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烏龍 (19)

,她的徒弟,這一輩子明明應該老死不相往來,半點兒關系也不該扯上的人。

目光有些迷離,雲微上輩子最後十年是在養老院度過,因為當時她風華不再,色衰人老,偏偏白發叢生,容顏崩毀的她,還擁有一顆年輕的心,每一日還得相思蝕骨,心痛難當,為了消磨時光,她收了一個徒弟,教授她對中藥方面的收獲理解,同時也将她在組織裏所學的各種生物基因方面的見解一股腦兒的講給了對方聽。

她本無心,卻沒聊無心插柳柳成蔭,慕尋言天資聰穎,舉一反三,她只記得當時的自己只留意了他的這一點兒,其餘的除了他每一日來聽她講課,都會煮上的一壺清茶外,再無多餘的印象。

說白了,上輩子,明明她有一個徒弟在身邊,她幾乎是将人家無視了夠。

重生後,在山裏時,在她還未進入組織前,在偶然中碰上因為飛機被人設計墜毀,而跳傘逃生的千家兄妹。

千家兄妹,也就是慕尋言和慕尋歌,她不知兩人為何改名,當時她遇見的人,還是五六歲的小孩,護着他們的人在跳傘落地後,重傷不治殒命。

兩個小孩在野獸出沒的山中,就算是再聰慧,對于保護好自己也是有心無力。

若是其他人,那時候的雲微是不會管閑事,但就因為那一杯清茶,她還是勉勉強強能夠記住自己有一個徒弟,由而出手相護,直到有人尋來,接走了兩兄妹。

兩世為人,兩人的關系如水面落葉,就算是曾經做了師徒,似乎也沒有再近半分。

淡淡的,水一般,讓人記不住滋味,平淡得一轉頭就能忘。

慕尋言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他輕啜了一口,将蓋在膝蓋上的薄毯往上扯了扯,便清冷道,“那人雲先生帶走吧,算是我答謝上一次你對我妹妹的照顧相護之恩。”

一怔,雲微倒是沒有想到慕尋言這麽有情有義,恩怨分明,但有便宜上門,占了好便行了,笑了笑,道,“那倒是多謝了。”

語畢,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雲微指腹摩挲着手裏茶杯光滑的杯身,暗暗思慮,這一夜的事,還真是峰回路轉,明明是別人的借刀殺人之計,怎麽到了現成了報恩?

她想起那一日她守在慕尋言床邊,獨自抽煙中,看見的這人如同嬰孩的睡顏,她言語捉弄他時,他的臉紅和氣急敗壞,頓時心裏又不是一個味兒了,怎麽想怎麽覺得哪裏沒對?

疏冷若料峭山頭白梅的男人,望着對面兀自沉思的人,嘴角極快的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準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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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想去,一時半會兒沒有将不對挑出來,雲微便也不糾結,“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打擾。”

這話說出來,不知是不是錯覺,月光中面色如玉的男人的眉目間似乎黯然灰拜了幾分,雲微幾不可察的蹙眉,暗道自己花眼了,嘴上卻客氣有禮的道,“這茶煮得不錯。”

這本是客氣的誇贊,也不期望對方回答,雲微剛起身,卻聽到對方漫不經心的道,“此茶名為孟婆茶。”

孟婆茶,孟婆湯,奈何橋上忘卻前世紅塵,洗白一切記憶,重來一回的良藥。

雲微的目光在茶和慕尋言身上一個來回,她眯了眯眼,這話是無意的?還是暗示了她什麽?

chapter029:喜歡

慕尋言說完那一句後,那令人心碎悲涼的目光望着窗外的碧海青天,繼續淡淡的道,“今日的事情,雲先生将人帶走就行,至于其他的我會降之料理掉。”

雲微見慕尋言不在繼續之前的話題,便将那杯孟婆茶歸于巧合,“可否告知這托付拍賣物之人是誰?”

