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傅聽寒第一次和謝星安來開?房——雖然只是單純的睡覺——結果就碰上了這種事。
他看着屏幕裏蘇輕洲怒氣沖沖的臉, 好笑地一挑眉,不答反問:“你又是誰?”
蘇輕洲聽着耳機裏隐隐約約傳來的洗澡水聲,後槽牙都咬起來了, 但憤怒的同時, 他也發現了一件事。
這個男人, 好像就是上次謝星安在食堂裏挂他電話時出現的那個。
而且雖然自己和他沒見過,但這張臉總有種莫明的熟悉感。
在意識到了什麽之後,蘇輕洲的眉頭就皺起來了。
他死死盯着傅聽寒, 傅聽寒也不說話, 毫不畏縮地和他對視,氣勢還要更強, 一點都不像平時那個沒有鋒芒, 無比和善的傅聽寒。
當有人搶食的時候,披着鹿皮, 假裝溫潤的狼, 自然會露出他的獠牙。
雙方沒有任何言語上的溝通, 但視線裏的刀光劍影一點都不少, 兩對眸子裏明明白白地寫着幾個大字。
你, 到底是誰?!
浴室裏水聲漸漸變小, 沒一會兒,謝星安就擦着頭發出來了。
“寒哥我洗好了。”
謝星安一邊擦頭發一邊想着等下該怎麽撒撒嬌, 好讓他的寒哥替他吹個頭發。
沒多久謝星安就察覺出不對了。
微博上總流傳一句話,現在這個時代誰的手機還離手啊,如果他沒回你消息, 不是因為手機不在身邊,只是不想回。
他的寒哥從來沒有不想回他過。
對于謝星安的每一句話,傅聽寒都必定有回應, 不管是網上還是現實,即使是當時真的很忙,過後也一定會回複,還會給一個解釋。
可是,打謝星安從浴室裏走出來到現在,傅聽寒都沒有出聲。
謝星安擡頭看,就見傅聽寒正單手托着他的手機靠在沙發上,雙眼微微眯起,少有地翹着一條腿,一邊眉毛挑起一個小小的幅度。
怎麽說呢……少見,但是說不出的帥。
而且好像生氣了!
傅聽寒從小就脾氣很好,基本上從來不生氣,不像謝星安似的,小脾氣一通一通地發。
但是不代表傅聽寒不會生氣。
他每次生氣,基本上都是為了謝星安。
比如有人欺負謝星安,說謝星安壞話之類的。
每當那個時候,好脾氣的小傅聽寒就會捏起他的小拳頭了。
謝星安看着表現反常的傅聽寒,忍不住走了過去。
難道和他媽媽吵架了?不可能啊!謝家和傅家在他倆出生前就認識了,兩人的父母好的一家人似的,安知意還經常誇傅聽寒,說多虧他照顧自己什麽的。
“寒哥?”他小心翼翼地湊了過去,低頭往屏幕上一看。
謝星安:!!!!
蘇輕洲也看到露了半張臉的謝星安了,臉上的肅殺和戒備立刻退去,換上了平日謝星安最常見的像傻狗狗似的笑容。
“小安哥哥!”
“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
謝星安的眼皮就跳起來了。
這混蛋鐵定是故意的!!
再看傅聽寒。
眉毛挑的更高了!
蘇輕洲仿佛沒有看見謝星安給他使的眼色和威脅似的,繼續在那絮絮叨叨,語氣可憐的好像謝星安真負了他什麽似的。
“哥哥,我考完試第一個就想告訴你喔。”
“我覺得我考的還不錯,你記得要等我哦,我去找你!”
“小安哥哥,你什麽時候回家呀?”
“哥哥……”
一開始謝星安只想淡定處理,畢竟他和蘇輕洲真的沒什麽。
但是現在不行了,再讓這小子說下去,沒什麽也要被他說成有什麽了!
