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澹臺無離實在是無奈, 他真不明白自己說個實話怎麽就嘲諷楚蔚了。

不過他其實隐約知道楚蔚現在的自尊心很強,看着楚蔚氣呼呼的樣子,他也不想見個面就鬧得水深火熱, 只能靜靜嘆了口氣道:“好不容易見個面,你要是只想跟我吵架的話,我就走了。”

說完, 澹臺無離作勢要走。

果然, 楚蔚臉色愈發沉了, 他這時一把将澹臺無離按在床頭前的架子上,就冷聲道:“我的地盤, 是你說來就來, 說走就走的嗎?”

澹臺無離肩膀被按得隐隐作痛,皺了皺眉, 卻神色平靜,意有所指地道:“這裏是卿天宗。”

楚蔚:……

楚蔚眼見着又要發怒,澹臺無離看着他腦中那閃爍不止的金光,只能連忙道:“反正我說什麽你都不信, 留我在這又有什麽意思?”

楚蔚眸光微微一閃, 忽然冷笑一聲道:“我可以把你交給卿天宗, 你方才的小偷行徑可是實打實的, 這點你不用狡辯吧。”

澹臺無離:……

可看着楚蔚眸中波動的情緒, 澹臺無離忽然意識到什麽, 接着, 他也不等楚蔚再多說一句話, 伸手便撫上了楚蔚的側臉。

楚蔚:!

下一瞬,楚蔚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澹臺無離那微涼柔軟的薄唇就已經貼了上來。

清冷的瓊花香氣随着這個親吻鑽入了楚蔚的唇齒間和鼻息中, 他一時間心跳變得愈發得快,腦子也有點昏了。

澹臺無離又沖着楚蔚輕輕吹了一口氣,緊接着,略帶一點含混的悅耳嗓音在楚蔚耳畔緩緩響起。

“那現在呢,你還信我同別人好了嗎?”

楚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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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可沒有別人的味道。”

聽到澹臺無離這句話,楚蔚原本還帶着的幾分懷疑的情緒立刻就徹底消散了開去。

他只想着,這人怎麽這麽可惡,一定不能放過!

滾燙的手掌狠狠貼了上來,一把攥住了澹臺無離的手腕,澹臺無離踉跄幾步,就被楚蔚推倒在了床上。

楚蔚的床都是鋪的上好的絲綿錦緞,帶着幾分柔軟和涼滑,人一倒下去,就宛如墜入了雲中一般。

澹臺無離被推倒在床上,看着楚蔚波濤洶湧的暗金色眸子,和他腦中光芒逐漸暗淡的心蠱,心頭不由得生出幾分慶幸來。

看來這蠱蟲也不過如此——

下一瞬,澹臺無離白皙優美的下巴就被楚蔚一把掐住,楚蔚帶着一點怒氣的俊美面龐陡然湊上來。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想誰?”楚蔚嗓音低啞,浸滿了怒火。

澹臺無離怔了怔,忽然淡淡笑了。

澹臺無離平時笑得很少,即便是笑,也是微笑,笑意只在唇邊,不及眼底。

這時他狹長清亮的眸子微微勾起,漂亮的眼尾勾勒出一個動人的弧度,宛如春桃沉醉,看得楚蔚竟是心頭一顫,驟然怔在了那裏。

澹臺無離笑完,便用一種極低又極為蠱惑的嗓音,如同輕煙一般緩緩道:“我在想……”

“想什麽?”

“你這次怎麽這麽慢,難道……是不行了?”

澹臺無離這話一出口,楚蔚腦中那勉強繃緊的理智便徹底斷了弦。

他眸色一沉,瞳孔中驚濤駭浪湧起,頓時狠狠地掐着澹臺無離的下巴便親了上來。

一邊親,楚蔚一邊咬牙切齒地道:“你這個瘋子,我今天就要你知道我的厲害!”