“雲先生,”慕尋言轉頭看着雲微,“我已經說了我的意思。”

他的意思?

雲微有些微詫異,料理掉,難不成慕尋言的意思是幫她處理掉那借刀殺人的幕後黑手?

“暗城,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可以無代價利用的。”慕尋言的語氣不鹹不淡,但雲微敏銳得察覺到,那一瞬他身上迸發出的沉沉殺氣。

“那多謝。”雲微盯着桌上的清茶,也不在多說。如果慕尋言真的解決掉幕後之人,那很好,省了她很多力氣,若是慕尋言并不是真心,那幕後黑手也不足畏懼,橫豎她已經定了死遁抛棄雲微這個外表和身份姓名的心意。

她心知,幕後之人,既然敢設計暗城這麽龐大的勢力來殺她,那應該是對她個人的能力有了一些了解,甚至對她的異能,應該也是知道一些的……

不過,那并不重要,只要她人一消失,換上一個新的身份,新的面孔,這一切的一切都會完結。

她會活的很好很好。

次日。

回到京城時,已是夜晚,正值一場暴雨,雲微從出租車上下來,撐開雨傘,裹了裹身上的風衣,剛邁出半步,洛小桑就擠到她的傘下,抱着她的胳膊,低頭不言一語。

雲微看着洛小桑的發頂,二十多日未見,十六歲的少年似乎長高了一些,陰柔清俊的身形,介于與青年與少年之間的青澀,少年人身體火熱,她只覺對方的手的溫度在雨夜裏格外燙人。

洛小桑一如之前那般依賴她,雲微對他卻不是寬容得以至于可以照顧他一輩子,她是個涼薄的人,看顧他,也是因為她欠他姐姐洛小棠一條命。

這份恩情,是她欠洛小棠的,并不欠洛小桑。

所以——

“小桑,你想過以後過什麽日子嗎?”雲微沒有推開倚在她身側的少年,兩人相依相偎的走在夜幕下的人行道上,緩步向她的別墅走去。

洛小桑揚起臉,那容色如同夜色裏的一朵嬌嬌白花,他搖了搖頭,有些茫然道,“我不知道。”

雲微聞言,便道,“若是你義父死了,你應該會很自由吧?”

“他?雲大叔,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洛小桑蹙眉,雨夜裏的水汽蕩漾在空氣裏,他纖長卷曲的睫毛沾染了水汽,濕潤如泣,楚楚可憐,黑白分明的眸子燃起一簇火焰,他甩開雲微的手,“我可以理解為,雲大叔是嫌棄我,所以急着處理我的事兒,好讓我滾蛋走人嗎?哼,你既然這麽急,就別管我啊!”

洛小桑不是個傻子,雲微那句話他自然明白。他若是自由了,那個收養了他,卻又想要賣了他,讓他雌伏其他男人身下的義父只有死,才會讓一切危險了結。

雲微的能力,在那混亂的一夜,他就算不能看出所有,也知道她的對方的不凡。

那般非人的能力,若是常人就應該畏懼了,可他不怕,在他看來,雲微是個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了,由而,這樣的人怎麽會抛棄他呢。

可事實——

洛小桑轉身欲跑進雨幕離開,剛走一步,卻被身側人拽住胳膊。

雲微将人拽進雨傘裏,洛小桑轉臉不看她,神情倔強,似乎很受傷。

她蹙眉嘆氣,她還什麽都沒說,這小子能不能別這麽敏感。

“小桑,你不是小孩子,別鬧脾氣。”雲微拽着人走向別墅大門,在她看來,抓洛小桑的人還未查出來,暫時她是不會讓人離開她半步的。

洛小桑僵着臉,任雲微拖着,心裏想來想去,都委屈得很,憋了半天,眼角餘光又瞥見雲微一如既往的淡定神色,頓時火氣一起,前跨一步,他梗着脖子,悶聲悶氣的逼問,“我才沒有鬧脾氣!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是不是嫌我麻煩了?”

