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李青嘯真是騎虎難下,前有夫人兼拜把子妹妹的語言威脅,後有縣令大人如鷹般目光的恐怖注視,喂還是不喂?他完全沒有主意啊!

“杵着做什麽?”徐須淩冷冷的聲音響起,“沒聽見夫人叫你喂藥嗎?”

“是是是!小的馬上辦。”大人發話了,他自然是屁颠屁颠趕緊去辦,不過大人這語氣真心不是很善意啊,他這個師爺怎麽那麽難當啊!他覺得他真的該換份工作了。

硬着頭皮喂完宋驚塵,他縮了縮肩,道:“大人,夫人,沒什麽事,小的就先下去了。”

“嗯。”徐須淩沒好氣地點了點頭,看那黑黑的臉色,就能夠猜到他恨不得李青嘯趕緊走開,不要再呆在這兒礙他的眼了。

宋驚塵亦沒有什麽異議,只道:“明兒記得幫我去買糖果,藥很苦。”

“小的記住了。”

李青嘯走後,宋驚塵閉上眼,房間內一片靜默。

徐須淩問:“娘子,為夫惹你生氣了?”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說嘛,為夫犯了什麽錯,你告訴為夫,為夫一定改。”

回答他的依舊只有沉默。

“對了,為夫突然想起來今兒給你帶了個好東西。”說着,他神秘一笑,從袖子來掏出一串糖葫蘆來,“當當當!娘子,你看,糖葫蘆哦!”

回答他的還是沉默,他的動作一僵,皺起眉頭道:“娘子,為夫究竟怎麽惹你生氣了?你倒是告訴為夫啊,你身體現在本來就不好,再生悶氣,對身體更加不利了……”

宋驚塵突然睜開眼,猛地打斷他的話:“大人,咱們和離吧。”

“……”徐須淩一愣,回過神時,嘴角不自然笑了笑,“娘子,你開什麽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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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們不合适。”宋驚塵淡淡道,“原本我們的婚事就是一個錯誤。”

“為夫覺得我們的婚事很好啊!”徐須淩道,俯身坐在李青嘯剛剛坐的凳子上,低頭剝着糖葫蘆的透明糖紙:“娘子,你是不是來葵水了?為夫聽說,每月女子來葵水的時候,情緒總是不好的。等會為夫幫你去泡一杯紅糖水,喝了,你的心情應該會好一些的。對了,你的肚子疼不?要不要為夫幫你去燒點熱水?”

“我沒來葵水。”宋驚塵別過頭,“這也和葵水沒有關系,你去準備一封和離書吧,待我傷好之後,我便搬回娘家……”

“夫人……”

“我心意已決。”她的語氣十分冷淡,“大人不必再多說什麽……”

話還未落下,一聲不合時宜的“噗”聲不雅響起。

宋驚塵還未穿越的時候,在書上了解過,闌尾炎割完闌尾之後,排完氣就可以正常飲食。而排氣這種高雅的詞彙俗稱——放屁。

肚子疼,然後大夫為她做完手術,雖說在古代開刀很奇怪,但她壓根沒有往闌尾炎方向想。

而且什麽時候不排,偏在這種談論人生大事的時候排氣……簡直要命啊!

蒼白的臉上浮上一層可疑的紅暈。徐須淩見那話題沒有繼續,神色倒松了不少:“娘子,大夫說你排氣之後便可以正常進食了,吃糖葫蘆的時候就可以吃裏面的肉啦。”說着,他搖搖手中的糖葫蘆,“來,為夫來喂你。”

宋驚塵看也不看他,臉頰微紅嘴緊抿,在徐須淩眼中就是一副小娘子耍脾氣的樣子,倒是可愛地緊。

“你吃完糖葫蘆,為夫再為你去煲一鍋粥,娘子你想吃什麽樣子的?”

“我什麽都不想吃。”她吃力地将被子拉了拉,可剛動完手術的她幾乎脫了全部力氣,拉了拉也沒有把被子拉上去。徐須淩趕緊俯身為她将被子拉上點點,關切問:“冷麽?”

“你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她閉上眼睛,避開他的目光,淡淡道。語氣裏是抑制不住的嫌惡。

徐須淩身形一僵,好一會,他才強顏歡笑道:“也好,娘子,你先休息休息,為夫為你準備粥食了。”

“欸。”徐須淩起身正要離去,卻聽到宋驚塵喚他,他神色不由一喜,還以為宋驚塵想起什麽喚他了,卻不料她這麽說:“和離書你趁早準備下,若你不能忍受我生病的這段時間住在衙門,我現在便可以搬回娘家。”

“娘子,你說什麽呢?”他終于有些不悅,“今兒是怎麽了?怎麽好端端的總是說和離?為夫究竟做錯什麽了?”

“你自己心裏有數。”

徐須淩一臉疑惑:“什麽心裏有數,為夫什麽也沒有數也沒有。”

“我不管,反正和離書你早點準備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她淡淡道,聲音缥缈如天邊的浮雲。“我爹爹每年給衙門的資助,不會因為我們這事斷掉的,你盡可放心。還有那投入賭鋪的嫁妝,也就當和離時,夫妻分割的財産你的那部分,不必還我了,嗯。就這樣吧,我睡覺了,你出去吧。”

“娘子……你!”徐須淩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宋驚塵,惱怒道:“真是不可理喻!”

