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比起王明明的大驚失色, 岳雲婷則要淡定得多,她走過來一看,微微皺眉:“所以海螺灣的整容醫院是用活人的器官替換?”

幾人對視了一眼, 同時想起了海螺灣的那些醫院, 難道那些醫院治療病人也全部都用活人的器官代替嗎?怪不得能治那麽多疑難雜症呢!

王明明忍不住罵了幾句:“這些器官是哪裏來的?難道他們私下販賣器官?太黑了太黑了!”

岳雲婷皺了皺眉道:“海螺灣的醫院就算能用活人的器官來代替治療,也得考慮配型的問題,而且他們本身也得擁有高超的技術, 就算那個做過換頭手術的人用的其實是一具活人的身體,要把一顆頭移植到活人的身體上也不是當前醫學界能夠做到的事。”

姚溯道:“所以你認為海螺灣的醫院的确擁有一些高超的技術?”

岳雲婷點了點頭,又補充道:“不過這些活人器官的來源也是個很大的疑點,他們不可能擁有這麽多器官捐獻者, 只能是非法的, 就算他們私下販賣器官, 但器官離體之後的存活時間很短,更不用還要配型, 不可能大量保存。”

岳雲婷的思路非常清晰。

“而在他們大量提供這樣的手術的前提下,說明他們擁有一條完整的流水線, 配型、摘除器官、移植器官,這條流水線的前提是那些‘器官捐獻者’被集中到了一起。”

姚溯很快跟上了岳雲婷的思路, 器官移植手術可不是超市買東西, 想買什麽就買什麽, 首先得需要配型,否則一定會出現排斥反應,因為配型成功後立刻就要摘除器官并移植,所謂的器官捐獻者不可能離海螺灣太遠, 而海螺灣可是在大山之中, 來去幾個小時山路, 他們只可能在海螺灣之中。

最後,海螺灣一天不知道要做多少例這樣的手術,說明海螺灣擁有大量的“器官捐獻者”,總結來說,有一批數量龐大的“器官捐獻者”就在海螺灣之中!

姚溯和岳雲婷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地下室!”

李介江曾經說過他們發現這些整容醫院都有好幾層地下室,但電梯裏沒有直達的按鍵,他們進來的時候的确留意過電梯,果然發現電梯裏只有地面上的樓層。

幾人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由姚溯和岳雲婷分別穿上那個醫生和那個護士的衣服,出去找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而王明明則和段雀樓留下來照看昏迷不醒的李羽翔,順便将這個手術室搜查一番。

王明明雖然很想和姚溯他們一起去找樓梯口,但也知道沒有醫生或者護士的馬甲披着,他一個病人到處晃悠實在有些惹眼,只能不情不願地留下來當保姆了。

姚溯則和岳雲婷迅速換上了醫生和護士的衣服,然後在手術室門口一左一右分道揚镳。

姚溯披着醫生的白大褂直奔一樓,然後裝模作樣地晃悠了起來,他擺出了一副高冷的姿态,每當有整容者沖着他身上的白大褂上前詢問時,他便下巴一揚冷冷道:“有問題找接待臺,我只是個做手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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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他迎面遇上護士或者醫生時,他便一把拉住就近的整容者,擺出了一副專業的姿态:“我覺得你的眼睛很漂亮,就是有點內眦贅皮,所以有點顯小,要是開個眼角就更精神了……”

等那些護士或者醫生走過之後,他便裝作還有要緊事先走一步的模樣:“剛剛院長找我,先走一步,剩下的你們可以咨詢接待臺。”

這一番折騰下來,姚溯覺得自己的演技簡直就是突飛猛進,雖然還有點瑕疵,但好在沒被人當場揭穿。

他一邊狂飙演技一邊尋找疑似的樓梯口,但在一樓逛了一整圈都沒什麽收獲,半路上他還遇到了岳雲婷,兩人裝作同事一般打了個招呼,同時對了個暗號,岳雲婷表示她也沒有找到樓梯口。

兩人分開後,姚溯繼續埋頭找樓梯口,他逛着逛着又繞回了原地,但這一次有醫生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你是新來的醫生嗎?我怎麽沒有見過你?”

