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

雜亂的氣息灼熱而迷亂, 此刻的楚蔚仿佛一個陷入夢魇之中的修羅,嗜血又掠奪成性。

澹臺無離被楚蔚龐大的威壓按住,整個人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幾次他想要張口, 卻被楚蔚報複性的親吻給狠狠堵了回去。

而等他想要掙紮的時候,楚蔚滾燙的神識又極為強勢地侵略上來, 将他的神識整個鎖住。

澹臺無離:!

被鎖住神識的澹臺無離頓時渾身一顫, 完全沒有抵抗的力氣了,只能一身冷汗地慢慢軟倒在楚蔚懷中。

而這時,楚蔚的手指緩緩捏住了澹臺無離的下巴,那雙血紅的眸子裏帶着強烈的偏執和痛苦。

他凝視了澹臺無離好一會,滾燙的手指一點點輕輕摩挲着澹臺無離的那光潔如玉的細膩肌膚, 用一種奇異的低啞嗓音道:“師尊,這次你就算打死我, 我也不放你走了……”

澹臺無離:?!

“楚蔚你什麽意思?!”

澹臺無離猛地掙紮着坐起,想要質問楚蔚, 可偏偏楚蔚此刻眸色一暗,威壓再次傾瀉而下——

“唔——”

一陣悶痛鑽入了澹臺無離的識海,澹臺無離再次猝不及防地軟倒了下去。

然後他又被接入了楚蔚那滾燙的懷中。

澹臺無離薄唇顫抖,艱難地喘息着,想要說出兩句軟話, 可他方才實在是被威壓震得難受極了,胸口真氣翻湧, 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而楚蔚此刻紅着眼, 狹長的眸子眨也不眨,就這麽近乎貪婪地凝視着澹臺無離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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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視了片刻,他伸手一揮,澹臺無離易容瞬間消散, 露出了那張清麗無匹的絕色容顏。

楚蔚終于見到了自己熟悉的面容,薄唇微微勾起,伸手十分輕柔地撫摸了一下澹臺無離的側臉,啞聲道:“這樣才是我的師尊。”

澹臺無離心頭微微一驚,楚蔚卻在這時低下頭,閉着眼,将自己的側臉緩緩貼在澹臺無離的臉上。

澹臺無離的肌膚細膩微涼,而楚蔚的臉卻透着一股不穩定的灼燙溫度,呼吸也是時而急促,時而凝滞沉重。

感受着楚蔚親昵依戀的動作,澹臺無離心頭又是滞澀又是驚疑不定,他遲疑了許久,終于顫抖着伸出手,試圖安撫此刻幾乎要走火入魔的楚蔚。

可偏偏,楚蔚下一刻的動作又讓他心頭一驚。

楚蔚伸手,拉開了自己原本嚴實的高高衣領,露出了裏面雪白的裏衣。

澹臺無離下意識想要別過眼去,可他的眼角餘光卻在這時掃到了讓他覺得異常難以置信的東西。

于是澹臺無離便再也挪不開眼了。

楚蔚脖頸以下到胸膛鎖骨的位置,白皙精實的肌肉上,遍布着癍紅深紫的傷痕,像是鞭傷,也似乎還有別的……

極度觸目驚心。

原本氣息蕪雜的澹臺無離見到這一幕,心頭狠狠一抽,下意識就啞聲問:“誰打的你?”

楚蔚拉開衣襟的動作微微一頓,唇邊露出一點嘲諷的笑意。

“怎麽,師尊又想打我了?”

澹臺無離:?!

回過神來,澹臺無離沉聲反駁道:“我沒有。”

“沒有最好。”楚蔚面無表情道。

澹臺無離:……

楚蔚說完這句話,眸色瞬間又柔和了幾分,湊上前來又要親澹臺無離。

澹臺無離此刻稍微緩過來些許,瞬間一偏頭,楚蔚的吻便堪堪落在了他耳鬓的發絲上。

楚蔚:?

