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烏龍 (9)
雲微站在進門處厚厚的地毯上,面上不惱不羞。
她一直明白,世家子弟的圈子可不是那麽好入的。這些人嚣張慣了,優越感太強了,而實際上他們的家族,他們自小受到的培養,也給了他們驕傲的資本,對于雲微這個連世家血統都沒有養子,連進入世家子弟圈子的最基本的證明——血脈,都沒有……
又怎麽會被接受。
但,這不是重點。
雲微和這些少爺小姐的思維,心理年齡本就不在同一個高度上。
權勢,財富,這些東西,只要她想要,要多少有多少,所以她素來不看重。
雲微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手閑閑的揣在褲兜裏。
一米八的身高,在配上她米黃風衣,內裏白襯衣,一張清秀儒雅的臉,黑框眼鏡依然遮不住的瑰麗萬分眸子,風華絕代,氣質如清風。
一個地方有這種人存在,想忽視都挺難。
有人目光掃了過來,雲微勾唇玩味一笑。
她怎麽會跟這些小孩子一般見識,不介紹也好,她還懶得跟這些人客套。
不驕不躁,不尴不尬,雲微轉身,閑庭散步一般離開,仿佛她就是在月下游走,看了幾朵長得不咋滴的喇叭花。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雲微心道,年齡大了,跟小孩子就是有代溝,自己還是一個人去玩吧。
雲微要走,看好戲的人,怎麽會讓她走,且還這麽悠閑惬意的走。
雲昭率先出聲,“雲微,你去哪裏?”
風水輪流轉,被這群少爺小姐‘冷暴力’無視得徹底的雲微不陪他們玩,也就無視掉他們,什麽也不說,恍若沒有聽到雲昭的話,拉開門就要自顧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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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雲微?聞名不如見面,果然是好顏色,怪不得姐姐生前會對你念念不忘。”剛進門時候,聽到的性感華麗的嗓音,讓雲微腳步一頓。
姐姐?
雲微側身回望,眸光便對上一道興味的目光。
濃麗豔美的五官,張揚肆意的氣質,如罂粟般毒烈。
九分跟那人相似的容貌,雲微清淺一笑,哎,原來是那兩朵莫名其妙的桃花之一——閻愛的妹妹,閻情。
閻情穿了一身紅色旗袍,上繡血色彼岸花,奪目鮮豔的色彩,穿在她身上沒有半分俗氣,反而讓她穿出一種如火一般熱情明朗。
她側躺在一方貴妃榻上,一手指着頭,一手執着一把團扇,烏黑長發散在榻上,勾着一抹淺笑,笑眯眯的瞅着雲微。
“想必姐姐生前一定很喜歡你。”閻情口氣憂傷,可面上卻是淡淡然,半點悲傷都木有。
其餘人聞言,一怔,下一刻齊齊嗤笑,看雲微的目光又鄙夷了幾分。
哈,裝得挺人模狗樣,搞了半天也是一個爬女人床的小白臉。
作風浪蕩的閻愛雖然讓人不恥,但是其魅力和才學,亦是讓人不可輕易的否認的,再者她有浪蕩的資本,他人雖然不屑,但對于那些閻愛的入幕之賓,裙下之臣,更是不屑。
得……
雲微波瀾不驚,心裏卻在納悶,雲老爺子這把她召回來,為的就是讓她用美男計,釣一只貴女,不過,眼下看來,這朵傳說中對她有意的桃花,似乎不怎麽待見她啊……
呃,難不成閻愛之死,閻家查到了什麽,把賬算到了她頭上?
眨眨眼,拜托,閻愛雖然是去找她,但之後身死,跟她沒什麽關系吧?
難不成,這位雖然長了一副妖媚容顏,但作風還正派的閻二小姐想要讓她入贅閻家,然後折磨她,糾纏她一輩子,為她姐報仇?