澹臺無離計謀得逞,這會也懶得再同楚蔚打嘴炮,只緩緩的就伸出手去抱住了楚蔚。

“嗯,我等着,看你的厲害——”

話音還未落,一個極為濕熱滾燙的吻便徹底堵住了澹臺無離的唇。

澹臺無離略略彎起背,脖頸伸長,拉出一個極致優美的弧度。

可即便這個時候,澹臺無離都不忘用餘光去看楚蔚的神情。

在看到楚蔚的表情徹底迷亂,腦中那點心蠱的光也完全熄滅的時候,澹臺無離終于松了口氣,閉上眼,輕輕側過頭,從容地迎合上了楚蔚的這個吻。

接着……兩人便徹底墜入了這滾燙又洶湧的海潮中去了……

·

楚蔚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眼前漆黑一片,隐約只能看到窗外透出的月光。

他身上的潮熱早已消退,這會胸腔裏只餘下一點沒有消散的酸脹感。

楚蔚伸手摸了摸胸前,心頭又是懊惱又是不甘——明明幾次都看清了澹臺無離的真面目,但不知道為什麽,澹臺無離只要一靠近他,他就變得毫無原則了。

甚至……現在都還有些蠢蠢欲動。

就在楚蔚天人交戰之際,身旁忽然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

楚蔚心頭一動,眸光立刻沉了下去,他啞聲便道:“你要做什麽?”

澹臺無離穿衣的動作微微一頓,卻也沒有絲毫窘迫,反而十分從容地淡淡道:“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楚蔚瞳孔驟然收縮:“回去,你什麽意思?!”

澹臺無離:?

“我現在不回去,難道留在這等着被卿天宗抓嗎?”

楚蔚:……

過了半晌,楚蔚強壓下了心頭的波濤洶湧,語氣有些生硬地淡淡道:“你留在我這,他們不可能知道的。”

聽到楚蔚這句話,澹臺無離眉頭不由得微微一挑,唇邊也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楚蔚自己說完這句話,也覺得有些不對,半晌,他別過頭有點別扭地冷聲道:“我只是不想讓你出去禍害別人。”

澹臺無離垂了垂眼,無聲地一笑:這話,你問問你自己信麽?

不過他知道楚蔚愛面子,所以終究還是沒有把這話說出口。

楚蔚等了一會,見到澹臺無離笑而不語,甚至絲毫沒有改變地繼續穿衣服,心頭情緒愈發泛濫了起來。

眼看着澹臺無離都披好了最後一件外袍,就要起身離開了,楚蔚心頭一慌,也顧不得別的,翻身便一把攥住了澹臺無離的手腕,将人強行堵在了裏面,沉聲道:“我跟你說話,你怎麽不回答我?”

澹臺無離擡眼淡淡看向楚蔚:“你說的話太過荒謬,我不想回答。”

楚蔚:……

楚蔚磨了磨牙,負氣一般地道:“那你現在是什麽意思!雙修完就走,我看你是貪我身上的龍氣吧!”

澹臺無離萬萬沒料到楚蔚居然能腦補到這種程度,一時間怔了怔,不由得氣笑了。

“你還笑!”

澹臺無離深吸一口氣,恢複了平靜的神情。

結果楚蔚看到澹臺無離平靜無波的表情後,自己又怔住了。

澹臺無離這時看了看面前情緒翻湧的楚蔚,雖然有點心疼被心蠱弄成這樣的他,但現在也确實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沉默了一下,只能道:“楚蔚,你自己仔細想想,我要是真貪你那點龍氣,為什麽不幹脆在秘境的時候就把你吸幹?非要等你進階了這麽久,再千裏迢迢冒着危險來找你,還是在卿天宗的地盤,我是傻子麽?”

楚蔚聽到澹臺無離這話,心頭跳了跳,接着他就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道:“秘境的事我很多都不記得了,鬼知道你做了什麽。”

澹臺無離:……

看來龍帝還真是不死心啊。

可當着這樣的楚蔚,澹臺無離也沒法揭穿龍帝,正在他思索着要怎麽跟楚蔚解釋的時候,楚蔚攥着他的手忽然力氣大了幾分。

澹臺無離眉頭一皺:“楚蔚你放手,痛。”

誰知楚蔚此刻的表情卻忽然變得暗沉起來。

“你就知道我離不開你對不對?”