楚蔚修眉一挑,殷紅狹長的眸子中顯出些許不耐,澹臺無離微微嘆了口氣,低聲試探道:“你又不想解契了?”

“解什麽契?”楚蔚不耐煩地冷聲道。

澹臺無離:?

覺察到楚蔚的不對勁,澹臺無離一時間也沉默了。

楚蔚見澹臺無離不動,血紅的瞳眸閃爍了片刻,忽然慢條斯理地伸手掠過一縷澹臺無離耳畔的發絲道:“師尊果真不走了?”

澹臺無離被楚蔚這個動作弄得渾身一冷,只能勉強垂了眼,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此刻他心中一團疑雲,什麽都想不明白,遲疑了一下,澹臺無離只能勉強應付道:“我什麽時候說要走了?”

楚蔚狹長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師尊又要裝可憐。”

澹臺無離無言。

楚蔚見澹臺無離不動,便伸手要去扯他的衣裳,澹臺無離心頭一驚,一把攥住楚蔚的手腕:“今日不行!”

楚蔚修眉一挑,血紅的眸中顯出幾分探詢的光來。

澹臺無離擡起眼,注釋了楚蔚片刻,低聲道:“我身上不舒服。”

楚蔚微微眯了眯眼,靜靜凝視着澹臺無離的眸子。

澹臺無離心頭沒來由地一陣擔憂。

結果下一刻,楚蔚便面無表情地伸手去解澹臺無離的衣服:“是麽?哪裏?讓我看看。”

澹臺無離:!

楚蔚的修為遠在澹臺無離之上,他只是稍微壓制一下,澹臺無離便渾身無力,動彈不得。

很快,澹臺無離的外裳被解開了,澹臺無離渾身顫抖,卻毫無掙紮之力。此刻他又忽然看到楚蔚那冷漠無情的殷紅眸子,心頭難受至極,卻又痛恨惱怒至極。

是誰把楚蔚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想到這,澹臺無離也不知道哪裏忽然來的力氣,掙紮着就拼命擡手給了楚蔚一巴掌!

“楚蔚!要發瘋也不是現在!你清醒一點!”

響亮的巴掌聲回蕩在此刻空曠的山頂上。

楚蔚的動作停了。

他俊美的側臉微微偏向一邊,白玉一般的面頰上隐約出現了一個鮮紅的掌紋。

澹臺無離見到這一幕,心頭微微一抽,難受,憂慮,恐慌等一系列複雜的情緒一起湧了上來。

然而楚蔚卻并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了。

他這時定定凝視了片刻面前的地面,忽然垂着頭,自嘲地哂笑一聲。

接着便直起身,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澹臺無離見到這一幕,驟然一怔,心中想要追過去,可步子卻遲遲挪不動。

楚蔚很快便走到了禁制邊緣,此刻他擡手一揮,禁制破解,外界的元力瞬間湧了進來。

而澹臺無離也在此刻感覺到自己元力恢複了不少。

他遠遠望着楚蔚的背影,心頭十分不是滋味。

然而楚蔚破解了禁制之後,卻并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定定立在了原地。

澹臺無離見到這一幕,心頭顫了顫,莫名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來。

而他這個想法剛一生出,不遠處的楚蔚便已經悶哼一聲,捂着頭,倒在了地面上。

澹臺無離:?!

來不及細想,澹臺無離沖上前去便扶住了楚蔚,此刻的他忽然便看到,有一束金光不知從什麽地方飛了出來,鑽入了楚蔚的額前。

澹臺無離驟然怔住,可等他再要細看時,那光又忽然消失了。

澹臺無離一瞬間明白了什麽,竭力還想再用自己新開的天眼去看。

可這一次,他看了許久,也只能捕捉到一絲金色的紋路,而且那光四處游走不息,根本捉摸不住它們的動向——

“唔——”

