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陸大哥
“嘉辰，今天晚上七點，波頓酒店。我要見你。”
“是，大哥。”
電話那頭的陸嘉南收到了滿意的答複，幹淨利落的挂掉了電話。
揚聲器裏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陸嘉辰嘆了一口氣。是該興慶自己沒有被罵，還是該埋怨哥哥對三年未見、失蹤兩個月的弟弟，連一句噓寒問暖的話都沒有呢？
他打開衣櫃，翻翻找找。大哥是個很挑剔的人，對得體的衣着打扮也要求很高。
面料最好是平滑細潤的，顏色最好是低調大氣的。他的目光落在那件少了一個扣子的深藍色襯衣上。這就是第一次遇見林小善的時候，他穿的那件。上面缺少的那個扣子，也是當時匆忙中拽掉的。
這件不錯，不過要再縫上去一個扣子。他記得，這個牌子的衣服有備用的紐扣，放在……領帶盒裏，對，沒錯。
“在縫扣子呢？”剛剛睡醒的陸陸，打個哈欠，從被窩裏爬了出來。他神情平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指變得瑩潤而有光澤，今天的狀态好像年輕了很多。
“你最近好像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了，沒有關系嗎？”陸嘉辰有些擔心的問。
“沒關系”陸陸又問：“我今天看起來有多大？”
“像個高中生，十六七歲的樣子吧。”
陸陸沒精打采的朝他笑了笑。就算他現在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但身體卻一點力氣也沒有，依舊像是一個年邁的老人。
明知道自己變得越來越不正常，每天有超過三分之二的時間都昏迷不醒，身體的穩定程度越來越差，記憶力也一直在衰退……但這又有什麽辦法呢？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和科技高度，根本不能給他任何幫助。
十六七歲面容還略顯稚嫩的陸陸不滿的撅起嘴巴，像是在發脾氣的小孩子一樣，任性的說：“縫衣服這種事情，應該讓女人來幹。”
雖然明知道這家夥是天山童姥一樣的人物，少年的皮相老年的心，陸嘉辰還是忍不住寵溺的拍了拍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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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縫一個扣子而已嘛！”
陸家雖然家業豐厚，家風卻甚是嚴謹，沒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習慣，所以陸嘉辰在國外留學的這幾年，必須像普通大學生一樣自力更生，基本的家務活都不在話下。縫扣子真的只是小兒科。
“你這個傻小子，讓小善來給你縫啊，多好的交流的機會！”
陸嘉辰還沒反應過來，陸陸就頂着一張“恨鐵不成鋼”的臉，迫不及待的把針線搶了過來，眼也不眨一下的把針尖對準了陸嘉辰的食指。
“啊啊啊啊……”
好疼啊！好疼啊！好疼啊！陸嘉辰疼的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陸嘉辰的牢騷話還沒說出口，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林小善眼睛瞪的大大的闖了進來。
“發生什麽事了？”
陸陸表情有幾分頑劣的笑着，指着陸嘉辰正在冒血的食指。
“表哥笨死了，縫衣服紮到手。”
似乎對陸嘉辰突然冒出來的“亂七八糟的表親”習以為常了，林小善看了一眼那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也沒有多說什麽，目光就轉向陸嘉辰了。
陸嘉辰捂着手指，慘兮兮的樣子也的确可憐。這些日子以來，陸嘉辰不僅照顧她的飲食，而且每天晚上還會送她回家。林小善嘴上雖然不說，心裏卻一直心存感激，想找個機會還他的人情。
“我來幫你縫吧！”
林小善很自然的接過那件深藍色的襯衣和針線。
這紐扣……林小善的目光瞬間尖銳的彷如一道閃電。她還記得那天宿醉過後，小西拿出了一枚扣子，說是在夜店非禮她的那色狼留下的唯一“罪證”。而她眼前這件深藍色襯衣上的紐扣，就和霞小西給她的那個扣子一模一樣。
似乎看出林小善的表情不太對勁，陸嘉辰擡頭問了一聲“怎麽了”。
目光清澈一如深秋的晴空。林小善突然有一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感，以她對陸嘉辰的理解，非禮良家少女這種事兒，他決計是幹不出來的。
“沒事兒，燈光太暗了。”林小善轉身，把衣服和針線都拿到客廳去縫。陸嘉辰也跟了過去。
陸陸一個人坐在床上，隐約還能聽見他們兩人的對話。
