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聽話14 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田瑩瑩在一片嘲笑聲中終于擠出了真正的眼淚, 羞憤得紅了臉。對謝瑾根深蒂固的恐懼，讓她沒敢反駁一個字，灰溜溜地下臺了。

整整四個小時的節目錄制完成了, 所有晉級的選手正式入營, 進行全封閉式的訓練。

蘇桃還沒從座位上起身, 就看見一個中年男人主動過去跟江祈攀談。

他滿眼帶着的暧昧笑意, 跟她當初想簽江祈時的一模一樣。

蘇桃一向淡定的眼裏劃過焦急, 若不是顧忌形象, 此刻就要跳桌子跑出去了。

謝瑾從錄制還沒結束時就開始想約蘇桃吃飯的借口。

想了無數個她可能拒絕自己的理由, 唯獨沒想到, 他連話都沒來得及說，蘇桃就已經沒了蹤影。

江祈一下臺就被一個自稱是輝行娛樂的老總攔住，一直稱贊他優秀有潛力。

本來江祈有點煩想離開。

但當他看見蘇桃疾步走過來時, 那雙漂亮的小鹿眼裏難得藏着殺氣，腳步就頓住了。

“您好, 我是江祈經紀人蘇桃。”蘇桃冷飕飕地宣誓着主權，眼裏笑意不達眼底。

輝行老總尴尬一笑, 語氣裏難掩羨慕：“我這正誇江祈呢，特別優秀, 好苗子啊。”

“多謝誇獎, 江祈是我們竟揚重點栽培的藝人。”

蘇桃故意咬重了“重點培養”幾個字，目的為了告訴他，別想着打江祈的主意, 公司不會放人的。

輝行老總讪讪離開後，江祈嘴角忍不住上揚，他偏頭盯着看似溫潤，實則像炸了毛的小貓一樣的蘇桃, 輕笑出聲，換來了蘇桃的一記眼刀。

“什麽人你都能聊？”蘇桃瞥了他一眼，語氣不算好。

“緊張了？怕我離開你啊？”

江祈清潤含情的眼眸笑意盈盈，只要他想，什麽話都能說出撩人的暧昧，抵抗力不強的，估計就要臉紅了。

蘇桃暗暗白了他一眼，挺直了身板，撇撇嘴：“九位數的違約金呢，你以為那些人都有我的慧眼，能為你一個還沒正式出道的新人，賠付那麽多違約金？”

“那萬一有呢？”江祈嘴角噙着壞笑，似乎就想看蘇桃炸毛。

蘇桃擡手不輕不重地打了江祈手臂一下，警告道：“別總威脅我，我看起來好欺負，你敢真惹我試試？”

被打了的江祈笑意更濃，附身在她耳邊吐着氣音：“我就喜歡惹你。”

說完沒等蘇桃反應過來，伸手快速揉了揉蘇桃的發頂，揮着手笑着跑開了。

陽光大男孩的清隽身影混進入營的一衆少男少女之中，仍是最亮眼挺拔的那個。

蘇桃收回了視線，她和梁克的藝人都晉級了，熱熱鬧鬧的來，孤孤單單地回去，蘇桃享受這份孤獨，心滿意足地勾起了嘴角。

笑容還沒綻放開，就看見了兩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走廊轉角陰暗處，好似在密謀什麽。

一個是剛剛挖她牆腳的輝行老總，一個是高挑肅穆，她再熟悉不過的背影，謝瑾。

電光石火間，蘇桃串聯起了好多事，謝瑾之前就讓瑞啓挖過江祈。

看現在這情況，被她呵斥後他不僅沒放棄，反而暗度陳倉地串通別的公司來挖江祈！

實在是太過分了！

蘇桃想通事情的始末，那輝行老總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謝瑾一轉身，看見了站在身後的蘇桃，冷漠的雙眼瞬間蓄滿了笑意，上前一步，想要說什麽，卻被蘇桃冷冷地打斷。

“謝瑾，你再敢在背後搞這些小動作，我就挖光你瑞啓所有的藝人！你看我做不做得到！”

