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莫大師

陸陸好不容易變成了成年人，真是喜憂參半。憂當然是因為早上那烏龍事兒，平白被林小善罵喪心病狂。喜是因為終于不用像嬰兒那樣有口難言。天知道，昨天他過的有多麽憋屈，被杜成澤像擺置布娃娃一樣，套上那有頭油味的枕套，簡直就是血淚史。

他沒有忘記自己的來這個時空的目的，是為了幫助這個時空的自己，重新追回注定要嫁給周子擎的林小善。

在陸陸看來，周子擎從頭到腳都是缺點，特別是他對女人的品味，簡直差到家了。

最可恨的是，周子擎愛上了阮玲玲，卻娶了林小善。

陸陸在陸嘉辰的房間裏翻找了一下，沒有備用手機，筆記本也被拿去公司了。以他現在的情況，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變小或者變老，不适宜出門，萬一吓到別人了，說不定會被關進實驗室裏，當做外星人或者怪人被研究。所以，和陸嘉辰交流的方式，就只剩下最原始的寫在紙上，留言給他了嗎？

陸陸認命的開始找筆和紙。

抽屜裏應該有吧。

拉開抽屜，裏面擺放着一個白色的信封。

這信封好像是穿越時空之前，小白拿給他的。裏面裝了一個人的名字，是小白這麽多年一直藏在心裏的那個人。小白比陸嘉辰小上兩歲，陸嘉辰認識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是才華卓着的生化領域博士，小白給陸嘉辰的感覺像是住在象牙塔裏的小龍女，清心寡欲，又身懷絕技。做朋友這麽多年，他都不知道小白心裏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陸陸撕開白色信封，裏面只有一張輕飄飄的紙。上面寫了三個大字。

陸嘉辰。

陸陸愣在了當場。他想破腦袋，恐怕也沒想過，小白喜歡的人會是自己。

怪不得，他明明說是要去幫小白牽線搭橋，可小白卻說“請讓我永遠不要遇見這個人。”

這麽多年的友誼，其實只是小白默默的守候。而他，居然什麽都不知道，踩在人家碎成渣的玻璃心上，還渾然不覺的和人家稱兄道弟，甚至說要牽線搭橋這種話。

陸陸常常說，周子擎就是一片被蟲蛀過的爛菜葉子，好死不死的飄到了林小善眼前，堵住了她的視線，讓她渾渾噩噩這麽多年，眼睛裏只有他一個人。

可是陸陸此刻覺得，自己也不過是一片爛菜葉子，遮蓋了小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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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感交集。

他停頓了一下，找出一張紙來，在上面寫到。

注意事項：1，不要踏足大哥投資的盧氏研究所。不要和一個短發，厚鏡片，白外套的女生搭話。

× × ×

另一邊。

“前面三十米就往右拐了，右拐，小心點。前面有個石頭。”

“哐當”一聲。汽車熄火了。

林小善一陣煩躁，對陸嘉辰怒目而視。

“咳咳，說的有點晚。”陸嘉辰無辜的攤開手。

為什麽林小善和陸嘉辰會出現在這雞不拉屎鳥不生蛋完全是土路，路上還有石頭的荒郊野嶺呢？因為，他們要跋山涉水去請教一位大師。

晨會上，周子擎對程序組最新的場景開發成果有些不滿意，很多細節改了又改，調試了三五遍，都尋求不到合适的角度和光感。于是，周子擎畫了一張精細堪比3D的地圖丢給了林小善，讓她來請教這位深居簡出的莫大師。

莫大師住在鄉下的祖宅裏，位置非常偏僻，屬于地圖上根本找不到的犄角旮旯。下了高速還要走很長一段的土路。

車是借周子擎的。小西沒有駕照，所以跟着林小善一起來的人是陸嘉辰。

陸嘉辰有駕照，但拿給林小善看的那張駕照是杜成澤辦的假證。陸嘉辰真正的駕照是蓋着美國章的。他已經很久不開車了，而且美國車和國內的車駕駛員的位置都不一樣，開起來有點不方便。

“爆了一個頭燈，底盤估計也撞壞了。怎麽辦，周子擎會把我這個月的工資全扣掉的。”林小善抓狂了。這輛車是周子擎的最愛，三天保養一次。聽說上次有個人不小心跟他追尾了，他面無表情的當場叫來一個律師，把那個人唬的恨不得跪到那兒，給他的倒車雷達一命賠一命。

現在不是擔心車的時候吧！陸嘉辰先是把林小善拉開，地上有很多碎玻璃渣，不要紮到她了，然後淡定從容的給拖車公司打了個電話。

陸嘉辰的表達能力和周子擎的畫圖能力一樣強悍。言簡意赅的把這麽複雜的地形和該怎麽走怎麽走用三兩句話給描述出來，讓人一目了然。

陸嘉辰挂了電話，對林小善說：“不用擔心了，他們說兩個小時以內，會派人來拖車的。”

“哦。”林小善愣愣的應了一句。她突然覺得面前這個人變得很可靠。

“別發愣了，要快點走了，不然天黑之前趕不到那裏，就糟糕了。”

