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烏龍 (5)

椒乳傲人,鎖骨惑人,腰線性感。

月光如水,那人似是涉水而出的美人魚。

雲微雙臂抱胸,蹙眉忍着全身上下流竄的劇痛,她捏過自己的一縷發絲,摸了摸自己的臉,心知那具屍體裏攜帶的有害物質終于還是引發了連鎖發應。

她最大的異能不是能用意念控物,也不是異于常人的速度和力量,更不是強悍的自愈能力和抗毒能力,而是形變。

不僅僅是能随心意改變容貌,還能随心意改變身體外形。

比如,她維持十四年的男人的身份,就是隐了女人的胸,故意顯出男人的喉結,骨架,身高。

只是單單改變外貌,不會影響她本來女人的身體構造,也就是說,她不會少了女人的子宮,而多了男人的器官,喉結什麽的,本來男女都可能有,這點兒細微的改變對她原本的女兒身沒什麽影響。

這個過程并不輕松,若只是單單變臉,或許沒有多少痛苦,但要是改變身體形狀,那簡直就是在遭罪。

此時此刻的雲微不僅要忍受身體恢複原狀的劇痛,還要發愁多出來的異能。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這一世的她原本就沒有用眼睛殺人的異能,現在怎麽會莫名其妙出現了?

更重要的,雲微後知後覺的想起在她從自己的公寓二十樓跳下來的之前,她似乎幹了一些了不得事……

而那些事,絕對會給她引來巨大的麻煩…。

chapter034:反應

A市南山的一流富人區的最中央的有一座掩映在濃濃綠樹裏的百年古堡。

月光清渺,樹影橫斜在古堡的白色磚瓦上,黑色的窗戶幽靜深遠,若有人在此處,就會覺得那像是有很多雙的眼睛直直的盯過來。

一流富人區的人把這地方視為禁區,因為他們覺得只有腦子不正常的人,才會住在被大片從A市建立以來,就一直存在的野生森林包圍住的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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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外面的陰森死寂不同,古堡內溫暖又安靜,裝飾結構是文藝複興時期風格。窗子很多,每一個都配有花紋古典的厚重窗簾。

窗外月光如水,明亮而不刺眼,穿透玻璃,柔柔的潑灑在歷經滄桑的名畫上,一室歲月的味道。

古堡裏寂寂的,沒有什麽人聲,但卻不是久無人住的消沉死寂。

一只肥碩的波斯貓趴在壁爐前,正在呼呼大睡。

夜風裏有飄飄渺渺歡快的吉他聲,守在古堡暗處的人看到那個坐在窗臺上,抱着吉他兀自彈得歡快面上挂着傻笑的人,不由得捂臉,老大很少犯二,但一犯二,就特別有損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他們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彈啥吉他,不要這麽文藝啊,老大!

“你們不能強求太多,畢竟,你們老大只是一個剛二十的大孩子。”

古堡的花園裏有大片玫瑰,白風衣,帶着金絲眼鏡,很有博士風範的男人從花叢裏走過來,掃了一眼窗臺,嘴角勾起一抹子夜般沉靜的笑。

暗處的人聞聲點點頭,是啊,老大也才剛到二十歲,據說古人二十才算成年吶。

可立刻那人又不明白了,“什麽事兒值得老大這麽高興?”傻笑成那樣子,讓人汗顏……

白風衣的男人推了推眼鏡,指點迷津,“你難道你忘了你們老大喜歡上了一個美人?”

問話的人瞬間想起前兩天老大那番吃醋論,臉色醬紫,如同便秘,“真的是……男人?”

白風衣男人糾正,“你應該說你們老大看上的恰好是個男人。”

問話人:“……那……老大這麽高興是抱得美人歸了?”老大那麽彪悍,會不會霸王硬上弓了,才會那麽高興?

白風衣男人輕咳一聲,悠悠道:“你們老大一直守身如玉,估摸着還是一個處。”

問話人:“……”老大好純情。

“所以,你們最近應該抓緊時間多給你們老大補充一些破瓜或者破菊的知識,給你們老大漲漲知識。”

問話人一呆:“啥?”