“你傻站着幹什麽啊，還不去找個創口貼，電視櫃下面的抽屜裏應該有吧！”
“沒事兒，小傷口。”
“別廢話，快貼上。”
“……”
其實，林小善對陸嘉辰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吧，要不然怎麽會一聽到聲音，就一臉緊張的沖進來。二話不說就幫忙縫衣服。陸陸從門縫裏隐約能看到一丁點林小善和陸嘉辰的身影。能這樣在一起真好。他揉了揉眼睛，感覺那種讓人無力的困意又要襲來了。
× × ×
晚上七點。
波頓酒店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這座城市，地标性的建築之一。
當然在這裏随便一頓晚飯的價錢，也貴的讓人嗔目結舌。并不是普通人消費的起的。
奢華逼人的大廳，反光的玻璃，鑲金的裝潢，像水晶宮一樣貴氣逼人，幾乎要把每一個踏足這裏的人閃瞎了眼。
但是陸嘉辰出現在這裏，卻沒有半點違和感。
雖然他做了一個多月卑躬屈膝的小職員，但骨子裏的驕傲依然。他是ＩＢＥ的二公子，生來就是這金字塔頂端的人物。
跟随着着裝整齊，态度恭敬的服務生，陸嘉辰到了大哥已經預定好的房間。
推開門。大哥正坐在正中間，手裏拿着一杯冒着熱氣的清茶，氣定神閑的看着一本足足有雜志那麽厚的合同方案。
“來了。”陸嘉南眼眸微擡，把合同放在了一遍，示意服務生可以上菜了。
“嗯。”
“在芝加哥過的怎麽樣？”
陸嘉南的态度談不上咄咄逼人，也談不上冷漠，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很平靜的在跟自家弟弟閑談，從國外的生活瑣事，談到學業完成的怎麽樣，甚至連畢業論文的選題和內容，都深入的分析了一下。
正說着，服務生把已經點好的菜端上了桌。
兄弟倆在一種詭異萬分，但又其樂融融的環境下開始就餐。
因為陸大哥吃慣了西餐，所以點的都是要用刀叉的菜肴。陸嘉南手握刀叉，目光沉靜又嚴謹，餐桌上銀光閃閃，偶爾還有餐具碰撞的脆響。
五成熟的小牛排，用刀子劃開，還有血色四濺的感覺，有點像是手術臺。
吃慣了養生中餐的陸嘉辰有點食欲不振了。
談完了論文，陸嘉南停頓了一下，把刀叉放在一邊。房間裏突然變得靜悄悄，陸嘉辰聽到了大哥的呼吸聲，變得緩慢而悠長，像是嘆息又不像是嘆息。
“你都做的很好，為什麽不喜歡呢？”
生活的很舒适，學習上沒有什麽特別大的難度，甚至導師也對他贊不絕口。陸嘉南不明白，自己的弟弟，為什麽會叛逆到，完全放棄擁有的一切，甘願當一個月薪只有幾千塊的小職員。
“大哥，我不想當商人，我喜歡我現在的生活。我……”
“你現在的生活？”陸嘉南像是聽到了什麽刺耳的詞一樣，反感的皺起了眉頭：“你是指，和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同居的這種生活，還是指像一個庸人一樣胸無大志的窩在蜂窩煤一樣的格子間裏不分晝夜的趕任務？”
陸嘉辰脫口而出的辯白到：“她不是來歷不明的女人。而且我們不是同居，只是房客和房東的關系。”
“如果不是名門望族出來的大家閨秀，就都是來歷不明的女人。嘉辰，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陸嘉辰在一瞬間被激怒了，啓動了全身的倒刺。他哄的一下起身，把身後的椅子推的老遠。
“就是因為大哥一直這樣想，所以我才想逃開。從小到大，我上哪個學校，上什麽補習班，穿什麽樣的衣服，交什麽樣的朋友，甚至未來和我相伴一生的人，你們都要插手，那我的人生還有什麽價值！”
義憤填膺的說完這一番話，陸嘉辰轉身要走。
陸嘉南一把抓住了他。手掌溫熱，卻有帶有不容置喙的強硬态度。
“坐下。”
陸嘉辰只是一時之氣，被哥哥這麽一拉，就像是鬧脾氣的小孩子一樣，又不得不坐回原位。只是眼睛一直看着天花板，鼻孔朝天，表情十分不滿。
陸大哥态度溫和了一些，拉着陸嘉辰的手，拍了拍。
“還說什麽房東和房客的關系呢？你要不是喜歡人家姑娘，又怎麽會生這麽大的氣。”
陸嘉辰沒說話。
“你說的對，以前你什麽事情都是我們安排好的，現在你長大了，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有自己的主意。但是游戲公司的編程員到底是不是最好的選擇，我不擅加評論，你也不要太輕易做決定，明天跟着我去各個分公司都走一走，開闊一下眼界，也許你會有更感興趣的東西。”
還有一句話，陸嘉南沒有說。
女人也是一樣，見的多了，才知道什麽樣的女人是最合适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陸大哥是最大的BOSS，獨裁，嚴謹，腹黑……
分明是把自家小弟搓扁揉圓很随意的節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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