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心悸
林小善趕到清江區中心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車剛一停穩，她就毫不猶豫的掏出錢包裏所有的錢給了開出租車的那個好心的大叔，連着說了好幾句謝謝，這才慌不擇路的拎着包往醫院的住院樓跑去。
走到咨詢區的時候，正迎面走來一個拿着手機視屏通話的男人，林小善來不及急剎車就已經結結實實的撞上了那人。不過幸虧兩人都只是踉跄着退了半步，形色匆匆，只打了個照面就錯開了身。
“護士小姐，請問有沒有一個叫陸嘉辰的病人，他在哪個房間啊？”
就在林小善詢問的時候，那個剛走出不遠的男人摘掉了耳機，目光微轉，上下打量着林小善。林小善的形容異常狼狽，眼睛紅腫的像是核桃，臉被凍成了冰疙瘩，又紅又冷。他本來十分嚴肅冷淡的面容，在看見林小善擔憂焦躁的神情時，終于緩了緩。嘆了一口氣，像是極不情願的妥協了似得，轉過身去，又戴上耳機，和大洋彼岸的經銷商洽談期近期的項目合作細則。
× × ×
陸嘉辰閉着眼睛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一直胳膊高高吊起，被石膏固定住，腦門上也纏着一圈圈薄紗。因為這些日子過于忙碌，瘦的削尖了下颚，讓他此刻看上去更顯得蒼白和病态。
雖然已經被告知，陸嘉辰遇上的只是小車禍，在高速路上車打滑了，撞上了欄杆。腕骨骨折，輕微腦震蕩，和林小善一路上胡思亂想的斷胳膊斷腿生離死別相差甚遠。
“陸嘉辰，你真是……”林小善屏息靜氣的走過去，小心的坐在陸嘉辰的床邊，眼裏隐隐有淚花閃爍：“真是……吓死我了。”
林小善不自覺的拉着陸嘉辰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一如往常的溫暖，這才稍稍安下心來，渾然不覺這姿勢有多麽親密。
紮在陸嘉辰手背上的吊針，正一滴一滴把消炎藥灌入陸嘉辰的血脈裏。
林小善突然想起不久之前，陸嘉辰也曾經坐在她的病床前，用手捧着吊瓶，默不作聲的幫她暖熱那些冰冷的液體。
耳邊又回蕩起周脈脈用戲谑的口吻說的話。陸嘉辰這小子肯定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
想着想着，林小善的心跳倏地露了一拍，拉着陸嘉辰的那只手也小幅度的動了一下。
陸嘉辰似乎被驚醒了，擰着眉毛動了動，微微撅起的嘴唇不自覺的嘟起，想伸手揉揉眼睛，卻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什麽人拉着，阻了一下。
“小善。……小善。”他語調很輕，起初是不确定的輕吟，在睜開眼，看清楚之後，又充滿喜氣的重複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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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善似乎也覺察到這樣的動作不妥當，想把手收回來，卻被察覺她動作的陸嘉辰先一步用力拽住，還誇張的咿咿呀呀喊疼。
陸嘉辰之前聽了陸陸的建議，板了好幾個星期的冷臉。此刻，卻一點英氣，膽氣，骨氣都蕩然無存了，像是一只破皮耍賴搖尾乞憐的孩子一樣，生拉硬拽着林小善就是不放手。
他在高速公路上遭遇車禍的時候，眼前一一閃過林小善或笑或鬧的臉，心裏卻如死灰一樣，想着不論這次死否能安然無恙，只怕都要錯過林小善了……沒想到，上天是如此的眷顧他，睡了一覺醒來，林小善就仿佛從天而降一樣，坐在了他身邊。
陸嘉辰瞪着眼睛，好笑又不敢笑的瞧着林小善說道：“你這眼睛怎麽哭成這樣啊，莫不是又躲在被窩裏看韓劇了吧。”
林小善氣呼呼的擰了一下他的手，卻小心的刻意避開了紮針的地方。
“什麽韓劇啊，最狗血的電視劇也沒你會卡時間，你不知道我在周子擎家接到醫院打過來的電話，心髒都快停跳了……”
這話說完，林小善就覺得不妥當了。擡頭看了一眼陸嘉辰的臉色，果然面色僵硬，眼眸一片黯然。
“你在，周子擎家。”周子擎的名字被陸嘉辰刻意的咬重音。他似乎有點明白，陸陸為何用那種口氣，執着的強調，讓他盡快趕回Ｂ市，趕回林小善身邊。
