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沈和秋沒照顧過人。

但好在易晟也不是什麽重傷未愈,也沒給他太多機會照顧。

易晟被送到醫院時就已是傍晚,現在折騰了一會兒,又吃了飯,時間便晚了,沒過C久就到了睡覺時間。

醫院的床是單人床,床寬較窄,沈和秋站在床邊,猶豫着看角落裏的小沙發:“……我去睡沙發吧。”

易先生需要好好休息,單獨睡會更舒服一點。

且,一起睡的話,總感覺好像有一點奇怪。

沈和秋下意識揉了揉微微發燙的耳尖。

易晟握住沈和秋的手腕,輕輕一帶,把人拉到床上。

單人病床承載了兩人份的重量,小幅度地搖晃了一下。

“乖,睡覺了。”易晟拍了拍沈和秋的頭,緩聲道。

他見沈和秋還有些猶豫,又說:“和秋不是要照顧我,近一點不是更好?”

他略微上揚的尾音帶着點磁性的沙啞,仿若大提琴低沉的弦音,近距離地震得沈和秋耳蝸發癢。

沈和秋眨了眨眼,他有點困了,腦袋暈乎着轉不過彎來,被易晟的話給帶跑了:“……嗯。”

易晟把人騙住了,黑色的眼瞳裏笑意一閃而過:“那就躺下來,乖乖睡覺。”

沈和秋被乖乖騙到了床上,又乖乖躺下來,窩在了被子裏,一雙眼睛忽閃着:“你、你也要睡。”

易晟幫他蓋好被子,跟着躺下來:“嗯,我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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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燈暗下來,易晟知道沈和秋不太喜歡完全的黑暗,就沒把窗簾完全拉上,從玻璃窗往出去,能看見不遠處的燈火閃爍。

在昏暗的光線裏,沈和秋能感覺到他和易晟靠得很近。

單人床擠兩個人果然還是有些勉強,沈和秋能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與易晟的相抵,溫熱的體溫從相抵處慢慢地滲過來。

對方的呼吸聲近在咫尺,清晰可聞,混着清冷的松木香,竟有些令人放松。

深夜的醫院還有護士與醫生在救助病人,走廊上時不時會傳來腳步聲與放得很低的交談聲。

沈和秋睜着眼睛沒有睡。

藥物、p理治療對于易先生的失眠症來說,都效果不佳。

他沒有理由再拖延下去了。

唱歌……

沈和秋抓緊了被沿,他是喜歡唱歌的。

一開始就是音樂把他從深不見底的深淵裏拉出來,陪伴着他,讓他收到了許多人的喜愛,讓他不再感到孤獨。

但自從那次全國演唱會事故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在他人的面前唱歌了。

那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就像是繩索勒緊了他的喉嚨,讓他唱不出聲,發不出音,只能在死寂裏掙紮,在一次次的失敗後,也就放棄了。

但是,比起那些害怕,他現在迫切地想要唱歌。

想唱給易先生聽,想幫上易先生的忙,想要易先生好好休息,不想讓易先生再像今天一樣昏倒了。

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歌聲是在被他人強烈需要着的。

易先生不說,只是不想為難他,但他不能仗着對方的體貼與溫柔,就那樣理所當然地當作不知道。

況且一開始他也簽下了那份協議,給易先生唱歌本就是他的澄瘛

沈和秋探身,從床頭櫃上摸到手機,拿了過來。

他調出趙錢的微信號,發了一條消息。

——“之吣歉鼋谀浚我想去。”

沈和秋發完消息,把手機輕手輕腳地又放回去,然後悄悄地轉了一下身,面朝易晟躺着。

他想看看易先生到底有沒有好好睡覺。

易晟枕在枕頭上,淩厲的臉部輪廓被柔軟的枕頭化去不,稍顯淩亂的黑發散落在白色枕套上,閉着眼睛,睡臉安靜俊朗。

沈和秋摸了摸心髒,剛剛好像有什麽在這裏撞了一下。

沈和秋正想着,身邊的人忽然有了動靜,一只手蓋在了他的眼睛上,遮住他的視線。

“還不睡覺。”易晟的聲音很低,發出的幾乎是氣音,“偷偷看我想幹什麽?”