雲微瞅着眼前的少年,淡淡道,“小桑,別無理取鬧。”

話說,她嫌棄不嫌棄他,這小子糾結這一點兒幹嘛?

洛小桑臉色一垮,泫然欲泣,紅着眼睛瞪着雲微,語出驚人,“我才沒有無理取鬧,雲微,你這個老男人,讓我做你的女朋友,結果我被你奪了初吻不說,還被你扳彎了,你說你該不該負責?你說你能嫌棄我?”

一怔,雲微驚奇的打量洛小桑,見他神色不像是胡說八道,頓時頭皮一麻,默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什麽時候奪了你的初吻?”

洛小桑支支吾吾,良久後,才低聲道,“你生病那天……”

這邊洛小桑說完那一通話後,不僅眼睛紅了,連耳朵,脖子,臉蛋都紅得快滴出血。

被人抓起來這段日子,他雖然沒有見到抓他的人,但是卻有足夠的時間思量一個問題,回想那一日他情不自禁親了雲微的畫面……

結果,他捂出一個答案,八成,大概,或許,他應該是對雲微動心了。

雲微很頭痛,這年頭的男孩子就是早熟,才十六歲就敢向二十八歲的大叔表白,她想來想去,也覺得洛小桑這說法不成熟,估計是小孩子的一時熱血,過幾日便會歇了心思。

“這件事情,我們暫且不談。”雲微見洛小桑半個身子露在雨中,不由無奈的将人往傘裏拽了拽,以至于兩人又成了那種相依相偎的姿勢。

洛小桑見她這動作,心裏一喜,以為雲微還是心疼他的,雖然他沒有得到回複,不過,雲微的動作讓他誤以為雲微只是臉皮薄,其實應該是……喜歡他的吧……

卻不知雲微這完全是長輩對待晚輩的心思,半點兒旖旎也沒有。

到了大門,雨幕裏一切都昏暗不清,但憑借雲微的目力,她還是看到大門一側蜷縮的黑影。

黑影見有人過來,便揚起頭,此時恰巧一道閃電劃過,雲微清清楚楚看到,雪白刺目的電光中,幹淨純粹的小臉。

“顧昀?”雲微吃了一驚,“你怎麽會在這裏?”

顧昀裹着雨衣,見到雲微,雙眼一亮,噌的一聲站起來,一頭紮進雲微的懷裏,就連洛小桑也被一下擠開。

“老師,你去哪裏了?我好想你!”

轟隆的雷聲作為背景,但雲微反而覺得四下裏靜得很。

洛小桑長大了嘴,半晌後臉上又氣又惱,抖手指着雲微,吼了一句,“花心的老男人!”便奪了她的鑰匙,開門沖進別墅。

餘下雲微盯着懷裏的兔子,抽了抽嘴角,涼涼道,“顧昀,大晚上你不回你的家,來我這裏作什?”

“我想見見你,所以就來了。”顧昀抱着雲微的腰,在她胸前揚着小臉,笑得青澀羞怯,卻又勇敢無比的道,“老師,我想清楚了,我對你并不是學生對老師的崇敬,我……我……喜歡你……想要一直看着你,和你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雲微呆了一下,她迎着對方熱切真誠的目光,心微微跳快了幾分。深吸一口氣,她平複心裏,因為顧昀直白幹脆的表白帶來的震動,一手摸了摸顧昀的頭發,望着他的目光溫柔複雜又惆悵悲涼。

“傻孩子,別說胡話。”雲微的笑容漫不經心,草草的要将這話題揭過,顧昀卻不幹,“老師,你對我也是那種……喜歡嗎?”

