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辦點事情,不一定什麽時候回來。”玉西城觑了一眼他的表情,問:“你想一起去嗎?”
程硯青原本不是好熱鬧的人,但是來到地球這麽長時間,跟他相處時間最多的人就是玉西城,因此生出些依戀的情愫,有點像雛鳥情節。“可以麽?”
“可以是可以,但可能會發生危險。”玉西城說。
“沒關系。”程硯青說着回到房間換衣服,雖然他衣櫃裏攏共就三件衣服。
“這是程冬冬的衣服嗎?”玉西城有點嫌棄地說。
“是啊,東東哥說,他穿起來有點小,就送我了。”程硯青微笑着慢慢說,連結巴都忘了。
“真難看。”玉西城下了個評語。
“……”程硯青撇了撇嘴。
玉西城下了樓,把車庫打開,裏面是一輛灰塵厚得連車标都看不清的車子。
程硯青伸手擋在嘴巴和鼻子前面,感覺随着玉西城開車的動作眼前騰起一片迷霧。
“愣着幹什麽?上來啊。”
程硯青只坐過一次這種地球車,他在車前徘徊了整整五秒鐘不知道該怎麽開車門,最後玉西城無奈在車裏一邊罵他一邊打開車門。“你大概是只考拉精,腦容量簡直小到微不足道。”
程硯青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只知道他在罵他,于是就沒有說話。
玉西城也只是習慣性的罵人,而且他現在有更棘手的事情要處理,實在是太久沒有開過車了,連鑰匙孔在哪裏都找不到了。好不容易找到鑰匙孔,他摸着方向盤坐了一會兒,問:“你會開車嗎?”
“……”程硯青回了他一陣沉默。
玉西城又打電話給程冬冬:“那個……我太久沒開車了,左腳是油門還是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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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冬冬沉默了一會兒,說:“玉哥,左腳既不是油門也不是剎車,是離合。”
“……”玉西城在剛剛罵過程硯青之後自己的智商也受到了懷疑,但他一點兒沒感覺。“啊,你等一下,我發動試試。”
旁邊坐着的程硯青趕緊系好安全帶:“玉,玉哥,我們還是叫、叫冬冬來開車吧。”
電話那頭的程冬冬也趕緊說:“玉哥你要去哪兒?不如我去接你吧。”
玉西城很有自信的大手一揮:“不用,我可以搞定。”程硯青一下就後悔跟玉西城出來長見識的決定了。
玉西城的車技有些飄忽,可能是因為不太熟練,路上有些颠簸。程硯青一只手拉着車窗上方的把手,一只手緊緊握着胸前的安全帶,一邊提醒司機:“慢一點。”
玉西城轉頭看了他一眼:“害怕?”
“……”程硯青心想這種時候怎麽可能不害怕,億萬裏迢迢跑到這裏,最後因為車禍而亡,死法着實凄慘。
從四環進三環的時候,玉西城被路旁崗亭的交警攔下了。
交警走上來敲了敲車窗:“先生請您出示一下駕駛證。”
玉西城臉上還戴着墨鏡,他渾身上下摸了一遍,又在車子裏找了一遍。“……沒帶。”
程硯青歪頭一看,發現玉西城臉上的表情有些窘迫,臉上不禁漾出一些笑意。
玉西城發現了,回頭隔着墨鏡瞪了他一眼。
交警還在車子外面站着,說:“那報一下·身份證號碼吧。”
玉西城面朝擋風玻璃想了想,嘆了口氣,從皮夾裏抽·出一張身份證。“我記憶力不好,你自己看吧。”
程硯青在旁邊,嘲笑的心思因為這一句嘆息消散,他看着玉西城,覺得這個人此刻一定很沮喪。
交警看了他的證件,愣了一下,聲音比剛剛有些緊:“您是玉西城?”
玉西城沖他笑了笑:“是啊。太久沒開車了,不太熟練。”
“這樣啊。”交警在記錄儀上按了一下,說:“其實沒什麽事,就是您剛剛開車的時候不太穩,開始我們懷疑是酒駕的。”
玉西城笑着說:“我不喝酒的,就是太久沒開了,手生。需要測一下酒精嗎?”
交警搖搖頭:“沒事,我看您也不像喝酒了,下回注意吧,開穩點。”
玉西城道了聲謝,拿回自己的身份證,搖上了車窗。
程硯青在旁邊看着他的側臉,感覺上面的線條比剛剛出門的時候鋒利了不少,他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不高興?”
玉西城沒看他,問:“為什麽我會不高興?”
“感覺、你、不高興。”程硯青像個小動物一樣微微向前伸了伸脖子,歪頭看他,然後下結論:“就是、不高興。”
“對啊,我生氣了,你敢嘲笑我。”
“我……對不起。”
剛好到一個路口,玉西城向右打方向盤,他提起唇角笑了笑,把程硯青看得呆愣愣的。
“你一定是呆頭鵝成精。”
程硯青一直不明白他說得成精是什麽意思,而且每次都換不同的動物,只知道一定是在罵他,于是第一次問:“什麽是、成精?”
玉西城摘下墨鏡,回頭看了他一眼。“有靈性的生物,汲取天地之精華,修煉成·人形,就像我一樣。”
“……”程硯青以為他又在逗他玩。“你……不、不是人?”
“對啊。”
“那、那你是、什麽?”
