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郁語最先分解的是聚集在一起的眼珠子, 即便她見過不少異化人，像這樣詭異猙獰的還是第一次看到。被一堆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精神污染造成的傷害直接翻倍。
兩輩子加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和異化人正面作戰，雖然知道自己的能力克制異化人, 但心中還是不免緊張。既擔心自己的安全，也擔心無法保護身後的同伴。
眼珠融化消失，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坑洞, 她直覺眼前的異化人不太正常, 它的活性似乎不高，不像上一世遇到過的異化人，反而更像之前在簡易實驗室分解的異化人屍體。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不管活性如何, 分解後才能絕對安全。
異化人的血肉逐漸被分解，似乎裏面包裹着什麽東西, 還沒等她上前仔細查看，身後就傳來一片喊殺聲。
“集合, 準備團戰！”
“郁語撐住, 我們來了！”
一道閃着寒光的身影與她擦身而過, “剛才謝謝你幫我，”是張弘博, 現在他的雙手已經變成金屬利爪。乍一眼看到異化人他整個人都懵了，反應過來才意識到自己是覺醒者，有能力對付異化人。
金屬利爪劃過異化人的身軀, 血肉被片片削下，一把火焰組成的大刀砍在異化人的另一側，是賀白,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腐肉燒焦的味道。
地刺、飛刀、藤曼不要錢般落在異化人身上，如果不是擔心誤傷隊友，攻擊只會更多。
張弘博的利爪劃過異化人身軀，激起刺耳的金屬碰撞聲，一陣氣流掀翻異化人，圍在其身邊的郁語、賀白、張弘博等人看到了...一排輪子？
異化人的身體已經被打得七零八落，再也不複一開始那可怖的模樣，大部分人都意識到異化人的不對勁。
“異化人身上會長輪子嗎？還有金屬片？”陶濤敲敲異化人的身體，發出铛铛的聲音，明顯是敲擊在金屬上的聲音。
“先清理一下再說，”郁語繼續分解異化人，她大致上明白怎麽回事了，只是異化人的血肉還是清理幹淨更好，避免造成污染。
分解這些血肉消耗的能量不多，她現在還留着大半的能量，把所有異化人血肉分解，露出下面墨綠色的金屬方盒子。
“這是無人車，看樣子應該是軍用無人車，”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成功鑒定襲擊營地的“異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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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用無人車！？異化人夜襲營地的“幕後兇手”昭然若揭。
“教官玩太大了吧，一聽到異化人襲擊吓死我了。”
“虧我還以為教官一直跟在我們身後默默保護，原來是跟着我們以便挖坑啊。”
襲擊營地的異化人是無人車僞裝的，但那些異化人血肉是真的，否則她也無法分解獲得能量。根據以掌握的線索，她很快推理出事情真相：教官把無害的一級異化人屍體貼在軍用無人車上，冒充異化人襲擊營地，目的應該是測試他們的警惕性和随機應變的能力。
沒想到被大冒險中的張弘博提前發現，郁語的警惕心和對異化人的接受度遠超其他同學，在她的帶動下其他人很快走出恐懼，鼓起勇氣和異化人戰鬥。
異化人死去後，皮膚表面的腐蝕性大大降低，精神污染完全消失，除了長相恐怖幾乎沒有一點攻擊性。在十多個覺醒者的圍攻下，靠貼片僞裝成異化人的無人車連一分鐘都撐不過。
“那現在怎麽辦？”陶濤撫摸着無人車，郁語的分解能力很強，車體表面連一點血漬都沒有留下。
“帶回去吧，這是我們繳獲的戰利品，”她笑着說，“拿這個和教官談條件，比如讓他跳天鵝湖。”
一直以來都是教官給他們挖坑，這次終于反将一軍，一個能變熊的男生扛起軍用無人車，把它扛回營地。
氣氛頓時歡快起來，白天趕路的疲憊一掃而空，甚至還想圍着無人車辦一場篝火晚會。
不遠處的某秘密營地，幾個軍人面面相觑，軍用無人車上裝着隐藏的攝像頭和錄音器，學生們的表現都落在他們眼裏，包括以歸還無人車為條件要求教官跳天鵝湖那段。
“你的學生表現不錯啊，尤其是第一時間沖過來的那個女同學，有女兵的風采。”
“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帶出來的。”
“你什麽時候跳天鵝湖，兄弟們去幫你捧捧場。”
“......”
