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警告
這一天一大早, 甄寶還沒做好飯, 黑子就頂着大黑眼圈,在薄霧中, 敲了敲甄寶家的門。
“誰啊, ”甄寶出聲詢問,外面傳來很小聲的回應,陸知行仔細辨認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好像是黑子的,打開門,果然看見他站在外面,不過能看到他眼底的紅血絲,一看就是沒有睡好,不過看他的表情卻很亢奮。
甄寶打開門,黑子推着他那輛破舊的二手車鑽了進來,看了看陸知行的屋子,小聲問甄寶:“陸大哥還沒起啊, ”紮好車子,墊着腳尖想往屋裏看,可惜陸知行的屋子裝了窗簾什麽都看不見。
甄寶看他有點着急的樣子, 開口:“黑子哥, 你先坐,我去把陸知行叫起來, 他平時這個時候也該起了。”
黑子趕緊攔住甄寶,擺手,“不用, 不用,你忙吧,等陸知行起來再說。”雖然不知道陸知行到底有沒有起床氣,不過黑子可不敢叫醒陸知行,而且他的事現在還真不急。
甄寶看他确實也沒有說謊,點頭,那黑子哥你去那邊涼亭坐吧,我去做飯。
黑子搖頭,“我做,讓你嘗嘗黑子哥的手藝,今天你就歇着吧,告訴我想吃什麽就行了。”說完嘿嘿笑着小聲說:“另外我也好意思在這蹭飯了,不然我可下不去嘴。”
說完他就去種菜的地方,看着成熟的或即将成熟的蔬菜:“甄寶快來,你想吃什麽,我做。”
甄寶笑,“我們炒個茄子吧,另外做個辣椒炒肉,昨天陸知行買了豬肉呢,沒吃完在井水裏冰着。”
黑子樂呵呵的進菜園熟練的挑選着嫩的成熟的菜,看上去對這些很是了解。
甄寶看這裏也用不上她,說:“黑子哥,那我先去熬點粥,一會兒冷涼了喝。”
“哎”,黑子一邊把摘的菜放進背簍一邊說。
聽見外面的動靜陸知行就醒了,讓自己清醒一下,過了一會才穿好衣服走出屋子,看見黑子扭過頭沖他打招呼,微點了下頭,就去做最近每個清晨都會做的掃院子和喂雞。
黑子看到陸知行的動作又驚訝又感嘆,果然再仙氣的人也要回歸生活,像陸大哥這種看上去完全不像會做這種活的人,現在做的也很熟練,不過還是有一種違和感。
“陸大哥,先放那,一會兒,我洗完飯我掃。”
陸知行聽見他的話,擡眼看他:“你做菜吧,不用管我。”說完就繼續掃地,動作很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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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帚聲刺啦刺啦的,黑子聽着快速的揮舞掃把的聲音,忍不住也加快動作,摘完,到廚房拿了個筐子,到井水那壓出水開始洗菜。
陸知行掃完感覺着身上微微的汗漬,看吃飯還早,打了水到洗漱間洗了澡。
吃完飯,甄寶自覺的刷了碗,避到屋子裏。
“那個,陸大哥能不能幫我個忙,今天晚上有大單子,想讓你把把關。”黑子小聲說着,手有點不知道往哪放,只能撓了撓頭。
陸知行面上毫無表情:“最近一段時間不是說好不接大單子嗎,你缺錢。”斜眼瞅他。
黑子臉上紅了點,“那啥,本來想收手的,我妻子的堂哥最近找我,說接到一個大單子,讓我幫忙,這個人以前我也和他合作過,還算可靠。”
