容易害羞啊……”
“新同學好帥啊……”
就像是打開了話匣，猛烈響亮的掌聲沸騰了教室，中原中也直直看向聲音發起處，清晨的熹微陽光透過玻璃斜斜得灑落在桌子上，帶着一些輕輕淺淺的細碎樹影，那雙盛滿笑意的眼眸撞入眼睑。
像是被柔軟的羽毛撥動了心弦一樣。,,網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