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朝觐
身為亂世列國裏武力值排的上號的女将,林驚瓊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人強娶。
四月初三那日,原本一切都很正常。
一大早天還沒亮,便有晟朝禮官來催促林驚瓊和其他金州将領起身洗漱穿戴。卯時中,禮官便引衆人離了禮賓館,往皇宮而去。
太陽剛剛升起,朝霞璀璨如織錦。巍峨莊嚴的皇宮在這樣美好晨光中隐隐散發萬丈光芒。
林驚瓊深吸一口清新的晨霭,心中的歡喜雀躍怎麽壓也壓不下去:八年征戰,數月奔波周旋,總算有了個結果。
正是亂世,林驚瓊與身邊兄弟們原是揭竿而起割據一方的諸侯,而今歸順天下四國之一的晟國。現下便要入朝觐見天子,聽候封賞。原先他們雖也自封元帥将軍什麽的,到底不如這原先天下的正統朝廷的冊封來的體面。
朝見在天子日常舉行朝議的明堂。無上的金碧輝煌,莊重肅穆。
依照着禮官昨日教授的禮儀,僵手僵腳走進明堂,主帥馮家志眼見着額上都出汗了。林驚瓊卻大膽擡眼,去看那高高帝臺之上的天子。她雖知道,現如今這天子,不過是個擺設,朝政全把持在異姓王秦氏父子手中,但到底是這天下名義上的正統天子,她忍不住心中好奇。
卻是十二旒垂面難辨真容,依稀極年少羸弱的模樣。
林驚瓊掃興低頭,目光掃過一個熟悉身影,是辰宿極神氣的按劍立于帝臺之側。
兩月前,因着弟兄們為歸順哪國僵持不下,林驚瓊親自走了一趟這晟都金陵,經過一番波折,見到了把持朝政的權相秦衛。之後秦衛派辰宿等人與她一同返還,一番斡旋後,成功促成金州歸順晟朝。
兩月相處,這位本領高強卻又謙遜平和的丞相府侍衛統領,給林驚瓊留下了極好的印象。此時她忙向他微笑致意。
然辰宿似是極不自在的樣子,他嘴角略動了動,回應了她一個哭也似的笑。林驚瓊便以為是因為這朝堂之上,他礙于禮儀規矩不好與自己眉來眼去。
有人咳嗽了兩聲,在這肅穆莊重的大殿之上格外清楚。林驚瓊下意識地循音看去,這才注意到帝臺之下、衆臣之上,辰宿守衛着的秦衛。
這位名震九州列國的亂世枭雄,如今不過年方二十五歲。單薄的身姿,清淡的眉目,原只稱得上一句意态風流。可是眼中目光,明澄如千山明月、冷絕似無邊暮雪,一掃所有塵世牽系。清冷到絕處,又生出一絲慈悲之色。轉眸間,如神明睥睨。偏又有一點上好口脂也難畫出的殷紅美妙唇色,似蘊藏天下春光,将這神明又拉入人間。
眼下他正襟危坐于這高堂玉座之上,與她私底下曾見過的荒唐模樣可是大不相同了。唔,私德和才幹不要混為一談,林驚瓊心裏對自己說。秦衛私德雖有瑕,然治國理政的才幹列國中無人能及,所以她才選擇促成金州歸順晟朝。從今以後,她與他之間自是公事公辦,他私德再怎樣敗壞想來也敗壞不到她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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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驚瓊想着,垂眸收心,随衆将一起朝拜了天子,俯首聽封。
不出預料,馮家志如願以償封侯、賜金歸鄉安享榮華富貴。其他将領有被調去他方,有留守金州的,封賞皆厚。卻是遲遲沒輪到她。
直到其他人都封賞過了,林驚瓊終于聽到自己的名字:“原右将軍林驚瓊,封禁軍殿前指揮使!”