謝星安搶過手機,嘴角抽搐着勉強朝蘇輕洲擠出一個微笑:“我暑假就回家,到時候伯伯阿姨想我們兩家見面吃個飯的話,再聽大人安排吧。”
簡而言之:都是你爸媽和我爸媽的事兒我們沒那麽熟拜拜了您內!
說完,他就把電話挂了。
轉過頭,他就見傅聽寒伸手蓋了電腦,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寒哥……”謝星安可憐巴巴地跟過去,想解釋,又不知道說什麽。
說自己和蘇輕洲是清白的?
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傅聽寒走到床頭,拉開床頭櫃,拿出了酒店配的吹風機塞到謝星安手裏。
“小安記得把頭發吹幹。”傅聽寒微笑着說道。
可是謝星安看着他的笑容,腿莫明有些軟。
傅聽寒沒等他說話,就轉身道:“我去洗澡,時間不早了,小安早點休息。”
謝星安看着手裏的吹風機,頹喪地坐到床上。
這時,手機又震了一下。
傅聽寒腳步一頓,但還是繼續走進了浴室。
[Light:學長,那個男人,是上次食堂那個吧?]
[Light:他就是學長游戲裏的情緣嗎?還是說,那些情緣,都是“他”?]
謝星安有些驚訝于蘇輕洲對這件事的敏銳程度,但現在他還是很生氣,回了個【你最好閉嘴.jpg】後,憤憤地将手機關機了。
看着浴室裏那個高瘦颀長的身影,謝星安心裏啊啊啊大叫了一聲,将臉埋進枕頭裏,腳丫踢了踢床。
生氣!
傅聽寒從浴室裏出來後,謝星安已經躺在床的一邊閉上眼睛了。
看了看謝星安已經吹幹的頭發,傅聽寒嘆了口氣,将吹風機拿到了浴室裏,不一會兒,裏面就傳來嗚嗚的吹風聲。
謝星安悄悄睜開眼,回頭看了一眼,癟癟嘴。
幾分鐘後,浴室門被重新拉開,謝星安立刻閉上眼睛裝睡。
窸窸窣窣一陣聲響過後,他就感覺到身邊的床墊微微凹陷了下去,一個人躺了上來。
窗外是依稀能聽見的汽車駛過聲,遠處的霓虹燈在夜幕下閃爍。
房內是空調發動機的嗡鳴,夾雜着少年人努力掩蓋的,未眠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裏響起謝星安一句弱弱的,充滿試探的“寒哥……”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
“嗯?”傅聽寒心腸一軟,還是輕輕嗯了一聲。
謝星安和他背對着背,隔着一段距離躺着,心裏酸酸的。
“我睡不着。”
傅聽寒輕嘆了一口氣。
他也睡不着。
滿腦子都是蘇輕洲剛剛哥哥長哥哥短地喊謝星安的聲音。
同時傅聽寒也一激靈,想起來前幾天乾瑜帶女朋友和他們一起吃飯時說的話。
“哥哥呢,就是老公的意思啦!是情趣來的!”
當時他聽了乾露玥所說只覺得心頭微微悸動,稍稍有些心猿意馬,卻也盡量克制。
可現在他只覺得生氣。
傅聽寒有些氣血上湧,太陽穴突突直跳,同時又反複在腦海裏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
小安當時那麽緊張,而且說話的态度明顯是在劃清界限,兩人應該沒什麽吧?
但是如果真的沒什麽,為什麽要緊張呢?
傅聽寒滿腦子都是謝星安和蘇輕洲到底有沒有什麽,沒有的話為什麽要緊張,卻從沒有考慮過,謝星安是以什麽樣的心态,在他面前這麽緊張的。
“小安,想聊聊天嗎?”傅聽寒斟酌了一下,道。
謝星安當然說好。
傅聽寒也沒轉過來,就那麽和謝星安背對背聊天。
“快暑假了,小安回家後打算做些什麽?”傅聽寒看着窗外的夜色,輕聲詢問,“打游戲嗎?”
