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警局離鼎盛的距離不遠,開車約莫十五分鐘。陳默是昏昏沉沉的被林澈叫醒的,睜開眼就已經對上了那一雙淺淡又略帶笑意的眸子,她說:“陳隊,吃飽了再睡應該會睡的更好點兒。”

許是睡了一覺的過,她整個人清醒了許多。習慣性的去看表,卻發現竟然已經十二點半了。

林澈尴尬的聳了聳肩膀:“不好意思陳隊,我太久沒回來,所以繞錯了幾條路,餓了吧?”

“不好意思的是我,”陳默歉然的笑了笑:“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林澈輕松的揚了揚眉毛:“你可不是鐵人,當然要休息。”說話間對着前面指了指:“走吧,咱們從電梯上去。”

林澈的車停在了地下車庫,巨大的車庫裏起碼有十幾輛車,各個都是名牌,而且看上去非常新。膠皮地面上印着鼎盛兩個大字,電梯周圍的牆壁上也有明顯的鼎盛集團的标志。陳默怎樣也沒有想到,林澈居然會把自己帶到鼎盛。畢竟現階段以她的身份來到這裏,只能讓她那一條緊繃的弦拉的更緊。又或者,她特地把自己帶來這裏,是有什麽特殊的用意。

似乎是早已洞悉了她的心事一般的,林澈把手放在車門上,指了指旁邊的電梯:“這裏是我跟我媽的私人車庫。鼎盛的地下五層。車庫的入口有兩個,在距離鼎盛兩條街的巷子裏有一個入口,我是從那裏下來的。除了我跟我媽,沒有人會來。這電梯直達五十五樓的私人會所。是我一個人的地方。所以沒有人會知道陳隊長來過鼎盛。”

如果陳默不是知道林志麗這個企業家平素生活非常謹慎為人出奇的耿直的話,她幾乎要相信林家确實有販毒藏毒的生意了。當然,林家确實有這個本事。單憑剛才林澈的一席話她就能斷定,面前這個小林總裁的反跟蹤能力是一流的。若要說到犯案,她真有這個能力不讓人抓住把柄。

但有一點是可以被肯定的,林澈對自己的邀約絕不是吃個飯這麽簡單。林澈看起來卻很輕松,臉上的笑容帶出了一股子的高興勁兒,對着陳默招了招手:“陳隊,走吧。上頭都準備好了,就等客人入座了。”

站在電梯裏,陳默習慣性的擡頭看了看電梯的四個角。然而并沒有發現攝像頭。林澈笑道:“陳隊長,既然出來了,你就把精神放松一點兒。私人的地方未必邊邊角角都要有攝像頭的。而且有些攝像頭,你看不到不代表沒有,看到了也不代表有用。”

陳默笑笑:“這倒也是。不過我很好奇,有什麽話是不能在警察局裏說,一定要到這裏來說?”

林澈的目光定在電梯的電子版上,看着數字一點點的增長,雙手抱着胳膊輕輕的靠在扶手上,沉吟了片刻說了句:“因為我覺得,我這裏比警察局安全多了。”

叮的一聲脆響,電梯門緩緩打開,柔和的光帶着溫暖的熱風順着逐漸變大的縫隙緩緩的打在人的臉上,緊接着是一股清新柔和的百合香氣。柔軟的地毯,考究的家具擺設,與她的想象不同,所有的家具都是古色古香的,并不是現在人們所追求的歐式風格。深色的色調被環繞在十幾盆綠色植物和花草中間顯得張揚卻又不失內涵。整個大廳裏除了巨大書桌座椅和連排的書架之外,中間有一個實木的圓桌,桌子上已經上了熱騰騰的菜,旁邊擺着一瓶紅酒,半瓶的酒已經倒在了醒酒器裏,看起來到頗有一副中西合璧的感覺。

林澈對着陳默做了個請的姿勢,把椅子一拉:“來吧陳隊,別客氣。東西還是得趁熱吃。”說話間拉着陳默落座,自己取了杯子到了半杯紅酒。又給陳默倒了杯熱水,放到她手邊:“陳隊,你受傷了,酒就別喝了。先喝杯熱水,我讓廚房炖了湯,好好補補。”

陳默禮貌性的喝了口水,對着林澈笑了笑:“林總應該有話跟我說。咱們就開門見山吧。”畢竟她也不是為了一頓飯才來這裏的。

林澈若有似無的挑了挑眉,輕輕的押了一口紅酒,拿起筷子笑道:“陳隊長的工作效率我很佩服。我這人有個毛病,對吃這件事是非常虔誠的。而且咱們要談論的事兒,挺掃興的,說了就沒胃口了。這樣,咱們先吃,認真的吃,啥也不說。等吃飽了,我再開始。”說完,給自己和陳默盛了碗飯,便悶頭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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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眼瞧着林澈這個時候并沒有說話的意思,自己忙了一晚上也确實餓了。點頭說了句好,也默不作聲的吃自己的飯,只想着快些吃完了飯 ,好快些開始。期間電梯又響了一聲,門打開,卻沒有人上來,電梯裏面只有一個架子,架子上面擺着一個巨大的煲。林澈放下筷子調皮的沖陳默眨眨眼睛,起身離坐親自把架子推出來,緩緩的走着兀自說:“讓廚房特地煲的豬腳湯,吃什麽補什麽。嘿,陳隊長手受傷了,正巧補一補。”說話間已經在架子旁邊盛了一碗,小心翼翼的捧着拿到陳默旁邊輕輕放下。又補了一句:“趁熱。涼了就不好喝了。”

