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見到眼前這一幕, 楚蔚的眸子驟然紅了,呼吸也開始不穩,整個人的情緒幾乎都要爆炸出來。
好在澹臺無離這時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
楚蔚這才緩過來一點, 閉了閉眼, 啞聲道:“我沒事。”
一旁的碧玠沒感覺到楚蔚的古怪,只是被眼前這條金色的巨龍震驚了, 這時他忍不住就喃喃道:“這龍也太大了吧,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被關在這裏的。”
楚蔚聽到碧玠這句話, 呼吸又是一滞。
不過這時他已經清醒了過來, 即便心頭異常難受, 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抿了抿唇, 沉聲道:“我去看看。”
澹臺無離:“我陪你。”
楚蔚點點頭,之後又看了碧玠一眼:“這附近的海域很危險, 你還是不要跟過來了, 就留在這吧。”
碧玠遲疑了一下, 最終還是同意了——畢竟他對龍族也有一種天生的畏懼感,也不知道過去到底有多大的風險, 所以并不敢貿然過去。
就這樣,楚蔚和澹臺無離緩緩朝着那條沉睡的巨龍游了過去。
而離得越近, 楚蔚愈發能夠感受到那巨龍血脈對他的吸引, 也就是說——這條巨龍确實沒有死,只是在沉睡。
想到這, 楚蔚忍不住就加快了游動的速度, 可就在這時, 澹臺無離忽然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沉聲道:“先別過去!”
楚蔚:?
饒是心裏急迫,但聽到澹臺無離這麽一聲,楚蔚還是一下子停了下來,有些急躁地問:“怎麽了?”
“你看那龍背跟仙島的交接處……”澹臺無離的嗓音帶了幾分不忍。
楚蔚立刻定睛看了過去,只是細細看了一眼,他腦子裏就轟的一下炸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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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巨龍背上跟琅嬛仙島的交接處,竟然隐隐蠕動着無數紅色的絲線,也就是血魔噬靈藤的幼藤。
如果貿然過去,說不定立刻就會變成血魔噬靈藤的食物。
楚蔚震驚了。
他沒想到有人居然這麽惡心,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澹臺無離覺察到楚蔚波動起伏的情緒,這時生怕他忽然沖動起來,便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沉聲道:“楚蔚你別激動,我們現在最需要冷靜,只有冷靜,才能把人救出來。”
楚蔚:……
楚蔚沒有說話,但他卻在這一刻猛地握緊了澹臺無離握住他的手。
他用力之大,讓澹臺無離覺得骨頭都有些發痛,可知道楚蔚心裏此刻肯定比這更難受,澹臺無離便什麽也沒說,只是抿唇忍着,同時輕輕拍了拍楚蔚的背。
楚蔚深呼吸了好幾下,而在水中,他的眸色紅了又紅,胸口也隐約起伏着,似乎在強忍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澹臺無離手都快發麻的時候,楚蔚才略略緩過來一點,用一種有些沉重又平靜的嗓音道:“師尊你也別過去了,我就在這試試看用靈識同他交流。”
澹臺無離怔了一下,默默松了口氣,點點頭。
他知道楚蔚在擔心什麽。
楚蔚在擔心,那些血魔噬靈藤日複一日吸附在這巨龍身上,巨龍身體長期被魔氣浸染,會不會入魔,會不會六親不認?
當然,楚蔚此刻并沒有把這些說出來,他不想因為自己無謂的猜測讓澹臺無離難受,所以選擇了先試探。
很快,楚蔚的靈識便放了出去。
靈識放出之後,楚蔚就靜靜閉着眼,停在了原地,澹臺無離則是留在他身邊,陪着他。
很快,一縷淡金色的靈識就從楚蔚的識海中飛了出去。
龍族同龍族溝通的靈識不是普通的靈識,必須帶有自己的一部分神魂,否則很容易被對方強大的神魂力給燒毀。
這一點楚蔚并沒有告訴澹臺無離。
他怕澹臺無離擔心。
而帶着楚蔚神魂的靈識很快便飛到了那巨龍面前,遲疑着繞了兩圈,那縷靈識就順着巨龍的眉心緩緩鑽了進去。
澹臺無離見到這一幕,心頭不由得暗暗捏了一把汗,希望楚蔚不要出事才好。
·
楚蔚進入巨龍識海的過程居然異常順利。
這順利讓他有一絲絲的不安,但這不安很快就被急切沖淡了。
他想快點見到巨龍的真實模樣,想知道他的父親究竟是怎麽樣的人!