謝星安唔了一聲,“差不多。”
沒別的事情做了,就只能打打游戲了。
“可能還要和爸媽出去吃飯。”謝星安又補充了一句。
傅聽寒嗓間一緊,問道:“和……剛剛那個人?”
謝星安點點頭,而後才意識到兩人背靠背,傅聽寒看不見,于是道:“是,他們家和我們家做生意,所以還是得有點來往。”
一聽說是生意場上的夥伴,傅聽寒不知為什麽,心裏輕松了不少。
同時傅聽寒也想起來一件事。
“他也和小安一起玩《天羽奇譚》?”
謝星安沉默了半晌,啊了一聲。
也算是承認了。
傅聽寒藏在空調被裏的手悄悄攥緊,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他壓抑着心中那種難受的滋味,艱澀地開口:“他和小安,是情緣嗎?”
謝星安怔愣了一瞬,随即将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似的:“才不是!”
傅聽寒悄悄松了口氣。
“那,小安有情緣嗎?”傅聽寒盡量平靜地問道。
謝星安手指攥住了枕頭邊沿,“沒,沒有。”
他也不算說謊吧,現在的确是沒有的。
傅聽寒突然輕笑了一聲。
謝星安有些拿捏不準他這笑聲裏的含義,又不好問,只得裝作沒聽見。
“小安。”傅聽寒輕松地閉上了眼睛,“記得蓋好被子,晚安。”
謝星安聽明白了他的語氣,将柔軟的被子卷了卷,合眼安眠。
“晚安,寒哥。”
又靜默地躺了一會兒,謝星安總感覺怪怪的,還是睡不着!
他想了想房間裏現在的場景,腦門上跳出一個靈光一閃的感嘆號。
隔得太遠啦!
剛剛的事情顯然已經翻頁了,謝星安又成了那個喜歡黏着他寒哥的謝星安,于是悄悄地,往傅聽寒那一邊挪了過去。
謝星安像只大團子似的一蹭一蹭,最終挪到了床的中線處。
正當他想安靜地轉過身,哪怕只是貼着傅聽寒的後背,聞着那清淡的草木香睡一個晚上也好時,伸出的手卻突然抓到了一團軟軟的東西。
還非常燙。
同時,傅聽寒的身體一僵。
謝星安此時還沒轉過來,是背對着傅聽寒的,什麽也不清楚,抓着手裏的東西茫然地眨眨眼,心說這是什麽?
于是他順手輕輕捏了一下。
耳畔處立刻傳來了傅聽寒低沉壓抑的悶哼。
蘇輕洲坐在床上,已經一動不動将近半個小時了。
背後當靠墊的枕頭早已被他壓得變了形,少年曲着一條長腿,眼神裏藏着不甘和欲?望。
良久,方才微微動了一下。
蘇輕洲伸手,将放在一旁的書包拿了過來,從裏面抽出一本書。
扉頁裏,夾着一張微微褪色發舊的照片。
是謝星安的照片。
他高三轉到帝都一中的第一天,就在上一屆的狀元榜上看到了謝星安,同時也聽說了這個學長的一些“傳奇”。
比如不學習都考第一,長得帥翻天又沒有女朋友,連男朋友都沒有,性格冰冷不好接近,家裏賊有錢……
總而言之,所有別人羨慕渴望的東西,謝星安都有了。
蘇輕洲一句也沒聽進去,他只呆呆地站在光榮榜的玻璃窗前,看着金字塔頂端那張紅底的照片。
這次高考結束之後,蘇輕洲一交完卷就立刻跑回了課室樓下,果不其然就看見工人們正在拆去年的光榮榜,準備等成績出來後把新的放上去。
他将那張照片偷偷地拿了回來。
蘇輕洲仰面靠倒在床頭,盯着天花板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雙手抱着書本,已經裏面夾着的,珍藏的照片。
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一道光照了進來。
“兒子,醒了?”蘇輕洲的媽媽輕聲詢問道。
她知道兒子考完試累了,也沒吵他,就讓他這麽昏天地暗地睡了五六個小時。
蘇輕洲将手裏的書合上,放進了床頭櫃的抽屜裏,一骨碌從床上翻了下來,踩着拖鞋往外走。
“媽。”蘇輕洲勾着親媽的肩膀,笑嘻嘻。
高考前,你就是學習機器。
高考完的第一天,你就是皇帝。
“怎麽,想要什麽禮物啊?”蘇媽媽笑問。
蘇輕洲嘻嘻笑:“媽你之前說要和小安學長家裏吃飯,什麽時候安排呀?”
