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離酒樓大賽還剩下兩日了，澹臺無離為了楚蔚的事平白耽誤了一個晚上，心中很是愧疚，第二日就鑽入了多寶镯裏，潛心研究萬靈閣的各類關于靈植方面的秘籍。
但那些秘籍大部分對于他而言有些過于艱澀，讀起來十分吃力。
澹臺無離讀了半日，只覺得頭昏腦漲，只能把書扔在一邊，自己靠着書櫃，沉沉睡了過去。
結果這麽睡過去之後，澹臺無離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一個須發皆白，笑眯眯的老頭。
那老頭一直用一種端詳寶物的眼神端詳着澹臺無離，看得澹臺無離有些發毛。
澹臺無離遲疑了一下，拱手上前道：“敢問閣下是？”
白發老頭坦然眯眼一笑：“我就是你這镯子的器靈。”
澹臺無離恍然：“原來是器靈前輩。”
白發老頭眨了眨眼：“我看你想學萬靈閣的種植之術，可你知不知道，你先前看的那些秘籍都是障眼法，真正厲害的種植術可不是這麽學的。”
澹臺無離心頭一跳，連忙道：“但聽前輩指點！”
白發老頭摸了摸胡子：“我教你一個口訣，你只要背熟并運用就好了。”
澹臺無離：？
就這麽簡單？
白發老頭看出了澹臺無離的想法，笑了笑：“放心吧，種植之術不過是雕蟲小技，我教你的這個才是真正的通天之術呢。”
聽到通天之術這幾個字澹臺無離眉頭微微一跳，有些遲疑，那白發老頭卻已經把口訣念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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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奇怪，澹臺無離并沒有刻意去記那口訣，但他只是聽了，那口訣便如同生了根一般，鑽入了他的腦海中。
而聽完口訣，澹臺無離便覺得雙眼發癢，十分難受。
白發老頭見狀，不由得咦了一聲，喃喃道：“居然這麽快，看來确實是個好苗子啊。”
澹臺無離下意識道：“什麽？”
白發老頭連忙道：“沒事沒事，你好好背誦領悟這個口訣，等你什麽時候念熟了，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說完，那白發老頭就化為了一道霧蒙蒙的白光，鑽入了不遠處空間的罅隙裏。
澹臺無離：！
澹臺無離下意識追了上去，可夢境裏的空間十分詭異，他找來找去，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什麽都沒有。
這一切，似乎真的只是他做的一個夢一般。
然而那個口訣，澹臺無離卻并沒有忘記。
此刻他沒法清醒，糾結了片刻，索性便盤膝坐下，開始默念白發老頭給的口訣。
暗中，有一雙眼睛悄悄地盯着這邊，小聲嘟囔道：“這個小家夥看起來血脈還不錯，搞不好比胥華那小子還強，若是他能修煉成功，萬靈閣或許還有救。哎，可惜了，怎麽沒能早點遇上他……”
白發老頭在這邊嘀嘀咕咕，澹臺無離卻陷入了一種神秘的冥想狀态中。
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棵樹，根脈紮入了土中，沉穩向下，枝蔓卻伸入了雲端，扶搖而上。
四周浩瀚的靈氣此刻在他的眼中主動化成了金木水火土五行的靈氣，光輝映照，交錯纏繞，生生不息。
他又看到了山，看到了海，看到了雲，看到了風，看到了雨，看到了天地間亘古存在的一切。
看到了這些事物中蘊藏着的不同靈氣屬性。
看到了那些不斷運轉，相生相克的元力存在于這一切事物之中，多奇妙啊。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輪回。
