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此時已經接近中午12點,  所有學生四仰八叉地躺在山頂一處平臺上,背包胡亂地仍在身邊。

本來是預留出吃飯的時間,卻沒多少人動手,  累到極致後連飯都不想吃,  一想到下午還有25公裏就沒有吃飯的精力,只想抓緊一切時間休息。

“你說我們要不要把口糧和水全吃掉,  這些東西加起來至少5公斤,”躺了一會兒緩過來之後,  林佳妍腦子裏冒出一個減輕負重的好辦法。

“吃掉也沒辦法減輕負重啊,  只是從背包轉移到身上,”郁語有一瞬間的心動,但馬上就看出這一想法的漏洞。

“我以為我們平時的訓練量已經很大了,沒想到拉練這麽累,  下午還有25公裏,太絕望了,我想直接住在這兒,”林佳妍摘下帽子蓋在臉上,  擋住刺眼的陽光。

“那天跑完10公裏也累,不過和以前跑800差不多,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但這次覺得至少要休息半天。”她從背包裏掏出一瓶水,  擰開瓶蓋咕嚕咕嚕灌下小半瓶。

“覺醒之前我想都不敢想,  自己能負重25公斤走50公裏,  那些能做到的普通人太厲害了,我也想像他們一樣厲害。”

“沒想到你還有這種理想,  ”她對林佳妍的最初印象,  是一個不太能吃苦的女生。兩人被罰多跑5公裏那天晚上,  林佳妍還躲在被窩裏偷偷哭,私下也抱怨過教官,明明有覺醒能力幹嘛不讓用。

“那當然,我的理想是成為一名蓋世女俠!”提起自己的理想,林佳妍好像恢複了精力,眼中迸發出別樣的光彩。

“有理想,”她手動點贊,“我的理想是拯救世界,讓所有人都能像以前一樣安定的生活。”

“你更有理想,”林佳妍豎起大拇指,“不過以你的覺醒能力,搞不好還真能做到呢,淨化世間污濁,散播真情散播愛。”

宿舍夜談時郁語提過自己的覺醒能力,引得林佳妍啧啧稱奇,得知她見過異化人後又多次打聽異化人的信息。

現在網上有不少異化人的圖片和視頻資料,一部分是末世剛爆發時外國網友發布的,一部分是華**隊公開的,邊境處清剿異化人的視頻。

不過因為過于血腥恐怖,這些圖片和視頻都打了碼,大部分人都沒見過異化人的真實模樣,因為異化人在華國幾乎絕跡,很多人對異化人的好奇壓倒了恐懼。

原定的休息時間是1小時,在衆人的哀嚎下延長為2小時,覺醒者的恢複能力比普通人高得多,2小時休息後她覺得自己的精力已經完全恢複,再走25公裏不是問題。

事實證明這只是錯覺,身體的疲憊沒那麽容易完全消除,走出不到10公裏她就再次體會到精疲力竭的感覺,之前精力恢複什麽的,都是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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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25公裏比上午更難走,汗水浸濕貼身的裏衣,腳下磨出水泡,每走一步都像被火燒一樣,前進速度也受到很大影響。

第一個周期行進時間50分鐘,前進7公裏,第二個周期行進時間45分鐘,走了6公裏。

第三個周期,剛開始20分鐘就有人體力不支開始掉隊,為了維持隊伍的完整,不得不再次放慢速度,半個小時只走出3公裏。

距離目的地還有9公裏,但所有人的體力都接近枯竭,隊伍裏彌漫着一股絕望的情緒,還有低聲地啜泣聲。

林佳妍雙目含淚,在眼淚流下前一袖子抹幹淨,“我還要當女俠呢,哪個女俠練武的時候不吃苦。”

郁語的腳步也開始虛浮,她上輩子沒有覺醒者的體力,跟着隊伍裏的覺醒者一起逃亡,因為體力太差被視為累贅。那個時候一邊要承受身體上的痛楚,一邊還要忍受其他人的責罵。

“就你這個累贅拖了我們後腿,你是想害我們死在異化人手裏嗎?”

“別人都沒事,怎麽就你一個人叫苦,難道還要我們這麽多人等你一個?你弱你有理嗎?”

“照顧你是情分,不管你是本分,柳隊長願意照顧你可不代表我們每個人都要伺候你,什麽時候了還嬌裏嬌氣的,當全天下都是你媽嗎?”

上一世的種種恍惚出現在眼前,她的視線逐漸模糊了。

“不哭不哭,你怎麽哭了,”林佳妍第一時間發現郁語的異樣,雖然自己的身體也很疲憊,但還是第一時間出聲安慰她。

觸摸到臉上的一片濕潤她才知道自己哭了,上次哭還是重生回來第一次見到父母。上一世她不敢哭,因為沒人會安慰她,反而會被人厭惡責罵。自己偷偷哭也不行,第二天起來紅腫的眼睛會暴露自己曾經哭過,等待她的是除柳翩跹外所有人的譏諷。

我們覺醒者這麽幸苦地搜尋食物都沒喊累,你一個吃幹飯的普通人有什麽臉哭?

