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到了38樓, 羅有為直奔一家裝潢高檔的西餐廳，嘴上一邊道：“我本來正要和雪依吃飯的, 正好帶你認識認識。”
蕭驕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就問：“雪依是誰？”
“楊雪依啊，你不認識？”羅有為“啧”了一聲, “她是咱們天麒如今發展勢頭最好的小花了，我前年去雲城電影學院親自挑的, 已經演過上十部戲，還拍過一則洗潔精廣告, 這都不知道嗎！”
蕭驕說：“對不起，我沒有看到過。”
羅有為不爽地教訓道：“你這也太孤陋寡聞了, 有空多補補課吧, 不然出去了一問三不知，我也得跟着丢人。”
蕭驕帶着歉意答應了。
進了西餐廳，羅有為四下看看, 然後繞過幾盆綠植進了靠裏的一間雅座，那裏坐着個二十出頭、妝容精致的女孩，正不耐煩地劃着手機屏幕。
楊雪依看到羅有為便抱怨道：“怎麽這麽慢, 都快餓死我了。”
“小姑奶奶, 我已經夠快了好不好。”羅有為在對面座椅上一屁股坐下來, “剛才袁二少有召, 不得不去聽差啊。”
楊雪依霎時來了興致，“二少說什麽了？”
羅有為暧昧地擠了擠眼睛，“你希望二少說什麽？”
“哎呀羅老師你讨厭啦, 快點告訴人家嘛！”楊雪依嬌嗔道，塗着果凍色唇膏的嘴巴微微撅起。
羅有為嘻嘻笑着在她臉上掐了一把，然後伸手朝站在旁邊不知所措的蕭驕一指：“就說以後要我帶個新人呗。”
“切，什麽呀。”楊雪依瞥了蕭驕一眼，眼睛倒是微微一亮，“你就是官博說的那個今天剛簽進來的新人嗎，長得挺帥嘛。”
蕭驕說：“謝謝雪依姐。”
楊雪依不高興了，撇了撇嘴道：“這什麽鬼稱呼啊，簡直土得掉渣，我也沒比你大多少好不好。”
“大兩歲也是大，誰叫人家還不到二十呢，看着确實比你嫩。”羅有為戲谑道，手裏嘩嘩翻着餐牌，信口道：“唉，我這又不是托兒所，都快忙不過來了還往我這裏塞人。咱們這位新任總經理還是太年輕了，辦事有點不靠譜。”
蕭驕聽羅有為發牢騷，便認真道：“羅老師，二少很靠譜的，工作也很認真，他會把天麒越辦越好的。”
羅有為：“……”
楊雪依幸災樂禍地咯咯笑個不停，“聽到沒有羅老師，我們新人小弟弟可真有個性，您可是撿到寶了。”
羅有為低聲罵了一句，翻了個白眼道：“行了，廢話少說，要吃什麽趕緊坐下來點吧。”
蕭驕就在羅有為旁邊坐了，一看菜單就不由得暗暗心驚，上面的牛排套餐都很貴，最便宜的一個什麽沙朗牛排就要388。
他把菜單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最後選了個38塊錢一份的炸薯條，差不多是裏面最便宜的一種了。
雖然剛才袁少鈞讓他喜歡吃什麽就點什麽，可是太貴了他不舍得，就算公司可以報銷也不能大手大腳地花錢啊。現在天麒正處于困境之中，還是能省則省的好，多少也能替袁少鈞減輕一點負擔。
而且他在電視上看到過，那個什麽麥當當裏也有炸薯條，他早就想嘗嘗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今天正好試試。
羅有為聽蕭驕說要炸薯條，還有點不敢相信，“你确定？”
蕭驕說：“确定啊。”
楊雪依一臉的匪夷所思，羅有為也抽了抽嘴角，招手叫來服務員點了單。
等炸薯條上來後，蕭驕沾了點蕃茄醬嘗了嘗後眼睛頓時一亮，這個東西挺好吃啊，又香又脆！于是他就把整份薯條全部吃光了，一根不剩。
嗯，就是份量少了一點，以他的飯量，大概要吃個三盤才夠。
與此同時，袁少鈞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沒滋沒味地吃助理訂的盒飯，本來潘有為說他出差剛回來，提議高層管理一起去酒店為他接風，他沒什麽興趣地拒絕了。能帶自家小香蕉一起吃還差不多，既然沒法帶，那還不如吃盒飯，至少能落個耳根清淨。
一邊吃一邊順手打開微博，找到天麒的官博，果然上面最新一條是關于蕭驕的。
[天麒傳媒]：今天上午藝人@蕭驕加盟天麒，總經理袁少鈞代表公司親自主持了簽約儀式，我們期待這個青春朝氣的花樣少年能給大家帶來耳目一新的作品！（附圖）