姚溯內心頓時咯噔了一下,但臉上卻面帶微笑:“對,我是今天新來的。”

“今天有新來的醫生嗎?”那個醫生顯然有些狐疑,“你是哪個科的?叫什麽名字?”

姚溯忽然一把捂住肚子:“不好意思肚子有點不舒服,我先去個廁所!”

說完之後,他不等那個醫生回應,轉身就往廁所跑。

姚溯鑽進廁所隔間之前,用餘光看到那個醫生追到了廁所門口,很顯然已經起了疑,恐怕他等會兒一出去,馬上就會被這個醫生扭送到保安處。

姚溯嘆了一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顆剛剛從段雀樓那裏順來的變身藥丸,仰頭吞了下去,變成了一個長相普通的年輕男人。

然後他又把那件白大褂脫了下來,從窗戶裏丢了出去,可惜這個窗戶太小了,要不然他就直接翻窗出去了。

姚溯頂着一張平平無奇的臉,淡定地離開了廁所,和那個一臉警惕的醫生擦肩而過,那個醫生只是看了姚溯兩眼,然後便收回了視線。

姚溯無聲地勾了勾唇角,雙手插兜回到了之前的手術室,岳雲婷也回來了,雖然沒有吃掉段雀樓給的變身藥丸,但脫掉了護士服,顯然也差點被發現了。

發現岳雲婷的表情微微疑惑,姚溯連忙掏出第二顆變身藥丸吃掉,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岳雲婷頓時了然,她皺了皺眉道:“這裏的醫生和護士不是一般的警惕,當我第二次出現在同一個護士面前時,她立刻就開始懷疑了。”

姚溯嗤笑了一聲:“說明他們醫院一定藏了個大秘密,所以才這麽心虛……可惜我沒有找到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

岳雲婷嘆了一口氣:“我也沒有找到。”

兩人同時折戟沉沙,都有些悶悶不樂,然而王明明卻忽然嘿嘿一笑:“可是我們找到了!”

姚溯和岳雲婷同時瞪大了眼睛:“你們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可你們不是根本沒有離開過手術室嗎?”

王明明頓時得意了起來:“對啊!我們根本沒有離開過手術室,可我們就是找到了地下室的樓梯口!好啦好啦,不吊你們胃口了,其實是段神找到的……”

原來剛才姚溯和岳雲婷離開了手術室之後,段雀樓便發現手術臺底下似乎有什麽東西,他們在手術臺附近找了一會兒,發現了一個不知道幹什麽的奇怪按鈕,便抱着試一下的心态按了一下。

“我們才發現原來那是一個機關,然後手術臺就一個九十度旋轉挪開了,露出了裏面的樓梯口,不過我們想着等你們回來,就沒有下去。”

王明明領着姚溯和岳雲婷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就在手術臺原來的位置底下出現了一個樓梯口。

兩人頓時都有些驚訝,随後同時反應過來,難道剛才這個保溫箱裏的鼻子,就是那個醫生或者護士通過手術臺底下的樓梯口拿到的?他們把李羽翔推到手術室之後,先一針全麻或者別的什麽手段讓李羽翔陷入昏迷,然後就通過手術臺底下的樓梯口前往地下室尋找合适的鼻子,最後再回來給李羽翔做移植手術?

這下就連岳雲婷都有些不淡定了:“這也……這也太……”這器官移植手術怎麽弄得跟超市采購似的!

姚溯則冒出了一個猜測:“難道這家整容醫院所有手術室的手術臺底下都有一個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

王明明目瞪口呆:“姚老師你這個想法簡直震撼我媽,如果每個手術室都有一條秘密通道,那這個醫院底下豈不是搞得跟地下迷宮似的?”

然而姚溯這個猜測不無可能,甚至除了這一家整容醫院之外,這條街上其他整容醫院,甚至包括海螺灣第一醫院第二醫院第三醫院那些醫院,他們的每一間手術室每一個手術臺底下都有這樣一個秘密通道!