這個念頭從澹臺無離腦中冒出來，頓時如同一道驚雷，劈在浩瀚無垠的海上，激起驚天巨浪。
澹臺無離猛然驚醒。
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原本他通透澄澈的眸底忽然冒出一道五色的繁複花紋，光芒四射，一縱即逝。
澹臺無離一下子伸手撐住了身側躺椅的扶手，讓自己支撐着沒有仰倒下去。
而等他再次回過神來，擡頭朝四周看去的時候，他震驚地發現，他眼中的世界完全改變了。
眼前的樹不再是樹，眼前的天也不再是天，眼前的邀月樓也不再是邀月樓了。
他清晰地看到了無數平日裏需要極其專注的情況下才能看到的元力和靈氣的流動。
甚至看清楚了那些元力的五行屬性。
邀月樓周圍，一千四百多個銅鈴布置成了一個極為浩大精密的陣法，當時這個陣法是讓澹臺無離啧啧稱奇的。
但此刻的他，卻看到了這陣法裏藏着的無數破綻。
同樣的，他還發現鳳霁陽在他不知道的角落裏也設置了一些暗衛。
澹臺無離默默按住了躺椅的扶手，雙眸微微睜大，面色仍是平靜，但心頭已是驚濤駭浪，翻湧不已。
他以為那只是場夢。
沒想到竟然是一個這麽大的機緣！
就在澹臺無離震驚到幾乎失神的時候，一直曬着太陽的蘿蔔發現了澹臺無離的異常，這會就狐疑地用藤蔓撓了澹臺無離一下。
澹臺無離：……
閉了閉眼，澹臺無離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接着他就看向蘿蔔，神情有些複雜地道：“萬靈閣真的這麽厲害嗎？”
蘿蔔愣了一下，立刻得意地道：“是吧，我就說那镯子裏肯定有種菜秘方，你找到了嗎？”
蘿蔔一語點醒夢中人，澹臺無離驟然意識到自己做這些的本來目的還是要幫助鳳霁陽盡快培育出高級靈植來。
而他現在陡然得到了一項這麽了不起的技能，自己心頭也十分激動，想要趕快試試。
于是澹臺無離就點點頭，笑道：“是，确實很厲害，我想，我現在知道該怎麽種植靈植了。”
只要能看清靈植體內五行運轉，就能幫助它們找出最适合它們的成長方法。
這确實比直接跟靈植溝通有效多了。
畢竟靈植自己有時候也未必知道自己的真實需求。
就像人口渴也不一定是缺水，或許是其他器官出了問題一樣。
想到這，澹臺無離便立刻取出了鳳霁陽先前交給他的儲物戒指，将靈識探入了進去。
先前在蘿蔔的幫助下，澹臺無離已經幫助一些靈植改變了生長狀态，但還有些怎麽都解決不好的，讓他跟蘿蔔都無計可施。
現在澹臺無離只是看了一眼便明白了。
鳳霁陽給的靈植，五行屬性都有，但他的靈田周圍布置的聚靈陣只是木水屬性，雖然靈植都需要木水，可等到生長到高級階段就需要定向培養了，比如金火土屬性的靈植就并不适合木水聚靈陣。
而且其中有一部分怎麽都恢複不好靈氣的靈植就是因為跟聚靈陣沖克嚴重，自己也不知道問題，只以為補得不夠多，就拼命吸收靈氣，結果越來越嚴重。
發現了這個問題之後，澹臺無離立刻就動手将靈植們分門別類移植開了。
而在移植的過程中，澹臺無離也聽到了這些靈植們的交談。
才發現，原來這些靈植也有自己的圈子。
有幾個嫌另外幾個吃得多了，還有一株靈植是它們裏面最好看的，被其他的靈植紛紛追求。
但那個最好看的靈植卻喜歡的是——
等等？
那靈植喜歡蘿蔔？
澹臺無離臉色瞬間變得古怪起來，有些哭笑不得。
他只覺得自己新開發的通感挺好用的，但沒想到被迫塞了一堆八卦啊。
而蘿蔔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見到澹臺無離給那些靈植重新移植又重新布置聚靈陣，不由得就點頭道：“對，就是這麽幹，我看以前萬靈閣的弟子也是這麽幹的。”
澹臺無離：？
“那你為什麽之前不告訴我？”
蘿蔔撓撓頭：“我哪裏分得清它們的屬性，那麽多！”