然而在識海中緩緩站住腳跟的時候,楚蔚才發覺出一絲不對。
為什麽這個識海這麽空曠荒蕪,好像什麽東西都沒有一般。
天空也是烏蒙蒙的,異常壓抑。
楚蔚心頭閃過一縷不安,但很快,他想知道真相的念頭就戰勝了這股不安。
楚蔚按着血脈聯系的指引,不斷深入那識海。
而随着越深入,楚蔚就發現識海中的天空愈發黑暗,到最後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天空中一輪血紅的孤月靜靜照耀着這片荒蕪的土地,孤寂又瘆人。
即便楚蔚進入的只有一縷神識,他也覺察到了這識海裏的冰冷氣息。
就像是冬天,空曠的野外,雖然沒有一絲風,但那種凝結的寒意也能凍得人舉步維艱。
好在楚蔚并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這時他閉眼定了定神,在掌心緩緩聚攏起一團心火。
心火很快就驅散了周遭的寒意,但這要耗費楚蔚很大的仙元力。
可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想要再往裏走,必須要保證自己的神識不會凍僵才行。
祭出心火之後,楚蔚繼續向前飛奔,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整個靈識都快凍僵的楚蔚,終于在空曠荒蕪的大地上看到了一棵樹。
一棵枯樹,孤零零地伫立在荒原之上。
楚蔚心頭驟然一抽,他知道,這是識海中的魂樹。
魂樹越繁茂,代表着一個人的精神力越強大,自我意識越強。
可眼前這棵魂樹,看上去似乎随時都要死掉一般。
楚蔚顧不了那麽多了,沖上去便将自己掌中的心火緩緩灌注到了那棵枯樹上。
枯樹在那一瞬間顫抖了一下,緩緩恢複了一絲生機,但這一絲生機也僅僅是幹裂的枝條稍微變得滋潤了一點,根本談不上發芽。
楚蔚用盡了掌心的心火,這時只覺得寒意逼入肺腑,可他好不容易找到這裏,怎麽能夠離開。
就在他遲疑着要不要再用一些精血的時候,一絲光忽然從他頭頂緩緩落了下來。
楚蔚:?
不過很快,楚蔚就意識到這是澹臺無離在幫他,立刻凝神屏息,閉上了眼,任由那些柔和又充滿生機的光傾灑而下。
在這光芒的照射下,楚蔚的身體很快回暖,那枯樹也漸漸顯出了生機。
雖然還是沒有發芽,但枯黃的枝幹已經隐隐透出了一絲青色。
楚蔚見到這一幕,只覺得心頭暖洋洋的——每次在他最無助的時候,都是澹臺無離在幫他。
而每次,都能恰到好處地讓他脫離困境。
想到這,楚蔚的唇角略略勾了勾,正想再查看一下那棵樹的情況,一個溫和卻又帶着幾分幹澀的嗓音緩緩響了起來。
“你是誰?怎麽會到這裏來的?”
楚蔚:?!
聽到這個嗓音,楚蔚莫名心虛了一下,就猛地轉過身。
然後,楚蔚就對上了一雙跟他極為相似的暗金色眸子,以及一張同他極為相似的俊逸面容。
只是眼前的男子看起來比他蒼白憔悴了許多,身量也十分消瘦,甚至比他還矮了半個頭。
楚蔚來的路上其實已經在腦海中預演過了無數次兩人見面時的情形,可等他真正見到真人的時候,卻呆住了。
總覺得……好像哪裏有些不一樣?
楚蔚心中的父親,不說像龍帝那般喜怒不形于色,威嚴莊重,至少也該是個頂天立地般的人物。
可眼前男子的氣質,卻莫名跟澹臺無離有些相似。
楚蔚遲疑了片刻,覺得腦子有些混亂,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答話。
而那男子靜靜端詳了楚蔚一眼,忽然淡淡笑了笑:“你同我,生得還有些像呢。”
楚蔚抿了抿唇,愈發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不過男子說完這句話之後,眉頭就皺了皺,露出幾分疲倦的神情道:“我有些累了,要去休息了,你還是快找個地方躲一躲吧。晚上這裏會下雪的。”
楚蔚:?!
随即楚蔚就異常驚詫地問:“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男子看了楚蔚一眼:“我不知道,難道你知道?”
楚蔚驚呆了。
他這時看着男子疑惑又清澈的眼睛,再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些荒蕪的識海,這才意識到一個極為嚴重的問題。
男子很有可能失憶了,所以被困在自己的識海內也沒有意識到問題。
這個念頭生出來的時候,楚蔚一時間都有些哭笑不得。
他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覺得好是因為從巨龍的情态看,男子之前肯定受了許多苦,這個時候忘掉或許是最好的治愈。
但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的話,他又要怎麽勸男子出去?
難道真的就任由男子一輩子渾渾噩噩待在這個荒蕪的識海裏?
楚蔚的時間可沒有那麽多,不能一直陪着男子耗在這。
想到這,楚蔚心一橫,索性便直接沖到男子面前。
男子:?
