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徐須淩挑眉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本大人興致好,怎麽,你不想來吃本大人的這頓飯?”
不知為何,李四子聽這話總覺得變扭地很,總覺得大人這是話裏有話啊,是不是吃完這飯後就要扣每月的月銀了?媽媽咪啊!他在衙門這麽多年,月銀一直是2兩,物價飛漲,他的月銀也沒見漲,要是現在還扣,他每月只能夠喝西北風了啊!
不要啊!
見李四子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其他捕快也憂心忡忡,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大人這明顯就是鴻門宴啊,莫不是要裁員?現下工作難找……
不要啊!
徐須淩冷眼瞧着衆人,心中不爽至極,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就這麽不待見他請客?簡直不識好歹!若不是為了哄娘子開心,他才不會下廚做這些無聊的事!
早上抛下娘子回到衙門後,他就後悔了,娘子好心好意來認錯,他卻不給他一個好臉色,想必娘子應該會很傷心吧。
本想做一頓好吃的飯菜好好認個錯的,但想這似乎太敷衍了。于是乎,他決定大解腰包請全衙門的人吃飯,在吃飯途中,他再拉下面子與娘子道歉……嗯,這樣的大排場,想必娘子定是感動地痛哭流涕吧。
只可惜,他有一群豬一樣的隊友。
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樣,一個個如坐針氈的樣,還有那個早上冒出來不知是什麽人的穆青鶴,将娘子的關注全都奪去了……他的道歉計劃一團糟。
他想發火了,真的,他想發火了。
似乎憤怒已經到達了極限,即使遲鈍異常的宋驚塵也察覺到了,她皺眉看向徐須淩,問:“大人,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那麽難看?”
“沒事。”将一塊煎得金黃的豆腐放到嘴裏,他恨恨地咬着。
“還說沒事……”宋驚塵的手覆上他的額頭,“我看你的臉色很糟糕呢,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他別過臉避開她的觸碰,原本久心神不寧的捕快們見此情景,更加心神不寧了,莫非夫人惹大人不開心,大人要拿他們來開刀?
這樣想着,原本雖然不敢說話,菜還是敢吃的捕快們紛紛停下筷子,一動也不敢動地坐在原地。
偌大餐桌上,除了李青嘯一筷子一筷子吃得爽快,其他均如僵硬的木偶,一動不敢動。
“本大人好心好意請你們吃飯,你們就拿這愁眉苦臉來回報本大人?!”終于忍受不了一群豬隊友,徐須淩避開宋驚塵拍桌咆哮起來,宋驚塵被他吓了一跳,身形往後一仰,險些摔倒。
徐須淩眉微不可聞一颦,伸出手正要拉她,卻不料穆青鶴比他快了一步,先一步扶住了往後仰的宋驚塵。
“謝謝。”宋驚塵感激地看向穆青鶴,完全忽略了徐須淩還僵在半空的手。
指尖僵硬地顫了兩下,徐須淩的臉色黑得可以,擡眸冷漠地掃了眼衆人,只見衆大老爺們均如剛出閨門的小娘子一般低着頭,壓根不敢看他一眼。
他登時有些恨鐵不成鋼,他衙門裏面到底養了些什麽人?!
“我吃飽了。”無心再在這兒受氣,徐須淩淡淡道,長腿一邁便離開了餐桌,宋驚塵擡眼看他離開,拿着筷子的手緊了緊,喚了聲:“大人。”
徐須淩停下腳步,面上浮現一抹喜色,叫他留下啊,叫他留下來啊,如果叫他留下來,他就留下來。
想象很美好,現實很骨感,宋驚塵清脆的聲音随即打破他的期待:“你若不舒服便去睡一覺吧,飯菜我會給你留着的。”
接着……就沒有接着了。
徐須淩咬了咬牙,袖子一甩,大步離開用膳間。
“夫人……您和大人怎麽了?”徐須淩離開後,沉默已久的李四子終于開口詢問,“大人怎麽那麽大的火氣?”