白風衣人神秘道:“據多年經驗,你們老大滿肚子的壞水到現在才倒出一滴,就他那小變态的性子,肯定憋不住守着美人不吃。”

問話人:“……”原來傳授知識是為了這個……

白風衣人看問話人那一副‘老大走上歧路,好傷心’的神色,安慰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放心吧,很快你們就會有男夫人了……”

……吉他聲暫停,傻笑的人回神,風吹得他敞開的白襯衣獵獵作響,他執起擱在一旁的紅酒,無意觸摸到擱在窗臺上的玫瑰花盆。

柔軟細膩的花瓣劃過他白皙的手心,渺渺的餘香本該沁人心脾,他聞到那抹餘香,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一僵,倏忽消失,直達眼底的笑意也化為幽深。

“多美的玫瑰花,可惜——”他最讨厭玫瑰花。

噗嗤,綻放得妖嬈的玫瑰花在他手下化為齑粉。

剛走上樓的金絲眼鏡白風衣男人傅恒哲見此辣手摧花,不由輕笑,“King,你不喜歡玫瑰,就不要在古堡裏種植。”

也不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金錢去研制一種提取自玫瑰的香水,連市面上都沒有的獨一無二的玫瑰香水。

更不要在噴了香水之後,回來就洗了N遍澡。

傅恒哲盯着坐在窗臺上不羁的男人,想起這些年這個人骨子的冷漠嗜血,不由搖頭,要是道上的人知道這位居然有如此別扭的一面,這位的形象啊……

堪憂。

King從窗臺上優雅的翻下來,順了順剛幹還有些毛躁不服帖的頭發,雙手揣褲兜裏,光着腳踩在柔軟的深紅色印花地毯上,閑适的走向沙發,打開桌上一架十九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古老唱片機,裏面播着與當下時代流行曲格格不入的古典滄桑的外國樂曲。

一米八的身高,五官柔和,若是走在大街上,誰都會認為他是一個無害安靜的暖男,如四月午後的陽光,不熱烈不涼薄,溫溫淡淡的,和他在一起似乎有一種時光停止的永恒之感。

“恒哲,總有一天我會拔掉這裏所有的玫瑰。”窩在沙發裏慵懶如貓的男人收起利爪之後,總是這麽的別扭。

玫瑰是他這個古堡主人叫人種植的,卻每天忍着拔掉玫瑰的念頭。

真是辛苦。

傅恒哲推推自己的眼鏡,不再看某個人極具欺詐性的樣子,也不想跟某人繼續玫瑰這個老生常談的問題。

上前一步将手裏的文件擱在King的手邊,“這是夏澤的審問報告,你看看。”

“你們審問的速度現在是越來越慢。”King懶懶的翻着審問報告,聲音分不出年齡幾何。

傅恒哲無語:“夏澤是經過專門的催眠訓練的人,就算是輔以你研制的迷幻劑,能夠在兩天內撬開他的嘴巴,審問出東西,已經算是很好的,King,別把你的要求擱在你的兄弟身上。”

“是,所以我對你們從來都是寬容的。”

King一目十行閱完,平緩如水的目光漾出點點漣漪,“閻愛無意中得到了真正雲家養子楊微的骸骨,也就是說現在在A市的人是冒名頂替,閻愛抓住這一點兒想要玩各個擊破,意圖成為京城四大世家之首。”

傅恒澤接着道:“楊微是在一歲的時候被雲家三子收養,據夏澤說檢查骸骨發現楊微是在十五歲時死亡,那時,楊微因為身體問題去了南方Y市的海邊修養,換人也就是在那時。”

“死因?”

“查不出。”

King抽出桌上的一本書,胡亂的翻,想了想,又道,“把骸骨拿回來。”

“已經派人去了。”

“哦。”King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便不再言語,作為好友兼心腹的傅恒哲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King,你打算在A市逗留多久?”

King翻書的手一頓,将書蓋在臉上,良久,才有些落寞地道,“你知道什麽時候。”

傅恒哲挑眉,盯着一問到這個問題,氣息就變得有些低落的男人,無奈道,“你既然看上了,無論男女,用錢用權用色用情,千百種方法哪種快,你就選哪種,只要把人帶走就行,現在這麽磨磨蹭蹭,該出手時不出手,King,你何時變得這麽優柔寡斷了?”