整個海螺灣的地底下,恐怕就是這樣一個錯綜複雜的地下迷宮地下巢穴!

王明明忽然興奮了起來:“聽上去就好刺激的樣子!走走走,我們下去看看!”

來都來了,自然是要下去看看的,就在姚溯猶豫着要不要把李羽翔丢在這裏時,李羽翔的身體忽然動了一下,然後他便掙紮着從昏迷中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問:“什麽好刺激?你們要找什麽刺激?”

王明明一拍大腿:“好家夥!你醒的正是時候!我們正準備去掏了海螺灣各大BOSS的老窩!”

李羽翔:“……我可以再昏迷一次嗎?”

雖然李羽翔戰戰兢兢不太情願,但他還是想盡快搞清海螺灣真相找到方法離開的,尤其是在他知道海螺灣很有可能用活人器官做整容手術和醫療手術之後。

進入手術臺底下的樓梯口前,李羽翔忽然想起了什麽,連忙囑咐姚溯他們:“這群家夥有一種很厲害的麻醉槍,我一進手術室他們就拿着槍往我臉上一噴,然後就冒出了一股氣體,我一吸進去就昏迷了,你們要小心一點。”

姚溯點了點頭,然後第一個進入了樓梯口。

這個樓梯似乎是由某種金屬材料特制的,充滿了未來科幻感。

樓梯并不長,姚溯一路往下,很快就來到了樓梯盡頭,那裏有一扇金屬門,需要輸入密碼才能進入。

王明明也看到了那扇金屬門,頓時就郁悶了:“要密碼才能進?段……咳咳白神你能破解密碼嗎?”其實他之前早就在稱呼上穿幫了,只不過岳雲婷沒有揭穿他而已。

段雀樓搖了搖頭:“解密碼的話,不行。”

雖然有點驚訝萬能的段雀樓居然也有弄不開的鎖,但姚溯卻莫名松了一口氣,看來段雀樓也不是真的全知全能……不過也對,全知全能的,只有神。

他正這麽想着,便聽到段雀樓緩緩補充了一句:“但是暴力破解的話,可以。”

姚溯:“……”

好在關鍵時刻,岳雲婷站了出來:“暴力破解的話容易打草驚蛇,我之前在護士的口袋裏摸到了一張寫着數字的紙條,有可能是密碼。”

王明明多了個心眼:“她怎麽會剛好把秘密寫到紙條上然後被你發現?會不會是陷阱?這又不是單機解謎游戲。”

岳雲婷笑了笑:“陷阱又怎麽了?這個副本本身就是個巨大的陷阱不是嗎?難道知道是陷阱,你就不敢進去了?”

姚溯則摸了摸下巴:“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也記不住密碼,這個金屬門的密碼有可能每天都會換。”

衆人讨論了幾句,都覺得姚溯的猜測比較合理,這家整容醫院的醫生和護士那麽警惕,顯然也對他們在犯罪這件事心知肚明,給地下巢穴每天設置不同的密碼鎖也很正常,雖然每天換密碼鎖是提高了安全系數,但也容易叫那些需要經常進出地下巢穴的人記不住密碼。

——于是那個護士就把密碼記到了紙條上,然後被岳雲婷發現了密碼。

他們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麽吐槽這種行為,最後只能默默慶幸那個護士有健忘症。

岳雲婷記憶力爆表,雖然只看了那串數字一眼,但一眼就記住了,她按照數字輸入密碼後,金屬門很快就打開了。

王明明頓了頓,幽幽道:“十幾位數的密碼,好吧,這不是那個護士的錯。”

姚溯再次第一個進入金屬門內,出乎他的意料,這個地下巢穴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看上去非常的普通,非常平平無奇,不管是構造還是布局,分明就和地上的樓層一模一樣!

