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陳騁給路遠航開門前,正在沙發上看書。給路遠航倒了杯茶後又繼續坐在沙發上,保持着習慣的姿勢。
“離下班時間還早吧?怎麽現在就回來了?”陳騁問。
“陳馳說,你今天上午去面試了?”路遠航坐在陳騁旁邊。
“嗯。明天上班。”
“你……準備長期在這兒生活了?”
陳騁的視線從書中移開,看着窗外,“是。”
“陳騁,你不喜歡這兒,我們……一起回山裏吧,可以每年都回來看看。”
陳騁擡眼看向路遠航,“山裏,以後是要經常回去。我也很喜歡圖書館的工作,每天都能跟書打交道……”
“陳騁……”路遠航還要再說些什麽。
陳騁打斷他,“晚上想吃什麽?”
“……你做什麽我都愛吃。”路遠航喃喃地說。
第二天早上,路遠航堅持要送陳騁去學校。在離學校大門還有二三百米的距離時,陳騁讓路遠航停了車。
陳騁不願意路遠航送她上班,路遠航便也不再堅持,但偶爾不太忙的時候會接陳騁下班,每次都把停得遠遠的,自己站在學校門口等着陳騁。
這天,陳騁有事晚出來一會兒,陳浩然開車到門口時,看見了不停張望的路遠航,于是把車靠邊停好,下來跟路遠航打招呼。
“遠航,你怎麽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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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伯伯,我在等一個朋友……”正說着,不遠處陳騁走了過來,路遠航向她招了招手。
陳浩然回頭,看見陳騁,面露疑色地問路遠航,“你在等……玉枝?”
這時,陳騁已經走到近前,“陳教授,您好。”陳騁禮貌地打着招呼。
“你好,下班了?你們……都認識啊?”陳浩然問道。
“是的,陳伯伯,都在一個寫字樓工作,今天正好順路來接……玉枝。”路遠航說。
看着路遠航和玉枝遠去的身影,陳浩然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一個周末,陳馳回家看望父母。吃過飯,肖立平在午睡,陳浩然把陳馳叫到書房,關緊房門。
“遠航和玉枝也很熟嗎?我看到他到學校接玉枝下班。”陳浩然問。
“哦,是的,我們偶爾會一起吃飯、唱歌。”
“你們……是不是也覺得玉枝像一個人?”
陳馳想到他們之間一定會有這樣的對話,任何與陳騁熟悉的人,都會很快發現她們之間相似的地方。
“是的,爸,她跟陳騁很像。”
“遠航也知道嗎?”
“他知道。”
“陳馳,你們別做傻事,別害了人家姑娘!她不是陳騁,她也不應該成為陳騁的替代品!”陳浩然激動地說。
“爸,您冷靜點兒,不是您想的那樣!”陳馳突然很想把事情都說出來,也許今天就是個機會,“爸,您不相信人死後可能會以某種形式複生吧?”
“你胡說什麽!我不相信!”陳浩然随着年齡的增長,脾氣越來越倔。
“您還記得陳騁離開的那晚,在電話中最後跟我說的是什麽嗎?”
陳浩然幾乎記得那晚的所有細節,但是,陳馳打電話的時候,周圍正放着鞭炮,他沒聽清楚。
“當時陳騁跟我說了兩個字,我一直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這也是困擾了很多年的事情,我以為我永遠不會明白陳騁的意思,但是,現在我知道了……”
陳浩然對與陳騁有關的所有事情都很關心,雖然,陳馳說的話讓人摸不着頭腦,他還是認真地聽着。
“當時,我只聽陳騁說‘一只,一只’,我問她‘一只什麽’,她沒再回答我……現在我知道了,她說的是……玉枝。”
“這只是巧合,陳騁說的可能是其他的意思,你不要生搬硬套。”陳浩然完全不相信。
“玉枝在那晚之前昏迷了三天,那天晚上,陳騁離開的時候,玉枝醒了。而醒後的玉枝失去了所有記憶,甚至聽不懂當地的語言,不僅如此,她還說着當地人聽不懂的話……除了外貌,玉枝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你們怎麽知道的?玉枝說的?”陳浩然不以為然。
“這些都是真的,遠航已經去過玉枝的家鄉,見過她的家人。”
“這麽大的事你們怎麽不說一聲!就算這是真的,這種事情也并不少見。”陳浩然依然固執地說。
“爸,玉枝不僅聰明,過目不忘,她……還能預感到危險……”
“什麽,這不可能!”陳浩然要發火了。
“她回來後救過我兩次,遠航也看到過。還有……還記得一年前,我問過您咱們家是不是有外地親戚嗎?玉枝當時剛到B市就去了咱家老房子,孫奶奶看見了她,她說是咱家的遠房親戚。”
“這……不科學!我只相信科學!”陳浩然顫抖地端起茶杯,杯子裏的水灑了出來,陳馳趕緊抽出桌上的紙巾擦掉了水印。
“叫醒玉枝的人叫秋婆,她用了多年的時間研究醫術和……巫術。她用了祖傳書籍中的方法,救回了玉枝,但是,由于她能力有限,用錯了材料,沒能救回玉枝,卻叫回了另一個人的靈魂。玉枝醒後跟她生活了五年半,一直在幫她翻譯書籍……”
沒等陳馳說完,陳浩然像突然想起了什麽,站起身,走向書櫃,一分鐘後拿出一本書,“這種巫術,我在這本書中讀過。”他翻到一頁停下,上面寫着在我國西南部小數民族地區有一種古老巫術,可以讓人起死回生,并且寫了大概會用到的材料,只是外人很難得到确切的使用方法。
合上書,陳浩然說:“周一我找玉枝談談。今天咱們的談話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媽和玉枝。”
周一中午,陳浩然找到陳騁,讓她下班後到他辦公室。陳浩然的表情讓陳騁有些不安。
下班後,陳騁來到了陳浩然的辦公室。
陳浩然這次沒坐在辦公桌後面,而是和陳騁并排坐在了兩個單人沙發上。給陳騁倒了一杯水,看得出陳浩然有點兒緊張。
“陳馳跟我說了你的情況,8年前你得了一種病?”陳浩然努力穩定着自己的情緒。
“是的。”
“秋婆用一種方法叫醒了你,你知道那是什麽方法嗎?”
