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1)
許菱雙大大方方的說了縣城的名字,那嬸子點頭說:“那裏山好水好,怪不得能養出你這樣好看的閨女呢!剛才那個是你漢子吧?小夥子看着也精神,你們倆看着都精神。”
許菱雙笑了一下,對嬸子的誇獎表示了感謝。
很快,精神小夥子秦遠就拿着水壺回來了,他在許菱雙的右手邊坐下,然後笑着說:“把水壺抱在懷裏吧,你的手總是捂不熱,這樣抱着可以暖和一點。”
“還是身體太弱,老師都說了,至少要再養大半年才能跟你們身體好的一樣。”許菱雙說:“在徹底養好之前,你想生娃娃的想法也沒法實現了。”
秦遠雖然想生娃娃,不過他對這件事并不着急,他跟許菱雙還在享受戀愛的樂趣呢。
秦安康作為長輩倒是有點兒替他們心急,所以吳子華搬過來沒多久,秦安康就請吳子華給許菱雙檢查了身體,重點就是看看什麽時候能生娃娃。
許菱雙的身體非常弱,氣血不足,營養不良,不過經過這些日子的調養跟梳理經絡,已經好多了,至少不會再随便暈倒了。
吳子華說:“你現在這樣的身體,就算能懷孩子,我也會建議你先不要懷。萬一真的懷上了,孩子很大幾率保不住。就算能懷到孩子生出來,你也可能熬不住生産的過程。”
所以吳子華給許菱雙開了一些慢慢調養的中藥,隔一天喝一副,而且藥物裏面有幫助避孕的成分存在,就是希望許菱雙能更好的保護自己的身體。
因為藥裏有避孕的成分,所以吳子華并沒有告訴秦安康,但許菱雙跟秦遠是知道的。
秦遠表示這樣更好,因為他想多過一下二人世界。
許菱雙對這些就完全沒什麽概念了,反正她目前只有一個想法,就是養好身體,學好老師教的知識。
“生了娃娃咱們就要好幾年不能随便出遠門了,其實挺不方便的。”秦遠說:“暫時不能生不是更好嗎?”
兩個人坐在那裏親密的小聲說話,不一會兒,就有工作人員在檢票口大聲通知,他們坐的那列火車就要開過來了。
許菱雙欣喜的站了起來,“火車來啦!”
秦遠笑着背起大包,說:“你別亂跑,跟在我身邊,一會兒站臺上人多,小心走散了。”
檢了票,許菱雙跟秦遠一起去了鬧哄哄的站臺。
秦遠問了一下工作人員:“同志,請問硬卧的車廂要從哪邊上車?”
工作人員朝前面一指,态度很熱情:“你們再往前走走,你看前頭那個牌子,走到那兒就差不多了。”
“謝謝同志。”秦遠笑了一下,拉着許菱雙朝前頭走過去。
許菱雙對硬卧什麽的沒有概念,她不知道硬卧的車票特別貴,而且要找關系才能買到。
走到差不多的地方繼續等,很快,火車就發出巨大的轟鳴聲然後慢慢進站了。
“秦遠,你退伍回來也是坐火車的吧?”許菱雙興奮的問道。
“對啊,我們都是坐火車回來的。”秦遠說:“你現在興奮,等你在火車上坐了十幾個小時,就不會這麽有精神了。”
就算是秦遠這種很能吃苦而且身體素質極好的人,火車坐久了都會覺得憋悶和血液不循環,許菱雙說不定過半天就難受了。
許菱雙還沒說話,就聽見檢票口那邊發出尖細的叫聲:“偷東西!我的包!”
人群中,一個穿的灰撲撲的小個子男人抱着一個挎包翻過檢票口的欄杆,沒命的朝外跑去。
兩個工作人員追了上去,不過小個子男人跑的特別快,沒人能跟上他。
“菱雙,我過去一下,你在這裏別動。”
沒等許菱雙反應過來,就見秦遠快速的丢下身上的大背包,然後閃電般朝着檢票口跑過去了。
他的身手非常矯健,不需要用手,就用跨欄的姿勢跨過了欄杆,然後就跟工作人員一起朝小個子男人追過去了。
許菱雙想要跟過去看,但她又怕丢在地上的大包被人拿走了,只能拽着大包走了幾步,卻發現自己拽不動,便有些悻悻的站在原地,然後伸張脖子等着候車室裏面的動靜。
火車已經停在了她的面前,車上下來很多旅客,但站臺上的人卻都不想上車,一個個都擠在檢票口那邊看熱鬧。
過了差不多十分鐘,檢票口那邊一陣騷動,許菱雙看見人群中露出半個腦袋的秦遠走了回來,他的身邊圍着好幾個工作人員,還有穿着警服的人。
走過檢票口,秦遠又跟工作人員說了幾句話,才轉身朝着許菱雙這邊走過來了。
許菱雙聽見圍觀群衆說:“就是這個大個子,剛才一下就把小偷給撂倒了,太厲害了!”