還沒等男子反應過來,楚蔚便直接用意念籠罩住了男子,沉聲道:“我先帶你離開這,別的事之後再跟你解釋。”
男子皺眉靜靜看着楚蔚,一時間竟然沒有反駁。
楚蔚沒料到男子這麽聽話,怔了一下,還有點不适應。
不過他也知道時間不等人,此刻深呼吸了一口氣,便帶着男子迅速從識海中縱掠而出。
可楚蔚還是想錯了一件事。
這是男子的識海。
也就在楚蔚想要帶着男子穿越天際時,一道光芒忽然出現在識海四周,将男子籠罩了起來。
楚蔚:?!
楚蔚下意識去擋,但那些光卻沒有落在他身上,只是把男子罩在了裏面,就像一個巨大的防護罩一樣。
楚蔚怔住了。
男子這時才靜靜看了楚蔚一眼,道:“你不是第一個想帶我出去的人,可我出不去了。”
楚蔚:……
“你走吧。”
在男子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楚蔚看着男子毫無神采的暗金色眸子,終于意識到一件事——男子自己把自己關在這裏,其實也是在保護自己。
防護罩還在瘋狂的鎖緊,似乎隐約帶了幾分攻擊的意味。
男子這時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了:“快走,你要是再不走,這裏的結界會殺了你的。”
楚蔚:……
最終楚蔚神情複雜地看了男子一眼,縱身一躍,離開了結界。
而就在他離開結界的那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無數黑紅色的藤蔓在結界之外張牙舞爪。
楚蔚心頭一驚,正想讓男子小心,他的意識卻已經驟然回到了身體裏。
猛地睜開眼,楚蔚竟是脫口而出:“小心!”
澹臺無離一把抓住了楚蔚的手,戒備地祭出了青木焰:“什麽?”
楚蔚這時晃神了片刻,慢慢清醒了過來,然後他眼圈忽然一紅,低聲道:“我找到他了。但他不願意跟我走。”
澹臺無離看着楚蔚的神情,就知道楚蔚這一趟的結果并不好,這時抿了抿唇,便輕聲道:“沒關系,這次不行,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
楚蔚緊接着又想起了方才那在結界外面的紅黑色藤蔓,他臉色變了變,便對澹臺無離道:“他現在還沒有入魔,有東西在保護他。”
不過看了一眼巨龍背上漂浮着的那些血魔噬靈藤,楚蔚神色沉了沉又道:“可繼續下去的話,我也不知道他撐不撐得住。”
澹臺無離這時也随着楚蔚的目光看了過去,他明白楚蔚的意思,這時就道:“我用青木焰試試看,或許能将他們分開。”
楚蔚遲疑了一下:“我跟你一起。”
“好。”
于是兩人就緩緩從海底開始靠近那巨龍。
越靠得近了,澹臺無離越感受到那束縛着巨龍的那些禁制柱在散發着一股股排外的威壓,似乎是想讓他們自行離開。
但澹臺無離和楚蔚哪裏是那麽好對付的。
楚蔚這時眸光一沉,五指化爪,瞬間就将最前方的幾根禁制柱抓得粉碎。
禁制柱碎裂之後,巨龍身周的磁場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它脊背上背着的仙島也開始搖晃了起來!
澹臺無離見到這一幕,心頭一驚,迅速就又補上了幾個陣法柱,使得水下的磁場暫時保持住了一個平衡。
終于,仙島不再搖晃了。
而這過程中,巨龍絲毫都沒有睜開眼的意思,睫毛也只是随着水流緩緩顫動着,仿佛徹底沉眠,不會再醒來。
這時澹臺無離拉了一下楚蔚的手,便對他低聲道:“這些禁制柱不能先撤除,還是先想辦法弄掉這些血魔噬靈藤吧。”
楚蔚咬了一下唇,眸中顯出幾分恨意,但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澹臺無離很快便再次動作了起來。
血魔噬靈藤很怕青木焰,但它們也不傻,在澹臺無離祭出青木焰朝它們靠近的時候,它們便忽然脹大了幾倍,猛地就往巨龍身上鑽去!似乎是想躲進巨龍身體裏。
澹臺無離:!
澹臺無離連忙縮回手,而這時巨龍的身體卻猛地一顫,似乎是被血魔噬靈藤的動作折騰得不輕。
楚蔚看到這一幕,眼睛都紅了,恨不得沖上去便将那些血魔噬靈藤徹底拔光!
但他不能。
還是澹臺無離深吸一口氣,按住了楚蔚,低聲道:“不要輕舉妄動!”
楚蔚咬了咬牙,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而這時,血魔噬靈藤又狡猾的偃旗息鼓了。
澹臺無離靜靜看了一眼巨龍和血魔噬靈藤的情形,沉吟片刻,忽然問楚蔚:“你方才進去的時候,是什麽情況?”