澹臺無離：……
而就在移植的過程中，不少六級靈植就已經一躍突破到了七級靈植的境界，開始能夠自如地揮舞葉片了。
看着那些在靈田裏跳舞的靈植，澹臺無離目光動了動，忍不住想——蘿蔔的品階到底有多高？剛出生就能亂動了，果然不是普通的蘿蔔啊。
之前那些人對于蘿蔔能動的狀态之所以不驚訝，是因為以為蘿蔔早就跟澹臺無離契約了。
契約之後的靈植是能夠分享主人的靈智的，但一旦解契，就也什麽都不是了。
可第一次跟瞿陽平見面的時候，蘿蔔還沒跟澹臺無離契約。
想到這，澹臺無離不由得瞥了蘿蔔一眼，蘿蔔頓時叉腰道：“怎麽了！瞅什麽瞅！沒見過帥哥麽？”
澹臺無離：。
“我還确實沒見過這麽帥的蘿蔔。”澹臺無離認真道。
蘿蔔怔了一下，一下子竟然用兩片葉子捂住臉，臉紅了。
澹臺無離：？
·
只不過成功的開始并不意味着一帆風順的結束。
七級靈植雖然很輕松就培育出來不少，但八級就難了。
澹臺無離用遍了所有的方法，甚至還放了不少血，都只勉強培養出幾株八級的靈植，也就是八級初級的水平，還不能具有蘿蔔那種比較自如交流的靈智。
這讓澹臺無離有些喪氣——他本來以為自己這次可以成功。
可沒想到還是離八級靈植師的距離差太遠了。
倒是蘿蔔，見到澹臺無離的樣子反過來安慰他：“你一天就能達到這個水平，已經比木族那些蠢貨強多了，要是這就能超過他們，他們還怎麽活啊？”
澹臺無離其實本身也沒有太難過，只是這種距離成功一步之遙又突然夠不着的感覺實在是讓人心頭有些焦慮。
不過蘿蔔這麽一說，他就釋然了。
反正他盡力了。
這天夜裏，澹臺無離便将靈識探入了多寶镯內，去找器靈道謝了。
器靈出現之後，就笑眯眯地道：“感覺如何？”
澹臺無離道：“耳目一新，實在是感謝前輩。”
器靈眼珠子轉了轉，道：“你不問我怎麽盡量多的培育出八級靈植麽？”
澹臺無離笑了笑：“才一日時間就能這樣，已經很好了。我盡力而為，做不到也不遺憾。”
器靈摸了摸胡子，滿意地道：“心性不錯。”
澹臺無離：“多謝前輩誇獎。”
器靈看了看澹臺無離，又道：“你可知你為什麽不成功？”
澹臺無離微微一怔：“大約是我還不夠努力吧。”
器靈滿臉笑意地搖了搖頭：“不，因為你只接觸到了這大道的第一步。”
澹臺無離眉頭微微一挑，似懂非懂。
“第一步，就是看，你看了，就知道萬事萬物如何運行生長，這世間規律究竟是以如何的方式去存在。但要去改變一些東西，只是看，還遠遠不夠。”
澹臺無離心頭一動：“要改變，還要力量，我現在力量不夠。”
器靈搖頭晃腦：“力量只是一部分，你還需要先練練你這雙眼，看夠了，再來學習其他的。就像八級靈植，不是單純看透它們的元力走向就能培養好的，還要用心。”
澹臺無離抿了抿唇，有些明白了，卻仍是抓不到太關鍵之處。
器靈看着澹臺無離的模樣，也不着急，只笑道：“你先把這雙眼練好，等時機成熟，我自然會教你別的。”
澹臺無離點點頭：“無離一定盡力。”
接着，器靈又教了澹臺無離一些如何看修士先天本源的法門，澹臺無離都仔細聽了。
到最後，澹臺無離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問道：“前輩，我不是萬靈閣弟子，您這麽教我，不怕有問題麽？”
器靈瞪大了眼：“我想教誰就教誰，萬靈閣管得着我麽？”
澹臺無離啞然。
器靈這會又哼了一聲道：“而且再不教你，被龍族那些蟲子和木族那些破木頭欺負到頭上，可就是我這輩子的恥辱了。”
澹臺無離聽到器靈這話，心頭一動，心想器靈難道是有什麽特殊方法能讓他在比試中獲勝？
正忍不住再問，器靈忽然眯了眯眼：“小子，你那個龍族的小姘頭又來了，快去把他打發走，老夫我不想見他。”
澹臺無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