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車子行駛在一個陡坡上,因為平時少有車來的緣故,地上的積雪在這幾日的冬寒之下變得又硬又滑。陳默穩穩的把着方向盤,只能用不到二十邁的速度慢慢往上開。越往前走,兩側的道路越窄越偏僻。更糟糕的是,天在午後又開始陰下來了,厚重的烏雲已經預示着一場大雨即将到來。

她凝着面色認真的看着前面的路,幸好導航顯示大約再前面就是目的地,不然如果在這種地方澆在路上,可不是什麽愉快的體驗。

剛剛拐進了村子,在村口找了個稍微平坦點兒的地面把車停了進去。天空中就是一聲悶雷,接着大雨傾盆。

這算是被堵在車裏了。正好是把事情說清楚的時候。于是她拉起手剎,把車裏的暖風調大,座椅往後放了放,半靠着呼了口氣看了看身邊的人:“你說,你被跟蹤了?”

沒錯,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确實是那拉着車窗一路小跑死皮賴臉追着車的林澈。但林澈為什麽會在陳默的車上,這事情還要倒回去說一說。

老實說,對于林澈這種半流半痞軟硬不吃如死皮膏藥一般的交友方式,陳默當時只恨不得一腳油門踩下去把她甩一邊子去。然而車子往前走了大約兩百多米,林澈仍舊不緊不慢的跟在旁邊嘴裏叽裏呱啦的說着不着邊際的話,完全沒有放開手的意思。陳默只覺得自己的忍耐程度幾乎要到極限,索性一腳剎車停了下來,轉過頭怒氣沖沖的看着一臉笑意的林澈,張口便要發火。然而林澈卻忽然斂了笑意低聲說了句:“別停,還差一點兒。繼續開。”

繼續開?

陳默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卻又不知道為什麽松開了剎車。但她卻沒有再去踩油門,自動擋的車開始在路上慢慢的滑動。林澈嘿嘿笑了笑,陳默看着前面空曠的路,不時的看一眼旁邊的林澈,不知道這個人葫蘆裏又在賣什麽藥,約莫又開出去不到一百米,前面的路上忽然有一個人影朝這邊移動。

她心裏本就帶着巨大的疑惑,因此對于前面的情況格外注意。此時她瞪着眼睛看着不遠處的人影一點點的接近,越接近,她越覺得奇怪。本來就放在剎車上的腳不自主的就想踩上去。她的視力是極好的,前面的人越來越近,而且幾乎是直直的沖着自己的車頭跑過來的。但再離得近一點,她發現,這個人不是沖着車,而是沖着林澈跑過來的。最怪異的是,這個人居然穿着和打扮和林澈一模一樣,巨大的墨鏡架在鼻梁上已經遮住了半張臉,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幾乎看不出來是兩個人。她擰着眉頭轉頭去看林澈的時候,那個人已經從林澈的身邊擦了過去,便在這個時候,林澈快速的松了把着車窗的手,步子一停伸手拉了車的後門快速鑽了進去。這一切發生在幾秒鐘之內,陳默只聽得一聲巨大的車門被關上的聲音接着就是林澈的一句:“陳隊,我被跟蹤了。快走。”

“去哪?”陳默但聽到跟蹤兩個字忽然有點明白倒車鏡中逐漸遠去的那個跟林澈幾乎一樣的人出現的原因,這時候也顧不上對林澈的讨厭和不滿,一腳油門轟了出去,林澈動作麻利的從後座和前座的縫隙之間鑽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重重的吐了一口氣:“你的目的地是哪就去哪。”

陳默莫名其妙的繼續往前走,看着倒車鏡裏的人離自己越來越遠,似乎是朝着林澈的那輛車的方向而去,似乎是林澈早就洞悉了一些事情。餘光中的林澈現在似乎不太想說話,竟然在那閉目養神。