澹臺無離怔住了,然後他便一眼看到楚蔚腦中那心蠱的光閃爍了起來。澹臺無離心頭一緊,知道龍帝又要作怪了。

而楚蔚這時靜靜凝視着澹臺無離的面容,神情有些痛苦又扭曲地道:“你背叛了我那麽多次,可我還是喜歡你,既然沒辦法讓你收心,我只好把你留下來了。”

澹臺無離:!

感覺到楚蔚漸漸移到他脈門的手和楚蔚危險的目光,澹臺無離終于意識到什麽,他這時便怒道:“楚蔚你瘋了!別動我!你會後悔的——”

一股仙元力就在這時順着澹臺無離的脈門驟然沖入他的四肢百骸,猛地截斷了他的嗓音。

澹臺無離的瞳孔驟然收縮,清亮的眸中帶着十成的難以置信。

他就這麽定定看着眼前眸色已經逐漸泛紅的楚蔚,似乎要把楚蔚看穿。

“楚蔚你……太讓我失望了。”澹臺無離的嗓音顫抖中帶着一絲沙啞。

楚蔚的仙元力本來都已經要滲入澹臺無離的督脈,可在聽到澹臺無離這句話之後,他心口驟然一痛,宛如被什麽鈍物重重擊打上來。

楚蔚停手了。

澹臺無離身上的威壓突然消失,他幾乎是瞬間爆發出一股極為強力的仙元力,将身上的楚蔚震了出去。

楚蔚的仙元力還有一半留在澹臺無離體內,被這麽一震,頓時都覺得五髒六腑都翻江倒海了。

澹臺無離此時脫了身,定了定心神,抽身就要走。

可沒想到,他剛一轉身,就聽到了身後楚蔚沙啞的嗓音。

“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我昏了頭了,抱歉。”

澹臺無離的步子緩緩頓住。

楚蔚聽到澹臺無離沒有回答他,不由得無奈地苦笑一聲,默默咽下了口中翻上來的血腥氣,低聲道:“罷了,你走吧,以後也別來這裏了。”

說完這句話,楚蔚便伸手緊緊攥住了一旁的龍首架,試圖閉眼讓自己胸中翻湧的氣息平靜下來。

可沒想到,下一瞬,一股清淡熟悉的甜香氣便在他面前靜靜萦繞了開來。

楚蔚:?!

柔軟微涼的唇貼在了他的唇上,一股溫和的仙元力就這麽渡了過來……

楚蔚猛地睜大了眼,抓着龍首架的手都繃除了一層青筋。胸腔中本來還算平靜的心髒又開始狂跳。

方才他還狠得要命,這會卻手足無措起來。

一吻完畢,楚蔚心髒還是跳的很快。

如玉般微涼的額頭卻在這時靜靜抵在了楚蔚的額頭上。

“小傻子,我信你。”

“你也信我一次,好不好?”

楚蔚唇角顫了顫,胸中有一個字呼之欲出,可不知怎麽,到了唇邊他又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然而還沒等他說出口,那微涼的觸感又消失了。

楚蔚心頭一緊,猛地擡頭,卻只看到澹臺無離閃身化光離開的背影。

他下意識想要追上去,但步子邁開,卻最終又膠着在了原地。

踟蹰了許久,楚蔚緩緩停了下來,他伸手靜靜撫上了自己那還帶着一點清甜氣息的唇,眸中光芒閃爍,一時間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

可無論如何,楚蔚都意識到了一點——他是真的沒辦法對澹臺無離放手。

無論他記得多少澹臺無離的壞,可澹臺無離只要親他一下,他便什麽都忘了。

雖然聽起來很窩囊,可他就是這樣。

無藥可救了。

·

星月高懸,清風拂面

從卿天宗回去的路上,澹臺無離心緒一直有些起伏不定。

他也說不出是開心還是難過。

開心的是楚蔚無論什麽時候心裏都是在乎他的,難過的是那心蠱也不知道還要折騰楚蔚多久。

再這麽下去,澹臺無離不擔心自己,反而擔心楚蔚被折騰得認不認鬼不鬼。

沉吟了半晌,澹臺無離最後還是狠了狠心,決定短期內若是想不出去除那心蠱的辦法,就不見楚蔚好了。

免得楚蔚又失控發瘋。

一路思索盤算着,澹臺無離也沒太注意周邊的情形。

等到他回到自己房間推開門,才發現皇甫昭華不知道什麽時候在他房中等他。

澹臺無離心頭微微一跳,皇甫昭華就道:“你總算回來了,方才臨時弟子點名,我替你瞞了過去,你去哪了?”