雲微揉了揉眉心,“顧昀……”

“阿昀,叫我阿昀,老師,不,我能叫你阿微嗎?”顧昀紅着臉,睫毛撲閃撲閃,他小聲繼續道,“雖然只是稱呼,也不能代表什麽,但我總覺得這樣叫更好聽一些,阿微,阿微,阿微……”

不軟不硬,如同羽毛一般的輕飄飄,卻又能勾人心弦的一聲聲阿微,聲聲都莫名的勾動雲微的神經末梢,漸漸的她有些不耐,冷聲打斷對方的話,“顧昀,你還小,什麽都不懂,不要不知所謂的亂說一些話。”

“我……我沒亂說。”顧昀似是被雲微的冷淡的語氣吓住,他低着頭,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子,站在雲微面前,猶豫了幾下,又揚起頭,那雙幹淨的眸子瞪得圓溜溜的,如同琉璃一般,光可鑒人。

雲微看着顧昀濕漉漉的眸子望着望着她,突然泛起一陣霧氣,轉眼間一連串的又圓又大的淚珠不要錢的滾了下來,甚至有幾滴砸在雲微的手背上,那灼熱的溫度,幾乎讓她跳起來。

她一向對自己熟悉的人眼淚是沒多高的抵抗力的,尤其眼前這只兔子,還是她隐約自知動了心的,由而就更沒有抵抗力了。

連忙些出聲哄道,“顧昀,你這是做什麽……哎,好,好,你沒亂說,老師像你道歉……你怎麽大一個人怎麽還像小孩子一樣流眼淚……莫哭了顧昀,呃,阿昀,阿昀……”

一連聲的阿昀,哭泣的兔子總算消停了,雲微看着他哭笑不得,默默的搖頭無奈,拉着人直接進了別墅。

洛小桑一言不發的坐在客廳沙發裏,看也不看雲微兩人。雲微也不理他,她處理掉一直纏着她的顧昀,就回了自己的房間,一點也不擔心兩只會不會掐架。

而事實因為一個性子傲嬌火爆,一個性子綿軟溫柔,就是想要掐架也掐不起來。

但說幾句狠話還是不差的。

洛小桑雙眼噴火的瞪着從浴室裏出來,換了雲微睡衣的顧昀,氣不打一出來,該死的,雲微那個花心老男人,居然把自己的睡衣随随便便的給另外一個男人穿,哼,他都沒有享受過……

顧昀擦着濕漉漉的頭發,揪了揪身上有點點寬大的睡衣,露出一個羞澀腼腆的笑,“你好,我是顧昀。”

“哼!”洛小桑雙手抱在胸前,高高的翹起二郎腿,下巴擡高,剔着眉冷聲道,“臭小子,雲大叔是我的,你從來哪兒來,就回哪兒去,敢跟我搶,哼哼!”

說罷,威武的揮了揮拳頭,龇牙咧嘴,做出一副十分兇惡的樣子。

chapter030:生化

夜色沉寂,青澀俊雅的男人附在柔軟的大床上,似是在安眠,嗡嗡,床頭櫃上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男人頭也不擡,随手将手機摸到眼前,接通,聽完手機另外一頭的報告,唇角勾起一抹幽笑。

他懶懶的起身,任身上的白襯衣敞開,推開窗戶,半弦月當空,風鼓起他的衣擺獵獵作響,窗外的樹葉沙沙,張牙舞爪的樹影裏,一道影子悄無聲息的從窗戶上面飄進屋裏,在天花板上游蕩了一圈,便沿着牆滑下,眨眼間,本來空無一人的人屋中央,黑衣黑發,眼眸全然是黑色,幾乎沒有半點兒眼白的人弓起身子。

男人見那如鬼魅般的人,半點兒也不詫異,只是指了指床,那人便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遂低下頭,黑色長發攏住他的臉,他擡手不知在自己的臉上鼓搗了些什麽,再擡頭時,一張青澀幹淨的小臉與窗邊臨風而立的男人的臉一模一樣。

翻身出了窗戶,男人套上黑色連兜帽鬥篷,身影如魅,很快便消失在別墅裏。

良久——吱嘎呀,身形高挑的‘男人’推門輕手輕腳進來,站在床邊,看着床上熟睡的人默默蹙眉。

空氣裏是她熟悉的玫瑰餘香,雲微掖了掖被角,看到打開的窗戶,以為是被風吹開,便走過去關上。

之後,她便一個人靠在窗邊,盯着床上人的睡顏,目光沉如水,久久不離開……

“King!”