書下男人不言,轉了個身,以屁股對着傅恒哲。

傅恒哲扶額,這男人最近是不是裝多了,有點兒轉換不了模式了咋滴……

“對了,走之前,我提醒一下,你現在要是不走,會被他們抓壯丁做免費苦力的,大概在淩晨兩點的時候,A市全城斷電,與A大下午莫名的斷電十分相似,King,你給他們面子做了他們的獵人顧問,這次我瞧着罪魁禍首能力很強,他們估計得來煩你了,你若是看不慣他們,趁早……”

“什麽?”沙發上本來慵懶閑适的男人聞言一把扔掉臉上的書,立了起來,眼裏閃過一絲罕見的詫異凝重,“A市全城斷電?中心在哪裏?”

“舒心大廈。”

……

A市這一夜注定多事。

不可預知的全城斷電,且不說造成多少損失,這種千年難得一遇,可以給諸多媒體八卦,名人專家分析的事件自然會引發一輪轟轟烈烈的口水戰。

只是事情的發展還沒有給人們打口水戰的機會,又一個驚爆整個A市的消息沸沸揚揚起來。

……

“舒心大廈在三年前建成,一直以其簡約裏低調奢華之風吸引A市的富人來居住,周圍風景秀麗,環境清幽,從建成至今,周邊從未出現過半件不良惡*件,安全,寧靜,舒适,十足的印證了它的舒心之名。

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座好名聲的大廈,昨夜四點十分之時,整棟大廈轟然一聲坍塌,據目擊者提供的照片可以看出,大廈是從內到外炸裂,很明顯能看出是有人在整棟大廈裏放置了爆炸性物質,才導致舒心大廈幾乎是被夷為平地。

舒心大廈共三十層,共計二十戶人,淩晨四點十分時,大多數正在家中休息,所以爆炸發生後,舒心大廈九成的住戶不幸罹難,餘下一成人因為各種因素而幸運逃脫,現在警方正在舒心大廈廢墟上搜救……”

……

早上四點半時,A市的供電就全部恢複正常。

此時,A市的新聞媒體鋪天蓋地的報告舒心大廈的惡性爆炸事件。

郊區,雲微穿了一身黑風衣,臉上帶着一個茶色的大墨鏡,濃黑碎發,一米八的個子,又重新恢複那個儒雅的雲微教授的她。

盯着A市郊區一個報停裏液晶電視裏不斷播放的新聞,再看各大報紙的最新頭版頭條,她揉了揉眉心,默嘆,鬧得真是太大了……

全城斷電?

恐怖襲擊?

得,前一條是她的無心之失,後一條,究竟是誰幹的?

這炸毀舒心大廈的人,究竟是想要殺人,還是……想要幫人?

雲微離開報停,不快不慢的往自己的公寓方向走了一會兒,突然又停下腳步。

昨夜,因為身體原因,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異能導致舒心大廈內的許多牆壁被她的力量撕裂,甚至異能擴散出去致使全城斷電。

這種異象若是沒有爆炸事件,必然會成為第二日的頭版頭條,引起諸多人的猜疑。

或許更有人會将A大白日的斷電和夜晚的全城斷電聯系起來,這一交叉,很容易就懷疑到她雲微的頭上。

再者,雲微突然想起自己帶回來的那具女屍的心髒還扔在客廳裏,如果那些人追尋而來,查到她的公寓裏,必然會發現那玩意兒……

更甚,她住的地方必然會有她的頭發等等,若是有心人拿去檢驗,必然會發現她的基因與別人的不同之處……

再聯想……雲微擡頭看了一眼湛湛藍天,如果沒有那場爆炸,等待她的絕對是更大的麻煩。

所以——

舒心大廈毀了,其一,她不必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讓人有跡可循,證明她曾經的……身份,其二,轉移人們的注意力,其三,給了她一個死遁的機會。

雲微呼出胸口的一口濁氣,她……現在的身體,也适合假死然後換一個身份。

只是,這也只是她的猜測罷了,炸毀舒心大廈,她往好處想,是處理了她昨夜異能變異殘留的所有爛攤子,往壞處了想……她的公寓說不定早就被人查了個遍……

她不清楚,那炸樓的人,究竟是個什麽心思。

chapter035:認可

上午十點多,舒心大廈周圍依然很熱鬧。

警車,警戒線,記者,攝像機。

哭泣傷痛的人,見此情景暈厥的人,當看客的人……

一片混亂。

誰也沒有想到會天降災難。

在舒心大廈不遠處,雲微透着茶色墨鏡看着人們的哀痛,周身氣息有些微涼,面色冷漠,她沒有悲天憫人的情懷,也不會将舒心大廈的災災難的罪魁禍首往自己腦袋上扣,給自己徒增愧疚。

