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袁少鈞順手又點開評論快速浏覽起來。作為這部電視劇的投資人,總得了解一下觀衆對演員以及劇組的評價,方便未來工作的開展。像伍江源這種老牌資深演員,演技過硬,又很敬業,底下的評論一水的贊美,根本不用人操心,而蕭驕這種新新人類,才有必要多加關注。

“藍衣小美人太水靈了,我賭一根黃瓜,要不了多久他一定會紅!”

“沒收樓上的黃瓜。就這演技會紅個屁,一個鏡頭要拍一百遍,這是有多蠢,被導演罵也活該。”

“這屆網友明顯不行,我都等一天了,為毛還是沒人知道這個藍孩紙的名字來歷?”

“報料!辣個藍孩紙我知道!他叫蕭驕,昨天第一次進影視城跑龍套,性格特別軟萌,被導演罵了一百句都沒有半點抱怨,不厭其煩地反複拍一個鏡頭!”

“哎呀果然跟我想的一樣,看面相就知道香蕉脾氣一定很好,又乖又軟!”

“呃,手癌打錯了不是香蕉是蕭驕……”

“沒錯啊,香蕉又香又甜,又軟又嫩,感覺這個藍孩紙就是這樣的人呢……啊這麽一說突然好想吃香蕉!”

“吃香蕉啊~哥哥這裏有一根大的要不要?”

“都讓開!我宣布,這只小香蕉歸我了!我要每天吃他一百遍啊一百遍!”

“最讨厭吃香蕉,聞到味兒就想吐。這個蕭驕也一樣,一臉甲醇,看到他那樣就反胃!”

“什麽美少年,看那妝濃的,抹的粉怕不是有兩斤厚,我賭他卸了妝以後能把人醜一跟頭。”

“放屁!”袁少鈞忍不住罵道,這都是些什麽人哪,說的話怎麽那麽讓人火大呢!

小吳吓了一跳,趕緊澄清:“報告二少,我沒放屁!”

“不是說你。”袁少鈞擺擺手,“對了,小吳,你有愛豆嗎,或者說偶像?”

“有啊!”小吳一聽就來了勁兒,“二少您聽說過張翠花嗎?”

“我聽說過張翠山。”

“……好吧,翠花是個才出道兩年的唱作型歌手,沒有多少名氣,您剛從國外回來,不知道也很正常。”小吳一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地開車,一邊聲情并茂地說,“翠花長得很可愛,聲音很甜美,既有才華,也很努力,就是欠缺一個機遇而已。我相信總有一天我的小翠花會綻放光芒,被所有的人認識,到全華國最大的舞臺上唱歌!”

袁少鈞吹了一聲口哨,随即道:“如果有人在網上罵你的小翠花,說她醜人多作怪,唱歌像拉鋸,怎麽辦?”

“什麽?!哪來的黑子,我跟他不共戴天!”小吳怒了,握着方向盤的雙手青筋直跳,似乎下一刻就會把方向盤捏碎,“我要開二十個小號,輪流罵回去!罵到他懷疑人生,罵到他後悔投胎做人!”

“吱嘎”一聲刺耳的摩擦聲,邁巴赫輪胎一個打滑,差點撞到旁邊車道上的一輛Q Q。幸好緊急關頭小吳把方向盤強行掰了回來,沒有釀成車禍。

“踏馬的趕着去投胎嗎?會不會開車啊!”

Q Q司機從車窗探出頭來罵道,等看清差點和自己親密接觸的是什麽車時,頓時吓出一頭冷汗,渾身哆嗦着放慢車速,膽戰心驚地目送邁巴赫以一個風騷的蛇形走位拐回了自己的車道。

小吳也後怕不已,誠惶誠恐地說:“對不起二少,我剛才太激動了,平時我不會這樣的,真的,請您相信我!”

袁少鈞摸了摸自己撞上前座的腦門,吸了口冷氣道:“行吧,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小吳懸得高高的心落回肚子,熱淚盈眶道:“謝謝二少,謝謝!”

袁少鈞随即注冊微博,輸入一個自認為十分文藝的ID“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結果顯示該名稱已經存在。改成“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還是不行。又改成“生命中不能承受之不輕不重”,仍然不行。

“雪特!”袁少鈞罵了一聲,不耐煩的輸了個“二少今天不高興”,這回行了。

然後袁二少就頂着這個ID翻回前面那個貼子,把看不順眼的評論挨個罵回去。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你有大香蕉?呵呵,我看是還沒手指長的迷你香蕉吧。”

“小香蕉歸你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我看你是甲醇喝多中毒了吧,奉勸你趕緊關了微博吃藥去,不然拖成大病就不好了。”

“他再醜,一根小指頭也能把你碾壓了。”

袁少鈞不是要替那只小香蕉打抱不平,只是眼裏容不下沙子,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沒看到就算了,現在看到了這些人污言穢語颠倒黑白,那他就不能視若無睹。

換作自己認識的其他人得到這種不公平的評價,他也一樣會出頭的。

罵完之後心裏總算舒坦多了,正好也到自己在城裏的別墅了。

管家祥叔與妻子兼廚娘芳姨領着三個傭人四個保镖在門廊下一字排開,齊聲唱喏:“二少爺,您回來了!”

