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這年夏天雨水異常多，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去采藥草了。看着屋外連日的大雨，秋婆表現得非常不安。

秋婆的木屋雖然簡陋，但是非常牢固，她們住的地方地勢高，所以雨水并沒有給她們帶來危險。

前幾天雨小點兒的時候，阿爸來過一次，這次秋婆破例讓阿爸來到了山上，但只允許他站在圍牆外面。阿爸帶了些吃的，站在院外跟陳騁說了幾句話，看了她們的房屋和周圍情況，了解了她們的生活才放心了。陳騁也問了家裏的情況，阿爸說家裏很好，不用擔心。

陳騁在屋裏燒着各種藥草，秋婆不時地走到窗邊，看着屋外的天空。

這天晚上，雨下得更大了，雨水一下下地傾瀉到大地，就像天空破裂了一般，秋婆整晚都在輾轉反側。突然，一道巨大的閃電劃過，屋裏瞬間被光明照滿，随即又漆黑如墨。短暫的安靜之後，一聲響雷炸開了天地，陣陣雨水潑向木屋。

秋婆騰地一下坐起來，驚慌失措地下了床，沖向門口......陳騁跟着跳下床，追了幾步拉住她：“你幹什麽？”

秋婆甩開她，頭也不回地打開門，瘋了一樣地沖向漆黑的風雨中。

陳騁也一頭紮進去，眼睛幾乎睜不開，她适應了一下，追向秋婆......

秋婆雖然身體看起來衰老，但由于經常鑽山入林，身體素質很好，同時她熟悉這裏每一寸土地，在雨夜中走起山路來也飛快，陳騁跌跌撞撞地緊緊追趕着她。

陳騁漸漸适應了黑暗和暴雨，追上了秋婆，在她幾次要摔倒前扶住了她，帶她躲避着飛向她們的亂石，躲不掉的時候陳騁直接用身體擋住。

艱難地走了大約半小時，秋婆停在了一堆亂草和石塊中間，她瘋狂地扒開亂草和石塊，一個山洞顯現出來，僅半米左右的洞口已經被掉落的山石堵住了一半，此時仍然不斷有石頭下落。陳騁正在觀察山頂石頭的情況，秋婆已經爬進了洞裏。

陳騁正想跟進去，當她走到洞口時，感受到了強烈的危險，洞口已經不堪重負，馬上要塌了。

陳騁停下，弓起身，用後背頂住了洞口頂端......這時陳騁發現，洞口被木頭固定着，因為這些木頭，山洞才堅持到現在。

陳騁抵抗着越來越沉重的壓力，她沖洞裏大聲喊着：“快啊，洞口堅持不住了......”

秋婆很快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在黑暗裏，秋婆看了陳騁一眼，然後盡量往外爬，陳騁騰出一只手，拽着秋婆的一只胳膊，用力把她拉出來。緊跟着，陳騁一個側身，滑向外面，在她離開的一剎那，洞口轟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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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騁的胸部一陣兒巨痛......她忍着疼痛，慢慢站起身，秋婆也已到了她身前，扶起她，問她：“還好嗎？”

陳騁咬着牙，回答：“嗯，肋骨可能斷了，能堅持。”

這時，陳騁才發現，秋婆此時懷裏抱着一個動物皮做的包袱，她抱得很緊。

秋婆一只手伸向陳騁肋骨的地方摸索着，碰到一處的時候，陳騁叫了一聲。秋婆把包袱遞給陳騁，在身邊找了兩根樹枝和一些藤蔓，給陳騁簡單處理了一下。此時的秋婆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急躁不安，倒像看到了擔心的寶貝一切平安後的樣子。

雨依然下着......秋婆小心地扶着陳騁往回走，回去的路更加漫長和艱辛，但兩人的心都很平靜，似乎再大的風雨雷電都不會幹擾和影響她們。

回到家裏，秋婆小心地放下包袱，把陳騁扶到床上，借着燈光，秋婆看見陳騁臉上和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傷痕，腿和胳膊上還流着血，正在解開陳騁腰上樹枝的手顫抖了一下。

接着，秋婆迅速地拿來了幹淨的布，小心地給陳騁擦拭身上的傷口，然後仔細地給傷口和肋骨的地方敷上藥草。陳騁突然感覺到幾滴熱熱的水滴在了她的肚子上......秋婆流淚了！

這是三年來，她第一次看到秋婆流淚......

陳騁拉住秋婆的手想要告訴她不用擔心，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秋婆看了看陳騁，也沒有說話。然後又拿來一堆布條，把陳騁的胸部固定住。被灌了碗湯藥後，陳騁覺得身體不那麽疼了，暈暈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陳騁被胸部的疼痛叫醒。看到陳騁醒了，秋婆過來，按着她的肩膀說：“你要躺着休息，不能起來。”

秋婆端了一碗湯藥，一勺勺地喂給陳騁，陳騁從她的眼神裏看見了少有的溫柔，像媽媽一樣的溫柔......

之後的半個月，秋婆都在細心地照料着陳騁。

之前因為下雨和受傷，陳騁沒有按時回家，秋婆再次破例讓阿媽來到了秋婆家看望陳騁。

阿媽來的時候，秋婆下山去了，給了阿媽和阿騁單獨在一起的時間。看着陳騁全身敷着藥草，腰上纏着厚厚的布，阿媽哭了，說不應該讓玉枝來這裏......

陳騁拉着阿媽的手笑着說：“阿媽，我在這裏過得很好，秋婆其實人不壞，對我也很好。”

阿媽有點兒不相信：“她對你好，你還會弄成這樣？”

“跟秋婆沒關系，這些傷都不重，過幾天就沒事了。阿媽，相信我！”陳騁調皮地逗着阿媽。

看到陳騁紅潤的臉色，阿媽也只能相信了。

阿媽帶了些米和臘肉，給陳騁做了頓飯，午飯過後，秋婆回來了，示意阿媽要回去了。

走時，阿媽流着淚讓陳騁注意身體，盡快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