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等杜梨知回神他人已經在“夜游”門口了,索性推開門走進去,一陣襲來的暖風将他從傍晚開始冷到心裏的寒氣給驅散了不少。
酒保和Waiter看到他和他左臉上腫的半天高的巴掌印愣了下,但馬上換上了職業的笑容,殷勤地問他需要什麽。
杜梨知要了幾杯白蘭地,上了桌就一杯杯的往下灌,他不樂意悶在包間裏,所以選了俱樂部不起眼的角落坐,那些平時繞着他的男男女女大概也看到新聞了,又見杜少頹喪的模樣都算識時務的沒有上前,只遠遠看着。
喝到半茫的時候,倒了一排空酒杯的桌上忽然落下了一杯透明的Vodka,杜梨知半晌才遲鈍地擡起頭來,看到的就是馮骁一張興味的笑臉。
“你這個只适合有情調的小酌,要借酒消愁就該喝這個。”見杜梨知不理他,馮骁也不介意,拖了張椅子就坐在了他的面前,帶着笑容說道。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在借酒消愁?”杜梨知招手又讓酒保上酒。
馮骁一時沒有說話,片刻才惋惜的搖了搖頭,“梨知,這不像你。”
“哼,”杜梨知冷笑,“你又知道哪種像我?哪種是我?”
馮骁的目光在他額前垂下的劉海和頰邊充血的巴掌印上流連了一會兒,似乎了然了什麽。“意氣風發的,趾高氣昂的,才是你。”就像擡着下巴驕傲的俄羅斯藍貓,稍不順心就容易炸毛。
杜梨知皺起眉,“你是來笑話我的?落井下石的?”
馮骁道,“不要對我這樣有敵意,你知道我很喜歡你。”
“呵,喜歡,喜歡值幾個屁錢,喜歡我的人多的是。”他現如今也是被所謂“喜歡他”的人害的不淺。
“可是現在,能幫你解除困境的,也許就我一個。”
杜梨知握着酒杯的手頓了一下,面色沉了下來。“怎麽,你覺得我已經凄慘到需要靠賣身來脫困了嗎?”
“不要把話說得這麽不堪,我說過,我想和你做個朋友,朋友遇到問題,我出手幫助而已,這沒什麽不好。但是你若硬要這麽想,雖然難聽了些,其實也不算錯,現實就是這樣,我相信你該明白,這次事件來勢洶洶,現在不過是個開始而已,有現成的條件各取所需,何樂而不為呢?”
杜梨知本因為半醉而醺紅的眼眸泛出一層層的寒光,一眨不眨地看着馮骁。
“你是不是認為我說這話侮辱了你?還是侮辱了你的事業?努力?”馮骁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來,“梨知你多大了?23?24?你在娛樂圈混了這麽久,不會真的傻到一直以為是你的才華才讓你站到今天這個位置的吧?”
馮骁的意思換句話說就是:沒有你父親,你杜梨知搞不好現在還是個屁啊。
“嘩啦”一聲巨響,原本熱鬧的俱樂部內頃刻間寂靜了下來,只見杜梨知面前方才還放着一打酒杯的桌子被他一腳給踹倒了,玻璃碎了一地不說,一邊的馮骁身上也被酒水灑了不少。他正坐在原位冷冷地看着杜梨知,先前優雅淡定的面具此刻已揭了下來。
始終隐在暗處的保镖馬上飛速上前一人一邊制住了杜梨知,杜梨知微弱地掙紮都被他們輕易地壓了下來。
“去你媽的馮骁,你要找暖床的MB可找錯人了!”