黑色的兜帽掀開,身形颀長的男人目光沉靜的望向叫他的下屬,那人見他恭敬的低頭,推開烏金色複雜花紋交錯的大門,男人步履不急不緩的走入。

這是一座建造在京城最繁華處的一棟歐洲中世紀時期的古堡,因為古堡周圍設有古陣法,使得外人到了此處,只會兜兜轉轉迷路,再加上古堡所處的地方乃是京城最大的游樂園,外人只以為那一群哥特式建築是游樂園的一個主題,卻不知道,古堡裏其實另有乾坤。

男人穿過金碧輝煌西方中世紀貴族風格濃郁的大廳,走廊,在走過回返往複的數級樓梯後,來到地下室入口,推門下入,前一刻還滿眼都是華麗精致的各色壁畫,下一刻入目的便已是黑色和紅色的交雜的人間地獄。

古堡的地下室是一間巨大的監獄。

地下室內數十個赤膊的高大漢子見男人進來,紛紛躬身行禮,“King!”

男人的目光掃過牆壁上的各類刑具,這些都是仿制東西方古代鮮為人知,卻又駭人聽聞的刑具,目光觸及刑具上星星點點暗紅點,他勾了勾唇,在地下室黃中帶紅的燈光中,笑得詭異非常。

監獄呈正方形,每一個角落淩空懸挂四個只容一人的鐵籠,中心一個圓形高臺,上面擱了一張泛着冷色金屬光澤的電椅,慘白刺目的燈光從頂上直射而下,若有有審問時,四面鐵籠裏的人都可以觀摩整個施刑過程。

此時,高臺的電椅上正好綁着一個纖弱的人,黑色的發絲淩亂的蓋在那人臉上,那人一身白衣,卻因為受刑,而染上血紅,宛若盛開了多多彼岸花。

雙手插在白大褂衣兜裏的金絲眼鏡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高臺上受刑的人,緩聲道,“啧啧,這女人的意志力真不錯,受刑到現在,除了慘叫,恁是一個有用的字兒也沒有說出,King,你的研制的吐真劑沒用了哦,看來,你被人挑釁了。”

King冷飕飕的掃了一眼幸災樂禍的傅恒哲,挑釁?從五年前,那些人就已知道吐真劑的存在,用了五年的時間才破解了他的吐真劑,他對那些人的制藥水平實在不能恭維。

“不要告訴我,你們用了一天的時間都還未确定這女人的身份?”King走上高臺,戴着手套的手掀開電椅上人臉上的發絲,只見一張極為妖嬈的面孔。

女人半阖着眼,發絲被扯動時,勉力的睜開一絲縫兒,在慘白的燈光中,見到眼前那張逆着光顯得十分立體深邃的溫雅容顏,不由得蹙了蹙,啞聲道,“你……是……誰?”

“這話應該我問你。”溫雅的男人笑了笑,柔軟幹淨的笑容宛若三月春陽,四月山間溪水,看着讓人覺得歲月靜好,直直的讓人想要溺在其中,永遠不醒來。

“呵——”女人嘴角溢出一絲血,痛苦咽下嘴裏湧出來的血,她晃了晃腦袋,嫌惡的撇了撇嘴,涼聲道,“暗城的主人,你笑得可真難看。”

男人悠然一笑,“難看?我覺得你會很喜歡的。”

喜歡?