這一夜對所有學生來說，都是畢生難忘的一夜。一個多月前他們還是普通大學生，大部分人都沒有脫離原生家庭，在父母的庇護下生活。
煩惱的事情無非是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學校食堂不好吃，宿舍管理太嚴格，老師上課沒意思。一些想得更長遠的人會考慮考研還是就業，回家鄉考公務員還是去大城市闖一闖。
伽馬射線改變了所有人的未來，他們成為被人羨慕的覺醒者，進入學校接受軍事化訓練，今晚更是直面異化人。
雖然一開始有些慌亂，但在領頭人的帶動下，內心的勇氣壓倒了恐懼。與異化人的第一戰，他們敢打，也打贏了。
學生們圍着被“繳獲”的軍用無人車，在車頂處發現一個小型攝像頭，“嗨，教官~”陶濤湊上去打招呼，秘密營地的電腦屏幕上，滿屏都是他的臉。
“教官，給我們送點吃的吧，大晚上怪餓的。”
“教官，幫我和戰利品合個影，”陶濤拿下攝像頭，站在無人車前對着攝像頭比耶~
“教官，你現在是不是在小黑屋裏暗中觀察我們呢？”
暗中觀察的教官：......
大多數人都興奮地睡不着了，幹脆也沒再睡覺，圍着無人車環座一圈，打着手電筒開始野外KTV.play。
“郁姐，這是孝敬您的，”陶濤恭敬地獻上一條巧克力，得知最初是她一個人單刷異化人後，她在同學們口中就從“郁語”進化為“郁姐”。
“郁姐，我這兒還有一包瓜子。”
“瓜子有什麽好吃的，郁姐我這兒有彩虹糖。”
“你們這是...哪兒來的？”郁語推脫不過熱情的同學們，被塞了滿懷的零食。
詢問後才得知，早上從學校出來但沒離開市區的時候，一些心思活泛的同學短暫地脫離隊伍，去街邊便利店買了解饞小零食。
所以拉練還是變野炊了嗎？郁語失笑，沒再拒絕同學們的好意，擺在地上大家一起吃。
這場狂歡一直持續到天亮，也虧得覺醒者身體素質好，普通人可能要睡一天才能恢複，他們只睡幾個小時就能再走一次50公裏。
臨行前，張弘博用緊急聯絡器聯系了教官，詢問無人車的事，想帶戰利品回去還要教官的配合。
教官雖然沒有直接回應，但遠超控制無人車跟着學生的隊伍，空氣中又充滿快活的氣息。
不知是情緒的激勵，還是拉練激發身體潛能，她總覺得回去的路比來時容易，還不到中午12點已經走出30公裏。短暫的休息後，一口氣走完剩餘的20公裏，下午3點多就回到學校，比教官劃定的時間早近3小時。
“教官，你看我們路上撿的車怎麽樣，好不好看，和我的氣質配不配？”
“教官，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們的戰利品是自己開回來的。”
教官無奈地看着快要跳上天的學生們，他的年齡和他們差不多，一開始學生還會有些拘謹，逐漸熟悉起來後，他就越來越難擺教官的架子了。
那天被起哄着唱歌，這次...他不想繼續想下去，這次的事情絕對會被幾個兄弟傳出去，他就揚名軍營了，說不定還會被起“小天鵝”之類的外號。
夜襲營地是每個拉練的班級都要經歷的事情，這是某個軍隊大佬定下的規矩，既然加入覺醒者學院，那就是未來的戰士，遲早有一天會面對這些。
邊境的将士們收集普通異化人的屍體，專門運回來貼在無人車上僞裝異化人，這只“異化人”就是他親手制作的，結合了自己看過的影視作品。
沒想到一照面就被解決，只吓到無意中發現的張弘博，其他學生趕來時已經被郁語打得七零八落。經歷異化人夜襲營地的覺醒者班級很多，但沒有哪個班比他們表現更好。
天鵝湖就天鵝湖吧，孩子們表現這麽好，總要滿足一下他們小小的無禮要求。
看教官跳舞，打拳，還點了好幾首歌，郁語和同學們心滿意足地把無人車還給教官，他們如願收獲一天的假，準備好好慶祝一下。
第二天臨近中午，學校附近的某臨街飯店的某個大包廂內，四十多個學生擠了四桌。
“這本菜譜上的菜，每個桌都上一遍，”班長張弘博承擔起點菜的重任，說出的話驚呆服務員。
“所有菜...都上一遍？”服務員從業多年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要求，“我們店響應政府號召，推行光盤行動，要不您還是再看看吧，吃不完也是浪費錢啊。”
“我們都是覺醒者，飯量比較大，這樣吧，所有葷菜都上一遍，素菜上推薦菜，主食和飲料就先不用上了。”
“覺醒者的飯量這麽大麽...”服務員小聲嘀咕着退出包廂，沒有對他們的覺醒者身份表現出太多驚詫，附近的學校有覺醒者學院，學生來吃飯很正常。
這些天也有覺醒者來店裏吃飯，吃得确實比普通人多，但也沒有到這種程度。把包廂裏覺醒者點的餐報告給老板，取得老板的許可才通知廚房準備，這樣一來就算出問題也不怕背鍋。
他不知道，決定覺醒者點多少餐的不是飯量，而是錢...
