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易先生的……藥?”沈和秋怔在原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劉嬸說的。
這麽多治療失眠的藥物,全都是易先生的?
“是呀。”劉嬸回答,幫沈和秋把真正的醫藥箱翻出來,就放在剛剛的白色小箱子旁邊。
“先生以前很經常吃這些藥的,後來好像是說沒什麽效果,就停了一段時間。”
劉嬸一邊打開醫藥箱找創可貼,一邊說:“不過劢好像又在吃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好了。”劉嬸找出創可貼,和藹地對沈和秋笑,“小沈先生把東西放着吧,待會我來收拾就行。”
劉嬸接過沈和秋手裏的箱子,放回原處,而後又返回廚房繼續準備早餐。
沈和秋沒有動,他看着那個被放回原位的小藥箱。
易先生劢在吃那些藥?
沈和秋回想起昨天晚上,易晟眼下的青黑,眉間的倦色,還有想叫醒他時,瞬間的清醒……
如果真的睡着休息了,看起來不會這麽累,也不會需要再吃那些藥。
所以他給易先生念的詩可能根本沒有起到作用,易先生或許依舊失眠,只是瞞着他沒讓他知道。
沈和秋輕抿了下唇,心裏湧起一股失落。
抑郁症的症狀之一,就是少眠、淺眠,所以沈和秋自己也體會過失眠的痛苦。
也因為明白失眠會有多痛苦,所以他才想盡可能地多幫易先生一點,畢竟易先生之前也幫了他那麽多。
但是……沈和秋垂下眼,指尖捏緊了銀手鏈,他好像并沒有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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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易晟又開始忙起來,很晚才到家,晚飯也沒有再回來吃過。
沈和秋只有在睡前念詩的時候,才能看到他。
好幾次晚上睡前念完詩後,沈和秋都想開口問,但是靠在床頭似乎沉沉睡去的易晟卻總是讓他開不了口。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沈和秋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也沒好轉,易晟的狀态甚至愈發不好。
沈和秋壓着心事,情緒看起來也不太高。
今天吃完晚飯,沈和秋便回了房間。
他現在的病情已經逐漸穩定,那位李醫生除了每天定點會過來查看他的身體情況外,也不再頻繁地往別墅這裏跑。
晚上劉嬸打掃完衛生後,別墅裏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手機忽然響了一聲,沈和秋開看了一眼,是易晟發過來的短信。
“晚上會很晚回,今天先不用念詩了,早點睡。”
沈和秋攥着手機,下意識在短信界面打出幾個字,想要問易晟幾點回來,他可以等。
但他猶豫了一下,又把字一個個删掉了,只回了一個“好”字。
易先生可能在忙,他不該去擾他。
沈和秋洗完澡,掀開被子爬上床,躺下準備睡覺,但卻怎麽也睡不着。
他很久沒有吃抗抑郁藥了,自從腦袋不再燒得昏沉後,就一天比一天地難以入睡,或者睡着了也會忽然驚醒。
沈和秋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磨蹭了一會兒,酆蠡故欽隹眼睛,從被窩裏爬了起來。
晚餐他吃x不多,現在有點餓了。
沈和秋披上一件薄外套,從卧室裏走出去,踩着拖鞋下了樓,算去廚房自己弄點東西吃。
之前他自己一個人住單人公寓的時候,也經常會自己做點東西吃。
沈和秋從樓梯上走下來,發現客廳的燈亮着。
沈和秋以為是劉嬸忘記把燈關了,正要走去關燈,就聽見別墅的門咔噠一聲被鎖上,随後玄關走進來一個人。
他吓了一跳,下意識攥住了手腕上的銀手鏈,在看清人影後,才又慢慢放松下來。
是易先生。
外面大概是下了雨。
易晟走過來的時候帶着一股淡淡的濕氣,發梢也駐留着晶瑩的水珠,被淋濕的頭發淩亂地趴在臉側,有水珠順着發絲滑落到他的下颔。
不顯狼狽,反而特別性感。
“怎麽還沒睡?”易晟站在沈和秋的面前,溫聲道。
沈和秋結結巴巴:“我、我餓了……想吃點東西。”
他說完,又緊張地握了握拳,鼓起勇氣:“你淋雨了。”
外頭的雨不算大,易晟也沒淋到多少,便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嗯,沒帶傘。”
他說着,便解開了西服外套,脫下來搭在了沙發的椅背上,随意地扯松領帶,松開袖口,襯衣袖子往上挽了幾道。
“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易晟揉揉沈和秋的頭,叮囑道,“吃完就去睡覺,別又把自己折騰病了。”
沈和秋盯着易晟臉頰上滑落的水滴,不經思考地伸出手,用指尖幫易晟抹掉了。
他做完了這個動作,才意識到似乎有些奇怪,連帶着易先生看他的眼神都好像變X不對勁了。
那道目光仿佛忽然間染上了滾燙的溫度,讓空氣都要燒灼起來。
“易、易先生?”沈和秋下意識想收回手,但指尖卻被易晟攥住了。
“和秋。”易晟差點沒被他撩出個好歹來。
這小孩傻乎乎的什麽都不懂,偏偏有時候總能做出些讓他差點壓抑不住的舉動來折磨他。
溫水煮青蛙,青蛙沒熟,水倒是要先沸了。
易晟深吸了一口氣,才把翻湧的心思悉數收起:“想吃什麽?”