宋驚塵亦是一頭霧水地回望他,答:“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待她認真一想,除了今天早上,似乎其他時候沒有得罪過他啊,進來用膳間的時候,他貌似還正常得很,誰知道會突然發火,果然啊,男人心海底針,壓根猜不透。
李四子:“……”他覺得宋驚塵這個夫人做得失敗極了。
正在埋頭狼吞虎咽的李青嘯忽然擡起頭,對着宋驚塵道:“夫人,小的在這裏勸您一句,像大人那種絕世好男人這個世界上不多了,夫人,你還是對大人溫柔一點吧,否則……”後面的話他沒有說,而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宋驚塵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回話,而是夾了塊碎雞蛋放到碗裏,盯着那塊煎得金黃的碎雞蛋,心不在焉起來。
用膳後,宋驚塵起身回房,穆青鶴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
宋驚塵走得飛快,穆青鶴的腳程亦不慢,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
“對了。”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宋驚塵猛地停下腳步,穆青鶴急急停住步子,卻還是慢了,一下便與宋驚塵撞在一起,發出一聲驚呼。宋驚塵轉身看她,讪笑着道歉:“抱歉,我停得太快了。”
“不關夫人的事,是奴婢跟着太緊了。”說着,她垂下眼簾,濃密而又卷翹的睫毛蓋住了眼中的情緒。
宋驚塵摸着下巴看着她,看着她線條精致優美的下颚,心中贊嘆不已,這姑娘長得真好看,百看不厭啊。
“衙門沒有多餘的房間,我在衙門外為你租間房子吧,不然今晚你便沒有地方睡了。”本想為她買間小房子的,可她的嫁妝大部分都被徐須淩拿去置辦裝修賭鋪,如今剩下的,要買一間房子,怕是遠遠不夠。
聽了這話,穆青鶴垂着的眼簾擡起,眸中柔光流淌:“沒事的,不用租房子,奴婢拿着被子席子在柴房将就着就行了……”
“那怎麽行?!”宋驚塵打斷她的話,“柴房陰冷,你一個女孩子怎麽可以住那裏面?”
“可是……”穆青鶴為難地低下頭,“奴婢不想離開衙門……”
宋驚塵恍然大悟,原來穆青鶴誤會了,以為為她在外面租一間房子,就是變相要将她趕出衙門。想到這,她溫柔地拍了拍穆青鶴的肩膀,柔道:“青鶴,你不必擔心,我并沒有那個意思,實在是衙門沒有空餘的房間住,以前的小婢女也是住外面的。”
“奴婢……奴婢不是那個意思。”穆青鶴急急解釋,“奴婢沒有別的意思,奴婢只是害怕一個人呆着。從京城一路流浪到這兒,奴婢已經害怕一個人的生活了,奴婢實在不敢一個人住在外面……夫人,您就讓我住柴房吧,奴婢不要緊的,奴婢以前在舅舅家的時候,也經常睡柴房的……”
聽到她這麽說,宋驚塵對她一陣心疼,同為女子,相似的年齡,她有着如此幸福的生活,可穆青鶴卻……
“但是……”她皺了皺眉頭,“住柴房怎麽行?”忽的,她的眉頭松開,一計浮上心頭。
要不把李青嘯趕走,讓穆青鶴住李青嘯那間房間如何?
不行不行……
她飛快地否掉這個念頭,把李青嘯從房間裏騰出來,那李青嘯怎麽辦
唉……
她苦惱地繼續往前走,這衙門也真是的,怎麽才兩間房?當初建造衙門的那個家夥該有多摳門啊。
---
徐須淩的心情……非常不爽。
繼中午吃飯事件後,他的心情再度不爽起來。
秋風瑟瑟,他抱着被子站在李青嘯房間門口,手停在房門半晌,終于敲了下去。
“誰呀?”李青嘯的聲音迷迷糊糊地從裏面傳了出來,從這睡意惺忪的聲音可以聽得出來,他剛剛已經睡下了。房間內響起凳子移動的聲音,緊接着,一絲火光乍現,油燈被點起了。
再接着,門開了。
見到房門口的徐須淩,李青嘯一愣:“大人?”
徐須淩面無表情地擡腳,踏入門檻,李青嘯急了,緊跟在徐須淩身後,十分不解地問:“大人,這麽晚了,您還來小的房間做什麽?小的……要歇息了!”
徐須淩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歇息?本大人也要歇息了。”
“可是……”您的卧房不在這啊!是不是夢游走錯了?
“可是什麽?”徐須淩挑眉不善地掃了他一眼,“這衙門的房間難不成本大人還不能睡?”
“小的不是這個意思……”李青嘯額間泣不成聲密密的汗珠,“小的只是擔心,您來小的這兒睡,夫人會亂想的……”
“別提宋驚塵!”說到宋驚塵,他一肚子的火便冒了出來。為了那個撿回來的乞丐,她竟然把他趕出房間,讓他來找李青嘯合夥擠一個被窩。
他氣得不輕,有這樣的娘子麽?把自個的丈夫往一個男人被窩裏推,難道就不怕男人間發生些什麽啊!男人間也是可以發生些什麽的好不好?!
他原想去賭鋪睡的,賭鋪現下裝修地差不多了,賭鋪裏他設了隔間,就是為了在疲累的時候有個地方躺躺。可是現在這麽晚了,又那麽冷,賭鋪雖說離衙門不遠,可走過去也是有一段路程的,涼風滲人,他實在不想走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