說白了,她對絕大多數人都是涼薄的。

人群裏沒有見到洛小桑,雲微并不擔心這小子會在爆炸中,昨夜她是在兩點多的時候跳樓,洛小桑那個坐不住的性子,也不像是在她莫名其妙消失後,還能再公寓裏坐得住的人……

他應該離開了,但她得先找到他,畢竟她承諾了保護他。

悠悠的要收回目光離開,便又一滞。

雲微盯着人群外圍一顆百年綠樹下,正在和局長說什麽的修長如玉的人,眉頭微微的蹙起。

伊墨人……

扶額,暈,她現在才想起……昨夜她答應了這個男人去接機。

扯出一絲苦笑,得,她放了他的鴿子,這要是見面,這個向來養尊處優的大少爺還不知怎麽跟她計較。

樹下的伊墨人不知道和局長在說什麽,雲微遠遠的只見素來沉穩冷靜的伊大少暴怒的揪着局長的衣領在吼着什麽,吼完了還一巴掌将人揮到地上,末了還不解恨的踹了兩腳,駭得跟在他身邊的人,個個在一邊想勸又不敢勸,完全一副不敢去摸老虎屁股的慫貓樣。

伊大少罕有的在原地走來走去,那副暴躁的樣子,雲微與他相交五年幾乎沒見過。

雲微盯着他的背影,突然明了,舒心大廈外面跟它大門相連的一個花園裏的監控攝像,是能證明九點時回了公寓,然後直到爆炸都沒有出過公寓。

照舒心大廈炸毀的程度,局長給伊墨人一個她早就被炸得灰飛煙滅的解釋,是十分的合理的。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人能證明她是異能人,此時她若是不現身,在所有人眼裏,她就是一個慘遭罹難的死人。

死人……

她又想起自己的那個想法——死遁。

天賜良機,機不可失。

但……

雲微垂下眼,眼前似是又浮現那張幹淨明亮的臉,那個人能讓世界都明媚幾分的笑。

——“One,我的養父母,他們是世界上最溫柔單純的人,我很愛他們,可惜,我已經快要死了,我知道你向往自由,可是我很不放心他們,真的很不放心……One,你能幫我照顧他們嗎……”

唉,承諾。

十四年前別人付出了生命,她給出的代價只是一個承諾,之後她又享受了十四年雲媽媽雲爸爸的關愛。

他們的确是很溫柔,很善良的人啊,連她這顆涼薄的人,都對他們冷硬不起來。

她一直以為自己會低調的活的很久,會給雲媽媽雲爸爸養老送終,讓他們享受天倫之樂,替已死去的人盡孝。

可現實……

她若死遁,讓他們傷心不說,雲家那邊某些不聽話的人又會管不住手腳異動。

她若不死遁……

雲微的目光幽冷地掃過花園外圍停的一輛低調的加長冷肯,出于同類的本能,她能嗅到同類的氣息。

加長林肯車內,是那群讨厭的獵人。

目光微微的一滑,有幾個穿白色工作服的人從廢墟上下來,陪着一個穿白色風衣,帶金絲邊眼鏡的男人邊走邊議論着什麽……

看他們衣服和拎着的工具箱上的标志,雲微能認出是華夏那群道貌岸然的異能局走狗。

她若出去,首當其沖,就得被關起來詢問。

而她的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不能跟異能局和那群獵人打交道。

思慮了半晌,雲微終究還是決定死遁換一個身份,再徐徐圖之。

打定主意,她便不再停留。夏季上午十點多後的太陽,已經有些烈,雲微才走出幾步,便覺眼前發花,腦袋有些眩暈,她揉了揉眉心,便覺腦袋一抽,眼前猛然浮現一幕——

……

撕裂空氣的金色的彈頭,閃電般疾射而來,穿透*,無聲的迸射出豔麗奪目的血花。

人中彈倒地,銀灰色的西裝,冰藍色的眼眸漸漸失了生機……

……

伊墨人!