“你覺得我像什麽?”車子被玉西城穩穩地停在路邊,公司到了。
程硯青上下看了他一遍,說:“蛇……蛇精……蛇精病。”
“……”玉西城掐了一下他臉上的肉。
程硯青慘叫一聲。
“下去,到大廳裏等我。”
程硯青第一次到這個地方,身邊沒有熟悉的人,有點害怕。“你、你去哪?”
“我去停車,算了,你跟我一起吧。”
玉西城一路把車子開到地下停車場,路上差點把車場外面的防護欄給撞歪,保安吓得大叫:“哎哎哎……”
程硯青的腦袋撞到擋風玻璃上,青了一塊,看起來有點滑稽,下車的時候有點想吐。
他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一邊幹嘔一邊發現車身上的灰塵都被風吹掉了,露出它的本來面貌,原來是黑色的。
玉西城停好車走到他身邊,猶豫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背,看他扶着牆幹嘔了一會兒,摸了摸身上,似乎也沒帶紙巾之類的東西,于是沉默了半天問:“還好嗎?”
程硯青從兜裏摸出一張手絹擦了擦嘴:“沒事。”
“那就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從地下停車場進入公司內部電梯,玉西城的手指在最高層十六上轉了一圈又回到最下面的一層按了下去。程硯青還是第一次來玉西城的公司,出了電梯之後,他四處打量這裏。沒注意到玉西城摘下墨鏡走到前臺,過了一會兒端了一杯水走過來:“漱漱口。”
程硯青有些驚訝地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水是溫的,讓他心裏感覺暖暖的。“謝謝。”
玉西城無可無不可的擺了擺手。
“我們現、在去幹什麽?”
“去辦公室看一看。”
程硯青只知道他接了個電話,卻不知是誰打來的,心想大概是工作上的事,畢竟玉西城已經在家裏休息兩個多月了。
等他喝完水,玉西城才從大堂的沙發上站起來,帶着他往樓上去。
出電梯的時候剛好遇到一個很好看的穿着西服的年輕男人,程硯青以為是跟玉西城同公司的藝人,沒想到玉西城見到他叫了一聲:“程總。”
“西城來了,身體還好嗎?”程總溫和地笑着問他。
玉西城對他的态度除了剛剛那個稱謂,一如對李學義他們。“好了。”
程總并不介意,而是笑着輕拍他的手臂:“那就好,我們公司正在籌備一檔選秀節目,到時候如果檔期合适,邀你去評論幾句。”
玉西城可有可無的點點頭:“到時候跟李學義說就行了。”
程總似乎看出來玉西城不怎麽想跟他聊天:“那我先走了。”
沒想到玉西城卻攔住他:“程總,你有宮雅琪的聯系方式嗎?”
“?”程宣的臉上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他愣了一下,然後掏出手機翻了兩下,念出一串數字。
程硯青在旁邊看着玉西城淡定地聽了一遍,還以為他一定是過耳不忘記住了,結果就見玉西城依然很淡定地對他的老板說:“你可不可以重複一遍,我記一下。”
程宣對他似乎是無語到習慣了,也沒什麽太大反應,又念了兩遍,直到玉西城撥通宮雅琪的電話,他才步入下樓的電梯。
程硯青在玉西城身後向他微笑着道了聲謝,兩人雖然不認識,程宣也還是很給面子的笑了笑,看樣子并不在意。
玉西城握着電話,劈頭蓋臉地說:“我是玉西城。”
程硯青在旁邊看他沉默了好久,突然把手機拿離耳邊看了看屏幕自言自語道:“沒打通嗎?”
“……”
對面已經傳來了回應:“玉西城?!我靠!真的是你?!我這兩天時不時鬧耳鳴,是不是産生幻聽了?”
“……是我。”玉西城說:“今天晚上的慈善晚會你要去嗎?”
“诶?你要去慈善晚會?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參加這種浮誇的活動嗎?”電話那頭的女聲似乎還有些暈頭轉向,程硯青感覺她肯定到現在都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玉西城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想該怎麽措辭。“……就是想去。”
“好啦好啦,你是影帝,你想去就去啦。”宮雅琪大大咧咧說。
“你可以當我的女伴嗎?”
“雖然我很想當你的女伴,但是倫家有男伴啦。”宮雅琪的性格似乎有點大大咧咧的二百五,跟玉西城這種兩句話噎死人的怪胎也能撒嬌。
玉西城并沒有放在心上,好像他開始就并沒有真的打算當宮雅琪的男伴。“哦。”然後挂了電話。
“……”程硯青想,電話那邊的宮雅琪現在估計跟他是一樣的心情。
玉西城帶着程硯青在十六層轉了一圈,然後下樓到十五層,又走了一圈,停住腳步回頭問:“你有沒有聞到一股……有些特別的味道?”
程硯青聽着他的話,皺起鼻子使勁嗅了嗅:“沒有……什麽、味道?”
“我身上的味道。”他又往程硯青身前邁了一步,然後把脖子伸到程硯青鼻尖。“聞一聞。”
程硯青的臉一下子紅到耳朵尖,只感覺到一股來自玉西城身上的逼人的熱度。“什什……什麽味道?”
玉西城很罕見地忸怩了一秒鐘:“……騷·味兒。”
“……”程硯青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被調戲了。
玉西城的脖子還堅持在他眼前。“聞到了嗎?”
程硯青見他似乎不是開玩笑,只好湊上前去嗅了嗅,然後快速往後退了一步。“沒、沒有、騷、騷·味兒。”
“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