“秦遠,你抓到小偷了?”許菱雙趕緊拉住秦遠的胳膊。
秦遠笑着點點頭,“候車室裏人多,有幾個熱心同志幫忙擋住了小偷的路,我才能追上去把人抓到。”
“那咱們上車吧,火車都停在這裏好一會兒了。”許菱雙說:“我都怕它開走了。”
秦遠笑着說:“不會的,火車要在這裏停二十分鐘呢,不會那麽快開走。走,咱們上去吧。”
一個工作人員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他說:“哎,同志,你叫什麽名字啊,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你是坐這列車嗎?”
秦遠笑着把大包背上,然後一臉淡然的說道:“不用問名字了,就是一點兒小事而已。”
“哎呀,那不行的……”
秦遠卻擺擺手,拉着許菱雙上車了。
那個工作人員就跟這輛硬卧的列車員說:“剛剛這位同志幫我們抓到了一個小偷,他真是特別好的同志,這一路上,麻煩多照看一下他們。”
列車員說:“我剛才聽見了,同志你放心,我會好好照看他們的。做好事不留名,值得我們所有人學習啊。”
“是啊。”
已經找到自己車廂的秦遠帶着許菱雙走進這個硬卧包廂,裏面一共六張床鋪,只住了兩個人,都在右手邊。
秦遠跟許菱雙是左手邊的下鋪和中鋪,他把大包放在下鋪上,跟對面的兩人打了一個招呼。
對面的也是一男一女,都是二十來歲的年紀,穿着城裏人才會穿的呢大衣,打扮的非常時髦。
“你好你好,我剛才趴在窗口,聽見站臺上說你幫忙抓了小偷,真了不起啊。”那個男的很熱情的跟秦遠握手,“我叫何春生,這是我妹妹何春苗。”
“何同志你好,我叫秦遠,這是我愛人許菱雙。”秦遠也做了自我介紹。
因為秦遠抓了小偷的關系,加上他個子特別高大醒目,所以何春生跟何春苗一直只盯着秦遠一個人看。
等秦遠介紹了許菱雙,兩個人才把視線移向了她,這一看,何春生就傻了。
何春苗其實也愣了片刻,她好歹是省城人,也算見過一點世面,但許菱雙這張桃花般嬌豔精致的面孔還是讓她好一會兒都回不過神來。
許菱雙早就習慣了外面的人對自己相貌的驚訝,所以她習以為常的在左邊下鋪坐了下來,然後打開背包,把裏面準備的一些東西放在了車廂的小桌子上。
這對兄妹顯然是很有禮貌的人,雖然之前一直沒有人,但他們的東西只占了小桌子的一半位置,另一半是空的,許菱雙把東西擺好,沖他們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何春苗回過神來,趕緊也笑了一下,“你好你好。”
她一扭頭發現自己的哥哥還傻乎乎的盯着許菱雙看,就趕緊搗了他一下,“哥,別愣着了。”
何春生這才回過神來,他鬧了一個大紅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
“他沒見過世面。”何春苗幫哥哥解釋,“你們別在意。”
“沒事兒。”秦遠說:“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我媳婦兒是不是特別好看?”
何春苗笑了,“是啊,許同志這樣的長相,只能用驚豔這個詞來形容了。”
何春生扭過頭去不敢再看,他就抓着秦遠開始問東問西,“秦同志能抓小偷,難道是做民警的嗎?”
