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秦宗列 我絕不會讓他再跟你重新交往……

消防通道冷飕飕的, 兩面的穿堂風對流,窄小的窗扉猛地關回去,發出‘啪’一聲脆響,三個男人繞成一圈站在那兒, 誰都沒有先講話, 像是搞什麽秘密的聚會似的, 場面有些好笑。

顧延霆手上的圍裙是藍色格紋的, 看着嶄新,姜酒自己從不做飯,一定是兩個人一起去超市采購的, 肩并肩推着購物車,親昵的交談商量着。

男人氣定神閑的慢悠悠折圍裙, 将那一小塊兒布疊成四四方方的形狀,而後捏在右手中,只是這麽簡簡單單的動作,卻有着強烈的暗示意味, 足以讓另外兩位至始至終吹涼風的人聯想到很多細節。

“延霆哥, 你還會做飯啊?正好我也餓了,我胃不太好,小時候常常被媽媽關在家裏,吃不飽穿不暖…”顧蓮白率先打破沉默。

他裝可憐的本事一向很強, 又長了副柔弱無害的樣貌, 慣會迷惑人心, 只是顧延霆并不吃他這套,直接拿起手機撥打電話。

“您好,是顧蓮白的班導是吧?我是他哥,就是想問您一下, 他成績怎麽樣,平時有沒有逃課現象…現在就在逃是吧?公共課沒有上,好的,我立刻督促他回學校,真的太抱歉了,是我們疏于管教。”

他挂掉電話看向顧蓮白:“你在爺爺面前是乖孩子的形象吧?用不用大哥把你在學校的真實情況跟老人家彙報一下?”

“不用了,我這就回去上課。”顧蓮白乖巧的笑道。

“嗯,去吧,你年紀還小,正是用功讀書的階段,不要總是胡思亂想,要把精力用在正經地方…”顧延霆看着少年離開,語氣平靜的教誨。

封沈靠在牆邊全程目睹了整個過程,懶洋洋拍拍巴掌,贊嘆道:“厲害啊?”

“不過是管教自家小孩兒罷了,讓你見笑了。”顧延霆和他對視,二人周圍的空氣都寂靜了下來,直到傳來一股飯菜焦掉的味道。

“顧延霆!菜糊了!我真的有看鍋!但是沒有用!”女人的喊聲遙遙傳來。

顧延霆進屋的時候,姜酒還在跟那個鍋做鬥争,裏面本來炒着一鍋青菜,現在卻變成黑乎乎的顏色,她又特地加了水進去,看着跟刷鍋水沒區別。

“剛剛誰在敲門?”她抽空回頭問道。

“快遞員送錯了地址,我幫他重新看了下位置。”男人胳膊很長,從背後接過鍋子的把手:“去把鋼絲球拿過來。”

“在哪裏?”姜酒去沙發邊在購物袋裏胡亂翻找。

身後罩過來一個高大的身影,男人略顯嫌棄的拎着她背後的帽子把她弄到一邊兒,修長的手指從袋子裏抽了個鋼絲球,拆掉包裝後麻利的刷鍋。

“我以前總感覺洗鍋洗不幹淨,原來是要工具啊?”姜酒湊過來讪讪道。

“普通鍋用鋼絲球可以,不粘鍋不行。”

她就‘哦’了一聲:“你以前…是不會做飯的。”

兩個人剛在一起那會兒,他還是顧家矜貴的少爺,衣食住行都有人專門伺候着,連竈臺都沒摸過,偏偏她也是個廚房生手,後來有一次他生病,她才想着買個砂鍋煮粥,可惜後來卻沒了機會…

“阿酒,替我把那袋幹辣椒拿來可以嗎?”顧延霆轉身打斷她的回憶,糊底的黑乎乎鍋底早被洗刷幹淨,他這會兒又在重新切菜。

“要做什麽菜啊?”姜酒這次準确的找到了。

“青菜做毀了,炒個土豆絲吃吧?鍋裏還有煲仔飯。”顧延霆忙碌起來還蠻像那麽回事的,背後圍裙的帶子松了,他伸手去夠。

姜酒替他重新系好,才發現男人在轉頭凝視着她,他手上有水不方便抱她,就用手臂輕輕攏着她的肩膀,下巴蹭過她頭頂柔軟的發絲。

“真好,阿酒,我的心漂泊了那麽久,現在才終于歸巢。”男人輕聲說道。

兩個人吃了一頓很普通的家常便飯,姜酒卻由衷的贊嘆:“你的手藝真的很不錯,比我點得外賣強一百倍!”

“那我經常給你做,外賣重油重鹽對身體不好。”顧延霆笑着看她,過一會兒又問:“你不考慮換個住處嗎?這裏壞境不太好。”

“不行,我之前發過誓,在沒徹底解決完爛尾樓的問題前,是不會離開這兒的。”姜酒搖搖頭,态度堅定。

“好,我不勉強你。”顧延霆點點頭:“你樓上是不是還有住戶?”

“樓上住着封沈啊,他是我小時候的玩伴,現在開了家保镖公司,他身手很好的,有時間介紹你們認識吧。”

“你和顧蓮白也認識嗎?”

“顧白蓮?那小孩兒幫過我忙,算是認識吧。”姜酒回答完才覺得不對勁:“你這麽盤問我,是覺得我社交範圍太廣?”