搖搖頭,想想也不可能,誰這麽瘋狂。
“閻二小姐。”雲微依然站在門邊,一朵爛桃花,引不起她的興趣。
“雲微,你這麽心急離開作什?大家都還想認識你呢。”雲昭上前,一邊将她拉回來,一邊給她一一介紹在場的人。
被介紹的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每當雲昭介紹一個,便會遞上滿滿的一大杯酒,鼻孔朝天,斜睨着她,不掩飾其惡意道,“喝了它,就算我認認可你一分了。”
酒,是好酒。
雲微靈敏的嗅覺一聞便知,這酒後勁特足,尋常人估計一杯就倒,酒量好的人最多三杯就暈,這裏除了她,剩下九個人,大家一人一杯,是想要灌翻她嗎?
喝醉也就罷了,這是在風月場所,一個醉得人事不知的人,很容易發生一些不好的事的。
輕輕一笑,她哪裏需要這些小家夥認可,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酒,語氣清淡,內容卻十分不給人面子,“我跟你們不熟,并不需要你們的認可。”
“你……”
“慫了吧,連杯酒也不敢喝!”
“不敢喝,就滾出去。”
“對,實實在在的滾出去。”
少爺們看不慣眼前人從頭到尾都雲淡風輕的樣子,紛紛一臉嘲諷,出言相機,誓要讓雲微丢面子不可。
雲微笑眯眯看了一眼他們,她本來就是來打醬油的,此時逛了一圈,也應該離開了,至于她慫不慫的問題,這個被人說幾下,也不見得會掉一塊肉……
她甩開雲昭的手,轉身毫無留戀,半絲火氣也沒有,筆直的背影,讓人覺得像是一拳打進了棉花,被無視的好徹底。
“站住!”有人冷喝道。
雲微拉開門,不聽,那人一怒,揚聲喝道,“把她給我抓起來!”
“今天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來人,給我灌!”
雲微挑眉看着從門外進來的黑衣大漢,心道,世家少爺也就這點氣度,她沒說幾句話,就被氣得動手,還真是……啧啧……
四個黑衣大漢,身高一米九,碩壯高大,一圍上來,如同四座小山壓了上來,氣勢洶洶,蒲扇大的手掌看去,可見手臂上的肌肉虬結。
眯了眯眼,她記得,似乎很少有人知道她有身手诶,在人前,她從來都是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今兒要是活動了筋骨,她在雲家人面前的藏拙,是不是就露餡了?
不過,她也不想挨打,更不想平白無故的灌酒,只可惜異能不能亂用,她就只有勉為其難動手,揉了揉手腕,正想要丢翻了四個大漢,突然傳來一聲嬌喝,“住手!”
那聲音很有威懾力,四個大漢聞聲恭敬的退到一邊,低頭躬身道,“伊小姐。”
伊小姐?
雲微眨眨眼,哎,莫名其妙的桃花之二,伊家的那位小姐?
走道裏一群人簇擁着一位穿白衣的小姐。那小姐五官精致,長得別是一番清秀可人,尤其是那一雙眸子,看起來幹淨,澄澈,濕漉漉的,如同水洗的葡萄,我見猶憐。
那一身白衣輕飄飄,行動間如雲霧罩身,加之那小姐長發如瀑,更添了一番空谷幽蘭的清新脫俗。
伊小姐走近雲微,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停下,亭亭立着,濕漉漉的大眼倒影着雲微的身影,莫名的兩靥上浮起紅雲,低頭,露出一段雪白優美的脖頸。
伊小姐輕聲道,“你好,我是伊輕蘭。”
雲微低頭看着眼前嬌弱可愛的少女,從頭到尾都從容淡定的她輕蹙眉心,尤其是看到伊輕蘭臉上的羞澀,心底沒來由的生出一股排斥。
以前在A大不是沒有遇見過單純可愛的小姑娘紅着臉跟她打招呼,她一向是淡定對待,為何現在覺得排斥?
細細的看,雲微恍悟,同樣的氣質幹淨簡單,柔弱無害,這伊小姐在某種程度,有着某只兔子的影子……
繼而眉蹙的更厲害,尼瑪,有那只兔子的影子又如何?她搞毛要覺得排斥?