“不是,我們是鄉下人。”秦遠笑着說。
“看着真不像,你像大城市出來的。”何春生說。
說話間,火車已經發動了,許菱雙一臉好奇的趴在窗前張望。
她生的太好看,做這樣的舉動也不會讓人覺得突兀。
秦遠在她的身邊坐下,陪她一起看窗外的風景。
對面的兩兄妹也不說話了,又抓起之前看的報紙繼續看了起來。
許菱雙一口氣看了一個小時的風景才走出去上廁所,雖然硬卧車廂的人相對來說條件好一些,但秦遠還是不放心,所以幹脆陪着她一起去了。
包廂裏面只剩下兄妹倆,何春苗就說:“哥,你也太沒出息了吧,都這麽久了,你耳朵還是紅的。”
何春生小聲說:“我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有些吃驚而已。”
“那你也要注意一點兒啊,萬一被人家當成壞人怎麽辦啊?”何春苗說:“要不然你出去轉悠轉悠,說不定過會兒就好了。”
何春生被妹妹趕了出去,等許菱雙跟秦遠回來,何春苗就開始跟許菱雙攀談。
這會兒的火車時速慢,一坐就要坐很久,所以坐在一起的人為了打發時間都會互相交談,有些聊的來的,還會互相留下通訊地址,做個筆友呢。
“原來你是小學老師,怪不得看上去這麽有氣質呢。”何春苗說:“我在讀高二,我哥哥在讀工農兵大學。”
這會兒能讀工農兵大學的都不是一般人,要麽家裏特別有出息,要麽他本人特別有出息,所以何春苗說起這句話,臉上挂着滿滿的驕傲。
“很了不起啊。”許菱雙誇獎道:“我們公社前年好像也有一個人被推薦去讀工農兵大學了。”
何春苗笑着說:“我看你們夫妻倆也不像普通的鄉下人,普通鄉下人可買不到卧鋪的車票。”
“是嗎?”許菱雙微微一怔,趕緊看向秦遠。
秦遠說:“我們就是普通的鄉下人,不過我有朋友在火車站上班,所以找他買到票了。”
“原來是這樣。”何春苗點點頭。
但她并不相信秦遠的話,因為秦遠看上去跟一般人就不太一樣,而且就算能找人買到卧鋪票,一般的鄉下人也出不起這個錢的。
何春生從外面逛一圈回來了,耳朵果然不紅了,但他也不敢看許菱雙,低着頭走進來就坐在妹妹旁邊。
剛巧列車員跟過來了,他是來登記中午盒飯的人數的,順便來給秦遠倒個水。
這個時候特別欣賞好人好事,對于這種熱心抓小偷又不留名的好同志,列車員也特別熱情。
何春生問妹妹:“你吃什麽盒飯?”
“吃三毛的。”何春苗說:“哥呢?”
“一樣吧。”何春生拿了錢交給列車員。
秦遠正在低聲給許菱雙介紹不同的火車盒飯有什麽區別,許菱雙聽完以後說:“我們也吃三毛的吧。”
秦遠笑了笑,擡起頭對列車員說:“同志,我們要一個三毛的,一個五毛的。”
“好嘞。”列車員收了錢,登記好了才走出去。
何春苗見秦遠他們比自己還舍得吃飯,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他們才不是什麽普通的鄉下人。
只有許菱雙不懂這些,她正在一臉期待的等着中午的盒飯。
秦遠見對面兄妹倆帶的報紙日期很新,便借了過來一頁一頁的看。
“總算找到你了!”一個女孩子突然出現在他們這個包廂的門口,然後一臉驚喜的盯着秦遠看。
四個人都一齊朝門口看去,只見一個剪着齊耳短發、穿着藍色外套的年輕姑娘站在那裏,她長得很清秀,看上去也斯斯文文的。
秦遠有些疑惑的看向她,“這位同志,你找我?”
“對啊,就是找你啊!”年輕姑娘笑着說:“之前在站臺,你幫我抓到了小偷,我的包才沒被搶走。當時站臺上人多,鬧哄哄的,我又趕着上火車,所以就沒問清楚,也不知道你在車上的什麽車廂。我就一節一節的找,可是整個硬座都找不到你,還好我來卧鋪這邊看了一眼,要不然,我就找不到你了。同志,真的太感謝你了!我的包裏裝着很重要的東西,如果包被人搶走了,我都不知道要怎麽活下去了。”
秦遠說:“原來你就是失主,你太客氣了,我不過是舉手之勞,能幫上忙就行。”
“真的謝謝你。”年輕姑娘給秦遠鞠了一躬,站直了又說:“我叫薛蓉蓉,能問一下同志你的姓名嗎?”