“你和謝家的孩子關系還不錯嘛。”蘇媽媽聽他這麽說也高興,想了想道:“等你小安哥哥回來,媽媽問一下你安阿姨,到時候再安排。”
蘇輕洲笑出一口白牙:“好!”
他坐在餐桌上,漫不經心地往嘴裏塞食物,同時應付着問這問那的老媽。
腦袋裏,卻全是剛剛在手機裏看到的美人出浴圖。
濕漉漉的發絲,沾了水汽的桃花眼,紅潤的唇瓣。
蘇輕洲總帶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的臉上,此時多了幾分攻擊性。
學長,是他的!
此時,謝星安半邊身子已經僵了。
手裏的東西開始變化,溫度,體積,還有……
謝星安微微張着嘴,傻在原地。
傅聽寒呼吸粗重,手掌擋着半張臉,聲音裏是明顯的壓抑和克制。
“小安……”
“……放手。”
“呃,呃啊!”謝星安猛地回過神來,立刻抽回了手,掌心帶着餘溫,滾燙的熱度幾乎要把他整個人都燒起來了。
傅聽寒弓起腰,身體微微蜷起,呼吸急促又壓抑,可那該死的反應怎麽也消不下去。
徒手……雖然隔了一層布料,但這次可比上次在食堂裏的那個擁抱刺激多了。
……幾分鐘前。
說清楚蘇輕洲的事情後,謝星安輕松,傅聽寒自然也輕松,雖然還有些在意謝星安和蘇輕洲一起打游戲的事情,但氣氛總算是緩和了。
于是傅聽寒就悄悄地往床中間挪了挪,安靜地翻了個身,看着謝星安的背影。
結果他看夠了準備歇息的時候,就聽見旁邊傳來衣服和床單輕輕摩擦過的聲音,睜開眼一看,謝星安已經到了自己跟前。
傅聽寒正笑,結果突然底下一涼,外面的風灌進了被子裏,緊接着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
他第一反應,是謝星安不小心的。
結果想法剛落,那只手就輕輕地揉捏了一把。
手心又軟又暖,那感覺要命似的傳遍了四肢百骸。
傅校草心裏的狼立刻就開始對着月亮嗷嗚嗷嗚狂嗥。
他看着謝星安衣領口露出來的那截雪白細膩,線條纖瘦的脖頸,就好似一頭餓狼看到了一只小羊羔在朝自己晃屁股上那球似的尾巴。
來呀,來咬我一口呀。
可當他看到謝星安臉上的慌亂無措的時候,傅聽寒又一次用意志戰勝了沖動。
謝星安是你弟弟!
房間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不知過了多久,傅聽寒微啞的聲線響起。
“……小安?”
謝星安閉着眼睛裝睡。
傅聽寒又沉默了一會兒,安靜起身,兩分鐘後,浴室裏響起了嘩嘩的冷水聲。
那不斷的水聲就像細雨似的,紛紛揚揚地落到了謝星安胸口砰砰直跳的心髒上。
心裏全是密密麻麻的,搔不到的癢。
第二天一早,謝星安收到消息說門禁恢複了,就和傅聽寒立刻回了學校。
醒來的時候,雙方都默契地什麽也沒有說,仿佛昨晚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他們只是非常純潔地,在酒店的大床上,安安靜靜地躺了一個晚上而已。
但顯然不是所有人都這麽想。
謝星安回到宿舍的時候,厲風和乾瑜就滿臉關切地湊了上來,後者還一臉欠揍的表情。
“哎呀,我們星崽受苦了,昨晚怎麽樣,腰還疼嗎?”