除了沒有大門之外,從接待臺到電梯間,從走廊到每個科室,都和一樓一模一樣,他才剛剛逛過整個一樓,對那裏的布局再清楚不過,只是這裏沒有地上的一樓那麽多醫生和整容者,空曠曠的,有些寂靜。

嚴格來說,除了他們之外,現在這裏似乎沒有別人。

“這裏是負一層。”岳雲婷指了指樓梯上的樓層示意圖,上面寫着“-1”。

“難道說……”姚溯摸了摸下巴,“整個地下巢穴都是按照地上的構造對稱建造的?負一樓對應一樓,負二樓對應二樓這樣嗎?”

那就怪不得李介江他們發現整容醫院底下有好幾層地下室了,一般的地下室應該頂多只有負二層負三層

王明明環顧四周:“好像暫時沒有別人。”

他話音剛落,便聽到身後剛剛關上的金屬門傳來了啓動的聲音,卧槽!居然有人來了!

“先躲起來!”姚溯彎腰躲到了接待臺的桌子底下,其他人見狀也連忙跟着躲了進去。

這張接待臺非常大,躲下四五個人完全沒問題,姚溯稍稍探出頭,從桌子側邊看向外面。

随着金屬大門緩緩打開,一個護士走了進來,她顯然是剛剛從地面上下來的,手裏拿着一個保溫箱,和那個裝鼻子的保溫箱一樣。

姚溯看到護士徑直走進了電梯裏,電梯門關上之後,樓層顯示屏上的數字便開始跳動了,-1、-2、-3、-4……

姚溯壓低了聲音猜測道:“看來平時地下巢穴沒什麽人,只有需要做手術的時候,才會派護士下來取需要的器官。”

這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地下巢穴的人越少意味着他們需要動手的次數越少。

幾人眼神交流了一番,确定外面沒有人再進來之後,便從桌子底下出來了,然後四散而開,各自搜索了起來,李羽翔不敢一個人搜,又只和姚溯比較熟,便跟在了姚溯身邊。

姚溯倒也不介意多帶一個拖油瓶,畢竟他還要借助李羽翔驗證他的一些猜想。

兩人搜的是東邊,這一邊各種科室比較多,只不過門口挂的門牌和地面上截然不同,他們推開了其中一間門牌上寫着“人體儲藏室”的房間。

盡管姚溯做好了心理準備,一進門還是被房間內的畫面吓了一跳——這個房間裏擺滿了密密麻麻的透明圓柱狀玻璃箱,每個玻璃箱裏都灌滿了某種液體,液體裏還漂浮着一個人,乍一看,有點像那種醫院裏裝着髒器浸泡了福爾馬林的标本玻璃罐。

不過眼前這些玻璃箱顯然比标本玻璃罐大得多,裏面灌滿的液體應該也不是福爾馬林,甚至裏面漂浮着的人,也并不是标本。

那些人赤身裸體漂浮在透明液體之中,有的微微蜷縮抱緊自己,仿佛身處羊水之中的嬰兒,有的則舒展自己的身體,随着液體浮浮沉沉,他們的千姿百态,各有不同,但卻是同樣的滲人,令人後背微涼。

李羽翔頭皮一麻,差點叫出聲來,好在他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後顫抖着問姚溯:“他們……死了嗎?”

姚溯目光微冷:“應該還沒有。”

雖然這些人看着就跟标本似的,但他們似乎還有呼吸,胸口微微起伏之間,口鼻便冒出一小串泡泡來。

李羽翔頓時傻眼了:“他們不用呼吸嗎?!”

這些人待在這些玻璃箱子裏,可沒有插什麽氣管,他們怎麽可能在水中呼吸?又沒有長出腮來!

姚溯也不太清楚,只能猜測和那些液體有關:“不過他們現在這個樣子,也不能算是活着。”

除非這些液體具有麻醉鎮靜的作用,不然以這些人昏睡不醒的樣子,恐怕和植物人的狀态差不了太遠。

姚溯幹脆走上前去,用手背敲了敲其中一個玻璃箱,就像敲門一樣。

李羽翔頓時吓了一跳:“你你你幹嘛?”

“砰砰砰——”

姚溯敲擊玻璃箱的聲音不小,然而裏面的人卻毫無反應,仿佛真的只是一個标本。

“你們快來看看啊!”