若是放在以前,她應該會很喜歡這類人的——溫潤,儒雅,清俊,可以幹淨得像是雪山上留下來的水,可以疏離清冷得宛若八月青天裏的一輪明月。

只可惜,她遇見了這麽一個人,卻是她這一生的劫。

傅恒哲聳了聳肩,無奈的道,“這個人陌生得很,她的勢力幹幹淨淨,是獨立的一支,到目前為止還未查到她背後其他的勢力,再有,需要排查的人太多,溯源正在處理。”

King饒有興趣的擡起女人的下巴,目光一寸寸的仔仔細細的打量女人精致妖嬈的面孔。

女人迷離的目光一接觸到對方眼中的銳利,瞳孔猛然一縮,她極力的扭開臉,不想與對方對望,卻在下一刻聽到對方嗤笑了一聲,淡淡道,“唔,這個味兒似乎是HT—3號的,我一直都記得它腐蝕了動物的肌肉後,就會永永遠遠留下這股極淡像是蘭花的味道,閻愛,好久不見啊,我真好奇,你是找了何人幫你把這張臉修複好的?”

“你……你知道?那藥……咳咳……”

閻愛瞪着眼前人,目光狠戾怨毒。她一直以為是雲微毀了她的臉,逼得她不得不付出巨大的代價與那群堪比魔鬼的家夥作交易,卻沒料到,原來是另有其人!

King笑得優雅,他攤了攤手,語調涼薄道,“是我,閻愛,你觊觎你不該觊觎的,我只是小懲大誡而已,不錯,你還挺有腦子的,這次的反擊不錯,只可惜……”

遇見他這個暗城的主人。

傅恒哲聽了兩人對話,不由湊上前,對着閻愛的臉,奇道,“這臉恢複得半點瑕疵也沒有,幾乎看不出來跟正常的臉有什麽不同,當今整容能達到這樣的水平,還真是厲害。”

King目光深沉,“HT—3會将你臉上的肉全部腐蝕,可見白骨,能恢複成這樣,應該只有他們能做到了。”

閻愛一驚,她沒料到那群低調神秘,宛若鬼魅的人,居然一下子就被眼前這個男人猜中了,這個人的實力……她心裏一跳,惶然頓生。

旋即,她臉上的凄涼怨毒一轉,神色詭異了起來,她盯着眼前男人絕世的臉,低聲哈哈冷笑了起來,女人的直覺讓她察覺了一些奇妙的事,“King?想不到你這般……手段翻天的極品男人,居然不愛紅顏愛藍顏……哈哈哈……哈哈哈……”

閻愛尖利凄涼的笑聲充斥着整個地下室,King聽着那詭笑,裏面得逞的譏諷,讓他眉梢微挑,直覺告訴他似乎那裏沒對。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進一步探索,閻愛的笑聲戛然而止,一旁神色閑閑的傅恒哲臉色一凝,箭步上前,扶起閻愛垂下的頭,便見她那張妖嬈精致的臉,迅速的扭曲,萎縮,很快便皺成了一團,鼻子眼睛都分不清。

咔嚓,閻愛的腦袋上憑白的裂開一個口子,瞬間迸射四濺而開,傅恒哲和King兩人及時閃開,那噴在地上,迅速腐蝕掉地下室的大理石地面。

傅恒哲瞠目結舌,“這是……什麽東西?”他們雖然也研制些奇奇怪怪的藥物,但從來沒有在人體上做過這般惡心的改變。

King目光深沉,良久才道,“生化武器,她只是一個失敗的案列,如果成功,剛才就不會那點兒動靜。”

“生化武器?有人居然拿活人作生化炸彈?”傅恒哲脊背一涼,若是剛才成功,他和King是不是就屍骨無存了?