看着蘇桃憤然離去的身影，謝瑾高挑着眉梢，一臉懵。

他搞什麽小動作了？

輝行老總約他吃飯，他拒絕了而已，哪又得罪她了？

——

蘇桃終于等到江婉有空擋了，跟她提了華春江的那部戲，本以為得廢一番口舌，沒想到江婉當即就表示，蘇桃推薦的戲，她放心，讓她把劇本發給她，她去找她經紀人協商接戲的事宜。

這份信任讓蘇桃心裏暖暖的，跟江婉說以後若是有什麽她能幫得上忙的，盡管開口。

“還真有一件事要求你。”江婉柔柔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了過來，語氣裏透着疲憊，“我想跟現在的公司解約，你能簽我嗎？”

蘇桃愣怔了幾秒，難以置信地确認了一遍：“你要跟我簽約？”

“從你幫我披衣服那刻起，我就覺得你特別值得依賴，你細小的關心和理解我都很感動，你對藝人的保護和規劃理念，我也都很贊同。現在的公司只當我是賺錢機器，我真的累了。蘇桃，我現在只信任你。”

江婉語氣間透露出的脆弱讓蘇桃心疼，她溫和的聲音堅定且帶着力量，給出了承諾：“江婉，我一定讓你成功解約，給你想要的，只要你信任我，我會為你全力以赴。”

放下電話，蘇桃給王漆發了信息，讓她把顧一言下周的檔期空出來兩天，留着試戲用。

放下顧一言這邊的事，蘇桃翻看着工作計劃，眼前一亮，發現DG電腦的新系列即将上線，她托關系打聽到，DG內部正在選新系列産品代言人。

DG電腦的市場目标一直都是學生黨，設計感年輕時尚輕薄性價比高，很受學生們的歡迎。

DG還特別敢用新人代言新系列的産品，用人眼光也精準，之前系列的代言人都随着産品而成長，如今身價不菲。

在業內有一句廣告詞特別貼切這一現象，DG之興，明日之星。

DG新系列的代言，簡直就是為江祈量身準備的，她必須拿下！

蘇桃立刻動用所有能動用的關系，要到了DG宣企部的聯系方式，卻被告知，想要正常競選代言人，必須要有九位數的資産抵押，并且為時一個月。

這就相當于立了門檻。

一來，DG公司要防止新代言人在代言期間有任何□□，影響新産品的運營，設定了九位數的違約金，可以保障公司的利益。

二來，可以篩選出有實力的經紀公司，不怕賠不起違約金，又能保證對新代言人的資源支持，跟産品共同進步這一理念。

說是選新藝人，但新藝人的标準已經被拔得很高了，幾乎就是下個頂流預定了。

蘇桃立志要給江祈拿下這個代言，自然不可能在入門時就被卡住。

她給章其光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這次連他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蘇桃桃，你知道要的是公司賬面的多大一筆現金流吧？公司我一個人說的不算，需要召開股東大會。”

蘇桃點頭，平靜地說：“我知道。”

章其光：“公司賬面一共4.5個億的現金流，你要支走3個億，你認為梁克和劉婉陶會同意嗎？”

藝人每天宣傳費都跟流水似的，況且公司這麽多藝人，想讓梁克和劉婉陶同意，确實有難度。

蘇桃清澈的眼裏劃過篤定：“我會說服他們。”

章其光特意為這件事回了趟江城，召開了股東大會。

毫不意外，只得到了章其光的支持，而公司章程裏，動用2/3的現金流，是要超過80%股東同意的。

梁克揮着蘭花指，嘆了口氣：“桃桃，這次我也沒辦法幫你，金額大，時間還長，相當于被凍結一個月的現金啊。”

劉婉陶就沒梁克說得那麽客氣了，板着臉，雙臂抱胸，聲音略帶刻薄：“我是堅決反對！這麽多藝人呢，誰有個急事，需要用資金怎麽辦？況且DG代言有多難拿大家都知道，為了這個根本不現實的事，凍結一個月的現金，有必要嗎？”

其餘兩個小股東當然也不希望公司現金被大量支取，多少企業就因為現金流周轉不開，而倒閉的。

蘇桃面上波瀾不驚，氣息沉穩。這是她早就料到的場面，無論她說多少解釋都是徒勞的。

她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軍令狀”拍在桌子上，清亮的眼裏有着不容小觑的力量，“如果，我拿不下DG代言，我願引咎辭職！”