就在此時,外面忽然傳來了王明明的呼叫聲,姚溯便停下了動作,拉着雙腿發軟的李羽翔一起離開了這個房間。

……

就在兩人離開後,玻璃箱裏的人忽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姚溯找到王明明的時候,段雀樓和岳雲婷也趕到了,五人站在王明明發現的房間門口,看到了一排又一排的人體玻璃箱。

王明明大驚失色道:“他們居然真的搞器官販賣,而且還直接搞了個人體儲藏室!”

“……等等你們怎麽一點都不驚訝?”

姚溯聳了聳肩:“我們剛剛也找到了一間人體儲藏室。”

段雀樓淡淡道:“同上。”

岳雲婷叼着煙道:“我也找到了。”

王明明:“……好家夥!原來你們都找到了啊!所以這一整層樓都是人體儲藏室?!”

“應該是這樣,看來這一層沒什麽好搜的了,我們直接上二樓吧。”

姚溯總結道,衆人紛紛點頭。

這期間,又有幾個護士從金屬大門後進來了,幾人連忙躲了起來,等到護士走了之後,他們才進了電梯。

這個電梯和地面上的電梯一模一樣,就連按鍵以及上面的數字都一樣,只是按鍵上的數字前面多加了一個“-”。

姚溯按下了“-2”,很快,電梯開始下沉。

比起負一層,負二層似乎更冷了點,走廊上一片空蕩蕩的,完全沒有半點活人存在的氣息。

他們搜了一圈,發現二樓也全部都是人體儲藏室,無奈之下只能繼續下負三樓。

負三樓總算和負一樓負二樓不一樣了,電梯一開,他們就看到了幾個護士的身影,連忙各自就近躲了起來,好在護士們行色匆匆,并沒有注意到他們。

姚溯壓低了聲音道:“看來這一層有點東西。”

那些護士提着保溫箱進了不同的房間,片刻之後,又陸陸續續提着保溫箱出來了,進入了電梯裏,回到了地面上去。

等護士一走,姚溯立刻帶頭沖進了其中一個房間,推門而入的瞬間,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

看清楚房間裏的一切後,他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比起負一樓和負二樓,這個房間才更像是醫院,有手術臺有各種醫用儀器,手術臺上還躺着一個病人——只不過這個病人已經面目全非了,他的臉上一片血肉模糊,鼻子已經被活活割下來了。

然而,這個人還活着,雖然呼吸微弱,但胸口的确仍在起伏。

就在此時,這個手術臺忽然自動九十度旋轉挪開,露出了裏面的一個金屬通道口,随後手術臺便自動升了起來,朝金屬通道口九十度傾斜。

那個虛弱的病人便從手術臺上滾進了金屬通道裏,等他消失之後,金屬通道口便自動合攏了,手術臺也緩緩挪到了原來的位置。

目睹了這一切,所有人都震驚了,李羽翔更是目瞪口呆:“這是在幹什麽?這是在幹什麽!”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就連姚溯也只是在皺眉沉思,這些醫院果然在販賣人體器官嗎?但這些人體是從哪裏來的?難道是之前的游客?但如果是大規模的失蹤案,海螺灣不可能十年都沒有引起外界的注意和警惕,當然也不可能是海螺灣的鎮民,因為海螺灣第一醫院的檔案記載了海螺灣這十年來死亡率為零,那種檔案又不是公開的,沒有騙人的可能和必要。

王明明也忍不住罵罵咧咧了起來:“瘋了!這些人真的瘋了!為了賺錢幹出這種事,居然還同類相殘,簡直不是人,一群沒心沒肺的禽獸!”

岳雲婷皺了皺眉,随後冷靜地說:“既然這個金屬通道是往下的,說明它通往負四樓,我們去負四樓看看剛才那個人怎麽樣了。”

衆人一致同意,不過他們還是先把負三樓搜了一遍,其他房間的情況都差不多,這一層樓似乎是專門用來取器官的手術室,而且每一張手術臺下面都有通往下一層樓的金屬通道。

“好家夥!他們還是全自動化運作啊!護士取完器官之後,手術臺就自動翻轉,把人丢到樓下那一層……”王明明簡直目瞪口呆,“這這這……這怎麽有種屠宰場流水線的即視感?”

