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蕭驕走到巷子外面，沒過一會兒就見衛瀾從裏面出來，他舉手打個招呼，對方卻當他如空氣一般，迳自拐到了另一條路上。

緊接着李全也出來了，蕭驕疑惑地問：“李副導，你沒給他安排角色嗎？”

李全冷笑道：“人家心性高着呢，看不上。”

蕭驕有些納悶，但看李全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就換了個話題：“李副導，我有手機了，你要不要記一下我的號碼啊？”

李全心情奇差，本不想理會，礙着如今蕭驕似乎攀上了導演這一層，只能勉強耐着性子存了，然後就陰着臉繼續拍戲去了。

蕭驕找了個地方坐着，過了一會兒看到一個須發花白頭戴瓜皮小帽的老人從化妝間出來，立即迎上前去道：“譚大爺，您來啦！”

老人學着他的口吻笑眯眯地說：“蕭小弟，你也來啦！”

老人姓譚，古稀之年，精神矍铄，劇組的人都叫他譚大爺，扮演茶館的掌櫃，是這一場增拍戲中蕭驕的對手演員。譚大爺是個樂天派，脾氣很随和，總是一副樂呵呵的模樣。

“您到這邊樹蔭底下坐着吧，這裏涼快一點。”蕭驕将自己剛才坐的一張小凳子讓給譚大爺，自己就在一邊席地而坐。

“好嘞，謝謝你啊。”譚大爺就在凳子上坐下來了。

上次蕭驕主要和□□互動，沒機會和譚大爺交流，只打了個招呼，這回兩人正兒八經要對戲了，一老一少就特意聊了一會兒。蕭驕這才了解到這位老大爺和自己一樣并非科班演員出身，只是個抗日劇迷，退休後有一天閑來無事跑到影視城來看別人拍戲，無意中被導演看中演了個龍套角色，自那以後就一發不可收拾。短短兩年間譚大爺已經在六七部抗日劇中扮演過平凡而又正義的老者形象，觀衆反響很不錯，現在但凡在影視城拍同類影視劇的都會請他出演，戲多得都快接不過來了。

蕭驕聽了之後不禁朝譚大爺豎了個大拇指，原來當演員從什麽時候開始都不晚，像譚大爺這樣老來入行，踏踏實實地把一種原本不起眼的小角色演到人人認可的地步，真的很了不起。

譚大爺笑道：“蕭小弟你也不錯啊，老頭子我看人很準的，你上回那場戲就演得挺好，是個有天賦的，以後肯定能成為一個好演員。”

蕭驕看着譚大爺眼角深刻的魚尾紋，不自覺就想起了老趙頭，眼睛一下子就有點濕濕的，吸了吸鼻子道：“謝謝您，譚大爺。”

說話之間到了十一點半，早上的一出戲終于拍完了。李全舉着喇叭吆喝道：“下面是43場增拍C+1鏡！演員來了沒？”

“來了！”蕭驕前後已經等了四個小時，聽到後不由得精神一振，拉着譚大爺一起進了場。

上一出戲裏茶館小夥計接了地下工作者用來傳遞情報的煙頭後就完成了任務，現在編劇加了個小小的後續，讓小夥計到後堂高高興興地把情報交給老掌櫃。老掌櫃戴上老花鏡，拆開煙頭取出一卷紙條看了一眼，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然後兩人有一小段對話。

小夥計（緊張）：“掌櫃的，怎麽了，出事了嗎？”

掌櫃（焦慮）：“敵人今晚半夜會展開暗殺行動，情況緊急，必須先一步去江邊碼頭，找一個叫老廖的船夫，讓他通知在他家養傷的一名同志盡快轉移。”

小夥計（自告奮勇）：“那我現在去送信吧，就裝成去江邊買魚好了！”

掌櫃（語重心長）：“行，那你當心一點，路上千萬別出什麽纰漏。”

小夥計（拍拍胸脯）：“您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剛才蕭驕和譚大爺對了幾遍戲，兩人配合得已經十分默契了，只是細節處需要稍微調整一下，拍到第三遍時導演就喊了OK。