然而,現在。

豆大的雨點兒噼裏啪啦的敲打着車窗,車內的空氣顯得有些沉悶。林澈沒有說話,而是低頭擺弄着自己的手機。陳默也不再問,靠在座位上盯着被雨沖刷的擋風玻璃閉上眼睛。沒過多久,胳膊被林澈碰了碰,感覺她湊到了自己的身邊,睜開眼睛正要坐直身子,一張兩個女人的暧昧合影卻突兀的展現在眼前。而其中的一個女人此時此刻正舉着手機給自己呈現這精彩的一幕。

陳默輕笑一聲:“林總是打算告訴我這個女人為了防止你在外面朝三暮四所以找人跟蹤你?”接着往車門處又挪了挪身子跟林澈拉開了距離:“我對你的私生活沒有興趣。”

林澈略帶無奈的撇了撇嘴,直接把手機放在陳默手裏,乖乖的坐回自己的位置:“陳隊長說話一定要這樣帶着刺兒麽。我都不知道你對我的偏見是從哪裏來的。”

“我對你沒有偏見。只是希望我們保持正常的距離和社交關系。”陳默搖頭:“而我們實際上也并沒有什麽太多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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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這個事兒以後再說……”林澈有些失落的吐了口氣,指了指照片上的另一個女人:“這個人叫陸青青。抱歉我只能用和她自拍的理由得到她的清晰照片。”

“抱歉?”陳默莫名其妙的看着林澈:“你不用跟我說抱歉,咱們兩個沒有什麽關系。這一點我希望你明白。”

林澈翻了個白眼點點頭:“好好,你就當我自作多情說胡話。”說話間雙手舉過頭頂做了個投降的姿勢:“不過我希望你能保持一個警察該有的敏感和公平公正的态度來看待我。OK?”看着陳默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之後,才又繼續:“我上次跟你說過,我懷疑鼎盛內部和警局內都有一股不知名的勢力放進去的內鬼。”

“但你沒有證據。”陳默閉着眼睛,輕輕的說了句。

“是的。我沒有證據來證明我的推測,所以我需要找到證據。但很可惜,我想你也發現了,跟這件事情有關的人證正在慢慢的、逐漸的被消除掉。”林澈此時的面容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慣常帶在臉上的笑容隐隐的不見,她偏着腦袋看着陳默微微的睜開了眼,目光茫然的看着車窗,說:“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那兩個人在監獄裏死了的消息雖然被壓下來了,但他們也只能蒙住那些不想知道真相的人的眼睛。”說道這裏林澈又笑了:“起碼有一點我猜對了。”

“什麽?”

“大約□□天前,我在酒吧遇見了陸青青,她似乎是有備而來。對我極盡勾引之能事。”林澈彎着唇角回憶着:“對于這個城市的大部分人來說我是一個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人。而我從小到大的經歷也無時不刻的在提醒着我,小心那些無事獻殷勤的陌生人。”

她的話說到這,陳默卻輕輕的笑了一聲沒說話。林澈轉了轉眼珠嗽了一聲嗓子:“恩,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說我對于你來說也是一個無事獻殷勤的陌生人。所以你對我的種種态度我是能夠理解的。但我會用行動證明我也絕不是所謂的非奸即盜。”她擡手把空調又調的大了些,手就放在空調的出風口,感覺陣陣熱風吹在手心上:“我很想知道這幕後究竟是有一只怎樣的黑手想要陷害鼎盛和我,陸青青的出現也正巧給了我一個機會。我們很快建立了表面上看上去極為親密的關系。她表現的似乎是非常的喜歡我。而我當然也不能讓她失望。”說到這裏她突然停了下來,定定的看着陳默問了一句:“陳默,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陳默此時的腦海中正慢慢的梳理着林澈口中說的事兒,還間接的腹诽了一下林澈說到跟一個女人建立了極為親密的關系這種話時還能夠臉不紅心不跳的一如常态,不知道這位花花公主素日裏招惹了多少黃花閨女。然而林澈突然不當不正的問了這麽一句:“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陳默歪過腦袋看着林澈:“林總,你可以說正事嗎?我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耗在聽你講故事和鋪墊情節上。”

林澈卻沒有理會她的話,那一雙淺淡的眸子對上陳默深黑的眼睛,唇角牽起一抹略帶邪魅的笑:“我對你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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