厲風伸長了脖子往謝星安的領口裏看,然後搔了搔臉。
不是說會啃到一脖子都是印子的嗎,怎麽現在還是又滑又白,小草莓去哪裏了?
謝星安無語地看着兩個八卦精,擡頭望了望天,伸手推開這兩位門神,進了宿舍。
宿舍裏空空的,謝星安環視了一圈,回頭問道:“烈狗呢?”
“他呀,他女神微信他,出去約會咯。”乾瑜枕着兩只手,晃晃悠悠地走回位置上坐下。
謝星安不解:“他不是說不追了嗎,怎麽又出去約會了?”
“呵,男人都是這樣了,說一套做一套。”厲風嗤笑一聲,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将書甩到桌面上開始寫作業。
謝星安和乾瑜面面相觑。
怎麽了這是。
沒過多久,薛雲烈就大咧咧地推開了宿舍門。
“回來了?”乾瑜笑問,“怎麽樣,脫團了嗎?”
薛雲烈拿了瓶水擰開開始灌,喝了大半瓶後一抹嘴,笑的傻不愣登:“快了吧。”
“什麽意思,你不是不想追她?”謝星安不解地問,同時就聽見厲風在旁邊哼哼了兩聲。
薛雲烈沒聽見,繼續道:“她問我們什麽時候商賽決賽,她想去看,給我們加油。”
“所以?”乾瑜不解。
薛雲烈:“所以她喜歡我呗,現在是她追我又不是我追她。”
謝星安搖搖頭,轉了個身也寫作業去了。
乾瑜:-_-
“咋的了,我說的不對呀?”薛雲烈茫然地搔搔後腦勺。
“唉……”乾瑜踮起腳尖,拍了拍薛雲烈的肩膀,“這樣烈狗,我和你說一下現在的情況。”
薛雲烈傻不愣登地點頭,一臉虛心求教的樣子。
“如果呢,那位法學院的系花問你哪天打球,她給你送水,那我們可以說她真的可能是喜歡你。”乾瑜語重心長地道,“但是呢,如果她問的是商賽決賽的事,我覺得你還是清醒一點比較好。”
“你啥意思啊我都聽不懂!”薛雲烈更懵了,怎麽又扯上送水了呢?
“啧!”乾瑜拍腦袋,忘記這家夥不開竅了。
“我的意思是,她去看商賽可能不是看你,因為我們隊還有……”乾瑜一邊說一邊朝謝星安那邊使眼色。
薛雲烈轉頭看看謝星安,又轉回來,一拍手:“喔,她去看星崽的啊!”
“是啊!”乾瑜點頭啊點頭。
謝星安擺擺手,示意這事兒跟自己沒關系,他連那個女生長什麽樣兒都不知道。
薛雲烈又搔了搔腦袋,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合着她是借着我去看星崽的啊,我還以為她喜歡我呢,感情還是星崽的桃花。”
“切,把你賣了你還能幫人數錢呢。”厲風在旁邊吐槽了一句。
薛雲烈轉頭,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厲風托着腮看他,咋地,不服啊?
乾瑜緊張地看着兩人對視,謝星安也有些擔心,心說不會又要打架吧。
薛雲烈和厲風大一開學那一架打的可狠了。
突然,謝星安就見薛雲烈朝厲風撲了過去。
他和乾瑜一急,就要上去勸架。
結果下一秒,他們就見薛雲烈抱着厲風的脖子蹭:“啊啊啊瘋子我好慘啊,又被甩了,以後我就是你的了,你可要把我賣給一個好人家啊嗚嗚嗚爸爸就指望你這個好兒子給你挑個好媽媽了。”
謝星安和乾瑜望天翻了個白眼。
厲風被他蹭得晃來晃去,伸手将人推開:“滾,我沒你這樣的兒子!”