“你好,我是雲微。”輕輕颔首,雲微态度并不向周圍其他的少爺見到這位小姐那般熱切。
“阿蘭,你幫她做什?這小子狂妄得很,不給她一點教訓,她不知道這裏是誰的地盤。”瞅着雲微不順眼的那少爺上前拉開伊輕蘭,瞪了一眼雲微。
可伊輕蘭蹙起好看的眉,甩開那人的手,一本正經的道,“千尋東,雲哥哥是我哥哥的朋友,你要給她教訓,是要打我哥哥的臉嗎?”
雲哥哥……雲微聽得暈,她怎麽又成得了個便宜妹妹。
“墨人大哥?”千家少爺千尋東瞳孔微縮,轉臉不可置信的看向雲微,在他認識裏,那個高高在上,宛若帝王一般的伊家大少,居然自降身份的結交了這樣的一個卑微的人?
周圍人聞言,看向雲微的眼光驀的變了。
雲微:“……”伊墨人還真是多管閑事。
“呵,好本事兒,居然攀上了伊家大少。”閻情依然懶洋洋,渾身沒骨頭一般躺在軟榻上,妖嬈的眸子風情無限,說出來的話也不知是誇贊還是諷刺。
“閻情,我哥哥和雲哥哥是真心相交的好友,不許你這麽亂說雲哥哥。”伊輕蘭紅唇一撅,很不客氣出聲反駁。
雲微:“……”
這小女孩這麽護犢子的架勢是腫麽回事?她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她,将小姑娘迷倒了啊?
閻情笑了笑,也不再反駁,周圍人看伊輕蘭這麽不給煙閻家小姐面子,也不在出聲,畢竟要知道伊輕蘭是伊家嫡小姐,可不是他們這些家族裏非嫡子嫡女可比的。
由此,大家對雲微孤立冷落到此暫且告了一段落。
伊輕蘭看大家都消停了,這才拉住雲微,悄悄的告訴她,“雲哥哥,我哥哥百忙中給我打電話,讓我來陪你,他說讓我看着那些不長眼的家夥,嘿,雲哥哥,你說我厲害不厲害,一下就鎮住了那些家夥……”
眼前的小女孩笑得調皮天真,說話更是直率讓人無語。
雲微搖頭,伊墨人還真是……讓她不知道說什麽。
讓他的妹妹來陪她,幫她鎮場子,哎,幸好她不是真男人,要不然伊墨人這一舉動,還真是打擊一個男人的自尊心,居然要讓一個小女孩來相護。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伊輕蘭什麽時候從她哥嘴裏聽說過她雲微的?
雖然伊輕蘭來鎮住了衆人,但雲微也被她纏住,不得脫身。
伊大小姐興致高昂的硬拖着雲微逛醉夢生,當然,這位天真的大小姐去的,自然不會是那些肉糜的場所。首先,伊輕蘭就将雲微拉去了第七層的青色包間。
至于第七層的紫色包間為什麽不去,照伊輕蘭的話說,那紫色包間就連她也去不得,整個京城,能夠進入那個包間的沒有不超過五個人……
伊墨人也只是勉強算是能進入的人……
青色包間裏,裝潢的品味格調更高,雲微一邊聽着身邊伊輕蘭叽叽喳喳的說話,一邊坐在放置茶水的地方,自己煮茶,伊輕蘭看她動作優雅熟練,微怔,她在家裏可是見過烹茶高手,此時一看,雲微與那些人不遑多讓。
她不禁喃喃,“難怪大哥會說雲哥哥是一個多才多藝的人。”
雲微手上一頓,繼而又動作起來,氤氲的水霧裏,她神色淡淡,仿佛在思考什麽。
伊墨人什麽意思?
叫他妹妹這麽高調的跟她在一塊兒,分明就是把她往焦點上推,他明知她不喜被太多人關注,居然還做出如此行為,究竟在想什麽?
今天這事兒傳到雲家去,那老頭子必然又會重新估量她的價值吧。
輕啜一口茶水,雲微閉眼,暗嘆,男人心,海底針,伊墨人對她有心思,該不會是因此而智商下降,關心則亂了?