“不是。”顧延霆給她碗裏添了一勺飯:“你很優秀,仰慕你的人自然多。”

“仰慕?算了吧,封沈那花心男不喜歡我這一類型,顧白蓮更不可能…”姜酒還以為他開玩笑,‘啧’了一聲道:“不過我确實優秀哈。”

“我知道,這些事情交給我處理就好。”男人語氣溫和,伸手在她腦袋頂上拍了拍。

顧延霆走了後,姜酒一個人在臺燈底下翻看劍川集團的財務報表,這些資料她都打印了出來,她按下手上的自動鉛筆,皺眉在一個地方上畫了圈。

拿了張白紙做草稿,她刷刷刷幾下寫下數字,稍微演算後推導出答案,繼續翻看下一頁:整整三個小時都是這麽過來的。

外頭夜色已經很深,淩晨四點的時候,她活動了一下酸澀的肩膀,順手在電腦上登陸微博頁面,浏覽到一個視頻的時候停止了滑動鼠标滾軸的手指,放大畫面仔細觀看起來。

那視頻是在一個廢棄工廠拍下來的,戴着墨鏡帽子的女人正在跟暗處的人交涉,她慢吞吞摘下墨鏡,很不耐煩的喊:“我的真實身份為什麽不能暴露?我又不怕你,我叫裴熙,我爸是劍川集團的總裁,只要你把事情辦成了,要多少酬金有多少!”

“我要姜酒生不如死,随便你用什麽手段折騰,反正別讓她死就行,最好毀了她的容貌和聲音,讓她不能行走也不能說話…”

視頻的收音很清楚,應該是做過處理,通過語氣的變化,就能聽出她說話時那種咬牙切齒的狀态,究竟是恨成什麽樣,才會對一個人如此狠心?

“我和她沒什麽大恩怨,甚至我們初中時還是朋友…但那又怎麽樣?我就是看不慣她,她處處比我優秀,處處都将我比下去,甚至我爸爸都這麽認為!這世上有她存在,我就過得不安寧。”

說到最後的時候,裴熙的聲音陡然尖利,捂着臉不停的搖晃着腦袋,喃喃自語道:“爸爸…對不起,我一定會比姜酒強的,你就饒過我這一次吧…”

她的精神已經有了崩潰的前兆,而童年的家庭教育方式就是導致這些的罪魁禍首,一切都已經太晚,歪脖子樹無法變直,除非砍掉。

‘裴熙瘋了’‘裴熙雇兇’‘裴熙父親’一系列詞條長期占據熱搜,姜酒将自己整理出來的劍川集團偷稅數據舉報給有關部門,又把消息透露給營銷號後,适時的添了把火。

姜酒接到張筱電話時,正在理發店的椅子上坐着,腦袋上包着塊兒大毛巾,她打量了眼鏡子裏的自己:“沒什麽,就是想換個發型。”

以前跟顧延禮在一起的時候,她遵守約定留長頭發,其實自己根本就不喜歡,眼下新生活已經開始,她當然要做出改變。

理發師把色卡拿過來,她指着一款淺金色的發色說道:“就這個了,然後頭發還要再短些,就要那種利落的短發,長度到下颌這邊。”

最終的效果還蠻不錯的,至少顧延霆來接她的時候,男人眼睛眼前一亮,挑挑眉毫不吝惜誇贊之詞:“阿酒,你真的很美,各種造型都能輕松駕馭。”

姜酒聊了聊短發:“你以前可沒這麽嘴甜。”

“可以告訴我一些咱們的故事嗎?”兩人上車後,他發動了車子才說:“我很想聽。”

姜酒便試着回想:“咱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建斌路的賓虹大橋上,晚上九點多,我心情不好,你陪我聊天…後來留了聯系方式,就漸漸認識了。”

“第一接吻是在奈良的花火大會上,那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出國旅行,你穿着浴衣的樣子很帥,只是穿不慣那邊的木屐,嫌棄硌腳。”

“後來回旅店的路上,你買了路邊小攤的糖蘋果給我,那個果子很難咬動,也不好吃,但樣子很漂亮…”

“第一次吵架是因為一碗面條,顧延霆你那時真的很不講理,嫌棄我胖,就限制我吃飯,還用言語侮辱我,氣得我差點兒就想分手了。”

顧延霆手把着方向盤認真的聽着,他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前幾件事是真的,但最後一件是假的。”

“為什麽這麽說?”姜酒問他。

男人慢條斯理跟她分析:“你是很自律的人,發胖可能性很小,即便胖也是好看的,我不可能嫌棄,所以當時的情況極有可能是這樣的:你身體不舒服或者生理期,所以不能吃那碗很辣的面條,我才會阻止是不是?”

“你怎麽知道那面條很辣啊?”姜酒嘆了口氣,原本以為這人失憶了,她就能篡改一些回憶,現在看是不可能的了。

“昨天吃飯我就看出來了,你口味蠻重。”男人笑着将車子開進停車場內。

“你才重口味!”姜酒更氣了。

兩個人走進包廂時,裏面已經有人在,顧延霆迎上去跟那男人擁抱了一下,轉頭介紹:“這是我的朋友秦宗列,我失蹤後資産都是他在幫忙打理,這才得以保留下來,包括那幢房子也是。”

“我認識,五年前你就介紹過。”姜酒打量了一下那男人。

“人都到齊了,咱們開始點菜吧。”秦宗列坐了下來,招手又叫服務生上了一瓶柏翠莊園的幹紅:“珍藏多年的92年絕版酒,為了給你接風豁出去了。”

三個人邊喝邊聊,中途顧延霆出去接了個電話,席間就剩下秦宗列和姜酒兩個人,長着嚴肅面龐的男人起身去盛滾燙的鴨湯,勺子微微傾斜,湯汁順着桌面滴落在她的手腕上。

姜酒下意識躲了一下,捂着那塊發紅的皮膚皺眉擡頭看去:“你什麽意思?”

“知道延霆當年是怎麽出事的嗎?他是為了躲你才去參加扶貧活動。”秦宗列坐回椅子上,稍顯輕蔑的瞥了她一眼:“女人都是禍水,我絕不會讓他再跟你重新交往,以免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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