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貳拾捌

“為什麽走不了?你不讓?”蝶逝不滿地看着白澤。“她又不是你徒弟,你管她去哪兒啊?”

他們三個都沒有跟其他人說起有關同心咒和下契的事,蝶逝不知道金芊君無法離開子午蓮身邊,如果她知道一定會替金芊君打抱不平,讓白澤把咒術解開。

“等事情都解決了,我一定去拜訪丹淩山。”金芊君朝蝶逝笑了下。

金芊君都這麽說了,蝶逝也沒再強求,反正還會再來,總會有機會說動她跟自己走,蝶逝對自己非常有信心。

“就這麽說定了。”

蝶逝抱了下金芊君,她着急回去救中毒的手下,就沒像往常那樣膩歪,道過別後轉眼人就沒影了。

蝶逝一走,白澤将其他包好的其他藥材交到落下仁和兩個小藥童手中,讓她們送到那個村子分給中毒的村民。想到白澤配出來的那些藥裏有子午蓮的血,金芊君就覺得心裏不舒服,她氣子午蓮不在乎自身一味地為別人付出,但更氣自己無法阻止她。

只要盡快找到犯人,阻止毒繼續蔓延,就不需要子午蓮的血了。

“等等。”金芊君忽然開口叫住要離開的落下仁。“能問你幾個問題嗎?有關我的事……”

其實金芊君也不太想問,看落下仁對她的反應就能想象到過去的事對她刺激多大,但她見過的那個“金芊君”可能跟這一切有關,也許能發現什麽線索。

落下仁抱着一大包的藥材,看向金芊君的眼神非常冷漠。雖然她聽從白澤的話并沒有再跟金芊君起沖突,但面對這張臉她真的沒辦法保持平靜,只能盡量不去正眼看金芊君,可現在這個人主動叫住她,就不得不看向那張讓她非常不适的臉。

“你要問什麽?”落下仁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和,努力把眼前的金芊君當做是不熟悉的陌生人。“外貌上的問題就不要問了。”

有誰能忘記殺害至親之人的仇敵的長相呢?其他事情也許會記錯,唯獨這張臉,落下仁絕不會看錯。

見落下仁并不抵觸,金芊君吸了口氣,也不繞圈子直奔主題。

“你的家人是何時被殺害的?什麽方式?地點在哪裏?”

聽到這三個全部戳到落下仁痛點的問題,白澤表情一凜,看了眼金芊君,見她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就沒有開口插話。事已至此,如果落下仁也想找到自己的仇人,就必須面對最不願意想起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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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不會無腦維護溺愛自己的徒弟,落下仁剛滿五百歲沒多久,在精怪中這就算是成年了,她不能一輩子生活在白澤的羽翼下,總有一天要獨自面對。

落下仁緊抿嘴唇看着金芊君,仔細看能發現她的唇瓣在微微顫抖,沉默了片刻後,她才緩緩開口。

大概是一百年前,落下仁剛學會化形沒多久,那時的她确确實實還是個梳着雙髻的小丫頭,個子比現在還矮,人形化得也不是很好,身上經常還留有本體的特征,一眼就能看出來她不是人,所以不能跟着大哥大姐随便出去,只能跟着年紀比較小的弟弟妹妹待在家裏。

其實他們倒也不必這麽小心,畢竟懂法術,倒也不用懼怕凡人和小妖,不過落下仁一家比較特殊,他們的本體是長生果,是跟人參果齊名的仙果,被三界內許多心術不正的妖怪和人類觊觎,所以才這般謹慎隐居。

落下仁他們從小就被大哥大姐們千叮咛萬囑咐不要随便相信別人,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話都記得,然而他們常年生活在山下的林子裏,除了身邊的親人很少接觸外人,尚且不谙世事,那裏懂得防範陰謀詭計?

所以當落下仁和幾個弟弟、妹妹看到滿身是血的金芊君昏倒在家門口附近的時候,根本沒想到這個人将會為他們家帶來血雨腥風,毫無防備地将她拖進了屋子裏,還貼心地為她療傷。

長生果長于土中,所以對生長于土地上的蘑菇有着很濃的親切感,落下仁和弟弟妹妹們見到金芊君的時候就聞到了她身上那股熟悉的土壤氣息,辨別出她本體是蘑菇。

就像凡人會對操着一口鄉音的老鄉放下警戒心一樣,落下仁他們對這個收了重傷的金芊君也放下了防備,經過一番精心照料,金芊君的傷開始好轉,人也從昏迷中醒過來。

然而蘇醒後的金芊君從來不說話,無論落下仁他們問什麽,她都只用點頭和搖頭來回應。落下仁以為她是啞巴,也沒太當回事,就把她放在一邊休息養傷,每天照常練習化形,陪弟弟妹妹們玩耍。

這樣過了好幾天,大哥、大姐們約定好回家的日子早就過了,卻仍不見他們回來。落下仁有些慌了,但她不能放着弟弟妹妹不管,也不敢以那副馬馬虎虎的人形樣子跑出去找人。

正巧金芊君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落下仁就想拜托她幫忙打探一下大哥大姐們的消息。

聽了落下仁的話,金芊君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默默起身離開了她們所住的林中小屋。她離開才不到半天,當晚深夜子時就又回來了,只不過回來的不太平靜。

落下仁跟弟弟、妹妹們睡得正熟,忽然聽到家裏的房門被人推開,有人急沖沖地闖了進來,沒等落下仁點亮燭火去看是誰,就被一雙手捂住了嘴,姐姐熟悉的聲音顫抖着從頭頂傳來。

“豆豆,帶着弟弟妹妹們有多遠跑多遠,不要回頭。”

落下仁都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被姐姐揪着衣服抓了起來順着窗戶扔到後院,其他弟弟妹妹們也被同樣的方式扔了出來,奈何他們年紀還小,化形化得比落下仁還差,有的雙腿都還是植物根莖的樣子,根本沒法跑,而且睡夢中被吵醒立刻哇哇大哭,根本不去想發生了什麽事。

落下仁也傻了,又慌張又害怕,一邊哭一邊去拉拽弟弟妹妹們,然而她一個人就算力氣很大,僅憑一雙手根本無法帶走所有人。

打鬥聲漸漸朝這邊靠近,落下仁卻連院子都還沒跑出去,她哭着叫弟弟妹妹們跟上,然而一切都太遲了,那個女人過來了。

皎潔明亮的月光下,身着黑衣的金芊君站在院子中央,臉頰上的刺青被血污遮掩,一雙異瞳似乎都已經被染紅,一身煞氣宛如從地府中跑出來嗜血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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