沈和秋被蒙着眼,緊張地捏了下手指:“沒、沒有……”

易晟像是笑了一聲,又好像沒有:“是不是想幹什麽壞事。”

他動作輕緩地拉近了距離,湊到沈和秋面前,依舊拿手遮着沈和秋的眼睛。

沈和秋看不見,只能聽着對方窸窸窣窣的動靜,連否認都忘記了。

在某一瞬,他聽見易先生停止了動作,然後呼吸聲忽然湊近了。

易晟捂着沈和秋的眼睛,無聲無息地在手背上落下一個吻。

溫柔細致,帶着沉甸甸的、又仿佛是輕飄飄的情緒,克制得深情,留守着底線。

“易先生……?”沈和秋隐約感覺到什麽,但沒來得及思考,遮住眼睛的手就被男人收了去。

沈和秋懵着一張臉,下意識擡頭去看易晟。

昏暗中易晟的神情看不太清:“快睡吧,時間不早了。”

大概是今天太累了點,沈和秋沒多久就睡着了。

或許是因為身旁有人,這個晚上他睡得很沉,沒有再被噩夢驚醒。

易晟聽到身邊的人呼吸逐漸平穩,他側過身,伸手環住了沈和秋的腰,動作小心輕柔地把人抱在懷裏。

沈和秋睡沉了,他的睡相和人很乖,被人摟住也只是無意識地蹭了蹭易晟的手臂,然後乖巧地把自己團進男人的懷裏,貼着溫暖的熱源。

易晟圈着沈和秋,懷裏人渾身上下都是軟乎乎的,好抱極了,靠在他胸前睡得香甜。

他幾乎要被這乖順自覺的反應給折磨瘋了,微微收緊了手臂,像是惡龍圈養着他的珍寶一般,看守嚴密又珍重無比。

易晟擡手摸了摸沈和秋的側臉,在沈和秋像是被吵到地哼了一聲後,又輕緩地拍了拍他的背。

他其實忍不住想做得更過分一點,但更不想讓好不容易朝他靠近了些的沈和秋再縮回保護殼裏,對他豎起尖銳的刺來抵抗。

暫時這樣就好。

易晟抱着沈和秋,靜靜地阖上眼,哪怕清醒得幾乎沒有半分睡意,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像是空落落的一處被填滿了一般。

第二天先醒過來的是沈和秋。

他迷迷糊糊地半睜着眼睛,半睡半醒間只覺得身前一片暖烘烘的,靠着特別舒服,柔韌又結實。

過了一會兒,沈和秋稍微清醒了些,慢慢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易晟俊美的面容,清晨的陽光從未拉得嚴實的窗簾透進來,鎏金般灑在房間內,也在男人低斂着的睫毛下投出一小片扇形陰影。

那雙深邃的眼睛閉起來,氣質裏的銳利鋒芒也跟着內斂不,顯得安靜平和,能讓沈和秋沒有p理壓力地看着他。

昨天晚上光線不足,沈和秋沒能真正地看清易晟的睡顏,這個時候看見,覺得有一點新奇。

他的目光落在易晟眼下的那點青黑上,近距離地這樣看,易先生看上去好像更累了。

沈和秋有點心疼,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去碰碰易晟閉着眼睛下的烏青。

但他的指尖剛觸到了易晟的眼睑,易晟便忽然睜開了眼睛。

微長的睫毛掃過沈和秋的指尖,帶來微微的癢意。

沈和秋怔怔地對上易晟神色清明的雙眼。

易晟也看着他,很輕地笑了一聲,聲音微啞:“好玩嗎”

被抓包了。

沈和秋驟然縮手。

再擡眸對上那雙盈滿笑意的黑眸時,沈和秋發現裏面沒有半分惺忪睡意。

易先生應該又沒有睡着吧。

沈和秋抿了抿唇,收回手,沒有說話。

易晟見狀,挑了挑眉:“和秋。”

他微微動了動枕在沈和秋身下,還摟着對方的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和秋:“還想我再C抱你一會兒嗎?”