“我沒事,就是覺得…覺得班裏的同學真好,就算體力不支跟不上隊伍,也會幫他等他,而不是,不是…”她捂住嘴不想讓自己哭出聲,但還是忍不住。

“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啊,就算接受同樣的訓練,大家的體力肯定也有好有差。”

“怎麽了?”班長張弘博聽到哭聲走過來詢問,她和林佳妍本來就在隊伍靠前的位置,陸續有人掉隊就更靠近最前面的班長。

張弘博對這個遲來幾天的女生印象深刻,他從小學起就一直是班長,照顧所有同學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得知班裏有個同學因為個人原因要晚幾天才能報道,他就做好了和教官溝通的準備。

他能切實體會到這幾天軍訓的強度越來越大,之前沒有什麽鍛煉基礎,即便是覺醒者,一下子也接受不了,應該和教官談一下,開始的時候适當減輕郁語同學的訓練強度。

可郁語不光一來就接受良好,體能甚至還超過不少男生,她身上似乎有種韌勁。軍訓間隙的休息時間,幾乎所有人都抱怨過訓練強度太大,可她從沒抱怨過,有一天晚上他還看到郁語拉着林佳妍加練。

這樣一個同學為什麽會突然哭呢,還哭得這麽傷心,大約是…真的太累了吧。

“沒事,就是腳有點疼,可能是磨出水泡了,”郁語擦幹淚眼淚,擠出一個微笑。

張弘博心想果然如此,他想着現在天黑得早,盡量早一點到達目的地,在天黑前把帳篷搭起來。現在距離目的地還有接近10公裏,看同學們這樣子一時半會兒走不過去。

“這樣吧,先休息半小時,背包裏有治外傷的藥和創可貼,你擦點藥再走。”晚上搭帳篷難度更大,不過他有野營經驗,也搭過帳篷,幫同學們搭一下應該沒問題。

“大家先休息半小時,之後一口氣走到終點!”張弘博對着後方的同學喊道,一片歡呼聲中,學生們躺了一地。

郁語的心情很快平靜下來,和躺在身邊的林佳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你有沒有野營過啊?我們去了之後怎麽洗漱,怎麽上廁所?”

“沒有,既然是教官定的營地,應該有廁所吧,洗漱要看周圍有沒有河,沒有的話就只能用飲用水了。”

“還好現在才2月,再晚幾個月就有蚊子了,我們在山裏走一天,不知道會被咬成什麽樣子,”林佳妍心有餘悸地摸摸臉。“有一次我和爸媽去長白山玩,在山裏的小木屋住了一晚上,被蚊子咬的啊,都快貧血了。”

“确實,還好是2月份,冬眠的蛇還在睡回籠覺,再晚幾個月說不定會遇到蛇。”

“蛇!?”林佳妍驚呼出聲。

“嗯,”郁語點點頭,“我爸有一次7月份出任務,在深山老林裏抓捕逃犯,在野外住了一周多的時間才蹲到人。他跟我說晚上睡覺的時候,感覺睡袋下面鼓鼓的好像有什麽東西,但太困了就沒去看,醒來後發現下面是一條被壓扁的蛇。”

“啊,別說了!”

半個小時的休息讓她産生體力恢複80%的錯覺,她知道這是虛電,不過撐最後10公裏還是勉強夠的。

再次上路,同學們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一半是休息半小時的恢複,一半是即将抵達目的地的期待。

“前面那個山頭就是目的地,那個插着紅旗的山頭,”張弘博的話就像一針強心劑,隊伍前進的速度又加快幾分。

到最後,甚至有幾個同學小跑着沖向紅旗,25公斤50公裏,他們做到了!

“啊啊啊啊啊

“到了啊

“我們唱歌吧,日落西山紅霞飛~”

“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這段艱難地旅程以一首歌結束,路上疲憊不堪的同學們好像領了好友贈送的體力,一個一個又活泛起來。

“營地有廁所哎,憋一路了,”活泛起來的同學四處巡視,發現不遠處有一間小磚房,牆上寫着“廁所”兩個字。

“廁所?在哪兒呢在哪兒呢?”

“等等,我也去!”

距離此處約2公裏的秘密營地,幾個軍人圍坐在電腦前,其中就有他們的軍訓教官,屏幕上是或坐或躺的學生們。

“有點晚,不過都到了,不錯。”教官點點頭,“一路上這麽平淡,該給他們送點小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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