“天麒傳媒”雖然有上百萬的粉絲，平時發的博文轉評贊一般也就幾百，而這條一個小時前才更新的博文顯然爆了，網友的互動數量相當可觀。
袁少鈞暗搓搓地欣賞了一下自己和蕭驕并肩而立的照片，然後才點進去看熱門評論。
[芥末味月餅有毒]：天哪天哪天哪我們小香蕉居然簽了天麒！原來他早上說的今天有新工作就是指的這個！真是太棒了！我就知道我們小香蕉一定可以的！
[小香蕉沖鴨]：嗚嗚嗚嗚我激動得哭了不要問我為什麽！我只能告訴你們小香蕉真人比你們想象中的還要好一百倍！一百倍！
[我愛的CP天長地久]：嗷嗷嗷嗷這張照片也太養眼太般配了吧！确定和小香蕉站在一起的帥哥是天麒的總經理，而不是他們為了撐門面而臨時請的哪個模特？如果是真的，那我宣布，我愛的新CP誕生了！（二少我對不起你，不過我相信你看到了這張照片後一定會原諒我的！）
袁二少唇角上揚，不怒反笑，情不自禁地擡手點了個贊。
再往下看，卻是一條“焦黑”的冷嘲熱諷：“這小子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麽，肯定是哪個幹爹拿錢替他鋪的路。天麒真是要丸，什麽人都敢簽，我看趁早關門大吉算了。”
袁少鈞冷笑一聲回複。
[二少今天不高興]：孫子，你放心，就算你涼了天麒也會好好的。
心情好胃口就好，袁少鈞破天荒地把盒飯吃了個幹淨。
……
楊雪依吃完飯後就被助理接走回家休息去了，蕭驕則跟着羅有為回到39樓，去了他的辦公室。
經紀人的辦公室位于樓層的C區，和總經辦所在的A區恰好形成對角線，隔着一大片辦公區域遙遙相望。蕭驕一邊往C區走，一邊忍不住回頭朝A區張望，期盼能夠看到某個人的身影，只可惜中間阻隔的東西太多，根本看不到。
羅有為進了辦公室，叫助理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後從褲兜裏摸出一包煙，抖出一根用打火機點燃，猛吸一口後噴出一股煙，翹着腿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問：“聽副總說你不是科班出身，之前也只演過兩個龍套角色是吧？”
“是的。”蕭驕對煙味很敏感，咳了一聲後趕緊屏住呼吸，聲音悶悶地回答。
自從上次溺水後他就發現，自己在人類形态時其實可以不用鼻子嘴巴呼吸也能用皮膚吸取氧氣，就像香蕉樹一樣，只不過這種方式不夠暢快，有點憋氣。
“那就相當于完全沒有演戲經驗了，真麻煩。”羅有為一邊吞雲吐霧一邊皺着眉毛道，“那你現在有地方住嗎？公司本來給普通藝人提供了宿舍，不過目前都住滿了，你要是過來的話恐怕得臨時加個床，等有人自己買了房子搬出去後你再補進去。”
蕭驕說：“不用了，我住在朋友家裏。”
早上來天麒的時候袁少鈞叮囑過，不能把住在他家的事情透露出去，否則對他的影響不好。蕭驕雖然不清楚為什麽影響不好，卻會聽他的話，不能說的內容就不說。
“那就好，大家都省事了。”羅有為喝了一口茶，“呸”的一聲将茶葉吐回杯子裏，“雖然你起點着實有點低，不過長相還是不錯的，如果能充分利用一下這個優勢條件，跟着羅老師我好好幹，過個三五年，要求不高的話，差不多也能在雲城買套不大不小的房子了。”
蕭驕吃驚地睜大眼睛：“真的嗎？”
他之前在影視城的時候看到過一張某樓盤發的廣告宣傳單，樓盤位置在雲城外環線上，一個平方就要一萬八千塊，一套60個平方的兩居室算下來就是一百零八萬，貴得簡直吓人。
當演員這麽賺錢的嗎，三五年就能賺到上百萬？
“當然了，我是什麽人，這都辦不到的話也不用在天麒混了。有我當你的經紀人，可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等你賺夠錢買了房子，就可以像你的師兄師姐那樣，風風光光地搬出去住了。”羅有為自得地噴了一口煙圈，“就比如說你的雪依姐，跟了我才兩年就已經是房有車一族了。不過她聰明，會做人，所以紅得也快，你這小子傻不啦叽的，速度肯定要慢一點了。”
蕭驕說：“哦。”
他是傻沒錯，不過現在他哪裏都不想去了，就想跟袁少鈞住在一起。賺了錢的話也可以全都給袁少鈞，自己只要有吃有喝就行。
“你今天剛進天麒，我就先給你上一課。”羅有光于是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堆怎麽看人眼色，怎麽發揮自己的相貌優勢，怎麽把握機會的經驗之談，以及自己曾經帶過哪些藝人，出了什麽成績，上過哪些節目之類的，蕭驕聽得暈頭轉向，只能配合着不斷點頭。
