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

姜一順眯着眼睛點點頭,“遠哥這麽說,那嫂子的二妹果然是漂亮的。”

秦遠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再漂亮也跟你沒關系,反正不會介紹給你認識的,快回去吧。”

“別啊,遠哥,我早就改邪歸正了。你看你都結婚了,我們倆同年的,我也打算這兩年結婚呢。再說鄉下姑娘怎麽了?嫂子不是鄉下的嗎?”

秦遠說:“菱雙不一樣,她是家裏唯一讀過書的孩子,而且她現在還跟着一個老中醫在學醫術。将來,不管我走到什麽地方,菱雙都能跟上我的腳步,說不定以後比我更厲害。但二妹真的就是最普通的鄉下姑娘,能寫自己的名字,去供銷社可以認得東西上的商标,在家能記下自己的工分,但再多的,也就不行了。你的性子我太清楚了,你骨子裏那麽驕傲,天生慕強,只有漂亮外表的女孩子絕對不是你的另一半。”

姜一順見秦遠說的這麽鄭重,便嘆口氣說:“遠哥倒是比我還清楚我自己,你說我是不是要求太高了?所以都這個歲數了,一個能成的姑娘都沒有。”

“這種事嘛,看緣分的。”秦遠說:“以前大家都催我找對象,但我根本不感興趣,誰能想到我回一次家,就遇到菱雙了呢?你也別心急,興許過不了多久你也能遇到了。”

“遠哥結了婚,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啊,你以前是絕對不會說這種話的!”姜一順說:“我得趕緊回家提醒我爸,要不然晚上把他吓一跳,血壓又要變高。”

說完,姜一順就抱着草捂子出去了,秦遠關上院子門,回去找許菱雙。

“菱雙?”

許菱雙正在院子裏欣賞精心修剪的樹木,有一些是常綠植物,有一些已經光禿禿的,許菱雙站在落光葉子的枝丫後,沖着走過來的秦遠露出一個又嬌又甜的微笑。

秦遠微微愣了一下,只覺得那些光禿禿的樹枝好像一瞬間都變得生動活潑起來了。

秦遠從來不是只看臉的人,但這個時刻,他還是由衷的為眼前的美麗感到嘆息。

同時,他也覺得自己運氣特別好,如果許菱雙不是生在鄉下地方,如果她不是結婚那天穿了過來,那麽秦遠現在估計已經恢複單身了。

“順子回去了?”許菱雙從樹後款款走了出來。

秦遠伸手将她抱進懷裏,輕聲說:“是啊,他回家了。坐了這麽久的火車,身上肯定不舒服吧。我去燒水,你洗了澡就先去躺着放松一下。”

“好。”許菱雙說:“我還想洗頭,我覺得頭發上一股香煙味。”

秦遠拉着許菱雙一起去廚房燒水,姜一順讓人準備了煤球爐子,秦遠很熟練的用鐵桶裏備好的舊報紙跟刨花引燃了煤球。

許菱雙裝了一壺水放在上面,然後問道:“這麽燒水,得燒到什麽時候?我都看不到火苗的。”

秦遠說:“這個水壺就放這兒不用管了,我們還是用竈膛來燒水。”

這個院子以前一定住着不少人,所以廚房也很大,燒柴火的竈雖然已經熏黑了,但鐵鍋看上去卻是新的。

刷好鍋,秦遠就用木柴煮了一大鍋水讓許菱雙先去洗澡。

許菱雙是第一次用那種半人高的浴桶洗澡,她整個人泡在熱水裏,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變松弛了。

“秦遠,找人做一個這樣的大木桶要花多少錢啊?我們回家也做一個這樣的好不好?”許菱雙沖屋外的秦遠喊道。

秦遠隔着木門說:“一個木桶而已,花不了什麽錢,等回去了就找人做一個。”

其實他挺想跟進去幫許菱雙擦擦背的,但就怕自己收不住手,到時候可能就要胡鬧一個下午,影響晚上出去做客的事兒,所以他才沒敢跟進去。

不過坐在外面跟許菱雙這樣聊着天也不錯,畢竟在村裏的時候,他們很少有這樣悠閑的時刻。

“你真好。”許菱雙笑眯眯的說道:“這樣泡澡太舒服了,一點兒都不冷。”

秦遠微微有些汗顏,他覺得自己還是不夠細心,許菱雙身體弱,他早就應該準備一個這樣的浴桶給她用了。

許菱雙泡的渾身熱乎乎的跑出來,她的小臉紅撲撲的,大眼睛微微眯起來,可見是洗的舒服了。

“現在洗頭嗎?東西都準備好了,順子家的保姆還拿了洗發膏過來。你可以試試看,這個聞着挺香的。”秦遠伸手捏了一下許菱雙熱乎乎的小臉蛋。

許菱雙往他懷裏一撲,聲音變得軟乎乎的,“我好像有點想睡覺了。”

“那就先去睡覺,醒來再洗,或者明天洗也行啊。”秦遠說:“我覺得你頭發上沒有味道,你要是介意,我看卧室的抽屜裏有檀香,我點一根在卧室裏,等你睡醒了,就渾身香噴噴的了。”