秦遠說:“我叫秦遠。”
“原來是秦同志,我看我們在一個站臺上車,我們應該是一個地方的人吧?”薛蓉蓉說:“我在城裏的紡織廠上班,等我忙完手頭的事,我想買些禮物親自去感謝秦同志,不知道能不能給我一個聯絡地址?”
秦遠說:“你已經跟我道過謝了,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就不用再感謝我了。至于地址,也不需要了。”
薛蓉蓉咬着牙站在那裏,她想了想,又說:“那我給秦同志留一個我的地址,如果以後有什麽可以幫上你的,請你盡管來找我。”
說着,薛蓉蓉打開自己身上的背包,拿出一個本子跟一支鋼筆,刷刷寫下兩行字,然後撕下來遞給了秦遠。
秦遠本來不打算收的,但薛蓉蓉的态度很堅決,秦遠不收她就不走,最後是何春生勸了幾句,秦遠才勉為其難把那張紙收下了。
薛蓉蓉千恩萬謝的離開了,何春生探出頭看了一眼,然後說:“這位同志真的太客氣了。”
“是呢。”秦遠随手把寫着地址的紙張放到了背包裏,就沒去管了,只低頭繼續看報紙。
何氏兄妹對這樣淡薄的秦遠表示更欣賞了,何春生就想着一定要跟這樣的人物交個朋友。
等列車員把盒飯送來了,四個人開始吃午飯,何春生就開始拼命的跟秦遠攀談,誓要在短時間內跟他混熟。
五毛的火車盒飯确實好吃,鋁制飯盒裝着紅燒肉跟粉絲炒白菜,三毛的盒飯是小炒肉跟炒青菜,雖然都有肉,但分量明顯不同。
許菱雙把紅燒肉夾給秦遠,秦遠沖她溫柔一笑,低聲說:“我不吃,你多吃一點。”
“那不行,我們一起吃。”許菱雙固執的把肉夾給他。
秦遠只好說:“看來晚上我們要買一樣的盒飯了。”
吃過午飯,許菱雙躺到中鋪去睡了一會兒,等她睡醒,何春生跟秦遠已經混熟了不少,至少,他都問到秦遠是什麽公社的人了。
“醒了?”秦遠把許菱雙從中鋪抱了下來,“會不會覺得無聊?要不然我們在列車上走動走動?”
“好,我想去前面硬座看看。”她沒坐過火車,不知道硬座長什麽樣子。
許菱雙穿好衣服鞋子,秦遠跟何氏兄妹說了一聲,就帶着許菱雙出去轉悠了。
這一路走過去,硬卧這邊還好一些,硬座那邊實在相當熱鬧。
有的人聚在一起下棋,有的人圍成好幾層在聽收音機放新聞,還有人居然帶了手風琴,在列車過道上一邊拉琴一邊唱歌,氣氛熱鬧的不得了。
許菱雙跟秦遠一路逛到第四節 車廂,她的身體也活動開了,便打算回去了。
“啊,秦同志!”薛蓉蓉拿着一個杯子走到了兩節車廂的連接處,看上去應該是來接水的。
秦遠有些頭大,不過還是點頭回應了,“薛同志你好。”
“秦同志,我就在三車廂,你有什麽事,盡管過來找我!”薛蓉蓉特別熱情。
“恩。”秦遠說:“我跟我愛人要回車廂了。”
“好的,秦同志慢走!”薛蓉蓉站在那裏目送他們離開。
等走過半個車廂,許菱雙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麽?”