楚蔚怔了一下,卻也沒有隐瞞,迅速地就把自己見到的事跟澹臺無離說了一遍。
澹臺無離聽完,皺眉思索了一會,便道:“這次我去吧。”
楚蔚臉色一變:“不行,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澹臺無離看了看楚蔚,神色冷靜地道:“現下我們手頭只有青木焰能克制血魔噬靈藤,如果如你所說,那些魔氣已經入侵進去,只能試試從內部突破了。”
“可你——”
“我是萬靈族,還有青木焰護身,就算那結界要把我怎麽樣,我應該也逃得出去。”
楚蔚沉默了,一雙眼卻仍是有些糾結的看着澹臺無離。
澹臺無離明白楚蔚心頭矛盾,這時反而淡淡笑了笑,湊上去輕輕在他唇角上親了一下。
“聽話,在這等我。”
楚蔚抿了一下唇,臉上悄悄紅了一下,終究還是道:“那你小心些。”
“放心吧,有你護着我,我不怕。”
楚蔚心頭微微一暖,徹底放心了幾分。
而澹臺無離這時便轉過頭,閉上眼,讓自己的靈識帶着青木焰一起,離開了身體。
很快,那縷靈識便鑽入了巨龍的體內。
血魔噬靈藤們看到這一幕,又有些蠢蠢欲動,但澹臺無離的靈識上包裹着青木焰,它們也不敢太放肆,只能眼睜睜看着澹臺無離的靈識闖進去了。
·
澹臺無離進入了巨龍的識海之後,看到的景象跟楚蔚見到的已經有差別了。
似乎是方才澹臺無離給的那一縷帶了他精血的仙元力起了作用,識海的地面不再那麽幹枯,甚至生出了稀稀疏疏的一些嫩芽,頭頂的天也略帶了幾分明朗的光澤。
見到這一幕,澹臺無離心頭一動,便微微笑了笑,迅速加快了步子。
有青木焰護體,澹臺無離這一路走得比楚蔚順利許多。
而等到澹臺無離見到男子的時候,男子正靠在那棵已經生出了淺淺綠芽的魂樹旁,用一個破舊的木桶給魂樹澆水。
澹臺無離知道男子現在已經分不清識海跟現實,目光動了動,他緩步走上前去,走到男子身邊靜靜看了一眼那魂樹,便微笑道:“這樹總算發芽了。”
男子聽到澹臺無離這話,目光一動,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桶嗎,神情有些疑惑地道:“你知道這樹?”
澹臺無離點點頭,淡笑道:“這樹已經好久沒發芽了,現在發芽,想必是有好事發生。”
男子聽到澹臺無離這話,忍不住就問:“你從前住在哪?我為什麽沒有見過你?”
澹臺無離目光動了動,不動聲色地道:“我住在月亮升起時的西邊。”
男子怔了一下,道:“難怪從前沒見過你,我住在月亮升起時的東邊。”
澹臺無離又笑了:“你們這裏看起來更好,還有水澆樹,我們那邊什麽都沒有,只有沙子和黃土。”
男子聽到澹臺無離這話,愈發相信澹臺無離了,嘆了口氣道:“我這裏其實也一樣,本來什麽都沒有,也是這幾日,那池子才長了一點水。”
說完,他又忍不住道:“你見過其他的闖入者麽?我早上見過一個,也不知道他出去了沒有。”
澹臺無離知道男子說的是楚蔚,這時他便托腮笑道:“真巧,我之前也遇到了一個人,同你還長得有點像,想帶我離開這個地方。”
男子怔了一下,驚道:“真的麽?他同我也說過一樣的話。”
說完,男子皺了皺眉:“果然是個騙子,還好我沒有跟他走。”
澹臺無離:……
抿了抿唇,澹臺無離強忍着笑意,就默默靠着樹幹坐了下來。
男子見狀,遲疑了一下,也靠着樹幹坐下了。
兩人就這麽靠坐在一起,誰都沒有開口。
最終還是男子最先忍不住了。
他手指捏了捏衣角,轉過一半頭,低聲問:“你住的地方,離這裏遠嗎?”
澹臺無離目光微動,點點頭:“很遠。”
男子怔了一下:“那你一會要走嗎?”
澹臺無離道:“是,一會就得走了。”
男子抿了一下幹澀的薄唇,過了許久,他低聲道:“我帶你去看這裏的水好不好?你不是說,你們那裏沒有水嗎?”
澹臺無離心頭一動,唇角微微彎了一下。
但他也還是沒有立刻答應,反而裝出冥思苦想的樣子,猶豫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男子見到澹臺無離同意,便立刻站了起來,道:“走吧,現在還是白天,等到了晚上,說不定那水池就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