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上門
第二天早上, 甄寶還是沒能起來床。
陸知行燒好了湯, 把溫水放好,敲了敲甄寶的門, 聽見裏面的人應了一聲, 才去廚房端了粥和昨晚村長給的包子。
甄寶迷迷糊糊穿上衣服,覺得渾身說不上來的難受,摸了摸額頭,不燒,心稍微放下一些,出門洗漱,慢慢走到堂屋。
陸知行剛放好湯和包子,擡頭,看見甄寶晃悠悠的走進來,臉上滿是潮紅,眉頭緊鎖, 上前摸了摸甄寶的額頭,燙的:“快吃飯,你又發燒了, 一會我們去看病。”
甄寶有些懷疑, 她剛摸過不燒啊,伸手又摸了摸額頭, 還是沒感覺。
陸知行把湯往甄寶那推了推,撇了她一眼:“快喝。”
甄寶看出陸知行不想和她多說,低下頭乖乖喝湯。
吃完飯, 看陸知行從屋裏出去,以為他要借車,趕緊拉住他的衣角:“不用去公社了,我感覺不太要緊,我們去劉大夫那看看就好了,不用去公社,村裏人也都誇劉大夫醫術好,他以前也是在公社上班的,後來外派到了我們村。”
去公社太折騰人了,而且她感覺比昨天好多了,雖然有點難受,但也能忍。
低頭看了一眼甄寶,想到昨天村長對劉大夫的評價,挑眉:“我有說去公社嗎。”
看着甄寶臉上瞬間笑成花一樣,無奈扶額:“可以放開我的衣服了嗎,我去刷碗。”
甄寶趕緊松開,舉手表态:“我去,你做飯我去刷碗。”
陸知行沒回頭,“你別添亂了,測個溫度,穿厚一點,一會兒我們出門。”
甄寶跟到門口,看着陸知行不知從哪拿出一雙橡膠手套開始刷,仍覺得不可置信,昨天他也刷了碗,不過到底沒有親眼看見來的震撼,一天洗一遍澡,一天洗一次衣服手帕,平時不肯摸髒東西就要用肥皂洗手的人竟然在刷碗。
看甄寶站在門口,陸知行動作微頓,佯裝生氣,冷聲道:“還不去量體溫。”
甄寶立即把頭從門口縮回來,先到堂屋拿了昨天剛買的溫度計,又快步跑回屋裏,一下子撲在被子上出神,聽到廚房的門關上一下子反應過來,把胳肢窩裏溫度計拿出來,三十七度八,有點低燒,給自己加了衣服,感覺腳冰涼,又給自己穿上最厚的鞋子,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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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往洗漱盆那走,想到肥皂用完了,跑到堂屋,拉開櫃門,把那塊備用的拿出來遞給他。
陸知行洗完,打量了一下甄寶的穿着,把放在堂屋的帽子拿出來給甄寶戴上,低頭問:“走了,量了嗎,多少度。”
“37.8”
陸知行點點頭,甄寶的額頭确實沒有昨天熱。
到了劉大夫那,他在村上的衛生所裏寫着什麽東西,看見甄寶過來,擡起頭:“甄寶啊,怎麽了。”
甄寶先是打了招呼,然後回道:“有點低燒。”
劉大夫站起身,“發燒了?”伸手,碰了碰甄寶的額頭,問了什麽時候燒的,吃沒吃藥。
聽到昨天高燒,今天燒退又低燒,點點頭,“把手伸出來,我給你診診脈。”
甄寶伸出手,好奇的看着他把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
劉大夫擡頭,看見甄寶和陸知行都盯着他看,笑:“就知道,你們兩個娃子沒見過,當時教我的師傅可是中醫老手,我也跟着學了,就是現在大家都求快更願意看西醫。”
把了一會兒脈,皺眉:“甄寶的身子确實太虛了,很難調養過來,不過看臉色比上次來好很多,繼續養着吧,你吃西藥還是中藥,你這身子這次算是以往積攢的病根吧,以前沒爆發出來,所以這次才這麽突然的爆發,不算是壞事。”
看着甄寶皺着小眉頭,就知道她想選西藥,劉大夫擡頭看陸知行:“甄寶這身子得調養,喝中藥,我開溫補的方子,說不定能調養回來一點。”
陸知行看着劉大夫堅定而又自信的眼神,點了點頭,他雖然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用,但是他相信村長的判斷,昨天村長說他說不定可以用中藥調養甄寶的身子。
別看村長現在看上去笑呵呵的,但是陸知行知道他每次選擇的實際恰恰好,算是個人物。當初及時退役,到現在還有部隊的領導每年送東西回來,而且借此把兒子女兒都送進部隊。不說遠的,就看村裏在這個時候都可以算的上平靜就能知道。
結果就是,陸知行手上拎到一大包中藥,外帶給出去三塊錢。甄寶皺着眉,要是她跟別人說,她買藥花了三塊錢,別人都不會相信,三塊錢省着點用都夠過小半個月了。
但是陸知行眼眨也沒眨就給出去了。
“走快點,”陸知行略彎腰,推着盯着中藥一副苦大仇深樣子,在後面磨蹭的甄寶,往前走。
回到家,陸知行就到廚房拿出架子和繞路到村長家借的熬藥用的瓦罐開始熬藥,甄寶就在旁邊坐着,興致不高的時不時往裏面加一根柴。