姚溯眉頭緊皺,雖然他沒有進過屠宰場,但也可以想象,這家醫院的人完全不把人類當同類看,而是把他們當作随意宰割的畜生,他忍不住一陣後背發涼,哪怕是之前撞鬼的時候,他都沒有現在這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其他幾人表情凝重,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比起鬼殺人,當然還是人殺人更可怕。

一片死寂之中,姚溯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走吧,我們去負四樓看看。”

就在此時,手術室外卻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有人來了。

衆人同時一驚,下意識四下找起了掩體,然而手術室內毫無遮擋物,就在他們手忙腳亂的時候,姚溯忽然在手術臺附近找到了一個機關。

随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姚溯連忙按下機關,手術臺立刻旋轉挪開,露出了裏面的金屬通道口,不過這個金屬通道沒有臺階,下面也不知道有多高。

但此時也輪不到姚溯猶豫了,他一咬牙便率先鑽進了金屬通道口,其他人也立刻緊随其後。

就在外面的護士推門而入的瞬間,手術臺自動挪了回來,悄然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護士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進入手術室後,她按下了手術臺旁邊的一個開關,很快,上方的天花板便出現了一個大洞,一個透明的圓柱狀玻璃箱緩緩降落,最後穩穩地落到了地面上。

如果姚溯他們還在的話,肯定能一眼認出這個圓柱狀玻璃箱正是他們之前在負一樓負二樓見過的。

玻璃箱內漂浮着一個人,這是一個長相極美的女人,只是雙眼緊閉,呼吸微弱,比起一個活生生的人,更像一個美麗的标本。

護士熟練地按下了手術臺旁的另外一個鍵,下一秒,玻璃箱內的水位瞬間下降了,随着那些透明液體蒸發不見,玻璃箱緩緩開了一道門,釋放出了那個女人。

女人渾身無力地往後一倒,正好倒在了手術臺上。

與此同時,玻璃箱的門關上了,緩緩升回到了天花板上,天花板再次裂開了一個大洞,将空的玻璃箱回收了。

護士拿起了手術刀,在女人的眼睛旁邊比劃了起來,她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這麽漂亮的眼睛,一定要好好取下來。”

“啊——!!!”

“啊啊啊啊!”

姚溯伴随着王明明和李羽翔的大叫聲一路下滑滾落,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将正臉着地時,卻忽然雙眼一黑,陷入了一大團軟綿綿的黏膠狀物質之中。

他睜開雙眼一看,發現面前似乎是一塊巨大的透明果凍……哪來這麽大一塊果凍?

就在姚溯納悶之時,忽然身上便猛地一沉,他倒黴催的被其他幾人砸了個正着。

“……”

好在這一大團果凍減緩了不少沖擊力,不然他能被活活砸暈過去,盡管如此,他還是被砸得夠嗆:“趕緊起來!我胃都給你們壓出來了!”

王明明哼哼唧唧:“我們掉哪兒了?這裏是什麽地方?”

李羽翔嗷嗷叫喚:“不是我不想起來,我身上壓着誰?好重啊!”

王明明呵呵一笑:“你說還能有誰?”

一派混亂之中,姚溯忽然感覺到周圍的“大果凍”開始升高,朝他蔓延了過來,并漸漸沒過了他的眼耳口鼻,似乎想要将他淹沒。

姚溯心下大驚,連忙掙紮了起來。

但奇怪的事發生了,他在這團大果凍中竟然完全使不出一絲力氣,他的所有動作似乎都被大果凍吸收掉了,不僅如此,他也完全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四周圍一片寂靜,這種感覺非常可怕,就像緩緩沉入了一片沒有浮力的無聲海洋。