語罷,他甩袖,大步往外走去。卻因太過情緒化,沒有注意腳下的門檻,身形一個踉跄,險些被門檻拌了個狗啃泥。

“真是!”宋驚塵聽見他無比惱怒的聲音,再之後是摔門的聲音,最後恢複寂靜。她茫然地睜開眼,一動不動地盯着床頂深紅色帳幔看。

明明對徐須淩沒有一點感情,為什麽她現在心那麽地空落落?

這是為什麽?

莫非大夫不僅割了她的闌尾,順帶把她的心髒也動了動?

如果沒有,為什麽徐須淩那麽憤怒離去,她的心會那麽難過?

或者……

眸中閃過一抹驚慌。

莫非她愛上了徐須淩?

怎麽可能,她糾結地想着,她和徐須淩雖然做夫妻的時間已有大半年,可是兩人一直以歡脫逗比的形勢相處着,他也沒有做過讓她很感動的事,怎麽可能就突然愛上了?壓根就不符合實際嘛。

心髒感覺空落落的,肯定是因為割闌尾的關系。

這樣想着,她又閉上眼,糾結地進入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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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驚塵是被一陣陣噴香噴香的食物味道誘醒的,茫茫然的睜開眼睛,卻發現翠兒立在床遍,桌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搬到床邊來了。桌上放在一個大瓷盆,翠兒拿着勺子在裏面攪着。

“翠兒,那是什麽吃的?”她吃力地問,雖然躺着看不到大瓷盆裏的是什麽東西,但敏銳的嗅覺直覺告訴她,那裏面肯定是好吃的東西。

她忘了自己躺在床上多久了,躺在床上的這段時間除了吃藥就是吃藥,壓根沒有進入一口食物,這下,她可是名副其實前胸貼後背,餓得不得了。

“是排骨菜粥。”翠兒笑着回答,“很香的,等會奴婢服侍您洗漱完之後,奴婢便喂您。”

“嗯。”宋驚塵點點頭。

翠兒輕柔地将她扶起來,然後服侍着洗漱。漱口時,翠兒拿着漱口水,她伸手準備接,可翠兒怎麽也不肯,十分堅持道:“小姐,你傷口還沒有好,行動不便,這些事,讓奴婢來。”

“漱口這種事,我自個來就是了。”她皺眉,身為生活在21世紀的先進女性,獨來獨往慣了,刷牙這種小事,讓別人來做,感覺好別扭。

“可是大……”翠兒一驚,急忙将話咽回去,可已經遲了。

宋驚塵看着她,然後不悅問:“大人說什麽了?”

“大人沒說什麽……”翠兒低下頭,為難道。大人特意囑咐她不要在小姐面前提前他,可自個兒這張不争氣的嘴……簡直太不給力了。

“把漱口水給我。”她冷聲威脅道,“若你不給我,我便不吃了。”

翠兒一張小臉如同一張焉了的茄子,都快哭了。

她糾結地看着手中的漱口水,然後嘴一扁,“撲通”一聲跪下,哭道:“小姐,您就別為難奴婢了,如果您親自動手的話,那麽奴婢的親事也就告吹了。小姐,您就讓奴婢服侍你吧,奴婢不想離開李大哥!”

宋驚塵一愣,扭過頭疑惑地看着她,問:“這和你李大哥有什麽關系?”完全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啊。

“大人說了如果我讓小姐親自動手的話,那麽便不許我離開衙門,不能離開衙門,就不能嫁給李大哥……嗚嗚嗚,我想嫁給李大哥啊,小姐!”

“呃……”宋驚塵無奈地看着她,“你這腦袋瓜子怎麽這麽笨?你又不是他的人,憑什麽他說不可以離開就不可以離開?”

翠兒抽泣着沒有回答,于是宋驚塵又問:“他現在去做什麽了?”

“大人去忙賭鋪裝修的事了。”翠兒抽抽搭搭地回答,低着頭用袖子抹着眼淚,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那就快些起來把漱口水給我,他現下又不在,也看不見。”她柔聲說,剛剛為了吓翠兒,她說吧不吃東西,本以為那丫頭會害怕,可是徐須淩更可恨,竟然拿翠兒最重要的李大哥威脅她。

“奴婢不能這麽做,大人知道了的話,奴婢和李大哥就沒有未來了。”為了和李大哥的美好未來,她覺得不能妥協,“小姐,求求您了,就讓奴婢服侍你吧,求求您別為難奴婢了。”

宋驚塵無奈扶額,她這個小姐怎麽做到那麽失敗……

“算了,算了,你起來吧。”她只能無奈妥協。

“謝小姐。”翠兒終于破涕而笑,端着漱口水站起來,然後輕柔地服侍宋驚塵漱口。

漱完口,她拿着毛巾輕柔地為宋驚塵擦拭面頰,宋驚塵拿斜眼瞥她,她立即心虛地低下頭。

“等會他回來之後,你替我去轉告他,他做什麽都是沒有用的,叫他快些兒準備和離書吧。”

“小姐!”聽到“和離”二字,翠兒驚訝地擡起頭,睜大眸子看着她,“小姐您在說什麽啊?”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大晚上的開始連更,這真的是作死的節奏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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