“郁姐，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還有我，一起敬一起敬。”
郁語剛入坐，就被來敬茶的同學包圍了，自從前天晚上她單刷異化人，就隐隐成為班裏的“大姐頭”。同學們這樣的表現，一半是調侃，一半是發自內心的佩服，是她帶領他們和異化人戰鬥。
聽到別人一口一個“郁姐”，她只覺得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好悶頭喝茶，還沒開始吃飯就先灌下去兩大壺茶。
能那麽快解決異化人也不是她一個人的功勞，一方面是異化人本來就是假的，只是一些異化人的屍體碎片；另一方面同學們經過最初的慌亂後，很快組織起來圍攻異化人，這才将其迅速解決。
“郁姐，我也敬你一杯，謝謝你救了我，”張弘博點完菜也來湊熱鬧，面對異化人，他們兩人的表現形成鮮明的對比，考慮到性別因素，這樣的對比就更有喜感了。
“張弘博，雖然你是班長，但大家心裏都知道，這個班裏誰說了算。”
“是是是，對對對，我什麽都聽郁姐的。”
包廂內又是快活的氣息，郁語端坐在椅子上，這麽多目光的注視下總覺得不自在，生怕有什麽動作不雅觀或是無意間出醜，體會了一把當明星的煩惱。
“那天晚上的事情張弘博都在群裏說了，你太A了，A爆了！”林佳妍坐在她左邊，抓着他的手興奮地說。
“是的，太A了，你要是男生我肯定暗戀你，”賀白坐在她的右邊，單手托腮笑容燦爛。
“我...我...這種事情也不是多困難，你們遲早可以做到的，我...”她沒想到自己的一個舉動會造成這樣的結果，雖然不壞，但難免有些尴尬。
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不愛出風頭的人，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學校的風雲人物，不光是他們班，覺醒者學院其他班級也聽說了，早上去跑步的時候還遇到幾個熱心同學。
覺醒者學院一直是全校學生最關注的，她這個覺醒者學院的名人更是焦點中的焦點，要不了多久，她的各種消息就會添油加醋地出現在貼吧和表白牆上。
“有誰能想到面對異化人臨危不亂的郁姐，私下是這個樣子呢，反差萌啊哈哈哈哈。”
“張弘博，你老看那邊幹嘛？看郁姐啊，救命之恩想以身相許？”
“這話別亂說，不尊重女生。”
男生桌上傳來一陣哄笑，因為包廂內太過吵鬧，郁語也沒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麽，她忙着應付熱情的女同學，輪流和她們自拍合影。
直到開始上菜，包廂內才慢慢安靜下來，和傳菜服務員一起進來的還有飯店老板，得知他們全都是覺醒者特意來打個招呼，并承諾今天的消費全部打八折。
滿盤子菜端上來，幾分鐘後空盤子端下去，飯桌上的菜換了一輪又一輪，服務員看他們的眼神十分複雜，他今天終于見識到了覺醒者的飯量。
來之前，他們每人交給張弘博1000塊，作為這次聚餐的費用，多餘的留作班費。要不是學校退回了他們預交的這學期學費，減免未來的學費，對覺醒者學院還有其他補助，還不一定能拿出這麽多錢吃飯。
“你們聽說了嗎？山姆國國會解散了，加州德州這些都宣布獨立，現在的山姆國分裂成五個國家。”進入覺醒者學院後，他們自覺身負重任，是國家的棟梁，日常閑聊的話題也從明星八卦變為國際政治。
“活久見啊，沒想到我能親眼見證山姆國的覆滅，我推上還關注着末代總統呢。”
“今年見過的世面還少嗎？我舅媽的表弟的小姨子專職炒股，大半身家都放在美股裏，都快跌成負的了。”
郁語沒有對山姆國的分裂表現出太大的驚訝，一個多月前她就見過一次，在那本書裏，見多也就不奇怪了。
不過書中确實寫過一個山姆國人，也是全書唯一一個非華國人，作為低配版的簡易，在簡易捉到柳翩跹後第一次出場。