揉揉眉心,這事兒算什麽。
每個包間同樣能夠俯瞰下面樓層,雲微喝完茶,便懶懶的趴在圍欄上,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伊輕蘭聊天,一邊看着下面幾層的衆生百态。
良久,擡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已經腕上十點半,雲微正打算和伊輕蘭告辭,眼角餘光便又看到一層舞池邊上一個熟悉的身影。
襯衣西褲,碎發,劉海,黑框眼鏡,嬌弱如兔子。
顧昀!
雲微眯着眼,仔細的看了看,再三确定,那正在被一個一米九高大男人扶着吃豆腐的小男人真就是顧昀。
瞬間臉色古怪,雲微納悶,那只兔子怎麽真跑這裏來了?
一樓舞邊上的顧昀似乎喝醉,隔老遠都能看到他醉醺醺,緋紅的臉龐,寶藍色的領帶歪着,襯衣扣子開了兩三個,露出一截白皙脖頸,一彎精致鎖骨,在舞池七彩的燈光下,暈出迷人的暧昧色彩。
扶着他的人,手不老實在他背上摸,看那往下趨勢,說不定一會兒就摸到褲裆裏去了。
伊輕蘭突然覺得周圍空氣有些悶,氣溫有些冷,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疑惑道,“咦,這裏的空調壞了麽?怎麽這麽冷?”
雲微想起下飛機前,自己莫名其妙的擔憂顧昀這只兔子被別人爆了菊花,尼瑪,這一轉頭,就碰上這一幕,她發現自己還真是有烏鴉嘴的潛質。
不過,她明明警告了這只兔子,不要随随便便的對其他男人投懷送抱,這貨當耳邊風了?
哼。幾不可察的冷哼一聲,雲微扔下一句,“去趟洗手間。”便一陣風的卷下七樓,眨眼間出現在一樓。
此時攬着顧昀的基佬正撅着嘴往顧昀臉上湊,還沒吃到心心念念的豆腐,便覺後勁脖頸一痛,眼前一黑,噗通一聲就栽倒在地。
舞池裏人多雜亂,瘋狂的人們沉迷在勁歌熱舞裏,便也沒人察覺這邊的動作。
雲微沒好氣的一腳将那基佬踢到一邊,抱起地上醉得人事不知兀自在哼哼的顧昀,忍着這小子一身的酒氣回了七樓。
伊輕蘭驚訝的看着雲微抱上來一個人,仔細瞅了瞅後,道,“顧昀?”
雲微點點頭,問道,“卧室?”
“哦,我帶你去。”伊輕蘭點頭,便帶着雲微去了包間帶的豪華卧室。
一路上,酒醉後不安分的顧昀開始發熱,不舒服的扭來扭去,抱着雲微一陣亂摸。雲微被他摸得有些上火,可好脾氣的她暫且沒管,直到顧昀突然摟住她的脖子,臉頰不斷在她的脖子和臉上蹭來蹭去,最後得寸進尺的在她臉上舔了幾下,糊了她一臉口水後……
雲微呵呵的冷笑了。
伊輕蘭被笑得恐怖的雲微吓住了,連忙些避開去準備醒酒的東西,留下雲微去浴室裏放了一缸涼水,二話不說連人帶衣的将顧昀扔進了水裏。
“唔……”涼水一激,顧昀撲騰了幾下,意識清醒了幾分,在嗆了幾口水,手腳酸軟爬不起來,眼看要被淹,又被雲微拎着衣領提了起來。
這一番折騰,顧昀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眨巴了幾次眼,才看清居高臨下冷冷的盯着自己的人……
“啊——”顧昀尖叫一聲,吓得縮到浴缸裏離雲微最遠的地方,支支吾吾道,“雲……雲……老師,我……”
雲微抱胸而立,看顧昀雖然腦子還不怎麽清醒,但明顯記憶回籠了。瞅着顧昀一副驚慌失措,已經紅得不能再紅的臉,雲微不可遏制的抽了抽嘴角。
尼瑪,這小子不要一副她要強他的樣子……
挑眉,雲微俯下身,掐住顧昀的下巴,擡起他的臉,目光逼視着顧昀亂閃無措的眸子,冷飕飕問道,“你跑這裏來幹嘛?”