雲微全身一涼,驟然回神。

摘掉眼鏡,揉了揉太陽穴,周圍人來人往,都市裏汽車鳴笛聲聲不斷,街邊的流行樂咿咿呀呀的放,一切都是現實,沒有子彈,沒有被槍殺的人。

路人看她呆愣的樣子,以一種看神經病的眼光看着她。

怔了十幾秒,雲微眨了眨眼,纖長卷曲的睫毛下,她的眸黑漆漆的,回頭看着在樹底下走來走去,終于忍不住抱頭靠在樹幹上的伊墨人,她能看到他的神情悲痛,像是失落了最重要的寶貝。

她甚至能看到他一張一合的唇,從唇形看來,伊墨人在低吶着,“阿微,阿微,阿微……”

他仰頭,風吹得他的衣擺獵獵作響,雲微看到有什麽晶亮潤澤的東西從他的臉頰上滑落,心頭驀然一震……

伊墨人……為她……流淚了?

她知道伊墨人将她當作知己,但在她心底,她多多少少是沒有相信他的話。伊墨人從小到大的教育就是嚴格按照豪門的生存法則,他的父母教給他的是禦人之術,從來都不會教給他太多的仁義善良。

世家争鬥如戰場,誰都怕為之兩內插刀的朋友某一天突然插自己兩刀。

在世家,更多人更相信關系是要靠利益來維持。

雲微雖然沒有以這樣的想法來揣度過伊墨人,但她從來都是冷靜的站在一旁,當一個圈外的傾聽者,只要不觸及她的底線,她不介意耐心又好脾氣對待這位大少爺。

畢竟她現在這個雲家養子的身份不可能完全隔絕豪門。

以冷淡的态度對待伊墨人五年,突然看到眼前這一幕,她的心不可遏制的震動。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她的死,讓他那麽傷心?

她活着的人生,很少有人為她流淚,因為他們都認為她足以照顧自己,刀槍不入,銅牆鐵壁,超然淡定,是最讓人放心的一類人。

而她活着,亦是不希望有人為她流淚,上一輩子乃至這一輩子,每一個為她流淚的人,都是在她那顆涼薄的心上割肉。

一顆心有限,割太多,就碎了。

雲微抿了抿唇,轉開眼,她此時倒是真相信伊墨人是把她當成了真正的知己,他會為她着急,為她痛苦,為她流淚,真真切切,不參雜一絲雜質。

摸了摸自己的眼,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她心知,她或許又多出了一樣異能。

她的身體在經過變異後,就像是打開了一個不知是福是禍的寶盒,先是多出來的能夠用眼睛殺人,再是此刻莫名的能夠看到未來,她不知自己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

嘆了一口氣,人生在世,誰都不可能無欲無求,人是群居動物,離群索居,一個人孤孤單單不是雲微重活一世想要的生活。

只為那一滴淚,她就認可伊墨人成為她真正的朋友。

只是,此刻的雲微卻不知道她認可別人做她的朋友,而別人卻并不想只是做她的朋友,有人想要關系更進一步,想要的不是友誼……

就這樣想通了的雲微,摘了茶色眼鏡,向伊墨人不急不緩的走去,她的眼眸一瞬更加漆黑,像是x光一般,将遠遠近近的建築掃了一個遍。

暗處掩藏的狙擊手,不經意對上那樣的透心涼的目光,只是一瞬,大腦一空,來不及扣動狙擊槍,便覺胸口一窒,砰然倒地,嗤的一聲,火苗從他體內竄了出來,只是一兩分鐘的時間,就化成了一堆灰,風一吹,消失得幹幹淨淨。

……

伊墨人心裏是前所未有的痛。

他活着的三十二年,除了呱呱墜地那一日的大哭,再就是他母親去世,到如今,這是他第三次落淚。

從小到大,面臨再大的壓力,他素來都是冷面以對,眼淚是懦弱的表現,他從來都認為這世界上能夠值得他落淚的人不會超出三個。

可如今,得知雲微的死,他不可遏制的心痛,眼淚就那樣流了下來,他才知道,五年內,他早就在不知不覺的中,讓那個人在他心裏紮根紮得太深。

他憾,明明他是來找雲微說清楚他的情,卻來不及說出口。

他痛,人死不複生,再也見不到那人,如同在他心上血淋淋的挖下一塊肉。

跟在伊墨人身邊的人,早就被他趕走,他不想讓太多人看到他狼狽的樣子,此時,垂頭靠在樹幹上的他,視野裏突然出現了一雙白色的休閑鞋。

強烈的熟悉之感襲上心頭,伊墨人猛然擡頭,熟悉的身影落入眼,他不可置信的一震。

“阿微……”他喃喃,生怕眼前的人是他的錯覺,他猛地大力拽住那人的胳膊,想要将她一把拽入自己的懷裏,卻又看到那人手指放在唇間,适示意他稍安勿躁,清冷淡然的聲音飄來,“伊墨人,跟我走。”