“好,聽你的。”許菱雙覺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就跑去卧室睡午覺了。

秦遠沒有說錯,坐火車雖然什麽都沒做,但還是會覺得疲倦。

許菱雙這一覺睡得特別香甜,等她醒來的時候,屋外的太陽已經西斜了,屋子裏有一股冷清的香氣,聞着讓人內心安寧。

她穿好衣服走出卧室,秦遠就坐在卧室外面的小院子裏,膝頭放着一大本相簿,正在慢慢翻看。

許菱雙好奇的走到他身邊蹲下,看了一眼影集上的黑白照片,發現都是不認識的陌生人。

“這是你老師的照片?”許菱雙問道。

“對,這是老師跟他家裏人的照片。”秦遠翻開其中一頁,指着一張單人照片說:“這就是老師,這是他去世前三年拍的。”

照片上是一個消瘦清隽的中年男子,大概四十幾歲的年紀,五官端正,戴着一副眼鏡,顯得文質彬彬,但笑容卻非常溫和慈祥。

“老師一看就是知識分子。”許菱雙說。

秦遠笑了一下,說:“外表看上去确實是這樣的,但你跟老師接觸過就知道了,他火爆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膽子大的吓死人,我都比不過他。”

“老師是怎麽走的?”許菱雙問道。

秦遠頓了頓,聲音變低了一些:“因為一個意外。”

許菱雙沒有追問是什麽樣的意外,因為秦遠看上去并不想繼續說這個話題。

她抱住秦遠的胳膊,把腦袋靠了上去,然後說:“我看照片,老師應該也有孩子的,怎麽會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呢?”

“你是說這張照片吧?”秦遠指着一張小合影道:“這是老師的侄子,原本,他應該是老師最好的繼承人,但他身體不好,長到十幾歲就沒了。老師一輩子沒結婚,最後大哥一家也相繼離世,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所以,老師的房子啊、財産啊,都變成我的東西了。”

秦遠苦笑了一下,許菱雙把相簿翻了翻,看到一張秦遠跟老師的合影,便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老師有你這個學生,他應該也很高興的。我看你們合影的樣子,就像父子似的。”

照片上的秦遠比現在更年輕一些,看上去還比較青澀,表情也遠沒有如今這麽柔和。

他嘴角緊繃、眼神倔強,看上去有一點點愣頭青的意思,但他身側的老師卻一臉慈祥的扶着他的肩膀,看上去真的很像一對父子。

秦遠扭頭看了看挨在自己身上的媳婦兒,她漂亮的大眼睛滿是關切,便笑着點點頭,說:“你說的沒錯,其實老師去世前,也是這麽跟我說的。他說,能教出我這樣的好徒弟,他特別高興。”

許菱雙說:“你是他的驕傲呢。”

“是啊。”秦遠長出一口氣,忽然說:“菱雙,我以後可能不會一直待在雙井村,就算是為了老師,我都會走出去,把他教給我的東西派上用場。我們一直沒有聊過這件事,所以,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秦遠不是不想聊這件事,他其實有點兒害怕,他怕許菱雙只想留在雙井村。

許菱雙說:“那就離開村子啊,等吳老師把我教出來,我們把他的後事辦好,你要去哪裏,我就跟你去哪裏。你忘了嗎?我不是雙井村的許菱雙,我是外面來的許菱雙。只要你在我身邊,哪裏就是我的家。”

秦遠的心裏放下了一個大石頭,他抱住許菱雙親了她一口,說:“菱雙,我真是一個幸福的人。”

許菱雙笑起來,摟住秦遠的脖子也親了他一口,她說:“那你要一輩子都做一個幸福的人。”

兩個人看完相簿,姜一順就到了。

“遠哥,嫂子,走,去我家吃晚飯了。”姜一順手裏拎着一個布袋子,把它交給了許菱雙。

許菱雙打開一看,裏面裝着一兜橘子。

“這會兒也就橘子最好買了,嫂子先吃着,過兩天要是買到別的果子了我再拿過來。”姜一順說:“我們家的女人都喜歡吃果子,反正我不怎麽喜歡吃。”

許菱雙道了謝,很高興的收下了,畢竟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水果了,上一次吃水果,還是秦遠在山上找到了一些山楂帶回來。

縣城雖然賣水果,不過他們很少過去,偶爾去一次菜市場,也都趕着去搶豬肉,對水果反倒不怎麽在意了。

秦遠拿上給姜家人準備的禮物,帶着許菱雙一起坐上姜一順的吉普車。

姜一順的家離這裏并不遠,開車過去只花了十分鐘,他們家的院子更大更漂亮,一出院子就對着一條河,風景絕佳。

姜家是一個大家庭,從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到下面的四個子女,确實像姜一順說的那樣,一屋子熱熱鬧鬧、和和氣氣的。

姜一順是家中長子,下面的二弟二十二歲,正在讀工農兵大學,老三二十了,是個女孩兒,會唱會跳,剛成年就去做了文藝兵,老四才十四歲,還在讀初中。

秦遠一進去,老四就跑出來熱情的歡迎他:“遠哥,你看我是不是長高了?”