兩人在一旁打打鬧鬧,乾瑜則走到了謝星安身邊,壓低嗓音喊了他一聲。
“怎麽了?”謝星安擡頭看他。
“你和傅學長昨晚真的?”乾瑜擠了擠眼睛,暗示意味十足。
謝星安搖頭。
“不會吧!”乾瑜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他,“孤男寡男夜半三更,連摸都不摸一下的嗎!”
他輕輕巧巧一個“摸”字,喚醒了謝星安昨夜的記憶。
那什麽,還真的摸了。
似乎還很大的。
見謝星安眼神有些飄忽不定,乾瑜怪裏怪氣地“喔~~”了一聲,伸手戳戳謝星安:“快,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謝星安将那對亮晶晶的眼睛推開:“別胡說,什麽都沒發生。”
“啧啧啧。”乾瑜抱着胳膊直搖頭,“你這小孩,不老實!”
那天晚上的事,謝星安和傅聽寒心照不宣地揭了過去,兩人依舊一起吃早餐,有時候順路一起上課,周末一起下館子祭五髒廟。
就是偶爾排着隊,謝星安轉頭和傅聽寒對視的時候,兩人總會想到那個晚上謝星安抓着……和傅聽寒尴尬對視的場景。
然後各自紅着耳朵避開視線。
六月中旬,商賽決賽逐漸逼近,畢竟是商學院舉辦的比賽,對學生的着裝也有要求,于是謝星安他們宿舍四個人打算周末一起去買西裝。
周五晚上睡覺之前,謝星安突然收到了傅聽寒的微信。
[H:小安明天要去買西裝?]
謝星安正疑惑傅聽寒怎麽會知道,他明明沒說過來着,就聽旁邊床上傳來乾瑜的哼歌聲。
“感恩的心,感謝有你……”
謝星安悶悶地笑了兩聲,打字回複。
[☆:是啊【貓貓點頭】]
謝星安發完本想再問一句寒哥想陪我嗎,可字打出來後,在發送的那一刻他突然猶豫了。
如果自己不說,寒哥會有什麽反應?
傅聽寒就見謝星安的名字一直是“對方正在輸入……”,可就是不見消息過來,心口絲絲麻麻的癢,等了十幾秒,他先忍不住了,打字道:
[H:小安……和舍友去?]
謝星安回複的很快。
[☆:嗯吶!]
然後又沒了。
傅聽寒有些苦惱地抓了抓頭發,最後還是沒控制住,打字問道:
[H:小安需要我陪嗎【你的小可愛突然出現并發送了一個問號】]
加了個表情包,傅聽寒覺得稍微沒那麽緊張了。
宿舍裏,乾瑜就聽見自己床尾傳來低低的竊笑,忍不住又啧啧了兩聲。
謝星安現在和吃了蜜糖似的,心底甜滋滋的。
空調被裏的兩只白腳丫相互磨蹭了幾下,謝星安回了兩個表情包過去。
[☆:【好呀好呀】]
[☆:【最喜歡你啦!】]
傅聽寒看着那個捧愛心的小團子表情,心口撲通撲通,同時也松了口氣。
還好他家小安心軟,沒有過多地折磨他。
想法剛一落下,傅聽寒的手機輕震。
[☆:寒哥不忙嗎?如果忙的話我和乾瑜他們一起去也可以的!]
