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對于艾德惡意滿滿的話, 顧言面容平靜, 他沒有開口搭理艾德, 反而低頭又喝了一口紅茶。

艾德的視線一寸寸的掠過顧言的眉眼，他輕笑了一下, “你戰死之後，我去看你的時候你已經被蟲獸咬得面目全非了，但我也沒有幫你收屍。”

“萊茵, 人都是要為自己的愚蠢買單的。”艾德幽幽的開口，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愧疚。

在自己家族沒落後, 萊茵甚至還相信了艾德的鬼話，他最後一次戰場時, 其實是艾德故意把他支走的，因為艾德要跟喬爾結婚，萊茵是一個絆腳石，所以艾德就把他派到了前線。

在基地聽說了艾德要大婚消息那刻，萊茵整個腦袋都是懵的，其實那個時候他已經開始懷疑艾德了。

艾德要大婚的做法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擊垮了萊茵心理防線，正巧蟲族女皇又帶着蟲族來入侵基地，萊茵就在一種極其疲憊的精神狀況下犧牲了。

就像艾德說的, 萊茵被蟲族啃得面目全非, 當時正是萊茵巅峰的時候, 他的死大部分都要歸功艾德的打擊, 以及萊茵內心的自責愧疚。

萊茵不止一次的懷疑過艾德, 但對方太了解他了，知道怎麽樣能打消他的懷疑，但巧合的次數多了，萊茵就算再信任艾德，他心裏也開始沒底了。

艾德這些話似乎想要刺傷萊茵，想要看他惱羞成怒，但坐在他旁邊的人不是真正的萊茵，所以顧言依舊沒有搭理艾德的挑釁。

顧言這個冷淡的反應，讓艾德終于不再說話了，他只是看着顧言，目光冷漠卻很平靜。

不知道看了多久，艾德才移開了視線，他冷漠的開口，“你愛得是一個有改過自新苗頭的艾德.布利爾，真正的艾德.布利爾永遠都不會改過，我要東西就必須是我的，不是我的東西只要我看上了也得是我的。”

“你只是愛上了一個表象的人。”艾德嘲弄的看着萊茵，“所以你的付出注定不會得到什麽回報，因為你喜歡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聽見艾德這句話，顧言才看他一眼，然後他開口，“我的喜歡都給了表象的艾德，沒人會愛你真正的樣子，包括我！”

艾德目光滞了一下，他才笑了起來，“壞人都是自己愛自己的，因為自己永遠都不會背叛自己，所以我也不相信感情。”

顧言沒有回複艾德這句話。

艾德說得沒錯萊茵喜歡得就是艾德的表象，他一直覺得艾德能改過自新，并且為了這個目标而努力着。

艾德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欲-望跟野心，他要是犯什麽錯都會很直白的承認。

如果一個人做了一件壞事，當你問他時，他要是毫不猶豫就承認了，雖然他的坦誠不會減少他的過錯，但是會讓人對他的印象稍微好一點。

萊茵就對艾德這個直白性格很有好感，一個敢于承認錯誤的人很難得，所以萊茵覺得艾德有改過的苗頭，他知道艾德吃了很多苦，就盡可能的包容引導着艾德。

但環境決定性格，艾德從小生活在貧民窟，那種地方正直的人是活不下去的，艾德的骨子裏帶着生性殘忍，他的是非觀念很薄弱，一切以自己的利益出發。

一個人的價值觀是很難改變的，最重要的是艾德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價值有什麽錯，因為他能活下來就是靠着自己的狠勁，為了一塊面包殺掉一個人有錯嗎？

說白一點萊茵跟艾德的三觀就不一樣，真正無法逾越的不是門第，而是因為門第相差巨大的觀念。

顧言一直就覺得老一輩傳來的‘門不當戶不對’有一定的道理，思想層次無法産生共鳴，那對相愛的兩個人來說是悲哀的，相處時間越久這種鴻溝越深。

萊茵這個衣食無憂的世家弟子，是無法理解艾德這種為了一塊面包而搏個你死我活的行為，艾德對萊茵所謂的軍人要有正直無畏的犧牲精神也嗤之以鼻。

這之後顧言跟艾德就沒有再說話，好在米沙雅公主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她回來後才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中央軍事學院有規定，下午六點之前必須要返校，所以喝完下午茶顧言就回去了。

雖然艾德提議要親自送顧言回去，但在路上他沒有再跟顧言說話，顧言閉目養神，自然也不會主動搭理艾德。

等到了學校門口，艾德看見軍事學院大門前那個單薄的身影，他略微眯了一下眼睛，強大的精神力也外洩了一些，顧言皺了皺眉頭。

等顧言順着艾德的目光才看見了站在學校門口的喬爾.安德森，也就是艾德最後娶的那個Omega。

劇情線裏喬爾是被艾德救了，但現在救他的人是顧言，所以喬爾出現在這裏多半是來找顧言的，因為喬爾在軍事學院也就只認識顧言。

顧言朝喬爾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就收回了視線，他剛打算打開核動力汽車的門，艾德的精神力就威壓了過來。

“萊茵，你應該知道搶我東西的下場。”艾德看着顧言，他目光平靜到瘆人，“所以離喬爾遠一點。”