楚蔚的手忽然猛地攥緊了澹臺無離的手臂,他此刻已經疼得臉都發白了,冷汗涔涔而下,眸中的血紅也在此刻褪了下去,只餘下一抹暗淡閃爍的金光。

澹臺無離被楚蔚這麽猛地攥住手臂,自己也疼得感覺骨頭都要散架。

然而此時此刻,他無論如何也不能丢下楚蔚。

心疼又無能為力的情緒緩緩湧出,澹臺無離只能抿緊薄唇,忍着痛抱緊了楚蔚。

而楚蔚抽搐了許久,才在澹臺無離靜靜的撫慰下安靜了下來。

這時,渾身被冷汗浸透的澹臺無離吃力地低頭去看,才發現懷中的楚蔚已經把嘴唇都咬得鮮血淋漓。

貼在自己懷中的那張俊臉此刻也莫名在蒼白的映襯下消瘦憔悴了不少。

澹臺無離:……

沉默了許久,澹臺無離靜靜低下頭,親了親楚蔚那抿緊的薄唇。

雖然不知道楚蔚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澹臺無離心裏清楚,背後操縱事情的那人一定不想他跟楚蔚在一起。

想到這,澹臺無離忍不住又把懷中的楚蔚略略抱緊了幾分。

看來無論解契與否,今日之後他都不得不離開楚蔚了。

直到……他有能力去對抗那人。

·

清晨的第一抹微光靜靜照在樹下的兩人身上。

楚蔚先睜開了眼。

他醒來便什麽都忘了,只隐約記得昨日似乎解契失敗,還出了點問題。

可等楚蔚微微一動,整個身體便驟然僵住。

他……怎麽會躺在澹臺無離的懷裏?

而楚蔚的動作也驚醒了還在沉睡的澹臺無離,澹臺無離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清冷的嗓音略帶一絲溫柔的沙啞:“你醒了?”

聽到澹臺無離這個嗓音,再看着澹臺無離清麗朦胧的側臉,楚蔚呼吸微微一滞,接着他就宛如炸毛一般,瞬間跳起,一把推開了澹臺無離,怒道:“你又使了什麽手段,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澹臺無離被楚蔚推了個趔趄,脊背撞到樹幹上,微微一痛,他這時才逐漸清醒過來。

等清醒過來之後,澹臺無離看着面前怒氣沖沖的楚蔚,不由得啞然。

過了半晌,澹臺無離別開眼,盡量藏住了自己波動的情緒,低聲道:“我能使什麽手段?殿下還怕被我強了不成?”

楚蔚臉上瞬間紅了一絲:“你!”

見着這樣孩子氣又有點胡攪蠻纏的楚蔚,反而讓澹臺無離心頭安定了些許。

沉默了片刻,澹臺無離轉移話題道:“解契之事,不如推後吧,若是再出問題,殿下的安危我可沒法保證。”

楚蔚聽到澹臺無離這話,默然了一瞬,接着他低頭沉思了片刻,也道:“嗯,這次應該是你修為不夠,引起了反噬。”

澹臺無離自然知道不是這麽一回事,但目光動了動,他還是道:“确實是我拖累了殿下。”

楚蔚聞言微微一怔,神色反而緩和了些許,嘴上卻冷冷道:“你還知道是你拖累了。”

澹臺無離不理會楚蔚的嘲諷,點點頭,又緩聲道:“其實也可以先向外界宣布我們已經解契了,這樣殿下也就不用擔心我丢你們龍族的臉了。”

楚蔚沒想到澹臺無離連這都能想到,臉色又變得古怪起來。

澹臺無離見到楚蔚不作聲,皺了皺眉:“殿下?”

楚蔚沉默了一瞬,再次炸毛道:“解契就解契,你以為我稀罕你!”

若是沒有經歷過昨夜的事,澹臺無離或許就要以為楚蔚這說的是心裏話。

現在聽了,他反而無奈一笑,只希望楚蔚早點放下執念。

要不然,那人恐怕還得繼續折騰楚蔚。

想到這,澹臺無離便再次轉移話題道:“時間不早了,今日還要比賽,我得盡快趕回去。殿下也請便吧。”

楚蔚聽到這話,眉頭一皺:“你還要去比賽?”

