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泉州之争(下)

看孫獬被圍住暴打,方恒慌張大喊起來,“別打了!你們快給我住手!來人!把那個帶頭鬧事的刁民給我抓起來!其他人都打散!打散!”

幾十個年輕力壯的衙役奉命從一旁沖上前來,用手中的棍子把堂上衆人往外趕。

群情激憤,方恒手下的幾十個衙役哪裏還控制得住場面!衆人你一拳我一腳,把孫獬打得頭破血流地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然而沒有解決眼下的問題,衆人還是不肯走,便與驅趕他們的衙役對峙起來。

“大家不要太過沖動!”魏珂攔住過于暴躁的一些人,喊道,“我們不是暴民,莫要給人把柄!”

“真是一幫放肆的刁民!”方恒拍案大吼一聲:“你們這些刁民意欲何為!誰帶的頭!啊?本官今日要親自抓了你們帶頭的砍了!”

言罷,方恒親自沖下堂去,抓住史元和魏珂的衣服不放,要把他們揪出來。

衆人那裏肯答應,紛紛去拉方恒的衣服,想把他從史元和魏珂身邊拉開。

“刺啦——”“刺啦——”一陣拉拉扯扯中,方恒的衣服被衆人扯得七零八碎,如同一張網挂在身上,布滿了露|肉的大大小小洞。

“放肆……你們放……”方恒的話沒說完,一把斧頭架在了脖子上,連忙閉了嘴。

“方知州。”史元上前一步道,“我們并無其他意思,只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們不想剃發,也不想改我們的衣冠!請你現在寫信去和魏國那什麽臺吉說,剃發易服,我們是不會答應的!他要強行剃發易服,我們便決一死戰!大不了就是一死,剃發絕不可能!”

“啊……別……別沖動!我們還有商量的餘地!”發現自己完全占了下風,方恒心中不面恐懼,為了保命,只能和他們妥協道,“不剃發也不是不可以……你們先別沖動!造反對你們一點好處都沒有,何必魚死網破呢?我們還是有可以商量的餘地的啊?嗯?你們說呢?”

“商量?商量什麽?”有人問道,“你不要幫着覺羅人來逼迫我們剃發易服的嗎!”

“其實,不剃發也許也是可以的。”方恒道,“你們先別這樣。當初我主張投降魏國,也是為了保護你們的性命,你們沒有反對,說明你們也是想保命的吧?既然如此,你們今天又這樣鬧事,不想要命了嗎?臺吉的大軍可是駐紮在城外的,你們殺我容易,能打得過臺吉嗎?

好了好了,你們的意思我已經知曉,我們大家都要為自己的利益好好考慮考慮,怎麽樣對自己更有好處不是?你們這樣鬧事根本解決不了問題的,待我來幫你們。”

“你幫我們?呵呵……”史元冷笑一聲,道,“你會幫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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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同位一族同胞,又同是生長一城之人,我當然也是為了你們好!”方恒道,“你們暫且回去,待我修書一封給臺吉,請求他允許你們大家免剃如何?何必把事情鬧大呢是嗎?你們也知道,覺羅人對于亂民,那可從來都是趕盡殺絕的!不就是因為剃發的事情嗎,你們也不想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吧不是?”

方恒給出的方法确實有很吸引力。如果繼續為了剃發鬧下去,以覺羅人殘暴的性格,泉州恐怕就是下一個岡州;而只要方恒上書請求免剃,大家不但可以保住衣冠,也可以避免殘酷的流血和傷亡。

史元內心有些動搖,自己死不足惜,可是搭上一城百姓的性命,實在不是上策。方恒給的條件非常誘人,史元知道聚積的百姓們大多也都是動搖的,确實可以做個妥協,然而還是八分疑慮地問道:“我們可以相信你嗎?”

“當然。”方恒堅定地看着史元道,“我方恒也是讀書之人,四書五經孔孟之道谙熟于心,言而有信乃是做人最起碼的底線!我方恒要事言而無信,你們盡可以再來殺我!”

“好!”史元道,“好個孔孟之道!好個言而有信!那我們便相信你這一次!如果你膽敢欺騙我們,我們也絕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大家先散了吧。”史元回頭對衆人道,“既然方知州願意為我們上書,這好歹也是一個不用剃發的希望,我們便相信方知州一次。”

見方恒妥協了,史元也讓散了,衆人心裏有了和平解決問題的希望,都紛紛散了去。

人群散去,只有魏珂從後面跑上前來,扯扯還站在原地的史元的衣袖:“史兄,你真覺得事情有如此簡單嗎?”

“可是我們總希望它越簡單越好吧。”史元拍了拍魏珂的肩膀,拉着他一起走出公堂,“你看看這麽多百姓,大家都是有血有肉之人,他們都想安定下來。要不是因為剃發易服實在過分,誰會願意拼了命要鬧事?既然這個方知州給了我們可以平平安安,又不剃發的希望,我們就回去靜待結果吧!”

“嗯……”魏珂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回頭對史元道,“史兄,我還有點事,我們就先分頭吧。”

“啊……好。”史元拍拍魏珂的手,“那你自己一個人多加小心。”

“嗯。”

“來人啊!快把衙門關上!”

只恐那群刁民反悔了回頭再來,方恒命人将知州府門堵了個嚴嚴實實,方才長長舒了一口氣,轉身回了後院房中。

“豈有此理!一幫刁民!”換了身幹淨整齊的衣服大搖大擺地從房出來,穿得人模人樣方恒的自信心又充滿了全身,“本官堂堂正五品泉州知州,會怕你們這幫亂民!呸!還敢威脅于我,不知天高地厚!”

“咳咳……”一個趴在公堂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咳了幾聲,“方知州,你是不是忘了我啊?”

“什麽人啊你!怎麽會在我的公堂之上!”早就把孫獬這人抛在腦後,方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來人!将此人扔了出去!”

“啊噗……”孫獬差點沒噴出一口血,自己扶着地面坐了起來,“是我!是我孫獬啊方知州!”

一看到是孫獬,方恒如夢初醒,連忙喊道,“哦!孫侍郎!來人來人,還不快把孫侍郎扶起來!”

“真是……哎喲……真是一幫該死的亂民……哎喲!”孫獬被侍從扶着坐下,罵罵咧咧道,“輕點你的狗爪!沒看爺我受傷了嗎!哎喲!”

“孫侍郎啊,你看這眼下情況,如何是好啊?”方恒道,“我剛才為了把他們都弄走,就是一時騙了他們。萬一他們還來,我們如何是好?”

“別急!怕這幫亂民做什麽!”孫獬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臺吉的兵馬就在城外!你我慫什麽!我現在就修書一封給臺吉,就說泉州刁民不服律令,請他發兵來把這一城亂民通通剿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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