就在他即将被這團大果凍徹底淹沒時,忽然有一雙有力的臂膀從背後抱住了他的腰,将他整個人從大果凍中拖了出來。

徹底脫離大果凍的一瞬間,姚溯忍不住有些後怕,他有種預感,如果他剛才被大果凍徹底吞沒了,可能就再也出不來了。

畢竟在大果凍裏完全使不出力氣,就算叫人進去救他,也只能是葫蘆娃救爺爺,一個挨着一個送。

他轉過身一看,果不其然對上了段雀樓微沉的眸色,十六七歲的少年板着一張臉,唇角緊抿,本是冷酷的神色,卻因為稍微稚嫩的臉龐而顯得有幾分年輕氣盛的倔強。

姚溯挑眉一笑,用陳述性的語氣說:“你救了我。”

段雀樓似乎有些不高興,但又不知道為什麽不高興,他垂下眼簾,睫毛一陣亂顫:“……嗯。”

見姚溯成功脫險,王明明立刻手舞足蹈添油加醋地給段雀樓吹起了彩虹屁:“我們陷在這玩意裏半天都動不了,眼睜睜看着姚老師你陷下去,說時遲那時快,段神一個手疾眼快就把我們仨一腳一個踹了出去,然後就跑去救姚老師你了,哎呀說來我屁股現在都還有點疼呢,段神力氣可真大嘿!”

一旁李羽翔默默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來他剛才被段雀樓那一腳直接給踹懵逼了,不過抗議是不敢抗議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抗議的,只能委屈地摸摸自己的屁股。

岳雲婷則扶着腰冷眼旁觀:“呵,終于不演了?段神?”

王明明頓時噎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過段雀樓卻淡淡開口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應該心裏有數,如果有第五個人知道這件事,那你就好自為之吧。”

這下尴尬噎住的輪到岳雲婷了,她有些懊悔地抓了抓頭發,這種揭穿了一個大秘密結果還得替人守住的感覺,和随身揣了個定時炸彈有什麽區別?

“……知道了,我不會随便說的。”

姚溯怕氣氛尴尬,連忙轉移話題:“這坨大果凍到底是什麽?”

衆人果然成功地被轉移了注意力,紛紛看向了那一團大果凍,這團果凍寬約兩三米,長約三四米,形狀并不規則,呈現透明凝膠狀,就這麽放置在房間正中央,對準了天花板上的金屬通道。

是植物嗎?還是黏菌呢?但很顯然,它應該不是死物。

姚溯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我覺得它是活着的,在發現有獵物落下後,便主動将獵物包圍起來……當時我感覺到它好像在呼吸,我陷進去的時候不小心深吸氣了,但我沒有被嗆到,它呼吸的時候似乎釋放出了氧氣。”

王明明簡直一頭霧水:“呼吸的時候釋放氧氣?光合作用嗎?它是植物?看着不像啊!它的葉子呢!”

姚溯苦笑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實際上他自己都有點不相信眼前這坨大果凍可能是活物,但剛才那一瞬間,它的确在呼吸。

就在此時,上方的金屬通道忽然傳來了動靜,一個女人掉了下來,就像他們剛才一樣,正正好落到了那坨大果凍裏。

那女人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死了還是活着,不等姚溯他們反應過來,那坨大果凍就迅速把女人全部吞沒了。

女人緩緩飄浮到了大果凍的中央,與此同時,大果凍忽然開始劇烈收縮,最後竟變成了一個寬約一米長約兩米的透明橢圓球。

這個女人非常的美,但本該是眼睛的位置卻空空如也,她的整個眼眶都不見了,為她的美增添了一絲遺憾,透明橢圓球體形成之時,她的一切表情和動作都瞬間凝固了。

姚溯發現她剛才似乎微微掙紮了一下,仿佛還活着,便試探性地摸了一下大果凍,卻發現大果凍已經變得無比堅硬。

岳雲婷脫口而出:“标本?”

她頓了一下,忽然眉頭一皺,比起那些昆蟲标本,眼前這一幕似乎更像是……琥珀。

一滴松脂落在昆蟲身上,百萬年的時光從此凝固定格。

——這便是琥珀形成的瞬間,與剛才那一幕何曾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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