“你剛才好像落荒而逃。”許菱雙說:“我頭一次見你這麽不自在。”
秦遠說:“我随手做了一個小事,我以為很快就過去了,誰知道這個人居然找上門來了?這麽熱情,真是叫人招架不住。”
“大概她的包裏真的有很重要的東西吧。”許菱雙低聲說:“幸好我們的重要東西沒有放在包裏。”
家裏的錢都被她裝到空間裏去了,安全系數非常高。
至于那個白玉佩,許菱雙自己做了一個特別樸素的小布袋子,然後穿了細繩子貼身挂在脖子上。
秦遠說:“對我來說,重要的只有你,其他東西失去了也無所謂。所以,只要你在就行。”
許菱雙停下腳步,回過頭去看了一眼秦遠,她眼中帶着甜蜜的笑意,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兒,美的驚人。
人太多,秦遠忍住了親她一口的沖動,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小腦袋,笑着說:“我們家最重要的寶貝,你可以繼續往前走了。”
許菱雙特別高興的回到硬卧車廂,其實她也特別想親秦遠一口,但火車上到處都是人,所以他們都得忍着。
到了晚上,初次坐火車的興奮感已經過去了,許菱雙開始覺出了疲憊。
好在睡覺前,列車到了一個小站,秦遠就帶着她在站臺上活動了一下,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之後再回去洗漱睡覺。
“你睡中鋪,我睡下面,晚上要是起夜,你下床我就知道了,不用喊我,免得吵醒對面。”秦遠拉着許菱雙從開水爐子那邊走過來,“睡在外面,又跟陌生人住一起,我怕你睡不着。”
許菱雙小聲說:“不要緊的,這種情況我很習慣的。”
他們倆回到鋪位前,何氏兄妹都已經躺好了,也是女的睡中鋪,男的睡下面,這樣比較安全一點。
許菱雙正要爬上中鋪,薛蓉蓉忽然過來了,她手裏捧着一個搪瓷杯子,然後獻寶似的遞到秦遠的面前,說:“秦同志,有人給了我一些奶粉,我沖好了就給你送過來了,你喝了晚上比較好睡覺。來,你喝吧。”
秦遠朝後退了一步,然後表情嚴肅的說道:“薛同志,多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請你拿回去吧。”
薛蓉蓉又不傻,她立刻發覺了秦遠的情緒變得生硬冰冷,她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對不起,秦同志,我……我是不是做錯事了?”
何春生是個單身漢,他見人家清秀姑娘如此尴尬,便坐起來打了個圓場,他笑着說:“薛同志,你總過來道謝,秦同志肯定會不好意思的。要不然,你還是先回去吧,牛奶也端回去吧,秦同志都刷了牙了,不能再吃東西了。”
“哦……那我回去了。”薛蓉蓉垂頭喪氣的端着杯子往回走。
何春苗說:“這個薛同志看着有點傻,打擾到別人了都不知道。”
“就你最聰明了,趕快睡覺吧。”何春生說。
“她本來就傻,秦同志的愛人就在身邊,她這麽殷勤的過來送牛奶,也不怕人家愛人誤會嗎?”何春苗說:“哥,你不能見到一個好看姑娘就幫人家說話。”
“我沒有……”何春生無奈了。
“有沒有你心裏清楚。”何春苗翻個身,睡覺去了。
過了一會兒,秦遠跟許菱雙也睡下了,整個卧鋪慢慢安靜下來,不一會兒,就響起了一些呼嚕聲。
許菱雙完全不受外界的影響,有秦遠睡在下鋪,她知道這裏特別安全,所以她睡得特別香甜。
第二天早上,她精神抖擻的爬了起來,一落地就對上了對面下鋪一臉無神的何春苗。
“許老師,你昨晚上睡得好香啊,真羨慕啊,我一夜都沒睡着。”何春苗一邊說一邊打了個哈欠。
“恩,我睡眠确實挺好的。”許菱雙道。
“隔壁那麽吵的呼嚕聲,你都聽不到嗎?”何春苗好奇的問道。
“我睡着了就聽不到了。”
“那真是太适合坐火車了,我每次坐火車都備受折磨。”何春苗往後一靠,“不行了,我要打個盹兒。”
許菱雙笑了一下,就被秦遠陪着去洗漱了。
他們一直坐到上午十點才下火車,許菱雙站在站臺上,覺得踩着的地面都有些不真實了,好像還在火車上晃蕩似的。
“秦哥,我回去了就給你寫信。”何春生兄妹倆也站在站臺上送他們。
他到底還是跟秦遠交上了朋友,還互相交換了通信地址,這讓何春生特別高興。
他們倆都是省城的人,父母都是當幹部的,秦遠是問出他們父母的姓名後才跟何春生變熟悉起來了。
因為他知道何春生的父母都是好幹部,所以才放下了戒心。
這年月,朋友也不是随便交的,一個鬧不好對方的家庭有問題,可能就會牽連甚廣了。
秦遠要是單身漢一個,他也不會擔心這種事,但他現在有了媳婦兒,凡事都比從前更加小心。
他們到達的是一個風景如畫的小城,放在若幹年後,這裏就是最好的旅游城市。
小城保留了很多過去的建築物,連火車站都是幾十年前蓋的,維持的還很幹淨漂亮。
走出火車站,一個穿着軍裝的年輕人興沖沖的朝他們這邊跑了過來,他一邊跑還一邊喊:“遠哥!”