一直沉默的章其光豎立起桃花眼，神色鄭重：“蘇桃，這種話不能亂說。”

“不是亂說的，我有信心一定能拿下代言，可以賭上我的前途，所以，也請大家相信我。”

蘇桃把已經簽好名，按好手印的“軍令狀”放在會議桌中央，目光灼灼地掃過在場的每個人。

第一個表态的是劉婉陶，她拿起桌子上的“軍令狀”看了看，露出看好戲的諷刺笑容：“既然蘇總監這麽有信心，那我們就別阻攔了吧，我同意。”

梁克看了一眼“軍令狀”又看向蘇桃，搖着頭：“你離職不離職的，對我有什麽好處？我還是不同意。”

其實梁克同不同意蘇桃并不在乎，章其光控股60%，她有10%，只要争取到劉婉陶的那10%，她就可以動用資金了。

顯然章其光明白了那份“軍令狀”的真正用途，無聲一嘆，目光灼灼地看向她：“你想好了，蘇桃桃？”

蘇桃颔首。

章其光拿過她的申請書，将“軍令狀”附在了申請書的後面，拿起簽字筆，遲疑了一瞬，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并蓋上了法人章。

劉婉陶就沒那麽糾結了，立即簽好了名字，把申請書交還給蘇桃，笑得不懷好意：“等着蘇大總監的好消息哦！”

蘇桃拿過她手裏的申請書，眼裏秋水無痕，轉身出了會議室。

一開門，一衆扒着門口聽牆角的同事差點摔倒，蘇桃沒管她們，面無表情地直奔財務部。

樂宣追了上去，一臉焦急和擔憂：“老大，你這玩的是不是有點大啊？”

蘇桃目不斜視，走得極穩，聲音不大卻極富感染力：“不破不立。”

——

“成團之路”綜藝第一期在網上播出了，引起了極大的反響。

除了對四大明星導師的讨論，最火熱的話題，竟然是蘇桃跟謝瑾的cp話題，甚至一度蓋過選手們的熱度。

熱搜熱度由倒數迅速竄了上去，并且在中場休息期間，謝瑾跟蘇桃要微信號的片段，被當做幕後花絮給放出來了。

詞條一路逆襲到前三，熱度不減反增。

在節目播出後半天內，已經有了謝瑾蘇桃的cp超話。

正蹙眉看着刷着微博的蘇桃，接到了又不知道身在哪個國家的章其光的電話。

章其光：“蘇桃桃，你看見你跟醋精的熱搜了嗎？”

蘇桃冷淡地“嗯”了一聲，沒有想要讨論的欲望。

章其光：“是不是醋精故意炒你倆的cp呢？他還沒放棄你呢？真夠執着的。”

蘇桃輕嘆了一聲，轉移了話題：“你在哪個國家呢？新文看得倒是及時。”

“在美國呢，芝加哥。”章其光聲音突然跌了下來，頗有心事的樣子。

“怎麽了？芝加哥沒有美女嗎？”蘇桃調侃了一句。

“是筱如，我找到她了，在芝加哥。”

蘇桃眸光瞬間亮起，坐正了身子，震驚過後是慶幸：“她還好嗎？”

章其光聲音有着不屬于他的滄桑，“一言難盡，她不肯跟昊行回來。”

他說的昊行，是章筱茹的未婚夫商昊行。

兩人在兩年前訂的婚，半年後舉行婚禮的時候，章筱茹逃婚了。

一年多的杳無音訊，讓商昊行每天都活在失落和痛苦裏。

章其光之所以各國的亂竄，也是有尋找章筱茹的原因，還好，終于找到了。

蘇桃打開行程表，快速看了一下，對着電話說：“把地址發給我，我今天就飛過去。”