面對杜梨知雙眼通紅的叫罵,馮骁接過侍者遞上的紙巾慢慢地擦着身上的酒漬,“梨知,有時候任性是情趣,有時候就是不識擡舉了。”名貴的西裝不可能擦得幹淨,馮骁索性脫下來扔在了地上,“雖然我對你格外的有耐心,但這耐心到底也是有限的,下一次就不是這麽收場了。”
保镖松開手,跟着馮骁一起離開,杜梨知一時沒有站穩倒在了地上,侍者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敢上來扶,杜梨知就這麽愣愣的坐着,垂着頭半晌都沒動靜。
“喂,你沒事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杜梨知耳邊悉悉索索的議論聲被一道男聲打破,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大概是想把他拉起來。
杜梨知過了一會兒才動了動,卻沒有借助那只手,而是自己搖晃着撐了起來。面前站着幾個有點臉熟的人,但現在杜梨知一概不認識了,他只覺得每個人的眼神都仿佛在赤裸裸地嘲笑着他,嘲笑他杜梨知也會落魄至此,人皆可欺。
赫定川撇撇嘴,收回了手。而一邊的溫寅看了看杜梨知被玻璃紮破正在淌血的手掌,從一邊抽了張紙巾遞過去。杜梨知卻看都沒看,直接推開他蹒跚着走了出去。
赫定川朝着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回頭卻看見溫寅的白襯衫上明晃晃地印着個血手印。
“靠了,這肯定洗不掉,早知道就不該多事,活該那小子倒黴啊。”赫定川抱怨着,“走走走,我們去包廂,別掃了興,成驕已經等着了。”
被赫定川推着走的溫寅看着胸口那個細長的紅手掌,勾唇笑了笑。
然而等待杜梨知的黴運顯然還沒到頭,他昏沉着出了夜游卻不願意叫出租車,上了自己的Gl後搖搖擺擺地向大路開去,他覺得自己還是非常清醒的,只是腦海裏卻忍不住反複回憶着先前發生的事情。不過才一天而已,昨天的這個時候杜梨知還是高高在上的杜天王,杜少爺,今天卻已經墜落雲端,人人喊打了?看看俱樂部裏那些人的嘴臉,聽聽電視電臺裏那些人的評論,自己就好比一只落拓的死狗般不堪。
我杜梨知真的就要這樣倒了嗎?就這樣被所有人給亂拳打死了?
這叫他怎麽甘心?如何甘心!
就在一邊憤懑不平一邊茫然迷離着時,眼前兩道刺眼的車燈閃過,杜梨知不知不覺竟開到了逆向的車道上,情急之下反射性地急打方向,車失控的在地上做了一個九十度的漂移後,直直向安全島開了上去,在一片混亂中一頭撞上了路邊的電線杆!
杜梨知當下就沒了知覺……
再睜開眼,只見一片蒼白的天花板,耳邊充斥着一聲聲的叫喊,杜梨知用了一會兒才聽出是吳阿姨的聲音。接着杜夫人的臉就出現在了視線裏,雙眼通紅地嗚咽着。
“梨知梨知,你終于醒了,你要吓死媽媽啊!”
杜梨知認出這裏是病房,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記憶只停留在出了夜游就中斷了。
“你出了車禍,昏迷了一天,好在只是撞破了頭,但是醫生說有點腦震蕩,要再觀察觀察。”杜夫人擦着眼淚,忙張羅吳阿姨去叫醫生,順便準備些東西等等給杜梨知填肚子。
醫生檢查過後說杜梨知沒問題,好好休養幾天就會好。要在以前杜梨知早就嚷嚷着要出院了,但是現在他離開了這裏也不知道去哪裏好,就這麽任杜夫人在他身邊團團轉了兩天。
單人病房的條件很好,但杜夫人還是嫌醫院的夥食不行,幾乎全是由吳阿姨燒了從家裏帶來的營養湯,杜梨知也乖乖地喝了,而且一直不吵不鬧,反常的安靜。
小護士來給他換頭上的藥,杜梨知忽然道,“你有手機嗎?”
小護士近距離看着他的臉,臉面微紅,“有……有的。”他們其實得到過囑咐說盡量不要讓杜梨知看電視或者看報紙,不能對外聯絡用手機倒是沒說。
“可以借我用一下吧,打個電話。”
他平時嚣張跋扈慣了,大部分時間眉眼都是神采奕奕,整個人都像是散發著無限的光芒版,而此刻病恹恹的樣子再配上他那張俊俏的臉,竟顯得有些楚楚可憐起來。
小護士頭腦一熱,就把手機給他了。
杜梨知對她道了謝,先開了連連看玩,待到小護士離開後,他關了游戲,用手機輸入了之前打開過的仙人掌論壇的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