收工時導演從蕭驕身邊走過，狀似無意地低聲問：“二少有什麽交待嗎？”

蕭驕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導演指的是袁少鈞，答道：“沒有啊，他今天要去西臨市出差，一大早就去趕飛機了。”

“原來如此，是去參加金葵花電影節吧。”導演似笑非笑道，“有空替我向二少問個好喲。”

這小子長得一臉清純無邪樣，看不出來這麽有手段，這麽快就抱上袁二少的金大腿了，昨晚應該還爬了床，不然怎麽會對袁二少的動向了解得這麽清楚。

蕭驕不知道導演腦子裏正在上演十八禁的小電影，聽他這麽說就點點頭答應了：“好的。”

他掏出手機就想給袁少鈞打個電話，才只過了半天就有一肚子的話想跟對方說，然而調出號碼後又猶豫了。袁少鈞昨晚說要連着開幾天會，語氣中滿是不情願，想必出差工作繁忙又很辛苦，自己并沒有什麽特別的事，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于是他又把手機放回挎包裏了。

剛好到了十二點，劇組開飯了，早上參與了拍攝的全體演職人員都有盒飯，蕭驕正要去幫譚大爺領回來，譚大爺卻擺擺手道：“不用了，我今天的戲已經拍完了，你錢大媽已經在家做好飯等着我了，我得回去吃。”

“那好，您慢走。”家裏有人等着一起吃飯可真好，蕭驕心裏小小地羨慕了一下。

不想譚大爺剛走了兩步，不小心在一道坎子上崴了一下腳，“哎喲”叫了一聲。

蕭驕連忙把他扶住，“譚大爺，您的腳沒事吧？”

譚大爺試着在地上踩了兩下，吸了一口氣道：“還行，應該沒傷到骨頭。”

蕭驕見他走路還是有點不大穩當，便道：“您還是不要自己走了，我背您出去吧。”

從這裏到影視城的門口有一段不短的距離，差不多要走一刻鐘，譚大爺上了年紀，就怕沒傷也走出傷了。

“這怎麽行，我這把老骨頭還是挺沉的，你這孩子肯定背不動。”譚大爺推辭道，“我就在這裏歇一會兒再走，應該沒事的。”

譚大爺雖然上了年紀，身體卻并不孱弱，個子比蕭驕還高了兩公分，體重的确不輕。

蕭驕二話不說，直接轉過身将譚大爺背起來，大步往前走。

“哎喲，蕭小弟，看不出來你人長得這麽瘦，力氣倒真不小。”譚大爺吃了一驚，感覺到蕭驕背着自己并不吃力，也就不再拒絕，由着他背着自己了。

蕭驕笑道：“您過獎了。”

等到了影視城門口，譚大爺道了謝，叫他趕緊回去吃飯，然後上了一輛出租車。

蕭驕揮手道別，等出租車走了再返回劇組。

這一來一去的花了半個小時，結果等他回去後劇組的人都已經吃完了，盒飯也沒了。

現在再到影視城外面找地方吃飯又得花不少時間，蕭驕擔心等下要開機會趕不及，就跑到不遠處的小賣部，想随便買點食物墊墊肚子。

結果他一眼就看到了統二方便面，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這個東西真的很好吃啊，又香又辣，吃起來也真的很方便，開水泡幾分鐘就可以了。關鍵是價格也不算貴，一碗只要五塊錢，比影視城外面十二塊錢一碗的素面要便宜多了。

可是昨晚袁二少說了不許他吃的，還說吃了會變傻，要是自己背着他偷偷地吃，是不是不大好啊？

正糾結時，手機響了，蕭驕拿出來一看，來電人赫然正是袁少鈞。

一股名為喜悅的情緒瞬間在心裏蔓延開來，蕭驕迅速按了接聽，不等對面開口就歡快地叫了一聲：“二少！”

袁少鈞剛好喝了一口水，還在醞釀第一句話要說什麽，驟然聽到他這麽一叫頓時就嗆到了，連着咳了好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