陸嘉辰說完，很自然的牽着林小善的走往前走。周圍的景色和荒涼，遠處有一片農田，但是農作物已經被收割了，地裏一片荒蕪。鴉青色的天空，寂寥而高遠。空氣裏有淡淡的草香味，耳邊有呼嘯而過的風。

大概走了半個多小時，林小善的八厘米高跟鞋終于斷掉了。就算高跟鞋沒斷掉，林小善的腳後跟也快斷掉了。她一瘸一拐的跟在陸嘉辰的身後，咬着牙，不想表現出有任何異樣。

但鄉間的路實在太不好走了，土路夾雜着從山上滾下來的碎石子，林小善一個沒注意，就崴住了腳，一個平沙落雁式要往地上倒。

彼時，她還依然和陸嘉辰牽着手，往下坐的力道差點把陸嘉辰拽到她懷裏。

盡管林小善是個女漢子，她的力道還是無法和陸嘉辰相比的。陸嘉辰一覺察，就立刻用力把林小善拽了起來。所以林小善的屁股還沒落地，胳膊就已經本能的纏住了陸嘉辰的脖子。然後的鏡頭有些狗血。他們牙齒碰牙齒，林小善疼的差點哭出來，完事兒了還忍不住去摸摸自己的門牙還在不在。

“鞋跟壞了，你怎麽沒早告訴我呢！”陸嘉辰的臉紅透了，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他立刻蹲下檢查林小善的腳踝有沒有受傷。

都說男不能摸頭，女不能摸腳。陸嘉辰的手指此刻正揉捏着林小善的腳踝。這要是放到封建社會裏，林小善此生就不能嫁給除了陸嘉辰以外的男人了。

“不疼。”林小善把腳縮了回來。

陸嘉辰看着很明顯在逞強的這個女人，嘆了一口氣，彎下腰。

“快上來，我背你。”

× × ×

莫大師家的祖宅矗立在半山腰上，是一棟青灰色有點歐式風格的古宅。大約莫大師祖上，在民國年間就是個土財主，所以才蓋得起這樣的房子。

林小善和陸嘉辰到達這裏的時候，已經非常狼狽了。一個瘸着腿，一個滿腳泥濘。

陸嘉辰在附近找了片樹葉把腳上的泥巴蹭掉之後，才背着林小善踏上了莫家祖宅漂亮的大理石臺階。門口有一個聲控的門鎖。按了門鈴之後，傳來一個黯啞的男人的聲音“你們找誰？”

林小善擡出了周子擎的大名，說明了來意。房子的主人很快給他們開了門。

門鎖是自動打開的，沒有人來接待他們。

玄關處鋪着一層厚厚的羊毛地毯，看得出價格非常昂貴。地毯的旁邊有自動鞋套。看得出這家的主人是個有潔癖的人。

整棟別墅裏靜悄悄黑洞洞的，簡直像是一個人都沒有。林小善有種自己在玩鬼屋探險的錯覺，手心裏都緊張的冒汗了。

陸嘉辰似乎感覺到了林小善呼吸的不均勻，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握住了林小善的手。

“莫大師好像在二樓，我看見那裏有燈光。”

× × ×

事實上，莫大師是一個很和善很好相處的人，但是他也是一個殘疾人。

莫大師的全名叫莫紹言，是周子擎的大學同學。因為三年前出了一場車禍，所以父母雙亡，自己也落下了殘疾。但是他看上去，除了不能走路，整天坐在電腦桌前被輻射的下眼睑有點發黑以外，和正常人沒有任何不同。笑起來還能看見深深的酒窩，對人非常禮貌。

就算是在自己家，如果房間裏有別人，他抽煙的時候也會問一聲：“我可以抽根煙嗎？”

混熟了以後，林小善就自在多了。她把關于《山海絕》的一些設計方案稿，和各種資料拿個莫紹言看，陸嘉辰從旁補充。莫紹言不愧是大師級別的，短短半個小時，就對一期的項目有了一個整體的理解。他提出一些新的構想，和林小善和陸嘉辰讨論。也許因為莫紹言是自由職業者，沒有壓力也沒有束縛，他的思維特別跳脫，沒有林小善的那種習慣性的條條框框，所以提出的一些建議都很有新意，像是為林小善打開了一扇窗。

莫紹言還親自在電腦上做了一些簡單的嘗試，構造出了粗糙的草圖。雖然還只是個雛形，但可以預見效果一定很完美。

“莫大師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臨走的時候，林小善的感激之情簡直溢于言表。

莫紹言和随和的笑了笑：“別叫我莫大師了，就叫我莫大哥吧！你們的車不是壞了嗎？要不你們再坐一會，等會我女朋友就來了，她知道怎麽從鎮上坐車回城裏。”

林小善點點頭。能坐車回去當然最好了，就算是自行車，三輪車，拖拉機她都不嫌棄。

又喝了一盞雨前龍井，坐了大概半個小時，莫大師的女朋友才姍姍來遲。

“咦，紹言，你今天有客人啊。”

推門進來的女人穿着一身珍珠色的連衣裙，圓潤的鵝蛋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

“阮玲玲？”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莫大師是個好男銀。菀菀好喜歡莫大師。（陸嘉辰在一旁用零下一百度的目光怒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