陸知行眉心微蹙,總覺得不太靠譜,一個人是最安全的,再加上一個人很容易翻車,但是看着黑子篤定的樣子,沒說出口,點了點頭:“今晚什麽時候,我去看看,不過說好我不參與,到時候我只是幫你看着。”
黑子臉上笑開花,“哎,我知道,謝謝陸大哥,事成之後,我送你個大禮。”
陸知行沒說話,只是輕微颌首,看他推着車出門,出言提醒:“你自己注意點,別留下痕跡,這時誰也別說,也別從你平時常去的地方交易,換個地方。”
黑子有點猶豫,他平時交易的地方地形什麽的都摸熟了,到時候萬一出事也好逃走,不過還是點點頭,這種事,在謹慎都不為過。
另一邊,一大早,在其餘人都沒醒的時候,陳教授偷偷摸摸的出門,關門聲音極小,還用一塊布蒙住臉,佝偻着腰從村外圍的小路走到村長家的屋後,他這兩天已經摸清了村裏的路網。
輕輕敲了敲門,聽見院子裏有動靜,說:“是我,陳聲。”
村長剛起床,聽見外面的人說了話,把門開了一條小縫,讓陳教授趕緊進來:“陳叔,是什麽事,是不是英嬸的病又嚴重了。”
陳教授搖搖頭:“她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多謝你的藥,”看了眼天色,趕緊說:“我長話短說,你知道甄寶那孩子嗎,還有她媽媽現在這麽樣了,是不是叫青荇,我家老婆子實在放心不下。”
村長聽完皺眉:“你找甄寶和她媽媽做什麽,她媽媽确實叫青荇。”
“那就沒錯了,甄寶媽媽還要喊我家老婆子一聲姨呢,好多年沒聯系了,确定一下他們是不是他們,現在這個情況也沒想認,就是圖個心安吧。”
村長臉色變的沉重,不知道怎麽開口,看着對方陳叔那期盼的眼光,還是硬着頭皮說:“甄寶的媽媽已經去世了,現在跟着我侄子一起過,你放心,她現在過的很好,有我看着呢。”
陳教授聽完臉色有一瞬間恍惚,還有些沉痛,他們夫妻年輕時生過孩子但是三歲的時候得病死了,那時剛好青荇出生,整個人乖乖巧巧的,他們是當女兒疼的,後來出了一些變故,就失聯了。
幹瘦的手握成拳,“我相信你的眼光,她奶奶呢,不管嗎。”
村長沒有猶豫,既然說了,也沒打算隐瞞,早晚都要知道:“她奶奶不管她,我侄子跟甄寶關系好,把甄寶當妹妹,看不下去,就接出來一起過了。”
陳教授聽完抹了把臉,用頭上的布把臉重新遮好:“行,我走了,就當我沒問過,不要告訴甄寶,對她不好。”
村長點點頭,目送着陳教授佝偻着腰離開,想到那時候陳叔爽朗的笑聲和義氣風發的樣子,搖搖頭,這麽長時間什麽都變了。
進了屋,一路都沒遇上什麽人,松了口氣,直起腰,去掉頭上的圍巾。
英奶奶看見他回來,一臉焦急的迎過來,臉上滿是期盼:‘怎麽樣,青荇是不是過的很好,是不是很好看,像我,那孩子從小就像我。”說到最後看着陳教授臉上逐漸凝固的表情,臉上的神色逐漸變了:“是不是過的不好。”聲音有些顫抖。
陳教授換下剛才出去穿的衣服,拉着她坐到床邊,攬住她的肩膀:“你先別激動,那孩子因為意外去世了。”
英奶奶聽完,一臉不可置信,為什麽要她經歷這種事,兒子意外去世,她傷了身子不能再生育,後來又因為一些事情,妹妹一家都失去消息,當女兒看的妹妹的孩子也見不着了,現在好不容易得到消息,結果告訴她已經去世了。
不知不覺間英奶奶那張雖然布滿歲月痕跡但依然美麗的臉上,逐漸流下淚水,她捂着胸口,渾身顫抖。
陳教授看她這樣,慌了,手忙腳亂的幫她擦去淚水,一只手拍着她的背,“別哭,你別哭啊,是我錯了,啊,你別哭,還有甄寶那孩子呢,我不倔了,我給我那老對頭寫信,讓他幫忙好不好,這樣我們就能養着甄寶了。”