口氣好恐怖。
顧昀瑟縮了一下,睜大了眼,濕漉漉的頭發還在滴水,臉上也全是水,長而卷曲的睫毛上也是沾了水,每扇動一次,那上面的水珠子顫巍巍的都快掉下來。
我見猶憐……
如同被欺負,蹂躏的小獸,顧昀撐着浴缸,臉上又是羞又是怕又是窘又是愧,看着雲微,就差沒掉眼淚,“雲……老師……是他們……帶我……來的……我不是……故意要喝酒的……你……你不要生氣……”
雲微冷笑,滾,她哪裏生氣了?
鬼才生氣了!
這小子與她非親非故,她生氣?
切!
放開顧昀的下巴,雲微轉身出了浴室,“自己洗幹淨。”
浴室裏水嘩啦啦響,雲微聽着水聲,坐在外面神色默然的抽煙。良久,浴室門啪嗒一響,顧昀光着腳丫子裹着浴巾哆哆嗦嗦,雲微聞聲轉頭看去,只見顧昀這小子臉色有些發白,低着頭不敢看她。
煙頭差點兒燙了手,雲微嗤的一聲将煙頭扔入水杯裏。
盯着顧昀,涼涼道,“你傻了嗎?不知道放熱水洗澡嗎?浴缸是冷水你就冷水洗澡,這要是冰水,你是不是也照洗不誤?”
傻兔子!
當他自己是鋼鐵做的,雖然是夏天,但顧昀這小子一看就是瘦弱得很,敢洗冷水澡?
她給他醒酒放了冷水,他就聽話的用冷水洗!傻!
又被罵了。顧昀頭快低到地上了,他站在原地,十分局促,滿臉是‘我喝酒了,不是好孩子了,雲老師讨厭我了’。
呼——
一床柔軟的薄毯兜頭罩在了顧昀的身上,随之而來的還有雲微已經恢複淡定的聲音,“遮嚴實些,別感冒了。”
“哦。”沮喪萬分顧昀猛地又欣喜了,他裹着毯子乖乖的爬上床。剛剛被一吓,酒醒了許多,這時,雲微态度一軟下來,顧昀的酒勁兒又上來了,整個人又有些迷糊。
雲微看着他的頭發還是濕的,皺了皺眉,在原地似是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拿着吹風機,将又要睡着的顧昀拎出來給他吹頭發!
顧昀受寵若驚啊,酒勁兒又吱溜一下下去了。
他僵硬着身子,任雲微坐在他身後,不輕不重,不言不語的給他吹頭發,那修長完美的手在他頭上撥弄的感覺,舒服得如同在按摩……
這般一想,顧昀就放松了下來,等雲微吹幹他的頭發時,便一頭黑線的發現,這小子腦袋很不客氣的枕在她的大腿上睡得迷迷蒙蒙。
她真想擰着他的兔子耳朵将他拎起來啊。
雲微無奈,她可不是會讓這貨舒服了,而她腿麻的人,擡起顧昀的頭将人放到枕頭上,手松開,便見顧昀睜開了眼,雖然還有醉意,但可見一絲清醒,“雲老師,你別走!”
弱弱的聲音,委委屈屈,拍被人欺負的神态,雲微聽着真胃疼。
“你躺着睡吧,這裏沒人。”已經兇過人了,雲微這會兒不會再兇人。
顧昀以為雲微要離開,許是借酒壯膽,他支起身子,猛地抱住雲微的腰,将臉埋在她的腰腹上。
雲微身體一僵。
顧昀低聲似是夢呓道,“雲老師,你別走啊,我真的很怕,我大堂兄二堂兄他們跟我一起來的,他們明明說要跟我一塊,不丢下我的,結果一轉眼他們就不見了,這裏有好多瘋子,我看到好多人男男女女抱在一起,一起打架,你壓我我壓你,雲老師,你說那是什麽?為什麽我看不懂呢?不過,我覺得那些那些人的臉色好興奮,又好痛苦,就像是神經病一般,我看着害怕……”
雲微越聽臉越黑,感情這小子被自家人給賣了,也是世家裏那些龌龊事,本就如此。
還有,這貨年齡也不小了,居然連zuo愛都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真是國寶!