澹臺無離無奈道:“當然,答應過的事情我不能反悔。”

楚蔚:……

楚蔚噎了一下,半晌他沉着臉道:“昨夜之事因我而起,我帶你回去,免得你找不到路。”

澹臺無離心頭微動,正想拒絕楚蔚的話,楚蔚卻已經傾身上前一把攬住了他的腰,縱身乘風而起。

而這一次,楚蔚的手掌并沒有緊貼在澹臺無離腰上,而是用一股氣勁虛虛籠着。

澹臺無離感覺到這一點細節,淡淡笑了笑,沒出聲。

·

楚蔚帶着澹臺無離降落在邀月樓前的時候,邀月樓的人和摘星樓的人早就都到了。

鳳霁陽,瞿陽平,老汪,敖戰還有龍族請來的那個八級木族靈植師此刻都坐在了上席,等待着澹臺無離的到來。

鳳霁陽正陰沉着臉,跟敖戰争論不休——因為他在澹臺無離房間裏找到了楚蔚的氣息,覺得一定是楚蔚把澹臺無離劫走了。要不然澹臺無離怎麽可能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邀月樓如此精密的布置下?

敖戰則是堅持自家的殿下不會做這麽下作的事,拐帶一個靈植夫?實在是笑話!肯定是鳳族布置的陣法太差,澹臺無離想臨陣逃脫,才不能怨到楚蔚身上。

兩人之間的氣息劍跋扈張,就快要打起來了。

可偏偏就在這時,楚蔚帶着澹臺無離,旁若無人地出現在了邀月樓前。

一時間,鴉雀無聲。

鳳霁陽看着楚蔚的眼神憤怒至極,似乎想把楚蔚千刀萬剮。

而敖戰的臉色則是十分詭異了——他也沒想到自家少主真的會幹拐人這種事啊,這可怎麽交代?

澹臺無離感受着場中詭異的氣氛,微微嘆了口氣,主動上前一步,低聲道:“抱歉各位,先前同敖殿下出去解決了一下私事,耽誤了比賽,實在是不好意思。”

鳳霁陽聞言,眉頭一皺,立刻沉聲道:“無離,是不是敖蔚他存心脅迫你,你別怕,直說便是。我一定替你出頭!”

澹臺無離怔了怔,還未回答,楚蔚便冷笑一聲道:“脅迫?他是自願跟我出去的,不信你問他自己?”

鳳霁陽的目光在這時投了過來,其他人同樣也看向了澹臺無離。

澹臺無離:……

不過很快,澹臺無離便面不改色地平靜道:“敖殿下要同我解除道侶契約,我答應了,就同殿下一起出去解契了。确實是我自願出去的。”

澹臺無離這話一出,場中幾人的面色瞬間都變化了起來。

鳳霁陽聽到澹臺無離這話,面色瞬間由陰轉晴,但還要按捺住胸中那點溢出的高興,抿了抿唇,沒說話。

而敖戰則是立刻松了口氣,釋然了許多。

唯有楚蔚,俊美的面上又多了幾分沉冷之色。

鳳霁陽看着楚蔚的表情,唇角微微一勾,便淡笑道:“既是如此,果然是我錯怪敖殿下了,殿下果然沒有撒謊。”

楚蔚:……

緊接着楚蔚眉頭一挑,便冷笑道:“說這些廢話做什麽,既然要比賽,就趕緊開始,在這拖時間是怕輸不起麽?”

楚蔚這話一出,鳳霁陽的神色立刻凝滞了,但他很快便平靜地笑了笑道:“邀月樓這次沒有強勢的靈植師坐鎮,即便是輸給木族八級的靈植師也是心服口服。不過殿下這次确實大手筆,一個下天域的酒樓的評比,還要帶上木族的八級靈植師,不怕大材小用麽?”