英奶奶呼吸急促的,聽到這句話搖頭:“你別去了,他已經幫我們很多了,當初我們能來這還是他幫忙,不能讓人家也陷入危險中,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她知道自己老頭子什麽脾氣,讓他去求人,簡直像是整個人被按在地上踐踏,更何況還是一輩子勢均力敵的老友,而且現在想認,不過是給那孩子添麻煩罷了。
聽見外面傳來聲響,英奶奶趕緊用手帕抹了把臉,她的手一直顫抖着,但是臉上卻挂起優雅的笑容,仿佛剛才的苦澀都不見了,站起身,往外走。
陳教授看着她顫抖的雙手和雖然笑着但是微紅的臉角,心疼,上前一步扶住她,往外走。
晚上,月牙在空中懸着,繁星布滿了天空,靜谧優雅的像一副油畫,但是往下一塊墳地旁邊,兩個人卻在緊張的交易者貨物,近看會發現是一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不過看着地下被壓下去的痕跡,能看出來很沉。
“要不要幫你送回去。”
想到陸知行的告誡,黑子搖搖頭:“不用,我自己來。”說完也沒等他們回應,吃力的背着一袋東西就走,因為使了很大的力氣,胳膊和脖子上的青筋十分明顯。
黑子喘着粗氣,把自己蒙在臉上的黑布往下扯了扯,咬着牙快步穿過墳包往前走。仔細看會發現他并不是走的直線,而是在墳包裏來回繞,做出混淆視線的腳印。
陸知行躲在一顆樹上遠遠看着,看見其中一個墳包的後面冒出一顆腦袋。
看見黑子拿到了東西,快速彎着腰在墳地裏穿梭,他走的直線,目标十分明确。
陸知行皺眉,不對,看來黑子确實被人盯上了。
吹了一聲口哨,口哨的清脆的聲音響徹寂靜的夜空。
兩個奔跑的人跑的更快了。
黑子額頭上全是汗,臉色爆紅,快速跑着,到了一個樹洞,把手中的東西塞進去,一個停頓都沒有,快速向一個地方跑去,聽着後面隐隐約約傳來腳步聲,腳步更快,拼命的跑,嘴裏罵了句,哪個人告他,要是被他知道,他黑爺饒不了他。
黑子穿過一個樹林,可以看到裏面有很多人在交易,夜晚沒有燈,并看不太清,大家都蒙的嚴嚴實實,動靜也很小。
黑子快速跑進去,擾亂了原本無聲卻井然有序的交易場,人群四處逃散。
其中一個人好像跑不動了,無奈進了一個巷口,看院門沒鎖,打開門藏進了院子裏。
後面追的人逐漸顯露身影,袖子上戴着紅袖章,手上拿着東西。但是大多數人體力開始不支,其中兩個人跑在了隊伍前面,和黑子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巷子口,陸知行主意者形勢,看黑子馬上要被追上了,眼疾手快的把快速奔跑的黑子扯進來,奔跑的沖力,讓黑子順着陸知行的力道往前沖了幾步,但是陸知行卻只有輕微的晃動。
陸知行看他進來,快速松開他的手,把追過來的人放倒,在後面的人追上來之前帶着黑子跳過其中一戶人家的圍牆,然後從屋後跳進另一條巷子。
但是陸知行卻沒有注意到,在他拉黑子進來的時候,其中一戶院子的院門一直打開着一條小縫,把陸知行的所有動作都看在眼裏。
看見這一切的陳教授咽了咽口水,心跳的十分快,那人是誰,竟然惹到了那群,不過沒抓到他就好,緊了緊身上的包裹,知道外面徹底寂靜下來,才小心的走出去,把院門恢複原樣,快速往村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