沈和秋這〕俣鄣馗惺艿劍自己窩在易晟的懷裏,甚至很有可能就用這樣的姿勢,被抱着睡了一整個晚上。

他的臉慢慢地紅了,耳朵連着脖頸像是着火了一般地燒着,一下子從易晟的懷裏撤了出來,慌忙地下了床。

“我、我去洗漱。”沈和秋小聲地說完,就一溜煙跑去了洗手間。

只留下易晟側躺在床上,緩緩地起身,被那副落荒逃的可愛模樣逗得想笑。

等沈和秋洗漱完畢,易晟已經站在門外等他出來。

他臉上的熱意還沒完全消去,見到易晟,又有卷土重來的趨勢。

好在易晟也沒想把人逗急了,略過了方才的暧昧話題,幫着順了順沈和秋腦袋上翹起來的幾根頭發:“走了,家吃早餐。”

司機陳誠已經在醫院的門口等待,同樣趕過來的還有程助理,見到易晟出來,便上叩蛻彙報。

沈和秋不想偷聽,就放慢了腳步,與易晟他們拉開距離。

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開始振鈴,沈和秋被吓了一跳,拿出手機想看看是誰一大早就打電話過來。

“富貴”二字在手機屏幕上閃爍着。

沈和秋這∠肫鹄矗自己昨晚給趙錢發了條消息。

他有點緊張地接起來,對面傳來趙錢咋咋呼呼的聲音:“昨天半夜不睡跑來給我發微信,你确定你是清醒着的吧?”

這話說得有點陰陽怪氣,但沈和秋卻莫名從趙錢略微急促的呼吸聲裏,感覺出了他的緊張。

“嗯。”

趙錢:“你确定嗎?”

沈和秋聽着趙錢略微顫抖的聲音,抿着唇很輕地笑了一下:“富貴。”

“我想試試。”

趙錢沉默了一小會兒,開口道:“你要試試?”

“嗯。”

趙錢捏着手機,p緒複雜。

在藝華娛樂還對沈和秋抱有樂觀态度的時候,沈和秋在錄音室裏一天內嘗試了無數次,也沒法對着別人唱出來。

但趙錢聽到過的,在晚上錄音室裏只剩下沈和秋一個人的時候,沈和秋很輕卻很順暢的歌聲。

那時他就知道,沈和秋不是徹底不能唱,只是不能在別人面前唱了。

可這對于一個藝人歌手,是最致命不過的事情。

趙錢幫不了沈和秋,他也努力過,但卻始終沒法把沈和秋帶出那場演唱會的噩夢,也無拷饪他的p結。

可沈和秋為什麽忽然想要再試試看了?

之吣敲矗C次的失敗,足以擊垮一個人的自信,更不用說是本就有些膽怯害羞的沈和秋了。

這對于沈和秋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

趙錢不認為,沈和秋說出這句“試試”,是因為他自己突然想開了。

他基本都能猜到,這絕對跟那個姓易的脫不開幹系。

趙錢還是不死心地問:“你想唱給誰聽?”

沈和秋擡起頭,望着不遠處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

易晟正微微低着頭,聽着程助理的彙報,側臉輪廓硬朗,初夏早晨不算熱烈的陽光映在他的臉上,暖融融的顯得溫柔又煽情。

沈和秋稍稍彎了彎眼睛,說出的話語也跟着帶上了一分本人察覺不到的缱绻:“我想唱給易先生聽。”

作者有話要說:夠不夠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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