秦遠也笑了,跑過去跟年輕人擁抱了一下,“順子!”
許菱雙趕緊跟過去,秦遠拉着她介紹道:“順子,這是你嫂子。菱雙,這是我的好兄弟姜一順,他跟我同年的,但是比我小半個月,所以是小弟!”
“嫂子?遠哥你回家才幾天啊,居然結婚了?這也太快了吧!”姜一順朝許菱雙看了一眼,就立刻說:“啊,我懂了,遠哥你這是一見鐘情啊!”
許菱雙笑了起來,“姜同志你好。”
“哎,嫂子,叫我順子就行了,大家都這麽喊我。”姜一順把秦遠背上的背包接了過來,然後帶着他們朝路邊走,“車子在前頭,走,上車再聊。”
姜一順開了一輛軍用吉普車過來,秦遠有話要跟他聊,便坐在了前頭,許菱雙一個人安靜的坐在後排,然後很悠閑的看着沿路的風景,倒也自得其樂。
小城水道多,石橋也多,很多橋的歷史都有上百年了,路邊也有很多百多年前的建築物,許菱雙看着烏發黑眸的年輕女子拎着竹籃子婷婷袅袅的走在石板路上,好像連心都慢慢安靜了下來。
車子開出去幾裏路,然後停在了一個巷子口。
“裏頭路太窄,開不進去了。”姜一順說:“遠哥,你們真的不去住我家裏嗎?屋子都是現成的,再說住我家,吃飯也方便啊。”
秦遠看着巷子裏的一個建築物,笑着說:“不了,我這次過來是專門收拾東西的,住你家怎麽收拾呢?再說,這屋子也要定期住住人,要不然壞的快。”
“我一直找人進去打掃的,房子保養的還不錯。”姜一順說:“其實,遠哥你可以帶着嫂子住在這裏啊。這院子寬敞,比你們鄉下總是舒服些的。”
秦遠說:“不了,我們在鄉下也有事,等以後有機會再過來住吧。”
姜一順背着大包走在前面,秦遠拉着許菱雙的小手,輕輕介紹道:“前面就是我老師的房子了,是祖宅,可他沒有親人,所以房子就留給我了。好在順子就在這裏,所以一直在幫我照看這個房子。”
許菱雙察覺到秦遠的情緒微微起了變化,便用力握住他的大手,然後輕聲說:“有我在呢。”
秦遠溫柔一笑,低頭親了親許菱雙的額角,“是啊,有你在呢。老師要是還在,肯定也會喜歡你的。你們都是直爽的性子,一定可以說得來。”
許菱雙說:“我一直忘了問你,這位老師,是教你什麽的老師啊。”
秦遠頓了一下,說:“就是教了我很多知識,比如我去當兵前只讀到初中畢業,但老師把我教成了大學畢業的水平。”
“這麽厲害?”許菱雙眨了眨大眼睛,“那你的老師至少得是大學老師啊。”
“他确實是。”
姜一順把院子門打開,然後在前面喊道:“嫂子,快來看看,要是覺得這裏不喜歡,就住我家去。我家有老有小,都跟遠哥很熟。”
許菱雙松開秦遠的大手,一個人跑了進去。
這是精致的園林式建築,小院子精巧極了,連房頂都具有藝術感,院內種了很多樹,從樹枝的形态來看,姜一順肯定找人來修剪過。
“遠哥,嫂子不知道你是做什麽的啊?”姜一順拉住秦遠,很小聲的問道。
秦遠說:“我是想告訴她的,但是不知道怎麽說起。”
“那倒是,遠哥你的經歷太複雜也太傳奇了。”姜一順說:“對了,遠哥你打算什麽時候複職啊?你這回去得有五個月了吧?”
秦遠說:“暫時還不想複職。”
“我知道,那次的事情對你打擊太大了。唉,我不說了,你陪嫂子去吧。”姜一順道。
秦遠走到許菱雙的身邊,從後面一把摟住她,然後問道:“喜歡這裏嗎?”
