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少年.秘密
太宰治的腦細胞在這一剎那都炸裂開了, 他望着笑意盈盈的小泉赤子，只感覺有一桶冰水劈頭蓋臉地澆了下來，“中也, 她不是我女朋友！”
“我沒有女朋友！”太宰治又一種很急促的語氣重複了一遍，生怕赭發幹部多誤會一秒, “她是一個魔女, 就是依靠她的魔力我才能夠看得到你，而且我們已經有了怎麽讓你回來的頭緒了。”
太宰治又補充了一句，他小心翼翼地試探着，磁性的聲音在故意壓低的情況下竟然顯得非常可憐，像是被抛棄了的小動物。
“在你回來之前, 我是不會有首領夫人的！”
“中原幹部不要誤會, 我只是一個有些特別方法的魔女，當不得首領夫人的。”小泉赤子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 她一下子就品出來了太宰治眼神中的警告。
小泉赤子不知道原來港口mafia的首領太宰治是有兩幅面孔的，他的眼中現在可能只有兩類人：中原中也和其他人。
不知道為什麽, 中原中也總覺得太宰治的聲音有股讨好的意味, 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丈夫在向妻子祈求原諒……
中原中也猛地搖了搖頭, 覺得自己魔怔了, 怎麽會有這麽詭異的聯想, 但是中原中也不能夠否認的是……他的心底其實是松了一口氣的。
我只是擔心不能和“首領夫人”好好相處, 沒有其他的心思, 中原中也在心裏輕聲說道, 随之如釋重負地呼了一口氣。
“………”
“那真是太好了。”中原中也出奇的平和, 他恍惚間自己除了覺得可以回去之外的高興還有一些多餘的情感, 但是又說不上來。
不過中原中也覺得自己晃動的心穩定了下來, 沒有什麽能夠比他回去更讓人歡喜的事情了, 他還能嗅到空氣中的燒焦味，這種象征着暴力的氣味現在卻給他帶來安全感。
倘若在安逸的生活裏過久了，中原中也才不會有安全感，因為他知道那種生活是不穩定的，而且是他最終要舍棄的。
赭發幹部的聲音裏是非常明顯的雀躍，單純地為能夠回來而高興，但是太宰治看不到中原中也的表情，他不知道他的幹部除了為了回來這件事高興還有沒有為了別的……
比如，他現在沒有首領夫人，又比如，等小蛞蝓回來的潛臺詞。
這是一次大膽的嘗試，太宰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多麽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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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極大的誘惑，他試探着想要去觸碰，但是又害怕這個誘惑裏藏滿了尖銳的兇器能夠置他于死地。
他不畏懼死亡，但他不能在此刻死亡。
“中也，你還想回來吧？”太宰治的聲音夾雜着不确定，理智上他應該堅信中原中也的決定，但是他唯獨害怕得到的答案不是果斷的，“mafia的一些工作還是離不開你的。”
我也離不開你！
小泉赤子把這轉瞬間的變化望在眼底，黑發首領露出了恍若溺水一樣的表情，無形的空氣似乎遏制住了他的呼吸，他開始張開嘴巴喘息，脖子上纏繞的潔白繃帶現在看起來竟如同枷鎖一般。
在這一刻她似乎是看到了一個敏感的人向外界伸出了一只手，太宰治內心深處的厚重遮蓋物裂開了一條細縫。
中原中嗤笑一聲，語氣狂妄且不屑，不是對首領尊敬的态度，當然他也對太宰治做不出來那種樣子，“你這家夥把我當成什麽樣的人了，我還是有身為幹部的責任心的。”
太宰治內心希望時間過得慢一些，讓他煩躁至極的是他根本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只能頓了一下又問，“傷怎麽樣？”
中原中也摸了摸唇角，血液已經幹涸，他擺了擺手，“還沒有開啓‘污濁’的後遺症厲害，只是一些小小的皮肉傷，倒是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那個黑衣殺手，就很有意思。
太宰治從未感到如此的慶幸，提起的心也放了下來。
幸好，幸好小蛞蝓在那邊使用不了異能力，如果在這種情況下用了“污濁”，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的。
“吶……太宰，我的記憶好像出現了一些問題。”中原中也又往隐蔽的地方走了幾步，他在心裏猶豫了幾分鐘還是選擇說出了實情。
“不知道是不是轉換時空連帶的問題，我的記憶多了一些東西，就仿佛還有平行世界的我……”
中原中也捂住額頭，表情有些痛苦，這些多出來的記憶有那麽一瞬間混淆了他對自己的認知，對于這種弄不清楚的東西他向來都是直接丢給太宰治的。