傅聽寒捂臉。
[H:不忙,放心]
陪他的小安,怎麽會忙。
兩人相互道了晚安,心情各異地睡了,在夢裏,雙方都看見了心上人穿西裝站在自己面前的樣子。
斯文禁欲,又好看得讓自己心尖直顫,邪念叢生。
早上天還蒙蒙亮,舍友還在睡覺,謝星安和傅聽寒就幾乎同時從床上爬了起來,安安靜靜地去到了陽臺,洗了條內褲。
吃完了早飯,傅聽寒開着車帶四人去了帝都廣場,薛雲烈看見那部邁巴赫就開始咿哩哇啦鬼叫,要不是厲風押着他上了車,薛雲烈估計能拿個顯微鏡把車身的噴漆紋路都一根一根看一遍。
謝星安剛坐上副駕駛座,一只手就伸了過來,拉過安全帶,咔噠一下替他扣好了。
傅聽寒朝他笑了笑,轉身給自己也扣上了,确認所有人都上了車,便踩下了油門。
二十分鐘後,五人來到了帝都廣場。
“西裝在幾層啊?”薛雲烈便嘀咕着,便伸長了脖子往電梯裏的指示牌看。
傅聽寒單手撐着電梯門,等謝星安進去後,他才最後一個進。
“在五層。”傅聽寒說了一句,按下電梯按鈕。
來之前他已經私底下問過謝星安了,謝星安的這三個室友家裏都是不缺錢的那種,因此傅聽寒就直接帶他們去了最貴的一家。
買給小安的東西,自然是要買最好的。
傅聽寒帶着他們來到了一家非常有複古風格的西裝店前,薛雲烈仰着臉看牌子。
“KITON?”薛雲烈摸了摸下巴,轉頭問厲風,“你認識嗎?”
厲風對西裝也沒研究,搖了搖頭:“看起來是大牌子。”
一旁的乾瑜開口道:“KITON可以說是頂級的成衣牌子了,是意大利的牌子,品牌名來源于希臘……”
薛雲烈掏掏耳朵,表示聽不懂。
乾瑜止住話頭,換了一種方法解釋道:“嗯……怎麽說呢,有說KITON是西裝屆的法拉利的,也有說是西裝屆的勞斯萊斯的。”
厲風和薛雲烈齊齊嘩然。
這好懂,就是貴嘛!
“走吧,進去了。”乾瑜招了招手,兩人急忙跟上。
一走進去,衆人便齊齊感受到了不同。
店面裏的配色多采用海藍配白色木紋,燈光暖亮而不刺眼,和其他店面擁擠地刮在一起的衣櫥不同,KITON裏每一套挂着的西裝和旁邊那一套的都隔開了一部分距離,各式各色的襯衣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實木的抽式櫃上,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專業又高級。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運動鞋、皮鞋,皮帶之類的東西。
店員聽見聲響就走了上來,在看到最前面的謝星安和傅聽寒時眼睛就一亮,腳步立刻就加快了。
這一身的貴氣,鐵定有錢人啊!
“您好,歡迎光臨KITON,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您。”店員笑容可掬地道。
傅聽寒朝謝星安笑了笑:“先給小安挑一套吧,我給點參考?”
其他三人已經開始挑自己的了,謝星安點點頭。
“嚯!”薛雲烈突然在旁邊叫了一聲,幾人回頭,就見他拎着件襯衫問傅聽寒,“傅學長你平時都買這家的嗎,一件襯衣四千塊,不便宜喔!”
謝星安也看傅聽寒,怪不得平時穿襯衣那麽帥!
雖然寒哥套麻袋也很帥,但人靠衣裝馬靠鞍嘛!
傅聽寒笑了笑,沒說什麽。
他穿的衣服,沒牌子。
都是設計師到家裏量身定制的。
價格的話,比四千還貴點兒吧。
本來傅聽寒也想過叫設計師來給謝星安做一套西裝的,但人家現在不在國內,而且傅聽寒還有一點小執念。
陪心上人逛街買衣服什麽的。
“我來替他挑就好了。”傅聽寒朝一旁眼睛都開始閃金光的店員道。
謝星安怕店員不用心,補了一句:“他們仨什麽都不懂的,有錢都不會花。”
店員哪裏用叮囑,看薛雲烈他們三個穿的衣服鞋子就知道也是不缺錢的啦!于是屁颠颠地過去,替另外三人挑西裝和襯衣了。
傅聽寒笑着揉了揉謝星安的腦袋:“走吧,我幫你挑?”
謝星安點點頭,走了兩步又擡起頭:“寒哥呢,寒哥不買嗎?”