沈和秋懵懵懂懂,不假思索地回答:“雞蛋面……”
他一個人住的時候,半夜肚子餓,就會煮雞蛋面給自己當夜宵吃。
“嗯。”易晟應下,黑沉的眼眸低垂着,看着捏在手裏沈和秋蔥白的指尖。
“手……”沈和秋被易晟捏着指尖,不覺X疼,但是覺X很怪,尤其對方手心的溫度很高,熨燙地貼在他稍顯冰涼的指尖,觸之生熱。
“你能不能、不要捏手。”沈和秋小聲說。
易晟回過神,看見沈和秋眼睛裏的困惑,慢慢地松開手,輕笑了下:“好。”
他順勢轉了題:“我去煮面,你在客廳坐一會兒。”
沈和秋動了動嘴唇,想說自己也去幫忙,但易晟卻先一步打他:“乖。”
“去坐着吧。”
沈和秋坐到沙發上,看着廚房亮起了燈,煤氣竈打火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家常氣息,讓人感覺很溫暖。
小鍋裏的水在緩慢地沸騰起來,咕嚕咕嚕冒氣泡的聲音聽着很溫馨。
破安寧的,是手機的震動聲。
沈和秋在沙發上扭過頭,發現是易晟挂在沙發背上的外套傳來的聲音。
他探手過去,從西裝外套裏摸出了正在震動的手機。
來電顯示的來電人姓名是“蔣争博”。
大概是易先生工作上的事情吧。
沈和秋從沙發上站起身,算把手機拿過去給易晟。
他的手指摁在屏幕上,走路時沒留意被桌腳絆了一下,手裏的手機差點從手中脫出,還好他及時地站穩,捏緊了手機。
但也不小心劃到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蔣争博剛從會議室裏出來,裏面那些頑固的h頭子還在會議室裏吵吵,鬧得會議不X不先暫停。
他這幾天收到了一堆林承鈞的抱怨,無非都是讓他去問問易晟的情況到底怎麽樣,說是怕這個工作狂把自己的命給弄沒了。
——“我每天都陪大佬加班加點,我這個健康的人類都要加班加吐了!”
——“我勸他休息他也不聽,你這個心理醫生去勸一勸吧,我真怕他哪天真猝死了。”
作為易晟的心理醫生兼朋友,蔣争博覺X自己有必要關心一下他的患者。
不過他人在國外,和國內有時差,所以只能挑個雙方都比較有空的時間打個電話先問問情況。
電話被接通,蔣争博拿着手機,走到外頭,懶洋洋地說:“易大少爺,你沒死吧?林承鈞這幾天可是跟我瘋狂抱怨你壓榨他,是個冷酷無情的資本主義家呢。”
“你劢失眠症是不是又惡化了,晚上都沒怎麽休息,頭疼也犯了吧?”
沈和秋在不小心接通電話後,就慌裏慌張地把手機拿起來聽。
他本來想先開口說明自己不是易先生。
但他對跟完全陌生的人談心有畏懼,所以要開口的那一瞬間猶豫了,就被對方搶先開了口,完全沒有插的餘地。
易先生的失眠情況惡化了?頭疼?
沈和秋愣愣地聽着,視線不自覺地落在廚房裏忙碌的男人身上。
廚房的燈光是淡淡的橙黃色,晃眼看過去會有種陽光灑下的錯覺,溫暖明亮。
易晟兩只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臂肌肉精悍流暢,水蒸汽從他手邊飄溢出來,在空中蒸騰。
男人動作熟練地往裏下着面條,然後開始在碗沿打雞蛋。
沈和秋只能望見他融嵌在煙火氣裏的高大背影。
易先生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異樣,也看不出病症發作的痛苦。
蔣争博久久沒聽見回複,“啧”了一聲,以為易晟又大少爺脾氣,不想回答他的。
但心理醫生幹的就是耐性子的事,他沒得到回複,也不介意,就又往下繼續說:“你之前不是說你找到個小明星,聽對方唱歌你就能睡着嗎?現在怎麽還是老樣子……”
蔣争博絮絮叨叨了一會兒,發現對面依然沒半點響動。
“喂?喂?你不會又要挂電話吧?我好歹也是你的心理醫生……”
一般這個時候,易晟總會給點反應,不是直接挂,就是說點話,但蔣争博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回應,他皺起眉:“易晟,你在聽嗎?”
作者有話要說:我在考慮明天或者後天要不要加個更親親蹲更的寶貝們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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