楚蔚被鳳霁陽激怒,也不知這裏面有陷阱,冷笑一聲就道:“那也比你們只能帶上一個二級的靈植夫強得多——”

話說到這,楚蔚才陡然意識到事情不對,驟然截了口。

鳳霁陽微笑:“殿下說的很是。”

楚蔚怔了一下,面色一沉,轉身便拂袖去了自己的位置。

而在他轉身的時候卻又忍不住默默瞥了一眼澹臺無離的方向。

然而澹臺無離平靜從容的臉色從始至終都沒變過。

楚蔚:……

看來,他果然是真心想跟自己解契,才過半日,就這麽漠然了。

楚蔚眼角的餘光瞥到跟随着鳳霁陽慢慢走到邀月樓席位上的澹臺無離,心裏不乏酸味地想。

而鳳霁陽這時帶着澹臺無離走到位置上,便低聲道:“今日來點評菜肴的客人都是下天域的各路仙王大勢力,還有一些修為極高的玄仙劍修,雖然我們一定會輸,但無離我還是希望你盡力而為,不要輸得太過。”

澹臺無離點點頭:“放心,我應該不會輸得太難看。”

至少他現在手中已經有了一些八級初級靈植,就算對方也拿出八級靈植,也至多壓過他一部分,不至于碾壓。

想到這,澹臺無離的心情又穩定了不少。

而這時,在敖戰和瞿陽平的指引下,已經有不少仙王陸續進入邀月樓就坐。下面黑壓壓坐了一片,仙王身上傳來的威壓讓澹臺無離心中不由得微微捏了一把汗。

與此同時,廚房的各類用具也都呈了上來,老汪和摘星樓的那個廚子都蓄勢待發了。

木族的那個八級靈植師是位身形窈窕修長,面容驕矜柔美的綠衫女子,名喚木清妍,是玄仙巅峰修為,這時她已經取出了手上的儲物戒指,想必是早已準備好了做菜的靈植。

而臺下那些仙王的目光也盡數都落在了木清妍的身上,或傾慕或追捧或豔羨,沒有一個人看澹臺無離這邊,而木清妍始終微微擡着頭,神色十分清冷倨傲。

見到木清妍這副模樣,臺下不少仙王便忍不住出聲道:“也不知道木道友此次準備了什麽靈植讓我們一飽口福啊。”

“是啊,木族的種植秘法向來高超,木道友先前更是種出了百年延壽靈芝,想必這次出手也是不凡。”

“能有幸品嘗到木道友種出的靈植,我這嘴以後也是開了光了。”

臺下仙王們你一言我一語,都在極盡追捧木清妍,根本沒有人把澹臺無離這個可憐的二級靈植夫放在眼裏。

鳳霁陽見到這一幕,眸色微微發冷,可也無可奈何。

倒是澹臺無離,神情十分平靜,寵辱不驚。

就如同器靈老者說的,他現在就能培育出八級初級靈植了,日後時間還長,就算今日輸了,也一定能超過木族這些靈植師。

他很相信這一點。

可澹臺無離的平靜卻并沒有給他帶來好運,一直沉默不語的木清妍此刻忽然狀若無意地朝澹臺無離這邊看了一眼,淡淡笑道:“按照規矩,應該先由往年的第一,邀月樓那邊提供靈植給大家品鑒。澹臺道友,你先請吧。”

木清妍這話一出口,臺下仙王們的目光頓時朝澹臺無離這邊看了過來。

同方才看向木清妍的谄媚的不同,仙王們看向澹臺無離的眼神都是不屑和不耐,有些品行好的才會勉強按捺一下自己的情緒。

畢竟在強者如雲的仙界,一個虛仙後期修為的二級靈植夫,實在是底層中的底層了。

此刻就有一個略顯刺耳的嗓音道:“邀月樓是真的不行了嗎?二級靈植夫也能拿得出手?”

“就是,也不怕污了我們的舌頭。”

“哎,我這次可就是為了木道友的靈植來的,就是其他靈植師種出來的靈植都比不上木道友的,更何況是個靈植夫呢?”