“你不喝?”陳默看着自己面前的碗,又看了看那一大鍋的湯,不解的問了句。

林澈搖頭:“我不喝。天生不喜歡喝湯。特地給你的。”說着舉了舉手裏的酒杯:“我有紅酒就行了。”

陳默也不客氣,拿起勺子就給碗裏的湯喝了個七七八八,拿了紙巾擦擦嘴抿嘴一笑:“好了。咱們說說正事兒吧。”

林澈無奈的嘆了口氣,很明顯是被陳默敷衍的有點兒受傷害,把酒杯裏的酒喝完,擡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陳默盛了碗湯,眉宇之間的一抹柔和卻依舊沒有散去:“好,那咱們就邊喝邊說。改日陳隊傷好了,咱們不喝湯,專喝酒。”言罷,微微坐直了身子,翹起二郎腿,從兜裏掏出煙試探性的看了看陳默,瞧着對方點點頭,這才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吳淞早些時候已經回來調過監控錄像了。在昨天下午五點到六點這一個小時的時間裏,唯獨運輸部的監控壞掉了。六點十五分三十二秒,恢複正常。”

陳默現在知道為什麽林澈要求先吃飯了,這個消息無疑是一個重磅炸彈,讓她心裏瞬間一沉:“大門口呢?如果有人在這個時間段要把僞造的單據放進去的話,沒有理由不經過大門的。”

林澈點頭:“我想到了。鼎盛一共有四個門可以出去。但這四個門全天的錄像裏面沒有可疑人員進出的記錄。”她吸了口氣,眸子中若有似無的劃過一絲狠厲:“所以很有可能是自己人。要麽是司機趙小毛自己動的手腳,要麽,就是有人在搗鬼。所以……”她身子微微前傾,誠懇的看着陳默:“陳隊,我想知道,在趙小毛的口供裏,有沒有說到底是誰把車開走的?”

陳默咬了咬嘴唇,搖了搖頭:“對不起,林總。我們有紀律。盡管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我是相信你的。但從程序上來說,你依舊是嫌疑人。就算你沒有嫌疑,這事兒也不能告訴你。”

林澈有些失望的靠回椅子上:“我理解。但如果是公司的人,他跑不了。”她頓了頓,又對着陳默笑笑,指了指她面前的湯:“喝一口,邊喝邊說。”說着自己也拿了紅酒喝着。

陳默擺了擺手:“筆跡鑒定出來之後,我想你的嫌疑應該就會洗清了。剩下的事情是我們警方的事,如果有線索,你可以随時打給我。不過我很好奇你剛才說的那句話,為什麽你覺得這裏比警察局還安全,是在暗示我什麽?”

林澈點點頭又搖搖頭,似乎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我只是在想一個問題。我五年沒有回來了。如果有人要處心積慮的陷害我,那是不太可能的。而且我不是我媽,我媽每天要簽大量的文件,她的簽名當然是最好仿造的。為什麽要舍近求遠的來模仿我的簽名?似乎早就知道我媽要出門,又似乎很有把握能夠把我的簽名模仿的很像。可我昨天早上在警局的那個簽名,是我五年來留在國內的第一個簽名。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你的意思是……你懷疑……”陳默自然知道林澈這一番話裏的意思,但她說了半天也始終說不出來心裏想的那個猜測。林澈看着陳默,一字一句的把她沒有說完的話補上:“我懷疑,不僅是鼎盛內部,你們警察局,恐怕也有內鬼。而且我懷疑,整件事背後有一股巨大的勢力在掌控。事情不會這麽輕易結束。”

陳默緊鎖的眉頭上兀的染上一抹霜色,整個面色變得嚴肅不堪,半個身子都覺得忽的涼了下來。警局裏面有內鬼,執法人員被不知名的勢力買通?這太可怕了。但她依舊冷靜,眸子中的銳利絲毫不減看着林澈:“如果是這樣的話,林總這次請我吃飯,看來除了要跟我說這件事之外,還有別的目的。”

林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聳了聳肩膀沒有說話。

陳默沉吟了片刻,拿起勺子喝了口湯:“打草驚蛇,林總有點兒劍走偏鋒了。這湯到現在,我忽然覺得喝出來點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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