因為實在是太過于真實，中原中也設身處地地把自己當成那個平行世界的自己，發現無論是做事的風格還是下的決定都非常符合他的習慣。
就比如是太宰治背過他的次數多還是自己背過太宰治的次數多，這件事中原中也已經記不清楚了。
中原中也背太宰治多半是青花魚被敵人打斷了腿，青花魚背他是因為他開了“污濁”後的後遺症。
至于說記不清楚，那是因為太宰治不是每次被揍都斷腿，他不是每次開“污濁”都會被背回去……
中原中也能夠操縱接觸到他的物品的重力，但是太宰治的人間失格是究極的反異能力，能夠解除他的異能，所以每一次背着太宰治時，他都能感受到人體真正的重量。
不知道是哪一次，中原中也用胳膊托起太宰治的時候，腦海裏突然蹦出來一個想法。
他好像又瘦了些。
中原中也心裏這樣想着，一邊認命地托了托向下滑了一些的太宰治，防止這個身受重傷的人再來個尾椎骨骨折。
因為太宰治這個體術小菜雞又一次被敵人捉住狠揍了一頓，一條腿骨折了，還得麻煩他背回港口mafia的醫療室。
“你在森先生手下訓練了這麽長時間，體術還是這麽差，就你這樣還能當幹部？”中原中也嫌棄的氣息就連瞎子都瞞不住，就差把“你也配”直接說出來了。
這是中原中也的意難平，是紮在他心頭的一根刺，是他無數次想要暴打死青花魚卻沒有下手的理由。
黑色頭發的年輕幹部在橫濱已經很有名了，但是現在的他顯然十分的狼狽，黑色的西裝皺巴巴的，還粘上了許多灰塵和血跡，唇角青了一塊，趴在赭發少年背上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可憐。
對比比較明顯的就是背着人的赭發少年，黑色的皮鞋铮铮發亮，一塵不染，衣服連個褶皺都沒有，藍寶石的眼睛散發着灼目的活力，一點都不像是摧毀了一個敵對組織的樣子。
二者對比之下确實是盡顯了太宰治的凄慘。
太宰治感受到身體上蔓延開來的疼痛，皺了皺眉，嘴裏吐出的話卻和臉上的表情完全不是一回事，他用一絲不茍的語氣挑戰着中原中也的神經。
“那不好意思，我确實是現任港口mafia最年輕的幹部，小蛞蝓再怎麽羨慕嫉妒恨也比不了。”
額角的青筋歡脫地跳了跳，中原中也想要把背上的人給甩出去，他看着旁邊那個臭水溝就挺不錯的，非常搭配背上人黑泥惡臭的氣質。
“誰羨慕嫉妒恨你啊，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太宰治唇角勾起一個惡劣的弧度，原本紅潤的唇因為失血過多變得蒼白，他彎了彎頭，食指不停地圈圈點點中原中也頭頂的發旋，然後故意在矮個子搭檔耳廓邊說話。
“不過……中也，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把你故意晚來讓我挨打的事告訴森先生。”
呼出的熱氣噴灑到耳邊的感覺讓中原中也頭皮發麻，他難受地偏了偏頭，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太宰治說的是什麽，立刻氣的破口大罵，“——混蛋，你別颠倒黑白。”
“是、嗎？那麽短的距離本來只需要半個小時，可是那個壞心的蛞蝓卻整整用了四十五分鐘。”
太宰治話說得意味深長，他停止了背，伸出三個手指在中原中也眼前晃了晃，聲音突然嚴肅起來，“別告訴我還有能夠拖住重力使腳步的人存在？”
“我………”
驟然被這麽嚴肅地反問，中原中也一時間舌頭像是打了結一樣，明明自己沒有做什麽，卻沒辦法給自己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太宰治心裏樂開了花，他像模像樣地嘆息了一聲，掌心安慰似的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脊背，“放心，我是不會告訴森先生的，只是我這麽為我的搭檔着想，但是我的搭檔卻恨不得我多被打……”
中原中也：我日……
接下來就是罵罵咧咧地回到港口mafia，中原中也出色完成了任務但是卻感覺比任務失敗還要憋屈。
“我看到你好像在森先生的手下工作了很多年，但是你明明……”中原中也試圖想要描述得更形象一些，這些記憶真實得讓他忌憚，“你有沒有多出來一些記憶？”
“中也！”太宰治猛地喊了一聲中原中也，他迫切地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于激烈了，又輕聲道，“我沒有多出這些記憶，你不要多想，也不要放在心上。”
“………”
欲蓋彌彰的痕跡太過于明顯，太宰治沉默了許久，鳶色的瞳孔像是融化了蜜糖在裏面，手指不自覺摳弄着手機，“中也，如果見面了，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中原中也垂下眼眸，厚厚的睫毛下藏着滿滿的深思，他面無表情地動了動唇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