嗯?禁軍殿前指揮使?林驚瓊料想過各種可能,卻萬萬沒有想過這個職位。按說這是一等一的要職,慣來由當權者的心腹擔當,無論如何輪不到林驚瓊這外來之人,更勿論她還是個女子。林驚瓊也不想留在這人心詭谲的朝堂中樞之地。
她不禁擡起了頭往上看去,又與秦衛四目相對。
“将軍想封侯?”她想起了兩月前與秦衛的談話:“以将軍目前資歷,封侯卻差點。更麻煩的是,女子封侯從無先例,許是會遇到一些迂腐之徒的反對。不過在下願為将軍謀劃。若将軍相信在下,順從在下安排,不出三年,我保将軍封侯。”
可禁軍殿前指揮使是個什麽謀劃啊?!不出去打仗,如何得封侯啊!林驚瓊心中怒喊。
夜裏晟庭于飛熊殿設宴,款待金州諸将。
“聽聞金州諸位将軍武藝高強,我等想讨教一二,也為盛宴增趣,請越王、衛相恩準。”席間有人提議。
“這主意好,我也正有此意!馮侯以為如何?”越王秦和歡喜大笑起來,看向馮家志道。
秦和乃秦衛之父。秦衛天賦奇才計謀過人,秦和則神勇彪悍沙場無敵。二人相輔相成,把持晟朝國政。只是容貌氣質兩人卻是差遠了,雖隐約能看出是父子,然秦和生的方面闊口虎背熊腰,氣質也不似秦衛清冷,宴會中一直滿面紅光與衆人大說大笑的。
馮家志見秦和有興致,謙虛一二,自是應下。“鳳兒就不必下場了。”轉頭他叫人把這話傳給林驚瓊。
“某願讨教!”林驚瓊身邊名姜霖的金州将領跳起來道。
“某來應戰。對面也跳起來一員小将。
“好好,”此時秦衛出聲道:“看我大晟虎将雲集,本相心中甚是欣慰。本相忽然想起來,日前得了幾柄寶劍,正好可為将軍們增添彩頭。暮天,速速着人取來。”
“呵,難得我兒有興致。”秦和見他如此,愈發的歡喜。
侍衛暮天領命而去,不一時取來四把劍。打開劍匣一看,劍鞘都是鑲珠嵌寶的,劍身自然更不必說,寒光四溢,如電似霜。衆将齊齊喝彩,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一時雙方對戰四輪,各勝兩場。“精彩,精彩,都是一等一的好兒郎。”秦氏父子與馮家志互相敬酒,互相誇贊。
“某還沒下場呢,卻是不爽。”不曾想晟庭赫赫有名的羽烈将軍李熊斯站起道:“早就聽說林驚瓊林指揮使雖是女将,身手卻甚是了得,金州推為第一。呵呵,某軍旅多年,倒是還沒見過如此了得的女将,林指揮使,不如你我切磋切磋?”
林驚瓊即得了馮家志的話,刻意藏拙:“呵,呵呵,虛名,虛名而已,不過是金州諸位兄弟擡舉我。如何敢在羽烈将軍面前賣弄。”
“诶,指揮使莫要太謙,”李熊斯卻是不肯罷休,又看向秦衛:“莫不是指揮使見沒了彩頭,故而不肯下場?那還是請衛相再賜下彩頭吧,唔,美人當前,刀劍倒可省了,不如就近去後宮,讨要兩件釵環脂粉,也就是了。”
林驚瓊不為所動:“在下認輸,不論什麽彩頭,羽烈将軍自用就是。”
“羽烈将軍慎言。”秦衛側首吩咐道:“暮天,再去尋一把劍來。”
“這,主公,旁的都不堪用,只有剛得的那把劍了。”暮天一臉為難之色。
“哦?”秦衛猶豫片刻,道:“那便取來吧。”
“且上場試試。”此時秦和一臉慈和地對林驚瓊道:“便是輸了也沒什麽的,羽烈将軍手上有數,不能傷着你的。老夫也想見識見識你這女娃子的風采呢!”
“慚愧慚愧,怕是要讓殿下失望。”林驚瓊愈發謙退。
一時又取了劍來,秦衛親自拔劍,展示于衆人。
李熊斯瞪大了眼睛:“若我沒看錯,這莫不成是溟極先生的大作?”
“将軍好眼光,正是。”秦衛颔首:“此劍名長景,是本相的珍愛之物,也為将軍們添做彩頭。”
衆将的眼睛都亮了,誰不知道溟極先生乃當世首屈一指的鑄劍大師呢。
“啊呀呀,我兒何時弄來的這樣好東西,為父都不知道?”秦和劈手奪過劍,不住的摩挲:“要麽為父下場比一場吧……”
“父親莫要說笑了,還是安坐吃酒吧。”秦衛眼角餘光掃他一眼,又看向林驚瓊:“林将軍意下如何?”
“某願替林驚瓊,與羽烈将軍切磋!”姜霖早按捺不住,拔腿就往場中沖。
卻不料後脖頸傳來一股大力,硬生生把他拉開。“滾。”林驚瓊丢開他,眼睛盯着那劍:“我最近恰缺件趁手的兵器。羽烈将軍,請。”
宴席之上,不可攜帶兵器,只以長短木棍替代。林驚瓊取了根木棍,順手耍了個劍花,引起席間一陣喝彩。
李熊斯見狀卻不屑的很。“花拳繡腿。”他向林驚瓊勾勾手指:“讓你兩招。”
“那在下就不客氣了。”林驚瓊笑笑。下一瞬間,原本在三兩丈開外的她,人已經到了李熊斯面前。李熊斯大吃一驚:他根本沒看清林驚瓊是怎麽動的。然即已說了讓兩招又不好反悔,只能狼狽閃躲,就給林驚瓊點在膝蓋上,摔倒在地。
“好!”周圍歡聲雷動。
“這個女娃子是個有真本事的。”秦和也吃了一驚,坐直了身子。
李熊斯跳起來,再不敢輕敵,拿出真本事攻向林驚瓊。
“你看你看,小熊怕是要輸了。”秦和看的歡喜,忍不住說與他兒子:“小熊長處在氣力足下盤穩,等閑人受不住他一掌之力。可這女娃子呢,她氣力也不小!第一次看見一個女子有這般氣力!要命的是她速度還快,一般有她這個力氣的人沒她這個速度,你看看,小熊根本跟不上她的招數,叫她牽着鼻子走——哈哈,她還有心思擺花架子!到底是女娃子……嘶,等等……”
他突然面露遲疑之色:“她這個路數,這個舉手投足,似乎有點眼熟……”
秦衛看看他,拿起了那長景劍:“爹,你可知我是如何弄到這把劍的?你壽辰也近了,要麽我再弄一把做壽禮?”