聽着臺下仙王們的議論,鳳霁陽再也沒忍住,沉聲道:“無離雖是二級靈植夫,但已經能培育出六級靈植了,各位仙王還是客氣些好。”

鳳霁陽的身份地位在,他話一出口,大廳中異樣的嗓音倒是立刻沉寂了下去。

可偏偏木清妍在這時意有所指的問:“既然已經能培育出六級靈植,那澹臺道友為何遲遲不去認證六級靈植師?是想——在比賽的時候,扮豬吃老虎麽?”

澹臺無離聽到木清妍這話,并沒有十分憤怒,只覺得奇怪——他覺得木清妍對他的敵意有些過于重了些,這不應該是一個玄仙強者對虛仙的态度啊?

難道……

澹臺無離的猜想還沒完,臺下那些追捧木清妍的仙王們就都笑了出來。

“是啊,既然這麽厲害,為什麽不去認證呢?”

“難說,說不定這六級靈植也是買來的,自然就不敢認證了。”

“原來如此啊。”

衆仙王議論紛紛,這次徹底把鳳霁陽的話也忽略了——畢竟木清妍都表了态,他們自然要捧着對他們更有用的木清妍。

可偏偏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楚蔚忍無可忍地冷聲怒道:“閉嘴!”

楚蔚這話一出,臺下鴉雀無聲,所有的仙王目光都略帶畏懼和恭敬地看了過來。

楚蔚眉頭皺了皺,冷淡道:“要比賽就好好把東西拿出來品鑒,好歹都是仙王,怎麽生得都如同長舌婦一般?還未見到東西就開始品頭論足了。”

仙王們聽了楚蔚的話,恍然大悟,只以為楚蔚是要替木清妍出頭,不想還沒實打實的憑據就議論,壞了木清妍的名聲,立刻紛紛稱是。

倒是澹臺無離,靜靜看了楚蔚這邊一眼,可最終他什麽話也沒說,也沒表示,就低頭把鳳霁陽給他的儲物戒指取了下來。

“既是如此,那我就先把邀月樓這次參賽的靈植拿出來了。”

說着,澹臺無離便在衆人的注視中慢慢從儲物戒指裏取出了十幾株形态各異的靈植。

取出六級靈植的時候,仙王們是皺眉議論。

等澹臺無離取出七級靈植的時候,仙王們的神情就微妙的變了,議論聲也更大了。

而當澹臺無離取出八級靈植的時候,別說是仙王,就連一旁的鳳霁陽,甚至于對面的楚蔚和木清妍臉色都變了。

一直圍觀的敖戰沒按捺住,起身便冷冷道:“你們邀月樓這是作弊!”

臺下的仙王聽了敖戰的話也紛紛附和。

“是啊,鳳少主輸不起也不能這麽作弊啊,一個二級靈植夫,怎麽能種出八級靈植?太荒謬了!”

鳳霁陽眉頭一挑,目光如劍般看向對面挑釁的敖戰:“敖戰你不要血口噴人,你有什麽證據說我們作弊?”

敖戰怔了一下,一下語塞,反而是一旁的木清妍,神色平靜地緩聲道:“是不是作弊,驗證一下就知道了。”

木清妍這話一出口,大廳裏立刻附和聲一片。

澹臺無離絲毫不覺得緊張,只問:“好啊,木道友要如何驗證?”

木清妍冷淡地看了澹臺無離一眼:“八級靈植都有靈智,也能行動,若是你能種出八級靈植,必然能同它們溝通,我這裏也有幾株八級靈植,若是你能讓它們按照指令行動,那就證明你确實種的出八級靈植。”

澹臺無離目光動了動,不假思索道:“可以。”

木清妍眉頭微微一皺,接着就倨傲道:“你可要想好,若是現在承認作弊,還不至于在這麽多仙王面前丢臉。”

“我沒作弊,木道友請吧。”澹臺無離十分平靜地打斷了木清妍的話。

木清妍眸中冷了冷,神情如冰,一言不發地就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幾株八級高級靈植。

木清妍的靈植一取出來便靈氣四溢,讓那些仙王們一下子提起了精神,有些挪不開眼了。

鳳霁陽本來還沒說話,但見到木清妍取出來的那幾株八級高級靈植不由得皺眉道:“無離培養出的只是八級初級靈植,木道友沒必要用八級高級靈植來評判水平吧?”

