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騎馬
怕什麽來什麽。
往日秦睢半個月都沒怎麽出現,昨日郁寧不過随口一提,今早上他便來了。
兩人一起用早膳,郁寧刻意少吃了點,順帶轉移話題,關心起了秦睢的身體。
“近日冰雪初融,春寒料峭,陛下還是穿厚一些,千萬不要受了風寒。”
秦睢瞥他一眼:“這就是皇後裹成個粽子的原因?”
郁寧熟練道:“臣妾珍重自身,才好不将災病傳染給陛下。”
秦睢回以微笑:“那倒也不必,皇後生病時自覺離朕遠點就行。”
郁寧:“……”
“說起來,”秦睢算了算日子,又道:“還有一個月就是春狩了。”
“皇後這個樣子可不行啊。”
他上下掃了眼郁寧,目光最後落在他有些圓潤的臉上,發出一聲短促而意味不明的輕笑。
郁寧:“……”
——他就知道!
“臣妾确實不太行。”郁寧裝作沒有聽懂他話的意思,只道:“臣妾不會騎馬。那是到時候不能陪同陛下一去狩獵了。”
“無妨。”
秦睢唇角勾起一抹笑,像是摸小狗一樣拍了拍郁寧的頭:“皇後只要留着一雙眼睛能欣賞朕的英姿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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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寧微笑:“臣妾真是十分期待呢。”
“不過話雖如此,”秦睢又道:“皇後不會騎馬,說出去實在給朕丢人,也失了皇家顏面,皇後還是好好學一學騎馬吧。”
郁寧小聲:“……我若是騎的不好,才是丢了皇家顏面吧?”
“嗯?”秦睢眸光微沉。
郁寧:“臣妾是說有陛下的教導臣妾一定可以很快學會。”
宮裏有專門的養馬場,只是經年久曠,更不怎麽顯眼。
秦睢這些天閑下來,左右無事,就跟着郁寧一起去挑馬。
秦睢讓人把養馬場所有的馬都牽出來挑了一遍,不怎麽滿意的搖搖頭,從中牽出一匹尚且不足一人高的小棕馬。
皇室自然有好馬,只是大多在皇家獵場的馬園裏養着,這宮裏的幾匹馬,秦睢還有些看不上。
郁寧擔心道:“這只是不是有點太小了?”
他還真沒看出這匹馬有何不同,它甚至還沒旁邊那匹母馬看着矯健呢。
郁寧眼饞場上最高最壯的那匹赤紅色寶馬,小心跟秦睢打着商量:“陛下覺得……這匹如何?”
秦睢瞟過去一眼:“還不錯。”
郁寧眸光一亮:“那不如選這匹如何?”
秦睢輕嗤:“還沒學會走就想着跑了,要不要把朕那匹牽出來給你?”
郁寧:“……臣妾現在覺得這小馬挺好的。”
緊拽着缰繩,郁寧踏着馬蹬,小心翼翼地翻身上馬。
那小棕馬不算高,郁寧趴在馬背上适應了一會兒,才慢慢直起身,試着去牽缰繩。
彼時下人剛把秦睢的馬牽來。
撫了撫馬背,秦睢翻身上馬,看見郁寧抓完缰繩就又要趴下去,皺眉提醒:“兩只手抓缰繩,抓緊。”
“還有,你上馬前要檢查好馬镫帶和缰繩,坐上去時要面向馬鞍左側,收攏缰繩抓緊鬃毛……剛才馬監說的你都忘光了?”
郁寧咽了口唾沫:“臣妾心中緊張,一時忘了。”
“一匹小馬就害怕了?”秦睢鳳眸斜他一眼:“剛剛不是還要那匹紅馬,現在坐着怎麽樣?要不要朕替你把那匹牽過來?”
“……”郁寧讪讪搖頭:“還是算了。”
随即他緊抿着唇,慢慢坐正了身體。
秦睢見他實在害怕,也少了兩句冷嘲熱諷,見他坐穩,又道:“向前走一走試試。如果害怕,就輕些用小腿敲打馬肚子,想左轉,就右腿靠後夾緊馬右側的肚子。左腿靠前夾緊馬的左肩膀,拉動左缰繩……”
郁寧屏息凝神,認真按他說的做。
小棕馬性情溫順,收到指令,哼哧着叫了一聲,慢慢着走動起來。
小棕馬的速度不快,郁寧沒一會兒就适應了,繞着馬場周圍慢慢走着。
他漸漸咂摸出其中滋味,不由有些興奮,小腿敲打馬肚子,速度漸漸快了。
皇宮的馬場不如獵場寬闊,秦睢跑了兩圈沒盡興,便停在一旁看不遠處的郁寧跑。
看他眼角壓抑不住的興奮,秦睢不禁哼笑一聲:“沒出息。”
一直練習到傍晚回宮,郁寧才依依不舍地準備下馬。
臨到下馬,郁寧卻又猶豫起來。
秦睢見了不禁皺眉:“磨磨蹭蹭做什麽?今晚你要抱着這匹馬睡?”