書中那個山姆國人是比“反派簡易”更瘋狂、更激進的科學家，他認為這場末世是詛咒也是神明的賜予，只要融合所有覺醒能力，就能掌控神明的力量。
他在財團的資助下，建立實驗基地開始驗證自己的猜想，那是真正的人體實驗。他的實驗成功了一半，将覺醒能力融合确實可以制造出強大的、堪比神靈的覺醒者，但它誕生的下一秒就失控了。
它變成最可怕的異化人，輕而易舉地摧毀實驗基地，創造它的山姆國科學家也被吞噬，全山姆國和周邊國家的幸存者幾乎都葬身于這場災難，它的精神污染甚至可以跨越大洋影響到半個星球外的華國。
在它的精神沖擊下，華國的覺醒者也出現失控現象，不少基地都爆發動亂，小些的甚至徹底崩潰，幸存者只能選擇逃亡。
那時綠洲基地也才剛剛建立，只有寥寥幾千人，靈泉水可以治療失控，綠洲基地的人沒有受到很大影響，接收不少其他基地的逃亡者才得以擴大規模。
能逃出去的都是能力比較強的，後期綠洲基地的人數雖然遠少于規模最大的上京基地，戰鬥力卻不遜色多少。
後來簡易失控進而失蹤，研究成果也被柳翩跹帶領的隊伍奪取，上京基地陷落在一場異化獸潮中，綠洲基地成為唯一的幸存者基地。
人類的武器對那只異化人毫無作用，山姆國曾動用核武器打擊仍然無法殺死它，這樣一只異化人足以毀滅僅存的地球文明。但它卻突然消失了，就在簡易失控失蹤後不久，大洋彼岸那只異化人的精神沖擊毫無征兆地突然消失，再也沒有出現過。
“你在想什麽呢？”林佳妍一扭頭就看到郁語在發呆，她這個舍友什麽都好，就是經常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啊，沒什麽，我在想山姆國會不會出現電影裏那樣的瘋狂科學家，做血腥的人體實驗，給整個世界帶來巨大災難。”
“不會吧，唔，确實有這個可能，”聽郁語一說，林佳妍也有些擔心。
“你們倆聊什麽呢，就算真造出來什麽怪物，那也是山姆國的事情，怪物總不可能從太平洋上游過來吧。”賀白适時活躍氣氛，“我們今天是來慶祝的，開心一下~”
“對，是來慶祝的，”郁語不再想這些沉重的話題，就算出現最壞的結果，山姆國還是制造出足以毀滅地球的異化人，各地都儲備有靈泉水，不會像上一世那樣毫無辦法。
況且上一世那只異化人出現沒多久就消失了，可能它存在某種先天缺陷，本身就活不了多久，又或者它的融合能力是暫時的，一段時間後會自行消退。
“來來來，吃菜吃菜，在不騰空盤子後面的菜就放不下了。”
郁語和同學們來得早，菜上過好幾輪之後才到用餐高峰時間，窗外那條街是附近最繁華的商業街，大學城的學生、教職工及子女和附近企業的員工都在這兒逛街吃飯。
“哎你看，對面怎麽圍了這麽多人？”
“我看看，那不是個西瓜吧，這麽大的西瓜！”
“千、斤、瓜、王，覺醒特産，維生素和礦物質含量是普通西瓜的三倍，本店消費滿888元可免費品嘗。”
“你眼睛真好，沒戴眼鏡都能看到那麽遠的字。”
“謝謝誇獎，我戴了隐形眼鏡。”
學生們的注意力被對面飯店門口的大西瓜吸引，在窗邊站了一排，見識傳說中的千斤瓜王。
“這個大西瓜得好幾千塊吧，都是覺醒者，看看人家多賺錢。”
“不止，這會兒超市的普通西瓜都要十幾塊一斤，覺醒能力種出的瓜肯定更貴，絕對能賣五位數。”
“真羨慕啊，我的覺醒能力是透視眼，賺錢的方法都寫在刑法裏了。”
“透視眼！？你離我遠點！”剛才和他相談甚歡的男同學後撤一步拉開距離，雙手捂在胸前，滿眼警惕地看着擁有透視眼的同學。
“你擋什麽我對你沒興趣，而且我的能力是穿透牆壁，又不是穿透衣服。”
“穿透牆壁也不行，我們友盡！”
“我...等等，”透視眼同學情急之下無意間運用能力，恰好瞥到對面飯店的大廳，他看到重重疊疊的白影，看到食客和服務員一個接一個地倒下，沒有任何人反抗也沒有任何人呼救，整個大廳只剩下一個穿黑衣的男人。
“有覺醒者在行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