“好啊好啊!”秦和頓時把剛才所思抛諸九霄雲外:“怎麽弄到的?當真還能再弄一把?莫要騙爹哦!”
說話間場中已見了分曉,林驚瓊一個讓人眼花缭亂的收勢,手中木棍穩穩抵在了李熊斯的喉嚨上。
“精彩,精彩!”秦衛站起撫掌。
“衛兒你倒是把話說完,怎麽弄到的啊?”秦和扯住他袖子追問。
“待會兒再說。”秦衛拉開他爹的手,拿起長景劍,示意林驚瓊:“此劍是将軍的了。”
“多謝衛相。”林驚瓊還處在對戰的熱血澎湃中,一溜小跑過去接劍。
“此乃我之心愛,賜予将軍,亦望将軍珍之重之。”秦衛把劍放到她手中,鄭重地道。
經此一番,殿中氣氛愈發熱烈。林驚瓊成為宴會焦點,各色人等都湧來向她敬酒,縱是她酒量還不錯,也覺得有些上頭。散席之後,一馬當先往外沖去。
“林将軍請留步。”不防有人追來,喚住了她:“越王殿下有請林将軍一敘。”
“嗯?越王殿下請我?”林驚瓊有些吃驚:他找她作甚?
“這都快三更了,林将軍到底是個女子,不太方便吧?”金州諸将聞言聚集過來,姜霖先出聲替她阻攔。
“有什麽不方便的,” 馮家志忙瞪了姜霖一眼:“想是越王殿下賞識鳳兒,欲與她深談。剛席間也見了,越王殿下誠然是寬厚待下的,鳳兒你便去吧,只莫要失禮。”
林驚瓊想想,這越王秦和已是上了年紀的人了,雖是朝政上為世人多有毀謗,私德卻還好,尤其女色一項上,與王妃恩愛甚篤不置妾室。又是當衆毫不遮掩喚了自己去,總不能是欲對自己不軌吧。
于是壓壓酒氣,辭別諸将,從容随了來人去。
一時到了一處宮室,門口站着兩排秦和的親衛。
“請将軍卸劍。”親衛向她伸出手來。
這也是合乎規矩之事,林驚瓊依言解下長景劍交給他。另有人為她推開門扇,請她進去。
裏面椅子上秦和歪坐着,正在用醒酒湯。
縱是現下燕居懶散,秦和舉手擡足間亦充斥數十年沙場征戰凝聚的鐵血之氣。林驚瓊還能看出,秦和內力深厚,更在她之上。誠然不負世人對他神勇無雙的評價。
拜見之後,秦和命她坐下用茶,笑呵呵看了她道:“深夜召喚,莫要見怪。本王有一事與林将軍相商,委實等不得了。”
“殿下盡管吩咐。”林驚瓊應道。心裏琢磨這什麽事兒值當他如此着急。
不曾想秦和道:“林将軍是衡平二十年生人,如今二十二了,尚未嫁人吧?”
這熟悉的開頭,這熟悉的口吻,難不成……“正是。”林驚瓊遲疑答道。
“本王想與将軍做個媒。”果然秦和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大吉,撒花!
男女主的前緣見專欄裏的短文《春日會》,不看也可以的,不影響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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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則隔三差五跑去那先夫人的牌位前,邊燒紙邊垂淚:“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錯……”
卻招來滿府嗤笑:貓哭耗子假慈悲,不過是想攏住少帥的心吧。
直到一天夜裏,長公主夢見先夫人入夢。
“求你別哭了,老娘實在受不住了!”先夫人咆哮:“老娘沒死,老娘被你的驸馬送給了你的皇帝哥哥!你只是個交易,是個障眼法擋箭牌!”
長公主驚恨過後,目中有光芒閃爍:“不如你我聯手,将他們撕了!然後掌控朝政,共享天下。”
文案二:
顧知晴一直以為自己穿的是歷史課本,并以能嫁給歷史課本裏那個頂天立地的英雄趙墨悲為榮。
直到被趙墨悲送給皇帝,她才發現自己穿的是某本狗血言情小說。
在那本小說裏,身為女主的她被皇帝搶過來又被趙墨悲搶回去,被皇帝虐身又被趙墨悲虐心……
明白一切的顧知晴想,談什麽情說什麽愛,還是權勢最香。
她決定向太後之位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