“……不是。”郁寧耳朵尖泛起一點紅,“臣妾一時有些不敢下來。”
秦睢一時啞然,讓太監搬了踮腳的凳子過來,他道:“踩着下來吧。”
郁寧遲疑:“這凳子不會搖晃吧?”
秦睢:“……”
他不悅地眯起眼:“你若再不下來,今晚就睡在馬廄。”
郁寧:“……那先陛下先讓人把凳子拿開吧。”
秦睢不耐煩地将凳子踢開。
馬不高,摔一下也就扭個腳,沒事沒事。
郁寧安慰自己,心一橫,踩好馬镫正要翻身跳下馬,腰上卻突然多了一雙有力的大手。
長臂将他的腰盡數攬入懷裏,郁寧只覺身體一懸,下一刻就安穩落地。
他愕然轉頭,正看見身後秦睢收回手。
郁寧感激:“多謝陛下。”
秦睢卻翻看着自己的一雙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入冬來皇後夥食愈發好了。”
“……”
郁寧僅有的那點感激之情也消失了。
下了馬,郁寧才覺出這初春的一點寒意,他打了個噴嚏,接過小林子遞過來的鬥篷。
秦睢閃身躲開:“讓你迎着風跑,別得了風寒傳染到朕身上。”
“陛下身體強健,不似臣妾,一定不會這麽容易傳染的。”郁寧嘴上說着,身體故意往秦睢身旁靠了靠。
秦睢:“……”
福禍雙至,郁寧跑馬時挺快樂,第二天全身肌肉酸痛,一動就呲牙咧嘴的。
秦睢昨夜在甘泉宮睡,第二天見郁寧雙腿打顫站都站不穩,很是嘲笑了一番才走。
郁寧氣的咬牙切齒,好容易坐回床上,叫小林子過來給自己捶腿。
“殿下,您且等一等。”小林子臉上帶着笑,翻箱倒櫃,終于找出一個小盒子。
郁寧不解,接過盒子看了眼。
那盒子上用銀線勾勒出一只長喙白羽的鶴,鶴羽泛着銀光,鶴眼是一顆質量上乘的紅寶石,結構精美,造型別致,光這盒子拿出宮都能賣個天價。
郁寧好奇:“這是什麽?”
小林子:“回殿下,這是制傷的凝玉膏,價值千金呢。”
“我也用不上這個吧。”郁寧擺手拒絕:“我沒受傷,就是腿疼背疼,你給我捶捶就好。”
他先前沒騎過馬,昨天馬背上坐了一天,自然渾身不舒服。
“殿下,這怎麽行呢。”小林子不贊同地搖頭,将凝玉膏塞進他懷裏。
“您傷了那處,更該好好将養,如若今晚陛下再來,您可怎麽辦?”
“???”
郁寧疑惑皺眉:“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就是跑馬累了,怎麽還扯上陛下?”
哪知小林子表情比他還要疑惑,瞪大了眼問他:“難道不是殿下昨晚承了寵,所以才受的傷?”
他越說越心虛:“奴才、奴才還以為您腿疼是因為……”
郁寧:“……”
“你在說什麽啊!”意識到小林子是什麽意思,他只覺羞惱,耳根連帶脖頸都通紅一片。
“都是奴才的錯。”
小林子打了自己兩下,随即又真心實意地勸起郁寧:“殿下,不是奴才多事,只不過這事您确實要上些心了。”
“殿下您進宮快半年了,雖深得陛下喜愛,但久未承寵,終究是個隐患。萬一、萬一日後陛下瞧上了別的男子,或是女子,殿下您無依無靠的,在這宮中又要如何自處呢?”
郁寧哪想到小林子考慮得比自己還深,一時啞然。
默了一瞬,他小聲道:“那我也生不出孩子啊……”
小林子愣了一下,沒忍住笑了。
“殿下,奴才不是這個意思。”
他道:“奴才是勸您,趁着宮裏現在沒有争寵的人,牢牢抓住陛下的心,讓他心裏想着您,身體念着您,日後就算有新人,陛下也不會那麽快忘了您。”
被一個暴君時刻念着,恐怕也不是什麽好事吧……
郁寧心裏默默想。
左右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郁寧只含糊道:“知道了,你先替我捶捶腿吧。”
想了想,他又道:“去春狩時,你把凝玉膏收着。”
“是。”小林子抿唇直笑。
郁寧心中大窘:“你別多想,我只是想着這樣好的藥,到時候真受傷了也可以用。”
“是。”小林子還是笑。
郁寧無奈:“……算了。”
休養了兩天,郁寧身體好多了,想到春狩還要騎馬,他又去了養馬場。
不過這次他只騎了一個時辰就下馬了,第二天也就沒感覺疼。
如此這般練了半個月,等到春狩開始之日,郁寧沒再去了。
他覺得自己騎術也算小有所成。
出宮時甚至躍躍欲試想跟秦睢一樣騎馬去。
秦睢聞言也沒拒絕,鳳眸饒有深意地望着他:“宮裏到獵場要走大半天,你确定要同朕一起騎馬?”
“……”
想起自己初次騎馬後的慘狀,心有餘悸地搖搖頭,飛快鑽進了馬車裏。
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