顧昀又繼續道,“還有……還有一些奇怪的男人,他們總是勸我喝酒,我不喝,他們就說話吓我,他們摸我的臉,摸我的屁股,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雲微伸手捂住這小子的嘴,不忍再聽。
尼瑪,再聽下去,她都想掐死這只純情的兔子,要不要這麽傻!
突然,手心微癢微濕,雲微一低頭便見顧昀閉着眼小貓一般的舔舐她的手掌心,那種奇異的觸感如電一般蹿進心裏,雲微嗖的一下收回手。
chapter006:(兔子)逆襲
“雲哥哥,這是醒酒茶,效果很不錯的。”
伊輕蘭善解人意的領着人端着醒酒茶和衣服,一進來就看到儒雅修長的男人站在床邊,盯着自己的手似有些發呆。
床上的顧昀哼哼唧唧的一邊傻笑,一邊軟軟糯糯的‘雲老師’、‘雲老師’的聲聲喚着,如同貓咪叫着,聽在人耳朵裏,明明是小男人的青澀無邪,卻總讓人覺得入耳後有不安分的羽毛在撩撥心底,癢癢的,讓人口幹舌燥。
跟在伊輕蘭身後的服務員,咽了一口唾沫後,頭低得更低。
這是醉夢生,世家子的縱情歡樂的地方,容不得他們這些身份低微的人亂看亂想。
雲微回神,掃了一眼床上抱着被子扭來扭去,毛毛蟲一般的顧兔子,閉眼,深呼吸,睜開,然後轉頭從伊輕蘭手裏接過醒酒茶,将兔子拎到自己懷裏,拍了拍他的臉,“醒醒,把醒酒茶喝了。”
她的語氣是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輕柔。
伊輕蘭見着這一幕,輕輕的蹙了蹙眉,暗道她這位哥哥的好友對顧家的少爺的态度也太……怎麽說,她坐在一邊托着自己的下巴,猛然想到一個詞,寵溺!
對,呵護得像是在對待傲嬌又不聽話的寵物。
雲微可不知自己被旁邊的姑娘給yy了,她此刻很蛋疼,平時聽話溫順的顧昀這醉酒後怎麽一點兒都不安分,剛才跟她胡言亂語,舔她的手,這會兒又哭喪着一張小臉,死活不願意喝醒酒茶。
“我不喝……不喝……唔……”顧昀左躲右閃,就是不喝,但強不過雲微手快,躲來躲去還是被雲微給灌了一兩口。
許是這醒酒茶味道奇怪,顧昀咽下一口,眉頭就皺成了一團,那雙大眼裏染了霧,濕漉漉的,眼角都滲出了生理水,嘟着嘴就要吐出第二口,可在雲微涼涼的目光裏,兔子只得怯怯的縮回去,委屈萬分的咽下。
咽下後還不夠,滿臉似是在指控雲微虐待小動物的神态。
雲微端着醒酒茶:“……”
心裏那股從見到這只兔子起,就憋着的躁意,噌的一下又冒了起來。她就着茶杯喝了一口醒酒茶,砸吧了砸吧,在顧昀的‘你嘗一下真的很難喝’的目光中深深的壓下要皺起的眉。
這什麽東西,味道真是夠怪,夠難喝。
但,所謂良藥苦口,這醒酒茶,雲微肯定是要給顧昀灌下的,所以她勾起一抹笑意,一臉這玩意兒味道不錯的神情,開始忽悠:“這茶也沒什麽,快喝了。”
顧昀眼睛裏含着生理鹽水,要落不落,縮到床的另外一頭,小臉上依然熏紅一片,他看了一眼雲微的笑,在苦大仇深的盯着茶杯,遲疑了一會兒,道,“可是好難喝……”
雲微語氣更加柔的哄着:“難喝嗎?老師不覺得啊,你看老師都跟你同甘共苦了,快喝了。”
“可是……可是……”顧昀還在遲疑,雲微的耐心告罄,重重的将杯子擱在床頭,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淡淡道,“喝不喝随你,明天你要是頭疼,可不關老師的事。”