“我看看情況。”傅聽寒說着,将衣櫥裏的一件深藍色經典款西裝拿了出來,邊放在謝星安面前比對,邊科普道,“KITON家的西裝很挑人,版型和身材不匹配的話,穿出來不會好看,但是如果挑對了的情況下就完全是雲泥之別了。”
謝星安點了點頭,欽慕地看着傅聽寒。
寒哥懂好多。
傅聽寒将手裏的那套放了回去,捏了捏謝星安軟乎的臉蛋,又拿過下一套。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裏,謝星安就看着傅聽寒順着衣櫥一路挑過去,拿下來放在他前面比一下,左看右看一會兒後又沉默地放了回去,比完了外套比褲子,比完了褲子比襯衣,最後連皮鞋皮帶也是如此。
謝星安那雙桃花眼都睜圓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不遠處鏡子裏的自己。
自己身材……這麽差嗎?
正當謝星安有些挫敗時,他就聽抱着胳膊的傅聽寒緩緩開口。
“唔,小安有沒有不喜歡的?”
謝星安搖了搖頭。
“那就好。”傅聽寒輕輕托起謝星安的下巴,“小安試試尺碼合不合身,沒問題的話就讓店員包起來了。”
“包?”謝星安疑惑,“哪一套?”
傅聽寒眨眨眼:“全部啊。”
謝星安呆在當場,想了想剛剛看到的吊牌上的價格。
一件至少5萬起步,這一溜下來……
“不,不用買這麽多!”謝星安急忙阻止要伸手拿衣服的傅聽寒。
他們家是不缺錢,但也不是這個花法吧!
“為什麽?”傅聽寒不解,明明每一套都很合适啊!
謝星安攥着傅聽寒的衣袖,低聲道:“就比賽穿一次。”
“那以後還可以……”
傅聽寒還沒說完就被謝星安打斷了。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嘛,到時候還有新款的,寒哥再來幫我挑就是了。”
傅聽寒心裏一思量,以後再挑,倒也是個好主意。
他點了點頭:“好吧,那小安比較喜歡這裏的哪些,都挑出來試試吧。”
“就這一套比較喜歡!”謝星安随手抓了一套黑藍穿繡金線,看起來斯文又低調的款式,然後又接過傅聽寒千挑萬選選出來的一件純白一件波點的襯衣,逃也似地跑進了試衣間。
傅聽寒坐在沙發上,翹着腿看謝星安在的那邊換衣間,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剛剛好像有些上頭。
同時也徹底理解了,那些女同學為什麽特別喜歡玩一個叫奇跡暖暖的游戲。
讓喜歡的人穿上自己挑的好看衣服,簡直太滿足了!
等待謝星安換衣服出來的同時,傅聽寒順便回頭看了一眼。
乾瑜也研究過一下正裝,自力更生完全沒問題,厲風和薛雲烈這兩個一竅不通的則忙得一頭汗,現在正為了一件淡藍色的條紋襯衣到底像不像囚服而吵得不可開交。
傅聽寒看了一會兒就回過頭,有些焦急。
好想趕快看到小安穿正裝的樣子。
估計,不,一定又帥又可愛。
傅聽寒目不轉睛地敲着手指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試衣間的門開,倒是等到了試衣間裏傳來的一聲慘叫。
“啊!!!”
傅聽寒一愣,随即大步沖了過去,“小安!”
那頭的薛雲烈也聽見了,丢下衣服就要跑過去,被厲風拽住領子按在了原地。
一旁的店員苦哈哈地看着厲風抓着領口的手。
大哥您輕點兒,抓壞了可貴了……
傅聽寒急促地敲了敲門,“小安,怎麽了?”
“沒,沒什麽……”裏面傳來謝星安弱弱的答複,可傅聽寒分明從他的語調裏聽到了隐忍和痛苦。
“快開門,讓我進去看看!”傅聽寒不容置疑地道。
裏頭沉默了一會兒,伴随着清脆的門闩響聲,試衣間的門打開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