熬完,甄寶皺着眉頭,咬牙喝了,又猛灌了幾口剛才倒好的紅糖水,才算是覺得好了。
陸知行看甄寶喝了,臉上的表情舒展了些,“回屋玩吧,別在院子裏,要看書嗎。”
甄寶點點頭,朝陸知行拿了書回屋了。
接下來幾天甄寶就反反複複發燒,又去了公社醫院一次,還是給輸了液,第二天又燒起來,也沒再去,就每天都喝中藥,燒退下去。幾天下來甄寶本來長了一些肉的笑臉肉眼可見的回到原樣。
陸知行看着躺在床上看書的甄寶,皺眉,伸手摸了摸甄寶的頭,還是燙的,看着她蒼白的小臉,眉心皺的更緊,已經好幾天了怎麽還是發燒。
甄寶接過陸知行遞過來的藥,看着他略顯冷峻的面容,搖搖頭:“沒事,我還好,感覺也沒那麽難受。”甄寶喝了口苦苦的中藥,覺的嘴裏滿滿是苦味,實際上是難受的,這幾天手腳都是軟的,也沒什麽胃口。
她知道陸知行這幾天也很辛苦,做飯大部分他做,不讓她碰冷水,刷碗也是他刷,盡管做完之後要用肥皂洗很久的手,陸知行從沒表現出來過,面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但是甄寶知道他實際不喜歡做這些。
眼底湧出示濕意,略顯慌亂的低頭喝了口藥,借着中藥碗散發的熱氣掩蓋。
陸知行看着她喝一口眉心就收一下,輕嘆了口氣,彎腰摸了摸她的腦袋:“過幾天就好了,我問了劉大夫,說也差不多了。”
甄寶輕微吸了吸略堵的鼻子,點點頭,她心裏也這麽期盼着,都燒了這麽多天了,病毒總該燒死了吧。
下午,甄寶看着外面陽光大好,就搬了個小板凳,坐到院子裏,手腳舒展開,讓身體更多的部分曬到太陽,閉眼感受着暖暖的太陽,心情總算好了些,她也會好的。
村裏,劉珍珠和劉大娘正一臉笑意的在村口和村裏人說着什麽。
“你們這是去哪啊。”
劉大娘攤手:“去看看甄寶,這孩子這幾天可遭罪了。”
那人一臉了然,甄寶這些天發燒拿了很多藥,還跑了兩趟公社的醫院,發了不少錢,哎,這孩子真是遭罪哦。
“珍珠懷孕幾個月啦,好事将近了嗎。”王招弟湊過來插話。
劉珍珠滿臉笑意,“是呀,六個月了,也算雙喜臨門。”
“啥好事呀,別賣關子了,”想到她的工作,臉上滿是驚訝,聲音都提高了些:“難不成你轉正了。”
劉珍珠笑着點點頭:“昨天轉正的,這不是回來報喜來了。”
看聊下去沒完沒了,而且上次還嘲諷甄寶這人她不喜歡,劉大娘拉了拉劉珍珠:“回來再聊,我們先去看甄寶。”
還沒聊夠呢,怎麽就走了,她還想了解一下供銷社的不要票的東西呢:“我跟你們一起去。”
劉大娘腳步停下:“你跟去幹啥呀,還浪費時間,在這聊天吧,我們要在那呆很久。”
王招弟滿面不情願,站在那沒吭聲。
有知道甄寶和她恩怨的村民看不下去了,那孩子都生病了,還去人家跟前晃啥:“招弟,你別去了,還是來跟我們聊天吧。”
王招弟不情願,看了看劉珍珠到底沒有放棄,扭捏的跟着:“我去看看甄寶,上次我不知道情況,說了她,也該表個态。”
劉大娘都無奈了,還有人聽不懂話的。
劉珍珠站在旁邊冷眼看着王招弟,沒吭聲。她不知道內情,沒想到還跟甄寶有瓜葛,這可是她的生意夥伴,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路上誰也沒說話,走到門口,劉大娘敲了敲門走了,看甄寶坐起來,就走了過去。
“劉大娘,你怎麽來了,”昨天才來過呢,看了看跟在劉大娘後面沖她笑的劉珍珠,禮貌的對她點了點頭,沒理站在院門口的王招弟,她也是記仇的。
看了看院子裏椅子不夠,起身:“我給你們拿板凳。”
劉大娘按住甄寶,“我去拿,你坐着。”說完風風火火的起身去屋檐拿來了板凳,本來只想拿兩個,但看着不尴不尬站在那的王招弟,到底還是又拿了個,他們坐着旁邊杵着這麽個顯眼人也聊不下去,還不如讓她坐遠點,至少沒那麽顯眼。
劉珍珠看甄寶連個眼神都沒給王招弟,明白了,這确實是有矛盾,那她就知道了,拿出錢遞給甄寶:“這是說好的六塊,這次能轉正多虧了你呢。”
甄寶點點頭,接了過來。
看着甄寶笑臉瘦瘦的,劉大娘滿眼都是心疼,摸了摸她的小臉:“以後可要注意點,這次一下子這麽嚴重。這次把以後的病氣都過出去,以後就好了。”
甄寶失笑:“哪能一下子都過出去。”
劉大娘揚着眉:“怎麽不能,你以後就不生病了,我說了算。”
看着劉大娘一臉我說的對的樣子,甄寶一下子笑了:“好,你說的對,我以後就不生病了。”
王招弟伸長脖子,一直盯着甄寶手裏的錢看,插話:“珍珠呀,這是什麽錢呀。”
想到甄寶的态度,劉珍珠撇了她一眼,沒理她。
後來王招弟又強行插話,看實在沒人理她,只好告別了,湊到一堆村民聚着聊天的地方,一臉羨慕的說:“不知道甄寶和劉珍珠做了什麽生意,我看劉珍珠一下子遞給她六塊錢呢,你們知道嗎。”
聽的人都睜大了眼睛,六塊錢,村裏人兩三個月還不一定能攢六塊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