“喜歡,這個院子太漂亮了。”許菱雙說:“這個地方也是,給我一種小橋流水人家的感覺,特別美。”
秦遠說:“既然你喜歡,那這個院子我就留下來,以後有機會,我們可以住到這裏來。”
“你原本不打算留下來的嗎?”許菱雙好奇的問道。
“有想過賣掉,不過這種時候,賣這麽大的房子也沒人買,就一直耽擱下來了。”秦遠說:“走,去屋裏看看,順子說已經打掃過了。”
整座宅院已經有些年頭了,有些石板路被磨的非常光滑。
順着路走進正廳,裏面空空蕩蕩的。
按道理,屋裏的家具應該都是那種中式古典家具,但這裏只擺着非常簡陋的那種桌椅。
姜一順說:“這裏以前可漂亮了,後來都被人砸了。那麽好的黃花梨,被拿去燒火,簡直是暴殄天物。”
“反正老師也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秦遠說:“卧室裏面布置好了吧?有個地方給我們睡覺就行,反正我們正月十四就回去了。”
“不在這裏過節嗎?我爸還想讓你跟我們一起過十五呢。”姜一順有些失望的說道。
“車票都買好了,我現在是民兵隊長,正月十六要帶着大家訓練,所以必須趕回去。”秦遠笑着說。
姜一順領着他們穿過正廳和一個小小的方形院子,去了卧室。
“只布置了一間,東西都是我們家帶過來的,雖然不是新的,不過都洗曬過了,應該不會埋汰了嫂子。”姜一順笑着說:“嫂子,我讓人準備了午飯,過一會兒會送過來。你們先簡單吃一點,然後洗個澡休息休息,晚上去我家吃飯。這是我爸親口邀請的,你們一定要去。”
許菱雙看看秦遠,秦遠說:“晚上是肯定要去你們家拜訪的,我連禮物都帶好了。”
“我們都像一家人一樣,要什麽禮物?”
“就因為是一家人,才要禮物的。”秦遠說:“卧室布置的不錯,辛苦你了。”
“嗨,我不辛苦,反正我也不會幹活,花錢找人做呗。”
秦遠又帶許菱雙看了其他的空屋子,還有廚房等地方,廚房倒是放了不少東西,廚具都在,還有兩籃子蔬菜。
“順子辦事情還是很穩當的,我說要在這裏開夥,他連菜都提前備好了。”秦遠笑着說。
許菱雙小聲說:“你媽媽要是知道你有這麽好看的大房子,肯定會哭着喊着住過來的。”
“她不會的,她舍不得她的工分。她會哭着喊着讓我賣掉房子,然後把錢交給她。”秦遠說完,跟許菱雙一起大笑開來。
“笑什麽呢?也帶我笑一個啊。”姜一順從外面跑進來,“飯菜送過來了,要不我們先吃飯?”
“好。”秦遠跟許菱雙洗了手,跟姜一順一起去了廚房隔壁的一個小屋子。
裏面放着一張八仙桌,桌子上有一個很大的草捂子,姜一順正從裏面把鋁制飯盒一個一個拿出來。
一共是六個飯盒,四盒菜兩盒米飯,姜一順說:“遠哥之前也沒說嫂子要來,我只準備了兩盒米飯,你們吃,我一會兒回家再吃飯。”
秦遠說:“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畢竟你們不是勸我早點結婚嗎?”
“你結婚了,我們肯定高興。”姜一順說:“不過,遠哥你們那個鄉下地方,居然有嫂子這樣的人,也真是叫我開眼界了。”
秦遠笑着說:“你不懂,深山出美人。”
“我記得你們家那塊地兒,也不是大山區啊。”姜一順調皮的笑了一下,說:“嫂子,你有沒有姐姐妹妹什麽的,最好是單身沒有對象的,可以說給我認識認識呀。”
許菱雙拿起竹筷子,說:“我有三個妹妹,二妹已經十九歲了,可以說人家了。”
“真的呀?那她長得跟嫂子一樣好看嗎?”姜一順眼睛一亮。
許菱雙說:“她很好看,但她跟我長得不太一樣。”
“你吃飯,別聽他胡說八道。”秦遠說:“順子是出了名的情場浪子,不知道惹哭過多少小姑娘,二妹那種老實人要是跟了他,還不被欺負死啊?”
許菱雙立刻嚴肅道:“那就不合适了。”
姜一順說:“別啊嫂子,以前我是年紀小不懂事,我現在也二十五了,該正經說對象結婚了。”
“那也不行,反正我二妹跟你不合适。”許菱雙低頭吃飯,覺得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