羅有光說得興起，喝了四杯茶抽了五根煙上了六趟衛生間才終于打住話頭，因為他手機響了。
接了電話後，羅有光不耐煩地說了幾句，挂了之後對蕭驕道：“巧了，你今天第一天簽約就趕上活動了。我有個朋友在人民北路開了個火鍋店，名字叫‘就是香’，今天五點鐘的時候正式開張營業，想從天麒請一個藝人去暖場。你的師兄師姐們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肯定不能去，你去就正合适了。對了，你會什麽才藝表演嗎？比如唱歌跳舞變魔術之類的。”
蕭驕茫然搖頭。
“那講笑話總會吧——算了，看你這樣要是真的講了只怕要把客人都凍死。”羅有為自顧自地否定了這個提議，“你就這麽去吧，到時候嘴甜一點，誇誇他們火鍋的味道，多說幾句好聽的話，把現場氣氛盡量調動起來，搞得熱鬧一點。我親戚給的出場費是一萬，按一般新簽約藝人的分成比例算下來你大概可以得一千塊。怎麽樣，你去不去？”
哇，一千！這麽多！蕭驕霎時眼睛一亮，“我去！”
羅有為又道：“我這邊現在人手不夠，公司的車也基本上都派出去了，先給你配個助理，叫小趙，也是剛進公司不久的新人，等下你就跟他打個車過去吧，正好一起鍛煉鍛煉。”
蕭驕答應道：“好的，謝謝羅老師。”
羅有為随後打了個電話，十分鐘後小趙來了，年紀也不大，約摸二十三四歲，剃着個小平頭，臉上長着幾顆青春痘，說話行事倒還算利索，蕭驕就跟他一起出了星輝大廈，在路邊攔的士。
下午三四點鐘的光景，太陽仍舊無情地炙烤着大地，柏油馬路都被曬得發軟了。小趙等了兩分鐘就熱得汗流浃背，襯衣都貼在身上，結果轉頭一看蕭驕，還是那副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樣子，頭上一滴汗都沒出，不禁納悶道：“蕭先生，難道你不熱嗎？”
蕭驕說：“有一點，還好吧。”
剛才聽羅有為講課的時候他也喝了很多水，曬曬太陽對他來說沒什麽大礙。
這都快40度了，居然還好？小趙直咋舌，無意中靠近了蕭驕一些，頓時就覺得涼快了一點。他以為是錯覺，走開一步後又熱起來，再挨近一點就又涼快了，頓時覺得不可思議，“蕭先生，你身上是不是自帶空調了啊？”
蕭驕心裏生出兩分警惕，恐怕被小趙看出來自己是精怪，便找了個由頭道：“沒有啊，大概是心靜自然涼吧。”
小趙倒沒多想，剛才那句話也只是開玩笑的成分居多，羨慕道：“哎真好，我就屬于那種肝火旺的人，最怕熱了。”
頓了頓又好奇地問：“蕭先生，你不是天麒的藝人嗎，怎麽公司沒給你配輛專車呢？”
蕭驕說：“我今天才剛來，公司的車不夠用。而且可以打的已經很好了，沒有專車也沒關系的。”
他看到前面的站臺上好多人都在滿頭大汗地擠公交，自己和他們比起來已經很幸福了。要不是怕坐公交會耽誤時間，他也不介意去坐一坐，畢竟這種交通方式要便宜得多。
小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吃驚之下眼睛瞪得溜圓，忍不住道：“怎麽會沒有關系呢，這樣會被人瞧不起的。該争的東西也得争，不然人家當你好欺負，有好的資源也不會給你，這樣一來什麽時候才能紅呢？你要是紅不起來，我這個助理不是就更沒戲了，我爸媽還指望我早點掙夠錢了回家蓋房子娶媳婦兒呢。”
“我不知道怎麽争，但是我會努力工作掙錢的。”蕭驕安撫小趙，同時對他後一句話挺好奇，“你這麽年輕就要娶媳婦兒了嗎？”
小趙神情裏透着點小得意，“我女朋友都談了四五年了！要不是家裏缺錢出不起采禮結不了婚，現在說不定孩子都生了倆了！蕭先生你長得這麽漂亮，就算不紅也能迷倒很多小女生，不會沒有女朋友吧？你放心，我知道藝人不能随便談戀愛，有了對象也得藏着掖着，我簽了保密協議的，就算知道你女朋友是誰也不會告訴別人的。”
蕭驕茫然地搖搖頭：“我沒有女朋友啊。”
為什麽要談戀愛呢？又為什麽一定要有女朋友呢嘉俊？有朋友就好了啊，比如袁少鈞。
和袁少鈞他在一起，他覺得很開心，什麽都不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