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60年代30

第30章 60年代30

“哦, 這樣啊。”聽了馬大嬸的解釋，老奶奶點點頭，慢慢地側過身說, “那進來吧。”

“好咧。”馬大嬸得到了許可, 牽着夏至的手将她帶了進去。

進到屋裏之後, 夏至才發現自己好像又聞到了香燭的味道。

之前在外面的時候, 她把心思都放在好奇馬大嬸想幹啥事上，沒注意到這裏有什麽味，這會被馬大嬸帶着到了屋裏，才發現這個老奶奶好像是做香燭生意的。

因為經歷過昨天薛山頭的大型封建迷信專場, 夏至這會心中只是微微有點驚訝。

老奶奶關好門鎖上之後，進屋問道：“你這次要拿多少啊？”

馬大嬸早有準備, 麻溜地報了一串數：“香跟蠟燭都一樣，大中小都給我各拿兩捆，再給我10疊金紙，銀紙要20疊。”

老奶奶點頭說：“嗯，可以，我這裏有存貨, 價格還是老規矩，你是用錢跟票買，還是用糧食換？”

馬大嬸說：“糧食我帶了，錢和票我也帶了，想怎麽換都聽你的。”

老奶奶說：“行吧, 那就各要一半。”

招呼完馬大嬸, 老奶奶那雙渾濁的眼睛轉過來, 看着夏至說：“這個小姑娘, 你要拿多少？”

夏至從來沒搞過這個, 她就是清明掃墓都是拿鮮花上墳的人，突然被老奶奶cue到，這個問問題讓她有點手足無措，她遲疑道：“這個……我可以不買嗎？”

她身上的錢不多呀，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怎沒可能用來買這些玩意。

見她說不買，老奶奶又轉頭看向馬大嬸，面上的表情似乎對她帶一個新人過來，居然不消費這件事很不滿。

馬大嬸連忙打圓場說：“哎呦，劉阿婆，你不知道，她在外省生活久了，可能不懂咱這邊的規矩，她這個季度的工分也沒發下來，現在手上估計沒錢使，身上也沒糧，買不了東西，您老別介意，我這次就是帶她來認個門的，她下次肯定買。”

老奶奶這才嗯了一聲說：“那你先在這裏等一會，我到後面去拿東西。”她說完打開堂屋的後門，走進去轉過身又把門關上，她們根本看不到門後是什麽，搞得特別神秘。

老奶奶離開之後，馬大嬸拉着夏至找了兩張椅子坐下，問她：“夏醫生啊，你這會是不是還懵着呢？”

夏至說：“對啊，我有點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

馬大嬸慢慢跟她解釋說：“你從林省回來，我也不知道你們那邊的規矩是如何，不過在咱們薛山頭呀，每逢初一和十五都是要給天公上供的，還有清明節跟村祭，這兩個節日也非常重要，一定要重視，既然你回來了就得學會入鄉随俗，你也別覺得我們這是在搞封建迷信，我跟你說，咱們這縣裏雖然也響應國家號召破四舊，打倒什麽牛鬼蛇神，但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是有它的道理的，那些東西咱們不敢忘，至于為什麽不能忘呢，後面我再跟你說。”

夏至對此不知道該發表什麽看法，只能呵呵傻笑。

馬大嬸見她似乎不以為然的樣子，叮囑道：“你可不要不當一回事，我跟你說，咱們老祖宗可靈驗着呢，這會是沒時間，等回到村裏，以後有空閑了，我再跟你慢慢說。”

夏至只能點頭說：“是是是，我并沒有瞧不起咱們大隊留下來的傳統，只不過是第一次知道這事，有點恍惚，現在還沒回過神來。”

她對這個封建迷信也不知道該怎麽評價，要說沒有神仙妖魔鬼怪吧，那她這個穿越者是個啥？她還是修真者呢，雖然法術用得不是很溜，但也是不科學的存在。

還有馬小妹這個疑似穿越/重生的存在，也是鐵铮铮的玄學佐證，可是要讓她信哪些虛無缥缈的仙神鬼怪吧，感覺心裏又有點怪怪的，因為她接受過的科學教育，目前沒辦法幫她解開這些謎題。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顧超英存在的重要性了，若她還在，夏至哪裏需要自己思考，直接找她要答案就行了。

想到這裏，夏至嘆了口氣，都怪自己當初只顧着賺錢，沒去思考這些虛無缥缈的問題，現在都得靠自己去摸索，不過她是可以肯定靈魂的存在的，但是有沒有鬼還有神仙跟人類共存這個事，她現在不敢下結論。