“将這裏處理了。”King一轉身,好看的眉便緊緊的蹙起,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閻愛的詭笑并不是以為自爆能夠傷害他,細細想着她最後的一句話,他腳步一滞,下一刻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一陣風的沖了出去。

雲微在顧昀的房間裏坐到黎明來臨。

揉了揉眉心,一整夜,難得的,她居然什麽都沒有想,就那般的發呆。

順了順衣服,瞧見床上的人還在蒙頭酣眠,她便推門出去,一宿沒睡,雲微預備去洗個熱水澡,醒醒神,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些。

只是她才将身上的衣服全部除盡,正預備進入浴室,便聽到砰地一聲,門被大力踹開,百忙中抓起床單裹住下半身,雲微冷着臉看去,見是顧昀呆呆的望着她,不由得火上心頭。

“顧昀,你這是做什麽?”

顧昀那神情像是還未清醒,目光滞留在眼前玉白光潔的肌膚,他怔了怔,猛然像火車頭一般沖向雲微,雙手抱住她,一副唯恐她消失的樣子。

雲微額頭青筋一蹦,她将顧昀從自己身上扯起來,一把甩子一邊,還未呵斥,便聽到顧昀小聲道,“阿微,我剛剛做噩夢了,夢見你憑空消失了,再也不要我了,我好害怕,你別丢下我,好麽?”

小心翼翼的乞求,亮晶晶,濕漉漉的眼神,雲微心有一瞬的柔軟,卻也只是一瞬。

暗嘆這小子不知是不是因為也是異能人,所以敏銳得可怕,她什麽都還未做,居然也能感覺到她會離開。

只可惜,她是個理智的人,她對顧昀也只是有好感而已,除此之外,他還沒有理由能夠讓她為他留步。

“你別亂想,今日你回家準備準備,明日回A市。”雲微淡淡的扔下一句,便進入的浴室。

留下顧昀的一個人望着她消失在浴室門後性感妖嬈的背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忽地聞到手上幽香,想起之前觸摸到的滑膩肌膚,臉一紅,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磨磨蹭蹭的又貼近浴室門。

他能聽到嘩啦啦的水聲,能透過浴室門看到一個模糊的高挑人影兒,不知為何他只覺有些口幹舌燥,遂再也聽不下去,轉身跑出了雲微的房間。

chapter031:絕情

來京城逛了一圈,雖然按照雲微的意願,并沒有多大的波瀾,但當離去時,她還是依稀覺得心有茫然。

站在飛機場入口處,雲微回望藍天白雲下的繁華京城,眼前晃過一張熟悉的臉,想起那人凝望她時冰藍色的眸子。

心有一瞬的悵然,雲微自知從那一日她篡改了伊墨人的記憶,她與他就再無交集,如今她想起他又是為何?

“雲大叔,你怎麽了?”身側的洛小桑見雲微發呆,戳了戳她。

雲微收回目光,“沒什麽,我們走吧。”

“他為什麽也會跟我們一起?”洛小桑斜了一眼雲微另一側的顧昀,說話有些酸溜溜,“雲大叔,這小子長得不錯哦,你該不會吃着碗裏的,還想着鍋裏的吧?”

“胡說什麽,給我安分些。”雲微沒好氣的敲了敲洛小桑的腦袋,轉臉便見顧昀正轉頭看向另一個地方。

雲微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當下一怔。

伊墨人?

他怎麽也在這裏?

在十多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的簇擁下,伊墨神情淡漠,衆星拱月般的從與雲微他們走的入口相鄰的入口進入。