起身順順衣服離開,雲微将一邊擱在床尾的衣服扔到顧昀手邊,“別光着身體藏被窩裏,把衣服穿好,等會兒我叫你家人來接你回去。”
顧昀看着雲微離開,甩了甩醉暈暈的腦子,憋着一張小臉,還是認命的端起那杯雲微都嫌難喝的醒酒茶,咕嚕咕嚕全部灌了下去,然後白着一張臉,暈乎乎的穿衣服。
但一個醉酒的人,能指望他能多麻利的穿好衣服,等雲微在卧室外和伊輕蘭又說了幾句話,喝了幾杯茶,吃了些點心,雲微又推門進去,一看見床上的顧昀,怔了怔,黑着臉上前。
伊輕蘭叫人送來的衣服,也是白襯衣休閑褲,內褲襪子一并齊全,此時床上的顧昀只穿了條內褲,就光着身子裹着薄毯歪在床上又快要睡過去了。
顧昀是那種典型穿着衣服顯瘦,脫了衣服有料的人。
他的身體勻稱,不壯碩肌肉虬結,似還有少年人的青澀,腰細腿長,曲線完美,讓人一看就想要用手指勾勒他的全身,且那一身皮膚也似十二月白梅,潤澤白皙,勾得人手指頭癢,很想去摸一下,是否也如雪中白梅那般沁涼入骨。
再配上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玫瑰餘香,色香味俱全,好一盤讓人食指大動的顧氏兔肉!
雲微眸子閃了閃,怪不得這只兔子一入這風月場所,就被那些狼給盯上。
默嘆一口氣,明明是一個上大學的男子漢了,可所有的言語動作都像不成熟的男孩。
雲微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無視眼前春色,上前拿起褲子襯衣一副‘苦當媽’的給顧昀穿起了衣服。
好在此時顧昀也不像之前那般折騰,如乖乖的布娃娃一般,呆呆的半眯着眼,叫擡手就擡手,叫擡腳就擡腳。
事實證明,有些人是不經誇的。
顧昀軟軟的坐在床沿,雲微坐在他身側給他扣上最後一個襯衣扣子,此時兩人的臉只有一指之隔,彼此的呼吸可聞。
可因為雲微是個重生後的大齡女,雖然剛才被顧昀的春色撩撥了一下,但在色之一字上向來有些性冷淡的她早就将旖旎之念抛到了九霄雲外。
所以,當她随意的一擡眸子,跟近在咫尺的濕漉漉的眼對上時,她依然沒有半分覺得……古怪的念頭。
顧昀睜大他的眼,定定的望着雲微臉,他原本清澈的眸子掠起一絲好奇,就像是平靜的湖面,突然掠過了一只飛鳥,他歪着頭,眨巴了一下眼,下一刻紅唇一勾,猛然擡手捧住雲微的臉……
雲微一時不察,只覺眼前的人壓了過來,下一瞬,便覺唇上一暖一濕……
兔子逆襲,成功強吻!
雲微腦子裏某根神經咔擦一聲崩斷了,瞪大了眼,鼻息間滿滿的是濃郁的玫瑰餘香,整個人怔住,腦子完全空白。
趁着這功夫,兔子輕輕的磨着雲微唇,探索的輕咬,吮吸,舔舐,末了還不夠甚至伸出舌頭往傻掉了的某個女人嘴裏探入……
雲微驟然回神,鉗制住顧昀的雙肩,将人推開,臉色黑的發紫,在見到顧昀眯着眼無意識的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紅唇,她心中的一口怒氣砰的炸開……
顧昀哼哼唧唧,似是回味無窮,“好吃。”
雲微:“……”
尼瑪,這是巧合?這是狗血?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艹!