就在她跟馬大嬸聊天的這會功夫，老奶奶從後門回來了，她手裏提着一個籃子，跟馬大嬸一樣用一塊布遮着。

馬大嬸将自己手裏的籃子跟老奶奶交換，又從兜裏掏了幾張錢跟票出來，交易的過程雙方默契很足，想必的做過無數次了。

老奶奶掀起遮擋籃子的布料一角，确認裏面的東西數量是否正确。

夏至偷偷瞄了一眼，發現馬大嬸給她的糧食居然有雞蛋跟大米，頓時驚呆了，沒想到在這種時候，她竟然私藏了這麽多糧食，手段有點厲害呀，真是真人不露相。

雙方檢查過東西之後，互相點了點頭，這樁交易算是成功了。

馬大嬸跟老奶奶交易完成之後，提着籃子興高采烈地跟夏至回到趕集的街道上。

夏至并沒有問馬大嬸糧食是從哪裏來的，因為她不能讓大嬸知道自己偷看那些東西了，她心裏估計這被各家眛下來的糧食，應該是薛山頭大隊公開的秘密。

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國家現在雖然用法律法規在約束着民衆，但管理上到底離不開人治，薛山頭大隊的隊長是本村人，看他們對祭拜這種事習以為常，就知道他們肯定是長期處于這種環境，這樣熏陶出來的思想是很難一下子轉變的。

那應該是他們整個大隊的人心中的信仰，抛棄傳統的信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隊長才對社員們祭拜各路神明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大家不要把這些事情放到明面上來讓他難做，私底下怎麽搞他都不會管。

既然大隊長都不管這些事，夏至自然不會自讨沒趣，跑去撕開薛山頭大隊對待政策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假面。

對于馬大嬸帶她來買這些東西的用意，夏至心裏的想法一轉，大概也明白她的用意，估計是想把她拉到她們那一群人裏面去，因為她是一個“外人”，住在大隊裏，總有一天會發現社員們私底下搞這些事情。

搞封建迷信的後果，村裏人肯定是知道的，馬大嬸大約是怕自己去揭發他們，既然如此，那幹脆将她綁到同一條船上，因此沒有提前跟她說來做什麽事，就帶着她來買香燭。

她也去老奶奶的家裏晃了一圈，身上打上了牛鬼蛇神的烙印，就跟大隊裏的其他人是一夥了的，以後若是想告狀，她身上的嫌疑也掰扯不清楚，誰會相信她去老奶奶家裏啥也沒買呀。

想到了這些，夏至沉默地跟馬大嬸後面回到了集市街上，這會天已經大亮了，趕集的人應該也都到集市上了，街上人來人往的特別熱鬧。

馬大嬸雖坑了夏至一把，但依舊對她很熱誠，大方地說：“大家都在逛集市，沒那麽早回去，夏醫生，你也看看有啥想買的，身上錢和票不夠的話，我先給你墊着。”

夏至左右看了一圈，發現沒有特別需求的，搖頭說：“我沒有想買的東西，嬸子你逛吧，我幫你提東西就行了。”

她不買東西，馬大嬸也沒強求，就帶着她到處逛，倆人還去了一趟供銷社，買了一點糖果跟糕點。

馬大嬸把糖果放到籃子裏之前，笑着問：“夏醫生要不要來點，我們家幾個小孩都愛吃這個，每回趕集都得給他們買一點。”

雖然在大食堂吃了半個月的飯，但夏至目前肚子還不缺油水，所以暫時對糕點糖果不感興趣，因此拒絕了，馬大嬸見她拒絕就沒再跟她客氣，直接把糖果放到籃子裏，用布蓋好。

她們倆就這樣逛了差不多兩個小時，馬大嬸買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夏至幫忙提了一點，最後看時間差不多了，才去集合地點跟其他人彙合。

一群大媽們集合在一起能幹嘛呀，不外乎聊老伴、孩子、孫子，順便吐槽一些共同讨厭的人，夏至不想加入這些話題，只能在旁邊保持禮貌的微笑，不管誰拉着她問話，她都盡量用語氣詞嗯、啊、哦的回答，堅決不加入任何一個吐槽的話題明哲保身。

等到大隊的人都集合完畢了，她們又開始走路回去。

回到了隊裏，馬大嬸說：“夏醫生，我還有事先去忙了，等空下來了再找你聊天啊。”

“行，那咱們有空的時候再聊，我也要回衛生室坐班去。”夏至說。

作別了馬大嬸，她回到衛生室上工。

夏至的座位還沒坐熱呢，就有個男人急沖沖的跑進來，氣都沒喘勻就越過辦公桌抓着她的手問：“你是衛生院的醫生嗎？”

夏至輕輕掙脫開他的鉗制說：“我是醫生，你有問題就直接說，別動手動腳的。”

那男人說：“我媳婦兒要生了，麻煩醫生過去接生一下。”

夏至一聽他的話頓覺無語，說：“她要生孩子了，你應該去找接生婆才是呀，怎麽來找我？我不管這個的。”

那個男人瞪着夏至說：“你不是醫生嗎？怎麽不管接生？”

這個問題問得好，夏至有點頭痛，跟他解釋說：“醫生也分很多種的，有專門幫人接生的婦産科醫生，但我不是，我沒學過，并不會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