木清妍淡淡笑了笑:“鳳少主有所不知,雖然八級靈植種植難度不一,但溝通都是一樣的。”

鳳霁陽沉默了一下,一旁的瞿陽平點點頭道:“這話其實說的沒錯。”

可誰也不知道木清妍會不會在八級靈植上面動手腳啊。

鳳霁陽看着瞿陽平的神情,正遲疑着要不要替澹臺無離推掉這件事——畢竟澹臺無離的八級靈植都是他給的六級靈植催熟的,澹臺無離是否真的具有完全培養出八級靈植的水平他也不确定啊。

可鳳霁陽還沒開口,澹臺無離就平靜道:“既然木道友這麽說了,那我就權且試一試。”

澹臺無離這話一出,場中人都露出詫異的表情。

有人忍不住私下悄悄交流道:“這,看他那模樣,不會是真的能種出八級靈植吧?”

“可他才虛仙,估計就是打腫臉充胖子吧?賭徒心理誰沒有呢?”

“說的也是,木族培養出一個八級靈植師尚且是百裏挑一,他一個虛仙難道天賦比木族還厲害,扯淡吧?”

下面仙王議論紛紛,澹臺無離卻絲毫沒放在心上,就這麽徑直走到了木清妍面前,伸手想去取那些八級靈植。

結果木清妍卻靜靜釋放出一股威壓,冷冷道:“別碰我的東西,你就站在那同它們溝通就行。”

澹臺無離:。

鳳霁陽臉色一變,正要替澹臺無離出頭,澹臺無離卻已經将神識慢慢覆蓋到了那些八級靈植上了,同時悄悄開啓了器靈給他的靈眼。

一瞬間,澹臺無離便看清了那些八級靈植身上的問題,臉色不由得微微變了。

這些八級靈植,似乎都是用高級靈液強行灌出來的,生長潛力方面或多或少出了問題,看上去靈氣四溢,卻已經沒多少活力了。

想到這,澹臺無離不由得又看了木清妍一眼。

木清妍見到澹臺無離看自己,壓根沒想到澹臺無離會看出她種的靈植有問題,反而淡淡問道:“怎麽,澹臺道友不行?”

澹臺無離搖搖頭:“稍等片刻。”

木清妍眉頭一皺:“什麽?”

澹臺無離就在說話間,悄悄掐破了指尖,并且把自己的血散成血霧,隔空朝那些八級靈植輕輕一彈。

澹臺無離的血霧十分輕盈,帶着一股淡淡的香氣,木清妍認不出那是什麽,只感覺到一股十分清新的靈氣,也不是毒藥。而且并沒有接觸到八級靈植。

木清妍目光動了動,便以為澹臺無離用的是有香味靈泉靈液之流,心中很是不屑——要知道她這些靈植都是從小用最高級的靈液養大的,澹臺無離竟然想用一點靈液的香氣就賄賂它們?實在是笑掉大牙了。

因此木清妍壓根就沒出手阻止澹臺無離。

可她沒想到,在澹臺無離的血霧的香氣散發開的那一刻,一直靜靜躺在玉盤中的靈植們居然都慢慢立了起來,還東張西望地朝澹臺無離那邊看了過去。

有的力氣大的甚至已經伸出藤蔓,朝澹臺無離這邊爬了過去。

這一幕被在場所有人都看在眼中,衆修士的臉色都變得奇怪了起來。

木清妍更是臉色大變,瞬間收起了那些靈植,就沖着澹臺無離怒道:“你對我的靈植動了什麽手腳?!”