林小善就算再遲鈍，也看得出陸嘉辰此刻有些不開心。
氣氛一下子尴尬起來。
為了緩解氣氛，林小善故作輕松的打着哈哈，扯開話題。
“嗯，剛才我進醫院的時候，撞到了個西裝革履的陌生人，當時沒注意，後來想想和你的樣貌居然有七八分相似呢！是不是你家人啊。”
陸嘉辰看得出，林小善顧左右而言他，故意繞開話題，想避開“周子擎”這三個字。心裏氣的很，卻又有些無可奈何，周子擎始終在林小善心裏分量那麽重，是她的軟肋。
“不知道。”賭氣的側開了頭。
“那你家人呢？醫院沒通知嗎？”
陸嘉辰攥緊林小善的手，眼眸清亮而執着的仿佛雪夜裏那一泓明月。他語氣有些偏激和氣氛的沖林小善喊道：“我沒有親人，在Ｂ市就認識你一個人，你休想把我推給別人照顧，自己樂得清靜跑去找周子擎。”
“……”站在門外，剛剛接完電話的陸大哥，準備推門進來的手懸在半空。咬咬牙，啐笑了一聲，轉身走了。這臭小子，真是忒沒良心了，他這個親哥哥可是一接到電話就火急火燎的趕來，還順便幫他辦了住院手續，掏了住院費。
林小善瞧着陸嘉辰一臉“我就賴上你”的耍賴樣子，頓時好笑。
他若是沒有親戚，那成天神出鬼沒在他房間裏的那些表親都是幻覺不成！
只是此刻，林小善沒點出來。反而溫言細語的輕輕拂過他蒙着白紗的額頭，安慰他道：“行了行了，我不走，我留在這兒陪你。下次可別這麽莽撞了，路不好就別開車了。”
陸嘉辰只因為她一個簡單的動作，火氣全消。乖順的“嗯”了一聲。
“睡吧。”林小善輕聲說。陸嘉辰依言閉上了眼睛。
十幾分鐘之後，陸嘉辰的吊瓶打完了，林小善按了病床旁邊的小按鈕，叫護士小姐來拔了針。
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想想今天還真是折騰。先是為着酒醉的周子擎心猿意馬心慌意亂了一番，緊接着又接到陸嘉辰車禍的電話，提心吊膽整整三個小時。如今一切塵埃落定，陸嘉辰傷的也不重，平平安安的睡熟了，林小善才略微舒張了一下筋骨，關了燈，趴在陸嘉辰的病床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漫漫長夜中，一個溫暖而寬厚的手掌，輕輕的撫摸着林小善的臉頰，和她柔軟的長發。
“你是不是也猜到了，我喜歡你，比你喜歡周子擎還多好多。”
林小善的眼睫動了動，病房裏黑暗而靜谧。這一夜，究竟有多少人心亂難眠。
× × ×
第二天。天剛微微亮，林小善就醒了。陸嘉辰畢竟傷了腦袋，得好好養養，醫生給他開的藥方裏有安神的藥，所以睡得略沉了些。林小善起身的時候，他還睡的香甜。
那天夜裏那句低聲的呓語。到底是她的一個夢，還是……
陸嘉辰不是第一個給林小善告白的人了，就像小西說過的，林小善剛進公司的時候，青春貌美，不少青年才俊都敗倒在林小善的石榴裙下，只是林小善心裏早就裝了個人，任誰沖過來獻殷勤，一律都是秒拒的。
但是這一次，聽到陸嘉辰深情缱绻又如夢境般的呢喃低語，林小善卻沒有一點抗拒感。
反倒是産生了一瞬間的心悸，讓她疑惑又動心。
林小善歪着腦袋，目光閃爍的看着睡顏安詳的陸嘉辰，他的五官雖然沒有周子擎精致完美，卻透是另一種溫潤陽光，像是言情小說裏的完美的男主角，讓人只看上一眼就感覺很安心。
如果陸嘉辰真的說過那樣的話。如果陸嘉辰真的喜歡她。
林小善不禁自問，自己對陸嘉辰有感覺嗎？
平心而論，如果昨天晚上打電話通知她，發生車禍的人是小西，是林钏，或者是其他公司同事，她肯定也會急急忙忙的趕去，但卻不會像昨天一樣吓哭成那個狼狽樣，胡思亂想了一路。她對陸嘉辰，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不一樣了呢！
大概是從吃人嘴短的時候吧！
想起陸嘉辰拿手的各色美食，油焖大蝦，清炒鮮筍，紅燒豬蹄，醋溜黃魚，麻婆豆腐……要先把人情還清了才能看得出自己的心吧！到底是欠了他，還是愛了他。
林小善簡單用清水洗了把臉，準備出門去買早餐。走之前，她幫陸嘉辰壓了壓被角，只盼着他多睡一會，睡得多了才長得快。
作者有話要說： 陸大哥：我的寶貝弟弟要被人拐走了！！！
林小善：拐什麽拐？我連個甜頭都沒給，他就屁颠屁颠的跟着我走了，這分明是自願的。（得意）
陸大哥：那你準備什麽時候給這小子點甜頭呢！！！
林小善：（臉紅）（臉紅）（臉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