陳騁不知道陳馳跟爸爸究竟說了什麽,顯然陳馳并沒想告訴她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這讓陳騁毫無心理準備。陳馳都如實相告了嗎?
于是,陳騁沒有隐瞞,說了大致的材料,并特意說了鳳蝶草的重要性。說的過程中,陳浩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陳騁端起了水杯遞給陳浩然,“陳教授,您先喝口水。”
陳浩然擺擺手,“這種方法,秋婆在別人身上用過嗎?”
“沒有,我是第一個,她本來要用這種方法救活她的愛人,但是最後她放棄了。陳教授,秋婆已經燒毀了那本書,現在知道這個方法的只有我和秋婆兩個人,我們不會再使用了。”
陳浩然點點頭,“今天就談到這兒,你回去吧。”
陳騁剛到家門口,就聽見屋內電話響着,打開門,趕緊接起電話,路遠航的聲音響起,“怎麽這麽晚才到家?”
“下班有點兒事,也沒晚多少啊?”陳騁解釋着,路遠航最近太敏感,陳馳說他現在就像個小媳婦一樣。
“什麽事?很麻煩嗎?”又來了。
“沒事。你們回來吃飯嗎?”陳騁趕緊轉移話題。
“不回去了,今天會晚點兒,你自己別湊合,早點兒睡,別等我們。”路遠航繼續啰嗦着。
挂了電話,陳騁低頭笑了笑,幸福……就是這樣吧。
沒過多久,陳馳又打來了電話,“爸找你了吧?”
“你怎麽沒跟我說?”陳騁埋怨着。
“呵呵,爸不讓我說,我也不想讓你有所準備,有準備的話爸會看出來的。談得怎麽樣?爸相信你了嗎?”
“不知道,他只問了我幾個問題,沒說別的,就讓我回來了。我看他臉色不太好,你打電話問問吧。”
“行,我馬上打電話。你放心,爸的身體一直很好。爸現在越來越固執,還是讓他自己好好想想吧。”
晚上十點多,陳馳和路遠航一同進了家門。陳騁放下書,為他們各倒了一杯水。自從陳騁到來後,每天都要為他們熬一種水,沒什麽特殊味道,但是喝過之後睡眠很好,而第二天又精神抖擻。
“怎麽還不睡,不是不讓你等我們嘛,以後可能會更晚。”路遠航說。
“爸怎麽樣?”陳騁沒理他,直接問陳馳。
“我打電話了,沒事,也沒跟我說什麽,估計自己在那兒消化呢。”陳馳說。
“你們在說什麽,又有事瞞着我。”路遠航着急地說。
“今天太累了,明天再告訴你吧。你也趕緊回去睡吧。”陳馳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走向衛生間。
“明天的早飯我會放在保溫盒裏,起來後自己吃。我去睡了,你們也早點兒休息。”陳騁沖着陳馳的背景說。
路遠航拉過陳騁,小聲說:“怎麽回事?”
“陳馳回家告訴我爸我的事了,今天我爸找我談話。他是無神論者,應該不太容易相信。”
“這麽大的事怎麽不跟我說一聲?陳馳……”路遠航要沖向衛生間。
陳騁拉住他,“陳馳也沒跟我說,我今天談話的時候才知道的。”
路遠航站住,兩秒鐘後轉過身就勢抱住了陳騁,溫柔地說:“別擔心,陳伯伯會相信你的。”
說完,路遠航貼近陳騁,嘴唇在陳騁唇上飛快地輕觸了一下,繼而又快速地放開她,打開房門閃了出去。留下還沒有回過神的陳騁木然地站在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