他一入場,俊朗容顏、逼人的氣勢、尊貴優雅的氣質,瞬間就吸引了大批人的目光。

男人羨慕,女人傾慕,老人驚嘆,孩子好奇,可成為焦點的伊墨人依然步履從容不迫,仿佛沒有察覺周圍的人。

一群不可忽視的人不快不慢的從跟前走過,雲微轉了轉臉,同時伸手想要去扯顧昀,以免他犯傻去跟伊墨人打招呼。

她所乘的飛機和伊墨人并不是同一架,只要她不去主動招惹伊墨人,就不會橫生枝節。

可現實往往捉弄人,有些時候,越是想要避開的人,越是以一種詭異的方式,逼着她去面對。

雲微的手剛觸到顧昀,便覺有如同靜電被電的刺痛,她并不在意,只認為這是正常狀況,卻在下一刻整個人渾身一顫。

飛機場裏所有的聲音都變得遙遠,身邊所有的畫面都一瞬模糊,雲微眼前一晃,她只看見一把輪椅,上面坐了個人,那人容貌如畫,眸子裏盛滿了令人心碎的悲傷。

他正處在頭等艙中,面色淡然,似是在看天邊雲卷雲舒,而他的身側則是臉色猙獰,已經氣絕的乘客。

整架飛機的乘客都已命絕!

數十個黑衣的健碩男人,圍着他,雲微清晰的看到,那數十個人被在身後的手正有尖利鋒銳的指甲長出,他們的眸色正從黑色緩緩變成金色……

異能人!

“嘶——”雲微倒吸一口涼氣,猛然收回手,顧昀被她的動作吓了一跳,回頭看到她額頭上乍然冒出的細密的汗,不由得心下一急,抓着她的手問,“阿微,你身體不舒服嗎?”

雲微抽回自己的手,揉了揉眉心,便又聽顧昀道,“你身體不舒服,要不我們改天回A市吧!”

“怎麽了?”洛小桑聞言也湊了上來,雲微将兩人推開,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顧昀,又望向伊墨人離開的方向。

她早就知道自己雖然能夠預見未來,卻不是能夠控制自己何時預見未來的先知。

每次她預見未來,都是在偶然的狀況下,她無心為止,且不似先知能夠像看電影一般将事情從頭到尾預見得清清楚楚,她的預見能力只能看見斷斷續續的畫面,幾乎像是在跟她打啞謎。

伊墨人已經快要完全消失在雲微的眼前,他的飛機即将起飛,雲微瞟了一眼他所乘的飛機,目光霎時一滞。

她記得自己剛剛看到出事的飛機,正是伊墨人所乘那架。

而剛剛她所見的,飛機裏的乘客幾乎全部被殺。

如果她放任伊墨人上飛機,那麽她就是看着伊墨人死。

且,慕尋言,她上輩子的徒弟不僅也在上面,還是那群異能人的目标!

一個是她曾經的朋友,一個是上輩子可以說是陪了她十年的徒弟。

她認為自己是不欠他們的,如今卻有些狠不下心腸。

“阿微!阿微!”耳邊傳來顧昀的呼喚,雲微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身形一閃沖了出去。

伊墨人已經過了安檢,正要踏入門內,雲微在衆人的驚呼中,一把拽住他的領帶,不由分說的将他一個大活人拎了出來。

周圍人傻眼,這什麽架勢,難不成要打架?

跟在伊墨人身後的秘書一呆後,迅速回神,立馬上前拉人,“這位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有話好好說,不要對少爺動手動腳……”

雲微懶得跟這些聒噪的人扯淡,她只是輕飄飄的一眼掃過去,頓時所有想要上前拉人的都乖乖的待在原地。

處理完了閑雜人等,雲微這才收回手,一雙瑰麗的眸子再次潋滟出魅惑的光芒,她望着神色不愉的伊墨人輕言輕語道,“伊墨人,你家裏有人等你,快回去。”

她的聲音帶着不容人拒絕的蠱惑,伊墨人冰藍色的眸子裏一瞬迷茫,似乎在抵抗雲微的魅眼。

雲微見此雙眸越發的幽深,越發的吸引人,伊墨人幾番掙紮,不由自主的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說罷便帶着他身後的一群人離開,雲微望着伊墨人漸漸消失的背影,聽着候機大廳裏不斷播報的催人登機的乘務員的甜美嗓音,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凝神看着窗外銀白飛機。

茲茲——

候機大廳裏燈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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