顧言用精神力反彈了回去，他沒有說話，只是一臉冷淡的走下了車。

艾德雖然娶了喬爾，但顧言感覺他對喬爾應該是沒有多少感情的，為了喬爾放棄萊茵，也只是因為那個時候喬爾比萊茵更加有價值。

喬爾是一個很出色的生物學家，他的科研成果享譽星際，對艾德有很大的幫助，所以他對喬爾勢在必得，哪怕現在擁有了米沙雅，但這個公主只不過是他一塊踏腳石，跟當初的萊茵作用一樣。

現在看見喬爾跟顧言走這麽親近，艾德眼睛迸射出一種冷光，尤其是瞧見喬爾看顧言的神情，他眸色漸沉。

見顧言回來了，喬爾眼睛亮了一下，然後他朝顧言走了過來。

等喬爾走過來後，顧言開口問他，“有事？”

“那個，我研究了一種新型的營養液，雖然還沒有正式推廣，但已經試藥了，應該不會有問題的，所以我拿了一些給你。”喬爾局促的把手裏的銀色金屬箱子遞給了顧言。

顧言接了過來，然後客氣的跟喬爾道了一聲謝。

這是喬爾第一次研究新型營養液，五年之後他又研究出新營養液2.0，效果非常的不錯，對Alpha恢複精神力有很大的幫助。

“你什麽時候來的，一直等在這裏？”顧言随口問了喬爾一句。

“嗯，我今天有事正好從這裏路過，所以……就想來看看你，謝謝你救了我。”喬爾豔麗的五官滿都是緊張。

“你已經道過很多次謝了，其實不用這麽客氣，我救你也是任務需要。”顧言實話實話。

喬爾不安的絞了一下手指，他是一個非常腼腆敏感的人，所以能感覺到顧言對他那種疏離。

“打擾你了，我也該回實驗室了。”喬爾勉強笑了笑，說完他轉身就要走，但卻被顧言叫住了。

見喬爾看了過來，顧言問得非常直白，“你是對我有好感嗎？”

喬爾的臉瞬間就紅了，耳尖仿佛都能滴出血，這讓他看起來美得驚心動魄，他僵着身體沒有說話。

“你現在才十六歲。”顧言開口。

知道顧言要說什麽，喬爾小聲的說，“我已經有生長信息素了。”

有了這種信息素說明他的腺體正在逐步發育，這也是Omega成長的證明。

“但你還沒有十八歲，引誘未成年Omega是觸犯法律的，而且喬爾你很聰明，你是一個生物天才。”顧言搖了搖手裏的營養劑藥箱，“不是所有Omega都能在十六歲研究出新的營養劑。”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別人誇他是天才，但顧言的誇獎還是讓喬爾很高興的，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

“所以你的每一分鐘都很寶貴，因為你的研究能減少死亡率，只要你能研究出對付蟲獸的藥劑，你就能讓像我這樣的軍人少死很多。”顧言無比認真的開口。

他看着喬爾，顧言的目光仿佛帶着力度，莫名讓喬爾覺得沉重，讓他産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我會努力研究的。”喬爾保證似的說，“會保護你跟你的戰友。”

“非常感謝。”顧言。

“那……如果我遇見困難了，我可以來找你聊天嗎？”喬爾眼睑帶着紅暈，“感覺跟你在一起很開心，也很踏實。”

“真正的安全是自己給自己的，你的精神力比大多數Alpha都強，你可以很強大的，完全不需要依附Alpha，或許Alpha還需要你的藥劑保命。”顧言聲音沉穩，“Omega脆弱的只是體質，不是內心。”

這種話喬爾還是第一次聽人說，尤其是聽見一個Alpha這麽跟他說，大部分的Alpha只當Omega是美麗脆弱的生物，但他們能生育，所以受到了保護。

喬爾雖然很少跟人打交道，但他不傻，知道現在他還小，所以沒人能對他怎麽樣，可一旦他成年了，他能散發出誘人的信息素，那些強大的Alpha都會想要标記他。

他們或許是看中了他的血統，或許是看中了他的大腦，又或許是看中了他們家的財力，自從被救回來喬爾就惶恐不安着，他每天待在實驗室，不敢想兩年後他成年後會發生什麽。

如果注定要被标記，那喬爾會選擇萊茵，因為他強大，他能保護自己，也因為萊茵好像對他沒有那麽多欲-望。

“我們就是太脆弱了，所以面對Alpha的标記也無能力為。”喬爾落寞的說，“被标記了就只能愛上他們。”

萊茵是一個好人，喬爾覺得他很可靠，所以就算被标記了，萊茵應該也不會對他始亂終棄。

喬爾找上萊茵除了一些好感，最主要還是因為萊茵能給他安全感。

“這就是你的專業領域了，如果你不想依附Alpha，你可以研究一下信息素。”顧言鼓勵了喬爾一句，“體質不能限制你的才能，你以後的成就會很了不起的。”

顧言的話仿佛撥開了雲層，一絲光明照進了喬爾的心裏，他整個人都輕盈了起來，“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說完喬爾上前抱了一下顧言，不帶任何欲-望跟目的，他很真誠的說，“萊茵，你真是一個很溫柔很好的人，你沒有瞧不起Omega。”

喬爾是一個感情很細膩的人，在ST101行星上他就能感覺到顧言那種很細致的照顧。

對于自己是不是一個溫柔的人，顧言覺得這事有待商榷，不過他真沒有輕視Omega，因為他曾經就做過Omega，所以他很了解Omega內心的無可奈何。

而且他這麽鼓勵喬爾多半也是希望喬爾能研究出蟲劑，這樣他就不會被扣信仰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