蘇桃站在高大茂密的橡樹下，雙手插在外衣口袋裏，手指在口袋裏來回搓捏。面對多年不見的姐妹，她有些局促和不敢相認。

仔細打量了許久，才找回一點她從前的影子。

章筱茹整個人胖了一圈，原本的黑直發被燙染成了淺黃色的大卷發，蓬松地頂在頭上。一件松垮的格子襯衫配着粘着狗毛的黑色褲子，邋遢而不自知。

五官雖然還是很漂亮，但神情卻顯得無精打采，眼皮耷拉着，眼神渙散，還時不時打個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她跟了那個渣男跑到芝加哥又被抛棄，據說還堕過胎，精神上應該是受了很深的打擊。

“筱如……”蘇桃終于開了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章筱茹搓了搓鼻子，擡眼看向蘇桃，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看夠了嗎？想問我為什麽變成現在這樣？想問我為什麽不跟你們回去？想問我這幾年都怎麽過的？你們輪流找我談話煩不煩啊？我想說的話已經說了，你去問我哥和商昊行就好了，還跟我談什麽？我說了不會跟你們回國的！”

蘇桃抿了抿唇，沒想到章筱茹脾氣也比以前暴躁了。

“同情我啊？”章筱茹嘲諷一笑，帶着自卑的防衛，“覺得我可憐？”

“沒有。”蘇桃急忙解釋，“我是關心你……”

“用不着，我知道你現在很鄙視我，瞧不起我，覺得我自作自受，覺得我活該！我也不用你們瞧得起，我會為自己的人生負責，用不着你們一個個的來看我笑話！”

蘇桃眉頭越擰越緊，章筱茹現在像只刺猬，很有攻擊性。她怕哪句話說不對，再讓章筱茹誤會。

“筱如，我一直很擔心你，能再見到你我非常高興，我不幹涉你的任何決定，只是想來看看你是不是平安，再跟昊行好好談談吧，他這兩年過得很痛苦。”

說完，蘇桃沒等她發起新一波的攻擊，便擡步離開。

她還以為筱如會念及以前的情誼，能聽聽她的勸，如果早知道她這樣，還不如不來。

蘇桃坐在公園的長椅上，遠遠地看着章筱茹和商昊行聊着什麽。

她可能對商昊行心有愧疚，所以對他沒有剛剛對着蘇桃時的排斥和憤然。

筱如離開商昊行的這兩年裏，他的狀态十分不好，他曾深愛筱如，一直也想不通筱如為什麽在結婚前夕出軌離開他。

蘇桃每每看見他頹廢的樣子，都會不自覺地想到那個時而冷峻時而暴躁的人。

她剛離開那段時間，每晚都能夢見他陰沉的臉，冷冷地凝視自己，每次醒來都是冷汗涔涔。

可能是之前被謝瑾欺壓慣了，心裏上對反抗他感到不安。

後來她才慢慢地放下心魔，畢竟劈腿的不是她，該受折磨的也不該是她。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蘇桃的思緒，掏出手機看了眼，眼角微抽，真是想誰來誰。

謝瑾低沉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在這異國他鄉的陌生環境裏，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謝瑾：“你沒在江城嗎？聽導演組說，明天節目你不去錄制了？”

蘇桃：“嗯，我沒在國內，明天趕不回去了，梁克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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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瑾：“你去哪了？幹什麽去了？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

蘇桃：“你得去，你這兩天弄出來那麽多緋聞，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必須去破一下謠言。”

謝瑾那邊沉默了半晌，不情不願地同意了。

遠處商昊行似乎是哭了，低頭抹着淚水，對面的章筱茹忏悔地低了頭。

蘇桃清眸定住，凝視着兩人，仿佛透過他們看見了其他的人和事，緩聲問着謝瑾：“當初我不告而別，你恨我嗎？”

謝瑾似乎怔住了，好半天才傳來他略微沙啞的嗓音，委屈中帶着酸楚：“你終于知道自己有多過分了？我是一只筆，一條毛巾，還是一輛車？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聽着謝瑾略帶哽咽的控訴，蘇桃收回遠望的視線，臉上沒有半點情緒，“我只是想問你，恨我嗎？痛苦嗎？”

電話那頭猶疑了一瞬，答道：“痛苦，恨過。”

恬淡的臉上終于漾起一抹笑，猶如四月的紫荊花般爛漫，“那就好。”

謝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