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叁拾陸
泰山府君這一席話乃真心實意,他感覺得到子午蓮身上那不平凡的仙氣,加上這般相貌,必定前途無量。有着錦繡前程不要,跟這樣不幹不淨的妖精混在一起,多麽愚蠢,萬一被天界認定她跟金芊君合謀,她就別想在天山繼續待下去了。
看到子午蓮護着昏迷的金芊君的那副模樣,泰山府君愈發恨鐵不成鋼起來。
“金芊君盜取天山粹靈珠的事早已傳開,既然你是天山出身,為何不将此人緝拿上交天庭,卻還跟着她一起到我泰山肆擾?她們姊妹二人身上背負的血債不只這一樁,不妨交給那位司法天神查上一查,自會真相大白。”
子午蓮始終對泰山府君的好言相勸無動于衷,縱然他搬出那位剛正不阿的司法天神,子午蓮內心的想法卻也沒有任何動搖。
交給天界去查?像之前那樣嗎?因為有人目擊“金芊君”盜走了粹靈珠,二話不說便派兵遣去抓人,哪裏有仔細調查的意思?當初子午蓮在被詢問的時候也提了自己的猜疑,盜走粹靈珠的“金芊君”有些奇怪,但根本沒人在乎。
他們真的關心事情的真相嗎?比起真相,他們更在意的是一個小小妖精挑釁了天界的權威吧?
之後發生的事情更能證明這一點,被打成重傷的金芊君失蹤後,天界便立刻撒手不管,美名其曰交給天山自己調查,可天山能夠調動起來的,眼下不也就只有子午蓮一人而已。
“我會查清楚。”子午蓮篤定道。
真正的盜賊,真正的兇手,還有金芊君的身世和過去,她都會查清楚。
泰山府君微微詫異,倒沒想到這個外表柔柔弱弱的仙子意外地倔強。
他張口還想說什麽,子午蓮卻又再次開口。
“仙君是如何認識金芊君和金芊蕈這兩人的?可還知道她們的事?”
泰山府君聞言,表情一頓,随即将自己所知和盤托出,并沒有隐任何瞞的意思。
其實也沒有什麽值得隐瞞的,那對姊妹何時有過掩飾所罪過的意思?她們的事早已在妖怪和凡人之間傳開,殺了土地神還敢上山見泰山府君,如此肆無忌憚,早該被收拾了。
然而一個小小土地被害死的事根本不足以引起天界的重視,泰山府君上報後便沒了音訊,後來聽說金芊君盜取粹靈珠被通緝,他還感慨過懲戒這對邪惡雙生子的日子終于要到了,卻沒想到她們至今仍未被正法。
泰山府君看了眼靠在子午蓮身上緊閉雙眸的金芊君,臉上露出些許唏噓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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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姊妹在忘川河畔剛修成人形的時候沒有做過什麽惡事,而且沒過多久她們就離開了忘川。”
泰山府君好歹是鎮守陰界之門的神,偶爾也會去門內看看,忘川河離得并不遠,他都不知地府誕生了這麽兩個小妖怪,那時并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她們的存在,也沒人知道她們是如何離開的忘川,也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裏。
不知過了多久,泰山府君聽土地和精怪們說,有個相貌妩媚,左臉上有着一道猙獰傷疤的異瞳女妖出現在山裏。
泰山府君的職責是鎮守陰界之門,而不是管理泰山中妖魔和精怪,誰來泰山,誰離開泰山跟他都沒有關系,除非來者對陰界之門圖謀不軌,不然他并不關心。
這個異瞳女子并未引起泰山府君的注意,不過那個土地對山裏住的妖怪比較上心,他觀察了很久,似乎還跟那女妖說上了話,再次上門拜訪的時候還說起此事,泰山府君這才知道這女妖是誕生于忘川河畔的蘑菇精金芊君。
既然是誕生于忘川的妖精,會回來哦看看也不奇怪,但既然她已經離開了地府,想回去就得通過陰界之門,如果她只是在泰山随便看看,泰山府君不會管,但要是想通過陰界之門,就另當別論了。
不過直到這對姊妹帶着土地的人頭上門,泰山府君都未見過金芊君這個人,她的事他也都是從泰山那位土地口中聽聞。
“她們在凡界燒殺搶奪、無惡不作,死在她們兩人手中的凡人、妖怪不計其數,結下的仇家多到她們不得不隐藏蹤跡,連固定居所都沒有。”
泰山府君悠悠道,語氣裏帶着鄙夷。
土地遇害後,他難得離開府邸去山下尋訪,這對姊妹的名聲确實如此,就連之前白澤上神上門質問的事情恐怕也是她們所為。
“為什麽?”子午蓮問。
什麽為什麽?泰山府君疑惑地看着她,沒懂這句反問的意思。
“為什麽你們都沒有親眼看到就堅信這一切都是她做的呢?”
“她自己也沒有否認。”泰山府君冷着臉。
其他事或許可能是冤枉她了,但殺害土地的事是她們兩姐妹親口承認的,如果不是她們做的,為什麽要說那種話?
子午蓮沒有說話,收回視線看着身邊的金芊君。
肯定有什麽原因,她認識的金芊君不會無緣無故殺人。
“謝仙君坦言解答,子午蓮告辭。”
聽泰山府君所說,他知道的大部分其實也都是些捕風捉影,并非真的了解金芊君,繼續問下去也沒什麽意義,子午蓮便施以一禮後帶着金芊君離開了他的府邸。
泰山府君本不打算就這樣放金芊君離開,但看着子午蓮那堅決又執拗的背影卻沒了出手的沖動,站在原地無奈地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這子午蓮身上有什麽劫數,居然跟這樣的妖怪有這樣的糾葛。
“業障,真是業障。”
泰山府君正要轉身,卻聽到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女聲,他不禁渾身一震,一股寒意自腳底升起,迅速侵襲全身,使他動彈不得。
這個聲音是……
“那仙君有什麽辦法消除業障嗎?”
帶着面具的黑衣女子一只手搭在泰山府君的肩上,另一只手緩緩移到泰山府君胸/口,随即露出滿是邪氣的笑,下一刻,那青色的衣衫已被刺眼的血染紅。
“看來是沒有辦法。”
女子笑着收回沾血的手,任由死不瞑目的泰山府君倒下,看都不看一眼,好像那只是路邊随處可見的草芥。
“連死亡都無法消除業障,那該怎麽做呢?”
女子舔去手指上的血跡,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