她的聲音似有魔力,伊墨人癡癡得被她拉走,周圍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成為廢墟的舒心大廈上,少有人注意到此處,除了一個人——

“她變了。”

加長林肯車內,面容溫和的人看着那兩個一前一後消失的身影,眸子妖冶狂瀾翻湧。

“King,你——呃——”傅恒哲一打開車門,就敏銳的發現車內的氣氛太冷,他掃了一眼車後座邊上被放倒的獵人,再掃了一眼駕駛座上的自家兄弟……

“傅大哥,你有事找老大嗎?你們先聊……我,我尿急!我去纾解纾解,你們聊,你們聊……”颠三倒四的說完,駕駛座上的人不等傅恒哲答話,就跳下車,尿遁逃之夭夭……

尼瑪,老大一身寒氣實在讓人受不了,這大夏天的,那車裏都可以養企鵝了……

傅恒哲推了推眼鏡,無奈的瞅着座位上優雅似君王,卻渾身冒黑氣宛若魔鬼的男人,揉了揉眉心,道:“你的美人又怎麽了?”

在淩晨三點時,聽了A市全城莫名斷電的消息,這位老大二話不說就下令炸了舒心大廈,也不管上面有多少無辜的人……

不過,他知道眼前這個人為了達到目的,從來都是不擇手段,所以也見慣不慣了……

但從這事兒,他從原本只能大概知道這位老大喜歡上一個男人,到此時知道是具體的哪個男人,不由得為自己老大追人的心思抹汗。

“我給了她機會……”作為上的人很口氣很淡定,但細聽怎麽都有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她明明是個男人,怎麽還會有男人觊觎……”

傅恒哲:“……”他好像說,King,你都是一個男人,你能觊觎,還不允許別人觊觎?

不過,傅恒哲很不明白,看這動靜,他知道King喜歡的是一個異能人,給她一個死遁的機會,萬一身為異能人的她跑得無影無蹤,這不是白費功夫?

心頭才這樣暗忖,便又聽到醋味沖天的抱怨:“只有我一個人接近你不好嗎?為什麽要讓別人接近你……”

得,不明白的傅恒哲恍然,搞了半天,讓人家死遁,就是讓人家抛棄一切,只有你一個人,King啊,人的占有欲別那麽強啊……

chapter036:福利

A市南山的一流富人區,在靠近南山卸思湖的黃金地帶邊上,聳立了一座哥特式風格的別墅。

在富人區裏的人都知道此處常年無人居住,除了每日有人定時來打掃衛生,他們都還未見過這座如同龍頭一般占據了最好位置的別墅是誰家的。

只是這一日午後,在富人區裏散步的人,突然看到一輛黑色的豪車如同快速奔跑的豹子,一陣風的駛向那座別墅,車過卷起路邊片片綠葉殘花。

有人在別墅對面的不遠處垂釣,隐隐約約看見車上下來一個修長挺拔,氣勢非凡的人。

暗自揣度那人是誰,卻又見那人從車後座上抱下來一個碎發略微纖細的人。

眼睛毒的人,訝異的發覺那被抱着的身形看起來很像一個男人……

……

砰地一聲踹開大廳的門,伊墨人面色焦急的将懷裏的人放在沙發上,撫開那人的劉海,目光流連的落在掌下溫潤清俊的臉,他到此時都恍若在夢中。

原以為人已經死了,一顆心痛得無以複加,卻沒有料到眨眼間她就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的眼前,失而複得的巨大喜悅沖擊着他,讓他恨不得将眼前這個男人揉入自己的骨血中。

害怕失去的惶恐,容易讓人滋生将珍愛的寶貝永遠禁锢在身邊的貪念。

沙發上平躺的男人臉色憔悴發白,似是在忍受什麽痛苦,她的額頭上密密麻麻布滿了細汗,伊墨人握住她白皙完美的手,情不自禁的放在唇邊輕吻,末了他才輕聲的喚着雲微,“阿微,阿微,你怎麽樣了?醒醒!醒醒!”