雲微心頭爆粗口,瞪着眼,眉宇間一片暗沉,待見到顧昀是真真切切還在醉酒中,又深呼吸一口氣,将胸中被人輕薄的怒火生生的給壓下去。
起身離開,一邊擦自己的唇,她似乎都還能聞到自己唇上顧昀留下的氣息。
越擦越惱,雲微只道今兒實在太背,出來玩還能丢了自己的初吻,不,不對,自己的初吻幾天前在慕尋歌家裏的時候被那個該死姓甚名誰都不知道狐狐貍給莫名其妙的奪走了!
想到這裏更憋,直到離她較近的瓷器等物隐隐的在震動,她才猛然回神,壓下了自己的怒氣。
站在門前,扶額,平複好心情,雲微可不能發火,她要是真火了,她身體內的異能被情緒帶動,說不動爆發出來,又會發生A市那般的情況。
開門出去,伊輕蘭見她神色不怎麽好,不由問道,“雲哥哥,你怎麽了?”
“沒什麽。”雲微坐在伊輕蘭的對面,灌了一杯茶,看了一下腕上的表,已經十一點半了,
雲微有些抱歉的看向伊輕蘭:“阿蘭,太晚了,我得回去了,顧昀就麻煩你叫人送他回家吧。”
今天這貨已經讓她好脾氣崩掉幾次了,不能再跟顧兔子待一塊兒了。
“呃,好。”伊輕蘭點頭,雲微颔首致謝,起身正欲離開,便聽卧室的門被人突然拉開,顧昀從門裏擠了出來,靠在牆上,目光迷離的四處亂看,揉着額頭,半醉半醒的喊人,“雲老師!雲老師!別離開!我要雲老師!”
雲微扶額,得,醒酒茶是白喝的,這貨發起酒瘋來,是各種讓人*。
伊輕蘭見這一幕,低頭輕聲道,“雲哥哥,你跟顧昀的關系很好?”
“他只是我的學生。”雲微淡淡道,眼見顧昀要拖着腿走過來,雲微并沒有上前,而是示意立在一邊等着服侍的人上前。
伊輕蘭若有所思的點頭,看着顧昀,“這樣啊。”
顧昀見人來扶他,因為沒有戴眼鏡,有些不清,便皺着鼻子嗅了嗅,一嗅之下,覺得沒對,便掙紮得發起酒瘋又拍又打的推人,介于他的身份,服侍的人不敢強硬,只得無措的站在原地。
伊輕蘭托着腮,歪頭看着雲微,道,“雲哥哥,顧昀這樣子,誰都不近身,還是得你送他啊。”
雲微:“……”
好無奈。
雲微只得走過去,揮手讓服侍的人下去,她一過去,顧昀便撲在她懷裏,摟着她的腰,舒舒服服的蹭了蹭,一邊還道,“你說了不離開我的……不離開我的……不能說話不算數……”
哭笑不得,這只兔子喝醉了酒,說話還挺有邏輯的。
雲微将人扯出來,将人打橫抱起,一轉身便見伊輕蘭面色古怪,俏臉發紅,白的幾乎透明的小手扣住桌子,手上青筋畢露。
她低着頭,垂落的發絲遮住了她眼睛,只是從她略微有些發顫的全身,可以看出她似乎在忍受什麽。
雲微挑眉,“阿蘭,你怎麽了?”
說罷,她就要走過去,看看伊輕蘭是不是不舒服,但她才靠近一步,便聽到伊輕蘭幾乎是尖叫的喊道,“你別過來!我……我有些不舒服。”
力持鎮定,可點點顫音洩露了伊輕蘭的絕對的驚懼。
而此時雲微懷裏的顧昀亦是煩躁的扭動了起來,雲微低頭一看,便見他本來就因為喝酒而暈紅的小臉在一瞬間就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