澹臺無離聽到皇甫昭華這話,頓時松了口氣,心中又對皇甫昭華多了幾分感激。

但實情他是無論如何是不會對皇甫昭華說的,沉默了片刻,澹臺無離只道:“多謝昭華你幫我遮掩,我方才是覺得修行有些瓶頸,便下山去散了散心。”

皇甫昭華聽到澹臺無離這話,不由得深深看了澹臺無離一眼。

澹臺無離目光動了動,也沒躲閃。

而皇甫昭華看完這一眼之後,什麽都沒說,只又收回了眼,低聲道:“以後瓶頸期了可以找我,別再這麽出去了,萬一再被發現就不好了。”

澹臺無離聽着皇甫昭華這話,明白皇甫昭華的意思,這時他就淡淡笑笑道:“好,我記住了,多謝昭華你提醒。”

“嗯,沒事。”

之後兩人又聊了兩句,皇甫昭華便起身告辭,澹臺無離為了答謝他,就送了他一枚自己那一日煉制出來的中品破境丹。

皇甫昭華也沒拒絕,笑笑就收下了。

送走了皇甫昭華,澹臺無離很是松了口氣,這時他便不由得佩服自己的運氣,同時又覺得自己這次确實荒唐。

本來以他以往的性格是絕不會這麽莽撞在沒有完全确定消息的時候就去找人的,而且還是在另外一個敵對宗門的地盤上。

可只要關系到楚蔚,澹臺無離就總是忍不住。

這時他深深吸了口氣,反身靠在門上,打算這幾日多多念念清靜經,讓自己平心靜氣一點,不要再做傻事了。

然而此時的澹臺無離并不知道,皇甫昭華被送走之後,并沒有直接離開,而是靜靜停在了門外不遠處。

皇甫昭華這時立在門口,目光有如實質一般地靜靜落在澹臺無離房間的大門上。

方才,澹臺無離進來的時候,衣領微微敞開,鎖骨和脖頸的交接處那的一片雪白肌膚上赫然帶着幾點暧昧的紅痕。

皇甫昭華雖然未經人事,但也知道那紅痕意味着什麽。

而且,澹臺無離離開的時間也太微妙了……

想到這,皇甫昭華的眸光不由得暗淡了幾分。

但他心中同時也生出了幾分疑雲——澹臺無離才來中天域不久,也不是那種随便的性格,半夜出去,究竟是找什麽人?

·

此刻,武院院長的房間內

郝回風氣沖沖地看着面前坐在榻上靜靜喝着補藥,面色蒼白卻神情淡定的方鶴亭道:“你明日不許去給那小子灌頂了,我來!”

方鶴亭嘆了口氣,無奈道:“明日我再來一次,他應該就能在比賽前進階仙王後期了。你的仙元力多少還是跟他不相容——”

“不相容,不相容,你就知道不相容!你不要命了嗎?!”郝回風氣得想摔東西。

方鶴亭抿唇,低頭喝了一碗藥湯,神色平靜地淡淡笑了笑:“這不是有你的藥湯麽?不會有事的。”

郝回風狠狠瞪了方鶴亭一眼:“你再這樣,下次別說湯了,渣都不給你!”

方鶴亭無奈地笑笑:“那我也只有自認倒黴了。”

“你!”

“回風。”方鶴亭忽然低低叫了郝回風的名字。

郝回風怔了怔,神情驟然緩和了幾分,但嘴上還是惡聲惡氣地道:“做什麽?”