儒雅的‘男人’蹙了蹙眉,似是很難受在沙發上扭來扭去,伊墨人不由得更揪心,他撫摸着雲微的冰涼的臉,輕聲道,“阿微,別逞強了,我送你去醫院好嗎?”

上午十點多雲微帶着他離開舒心大廈後,本來他想要兩人好好談談,卻不料雲微的臉色一直不好,他問她身體是不是不舒服,她搖頭示意無事,只道是這幾日感冒,頭有些發昏。

只不過沒料到,在路上,人就差點兒暈倒,憂心雲微是不是身體出了問題的伊墨人二話不說就想要拉着她去醫院,結果雲微死活不去。

雲微當然不能去。

她抱住自己的頭,心底無聲呻吟,果然啊,現在不能亂用異能嗎?

剛剛她只是用新出現的異能殺了一個人,就讓她此刻頭痛欲裂,渾身上下沒有一個舒服的地方,更甚,她覺得此是非常不妙的是,她的聽力和視力……

“阿微!阿微!聽話,跟我去醫院……”

耳邊明明是伊墨人輕柔得不能再輕柔的嗓音,雲微卻覺得如同磨砂紙一般硌得她腦袋一蹦一跳的發脹不說,最讓她受不了的是,那樣低微的聲音,在她耳邊跟炸雷一般……

“閉嘴!”雲微低低的怒吼一聲,周圍太多的嘈雜的聲音,樹葉翻飛,塵埃翻滾,清風拂過,夏季蟬鳴……一切不論是細微還是平常聽起來都很正常的聲音,此時都刺痛着她的神經。

伊墨人被吼,一怔,下一刻看到雲微抱着頭蜷縮起來,不由得心焦,怎麽回事?雲微怎麽會吼他?

相識五年,她對他冷淡過,熱情過,卻還從來沒有吼過他。

“阿微,你很難受嗎?乖啊,我送你去醫院……”

伊墨人抱起雲微就要出門,看她那副皺眉的樣子,他突然覺得自責,剛才就不應該順着她的意願,應該直接帶她去醫院,否則也就不會讓她如此難受。

醫院一次不亞于十級驚雷,雲微忍着腦袋的脹痛一把推開伊墨人,靠在沙發上,勉力的睜開眼,擡首向伊墨人看去——

結果她看到的東西……雲微的額角青筋蹦了蹦。

尼瑪,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眼前的伊墨人若是出現在常人面前,必然是西裝革履,英俊不凡,但若是在雲微眼前,就是一具骷髅……

眨眨眼,她還能看到伊墨人活蹦亂跳的心髒。

再閉眼,然後睜開,好,這下沒有骷髅,心髒,程度減輕,她看到是一具什麽也沒穿的*。

蜜色的肌膚,精壯的軀體,再往下是……看了都會長針眼的龐然大物…。真不忍直視啊……。

雲微幾乎忍不住想要扶額,伊墨人的身材很好,可是她沒有偷窺美男*的癖好……

雲微是個成熟的人,對待這種天上掉下來的福利,她實在不想要啊,之前用完異能,在大街上,她就覺得眼睛沒對,明明眼前是衣着光鮮亮麗的俊男美女們,結果眨眼間,她看到的就是滿街各種型號的*……

她還以為是眼花了,現在她真覺得一萬頭草泥馬在亂飛啊,難不成以後的日子,她的世界都是各種*骷髅亂飛?

chapter037:回神

伊墨人見雲微推開他,有些詫異的挑眉,這……這……阿微是……發脾氣了?

他認識的阿微,從來都是冷冷淡淡的,脾氣好,耐性好,只要不被觸及底線,什麽話都好說,像眼前這副看起來像是有些氣急敗壞,看了什麽讓人崩潰之物的樣子,無端端的讓他覺得……可愛?

心裏驀然有些高興,他又發現了阿微的一面,是不是表明他在一步一步接近她?

雲微可不知道伊墨人為了她心裏已經繞了幾圈,她閉上眼,癱在沙發上,懶懶的揮着手,咕哝道,“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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