澹臺無離神色平靜地道:“我可沒有碰到木道友的靈植,在場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木清妍冷聲道:“你剛才用了一個帶香味的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

澹臺無離微微一笑:“我方才只是用了自己配置靈液的香氣,靈液也沒接觸到木道友的靈植,只是香氣,沒什麽大礙吧。而且——各位仙王應該都看到了。”

木清妍怔了一下,一時語塞——這狡猾的靈植夫,是啊,她一個玄仙都看到澹臺無離的手法,其他仙王怎麽可能看不到?

鳳霁陽就在這時淡淡開口道:“剛才可是木道友開口說要用這種方法評判無離是否作弊,怎麽,現在要不認賬了?”

木清妍被鳳霁陽這話怼得臉上青白不定,過了片刻,她冷笑一聲,坐下了,道:“好,那就算澹臺道友這關過了,直接比賽吧。”

說完這話,木清妍又意有所指地道:“別高興的太早。”

就算澹臺無離有什麽把戲能吸引她的靈植,可她的靈植都是八級高級靈植,澹臺無離拿出來的只有寥寥幾株八級初級靈植,還不是要輸給她。

木清妍這話一出口,原本還有些搖擺的仙王們立刻又一邊倒地附和道:“沒錯,還是趕快上菜吧,我們都要等不及了!”

看着這群谄媚讨好的仙王,鳳霁陽心中有氣,也沒有絲毫辦法。

反倒是澹臺無離平靜道:“沒關系霁陽,先比賽吧。”

鳳霁陽聽着澹臺無離溫和的嗓音,心頭的氣稍微平緩了幾分,點點頭道:“好,那就讓老汪備菜吧。”

澹臺無離颔首,這就去了老汪面前,把自己種出的靈植都給了老汪。

烹調正式開始。

摘星樓那邊的廚子一把靈植下鍋,便散發出一股極為濃郁的靈氣,這靈氣的味道惹得諸多仙王垂涎不已。恨不得把眼珠子都要放到那鍋裏去。

相對于而言,老汪那邊的香氣就淡了許多。

木清妍見到這一幕,臉色稍霁,覺得自己終于扳回了一局。

然而很快,局勢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随着廚師的逐漸烹調,摘星樓那邊散發出的靈氣香味漸漸淡了,但老汪那邊就溢出了一股使人異常心平氣和的清新靈氣香。

平穩溫厚,不疾不徐,綿長悠遠。

好幾個仙王都漸漸被吸引了過去。一直靜靜用手支着下巴,神色懶怠的楚蔚嗅到這股香氣,忽然眉頭微微一皺,忍不住朝澹臺無離的方向看了過去。

而澹臺無離這時正在同鳳霁陽聊天,神色溫和,帶着一絲淡淡的微笑。

楚蔚:。

看到這一幕,楚蔚暗暗磨了磨後槽牙,心頭沉了沉——看來澹臺無離果然看重鳳霁陽這小子,居然為了贏得比賽,舍得拿自己的血去喂靈植。

早知如此,他就不讓那個木族靈植師出場了。

要不是那木族靈植師一直非要參加比賽,楚蔚不好硬拗過一個女修的面子,也不想做這種仗勢欺人的事。

不過現在看來,倒是他杞人憂天了。

仗勢的,明明是鳳霁陽那邊。

而此刻臺下仙王們就開始議論了。

“邀月樓這個靈植的香味古怪得很啊,好像還有平複丹毒的功效。”

“是啊,我聞了都覺得心平氣和,血脈都平靜了好多。”

“這靈植夫還真有兩把刷子,雖然這靈植靈氣不夠濃郁,但确實聞着都讓人覺得舒服,不像是木族提供的靈植,靈氣夠充裕,別的效果卻差了點味道。”

“噓,你小聲點,木族那位還在上面呢。”

本來木清妍已經臉色鐵青,聽到這句話,更是徹底點燃了她心中的怒氣。

她此刻提起裙子便沖到摘星樓那廚師面前,怒道:“你這廚子怎麽回事?把我八級靈植都做壞了!”

木清妍本來在衆人心中還是高高在上的木族八級靈植師,這麽一個舉動一出來,一下子颠覆了衆人的看法。

仙王們雖然沒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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