“這次出征妖域你還是不要去了,你是以後還要去上天域找阿伶,現在應該韬光養晦。”

郝回風本來還有些張牙舞爪,結果聽到方鶴亭這句話,他一下子就沉默了。

過了很久,郝回風忽然閉上眼,撒手就坐在了方鶴亭身邊。

“我不想自欺欺人,你也別再說這些了。”

方鶴亭目光微微一動,有些困惑:“什麽?”

郝回風含糊地笑了一聲:“阿伶要是……真的還在意我,也不會一次都不來看我。他應該,早就忘記我了。”

方鶴亭眉心微微一跳:“回風你——”

“回萬靈族是他母親的遺願,他或許是被困住出不來了呢?”方鶴亭低聲道。

郝回風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唇角,用一種奇異的低啞嗓音道:“那這次呢,萬靈族都派人來下天域了,他都沒有出現。”

“其實我一直不去,不是因為劍宗,而是因為我想看看,他會不會回來?明明是他主動走的,我留都留不住,為什麽還要我去找他?”

“都一百多年了,安置他娘的骨灰需要那麽久麽?”

“我總是罵胥華,可胥華當初也沒威脅阿伶,我只不過是……給他不那麽喜歡我找個借口而已。”

“他就是不要我了。”

說着說着,郝回風的嗓音越來越啞,面色也潮紅了幾分,最終他伸手按住了額頭,神情似有恍惚。

方鶴亭見狀,嘴唇動了動,還想解釋,郝回風就已經閉了眼,低聲喃喃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風把郝回風的嗓音慢慢吹散,散在夜幕之下,化為了嗚咽的風聲。

方鶴亭看着不遠處雲霭沉沉的天際,不說話了。

“所以姓方的,無論我去不去妖域,都不要拿這個理由忽悠我。”

郝回風這句話一出口,方鶴亭驟然怔住,接着他就無奈地笑了笑道:“你啊……”

“我心裏清醒得很。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

“我清醒得很……”

聽着身邊逐漸低沉消弭下去的嗓音,方鶴亭很慢很慢地嘆了口氣,最終他輕輕伸手,攬住了郝回風的肩膀。

郝回風眼睛也不睜,卻在這時用力拍了一下方鶴亭的背,大聲道:“好兄弟!”

方鶴亭有些哭笑不得,過了片刻,他低聲道:“你今日也沒喝酒,怎麽醉了?”

郝回風沒有回答,只是閉眼,臉上帶着一點激動後潮紅的餘韻,仿佛睡着了。

但方鶴亭卻看到,郝回風垂在一側的手在微微發抖。

他知道,郝回風沒醉,只是想醉了。

旁人都道郝回風自從痛失情人之後便精神失常,脾氣暴躁。

但只有方鶴亭和掌門知道,當初阿伶狠心抛棄郝回風離開之後,郝回風想盡辦法卻無論如何也去不了上天域,回來便整整吞了數百顆丹藥,準備尋死。

死是沒死成,但那麽多丹藥積累下來的丹毒卻侵蝕了郝回風的經脈和精神,讓郝回風一夜白頭,之後更是激動起來或者喝多了酒,便容易出現喜怒無常或者神志不清的狀況。

但郝回風自己從來沒抱怨什麽,只是煉丹更少了。

其他人都覺得是郝回風偷懶,但方鶴亭卻清楚的知道,郝回風那是因為被丹毒侵蝕,經常無法控制地手抖,導致煉丹水準下降。

對外,卻都只說郝回風喝酒誤事。

所以方鶴亭這次才會主動請求去出征妖域——于公,他想替青玉劍宗出一份力;于私,他想給郝回風搶一枚天命果。

他不希望看到昔日的天才就這麽繼續沉淪下去,這是他很目前很單純的,也是惟一的一個願望。

想到這,方鶴亭便又低頭靜靜看了一眼靠在他肩膀上的郝回風。

郝回風的眼睫垂着,被風吹得微微發顫,原本有些滄桑的俊朗五官此刻卻透出一絲單純的稚氣來。

方鶴亭凝視了郝回風一會,并沒有出聲叫醒裝睡的人,只是很慢很慢地吐出一口氣,就伸手輕輕安撫地拍着郝回風的背,又擡頭看向天邊那一輪朦胧的彎月。

希望,一切都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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