袁少鈞少小離家,對這種老式的迎接架勢适應了幾天才習慣下來,點了個頭道:“回來了。”

回國後父母本來要他住到本宅去,被他給拒絕了。

他都這麽大的人了,還跟爸媽一起住,怎麽都說不過去。何況袁父袁母是傳統老派的人,對那些洋式的玩意兒全都看不上眼,袁少鈞和老兩口的生活習慣興趣愛好完全不一樣,住在一起彼此都覺得別扭,所以他索性就自己在城裏某高檔小區買了棟歐式別墅搬出來住了。袁母疼愛幺兒,就把本宅裏得用的一些人分拔過來了,所以袁少鈞雖然還是一枚單身貴族,別墅裏卻不乏人氣。

跟本宅裏的人一樣,祥叔和芳姨等人見到二少這模樣也都齊齊吃了一驚,袁少鈞只得又費了一番口舌解釋。

祥叔兩口子都年過半百了,為袁家服務了三十年,是看着袁少鈞長大的,對他比對自己的親兒子還要親。祥叔年輕時曾是醫學院的高材生,精通推拿和按摩,當即就把袁少鈞放倒在床上,在傷處上了藥酒,從頭到腳按了一遍,按得二少爺鬼哭狼嚎。

芳姨的手藝則比五星級酒店的大廚只有過之而無不及,聽說二少爺晚飯沒吃幾口,就趕忙做了一碗潤肺生津又易消化的杏仁酪給他當夜宵。

袁少鈞按摩完吃罷夜宵,已經到了十一點了,困得他上下眼皮直打架。

瞄一眼手機,依然安靜如雞。

啧,這都一天了,耐性這麽好,真有你的。

算了算了,今天先睡,明天再說。

……

次日一早,蕭驕八點鐘準時進了影視城。

今天《西宮秘史》拉到山裏拍外景去了,楊曉雪也不好意思再讓他幫忙,所以他要正經找別的活幹。

在影視城裏轉了一會兒,正好就碰到一個叫《烽火佳人》的抗戰片劇組在招男性群演,一把陽傘底下鬧哄哄地擠了一大堆面試的人,蕭驕便湊過去碰碰運氣。

招人的是個三四十歲的胖子,不耐煩地喊道:“擠什麽擠,桌子都要被你們掀翻了!排好隊一個一個來,不然老子一個都不要!”

面試的人這才規矩了一些,勉強排了個歪歪扭扭的隊。

胖子并不問什麽問題,也基本不看面試人長的是圓是扁,只剔除了幾個年紀太大或者太胖的,剩下百來個人全都要了,蕭驕也是其中之一。

然後胖子把他們帶到一間房子裏,要他們換上牆邊撂着的一堆土黃色的軍裝,一幫大老爺們各自搶了一套,二話不說就開始脫衣服。

蕭驕也跟着脫,T恤剛往上掀到一半,突然感覺後腰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緊跟着身後傳來“嗷”的一聲痛叫。

他納悶地轉過身,就見一個四十來歲形容猥瑣的男人正捂着肚子吸冷氣,旁邊一個濃眉大眼高高壯壯的男人沉着臉罵道:“你他媽的惡心不惡心?收好你的狗爪子,不然給你打斷了!”

猥瑣男瑟縮了一下,灰溜溜地往人群裏一擠,去了屋子另一邊。

蕭驕:“???”

高個男人看他一臉天真懵懂的模樣,想說什麽又有點難以啓齒,片刻後粗聲粗氣地說:“你到那邊角落裏換衣服吧,有些人沒安好心,自己注意一點,不然就只能等着吃虧了。”

吃虧?吃什麽虧?蕭驕雖然沒明白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事,卻看出來這人是一片好心,問了對方叫周成峰,就喊了一聲周大哥,然後到角落裏一堆雜物後面把衣服換了。

跟着有幾名化妝師進來,往他們身上和臉上抹黑灰的抹黑灰,倒血漿的倒血漿,全都搞得慘不忍睹的模樣。個別的還要專門搞個血肉模糊的傷口,效果十分逼真,看上去瘆得慌。

蕭驕這才知道他們這群人等下要在一個戰後的場景裏演被打死的士兵,一開始心裏還有點發怵,想打退堂鼓,後來聽人說演屍體要比一般40塊/天的群演多拿20塊錢的補貼,加起來就是60塊,他便把牙一咬,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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