秦遠用大手比了比他的頭頂,笑着說;“确實高了不少,體格也變好了。”

“那當然,我每天早上都跑步的,我要跟遠哥一樣,高中畢業了也去當兵。”老四一臉驕傲的說道。

緊接着,屋子裏就走出來一大串人,看的許菱雙有些眼花缭亂。

姜一順指着所有人給許菱雙介紹了一遍,她分得清誰是誰,但四兄妹的名字還是沒記住。

“你就是小遠的愛人吧?”姜母特別熱情的握住了許菱雙的手,把她上下一打量,然後笑着說:“這麽标致的人兒,連我們這裏都很罕見。我就說小遠這種木頭樁子怎麽會突然結婚了,原來是遇到了你,木頭都能開花了。”

“媽,你也誇的太過火了吧,我看這位許同志也就是一般人水平,哪裏有大哥說的那麽誇張?”老三姜玲玲撇撇嘴說道。

姜一順說:“嫂子,你別聽這個小妮子胡說八道,她喜歡我們遠哥,之前告白被拒絕了,所以看你不順眼呢。”

許菱雙趕緊看向秦遠,秦遠低聲說:“回去再跟你解釋。”

姜玲玲翻了一個白眼,一個拳頭打在姜一順的身上:“大哥,沒你這麽拆臺的!我可是你親妹妹,你怎麽幫着外人?”

姜一順說:“我主要是勸你死心,你也看到了,嫂子生的這麽美,你沒機會的。”

姜玲玲氣的一扭頭跑回屋去了,姜母就拉着許菱雙說:“我們家就這麽一個女孩兒,所以養的嬌慣了一點,她脾氣不好,你別跟她一般見識。走,我們去屋裏說話。”

姜玲玲跟姜母生的很像,都是那種小巧玲珑的身形,個子不高,頭臉也小,皮膚細白,是典型的水鄉女子的模樣。

姜母說話也特別好聽,輕聲細語、溫溫柔柔的,許菱雙覺得這大概就是成熟女人味的表現,而她自己還差得遠了。

大家全都打過招呼後,就一起去了正廳。

姜家的正廳布置的古色古香,清一色深紅色的家具,看上去絲毫沒有受過影響。

姜一順大概是看出了許菱雙的迷惑,就解釋道:“當初鬧事的人來我們家鬧過,不過我爸把qiang都拍在桌子上了,那群人又灰溜溜的跑了。”

姜父也是部隊的,級別還不低,所以才能在這種時候護住這個家。

姜父顯然很欣賞秦遠,大家坐下後,他就一直拉着秦遠單獨說話,把其他人都給忘記了。

姜母怕許菱雙覺得被冷落了,就跟姜奶奶一起跟她聊起了家常話,又問起她老師的工作,兩邊的氣氛都很融洽。

晚上五點半,晚飯開始了,因為人太多,所以爺爺奶奶沒有參與,他們晚上只吃清淡的白粥,便回屋自己去吃。

其他人坐了一張大圓桌,桌子上滿滿當當擺了十道菜,姜一順開了一瓶茅臺,一瓶當地自産的甜米酒。

姜玲玲一直到吃飯時間才走出來,不過她還是看許菱雙不爽,就故意離她遠遠的。

其實,被秦遠拒絕之後,姜玲玲就對這個人死心了,只不過秦遠回家鄉後迅速結了婚,這讓姜玲玲有點接受不來,所以看什麽都不順眼。

許菱雙陪着姜母喝了一點甜米酒,雙頰微微泛出粉色,越發顯得嬌豔欲滴。

姜母喜歡女兒,便伸手捏了捏許菱雙嫩嘟嘟的小臉,笑着說:“以前讀書的時候,有個詞叫面若芙蓉,我總覺得這個詞有些誇張。今天看到菱雙的臉,才知道古人說話是實打實、不騙人的。”

姜一順說:“媽,嫂子家裏還有三個妹妹,聽說都長得好看。”

“真的嗎?你們家就好了,有這麽多女兒。”姜母一臉羨慕的說道:“我們家全是男孩子,真是吵死了。好不容易老三是個女孩兒,偏偏她性子跟她大哥比較像,半分不像我。你快跟我說說,你最大的妹妹幾歲了?說了人家沒有?”

許菱雙說:“十九了,以前談了一個對象,不過幾個月前已經吹了。”

“那就是單身啊,要不,可以說給我們家老大啊。”姜母很高興。

許菱雙看了一眼相貌端正的姜一順,低聲說:“我家二妹跟順子不太合适,差太多了。”

姜一順家裏條件這麽好,連姜奶奶都是當年讀過女校的人,許香萍一個只有掃盲班水平的人,估計進了姜家大門,連話都不敢說的。

姜母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她見許菱雙不贊成這件事,便立刻改了口,換了其他話題跟她繼續聊。

姜父跟秦遠在對飲,他一邊喝一邊說:“小遠,你打算什麽時候銷假回去?”

秦遠說:“還不知道,反正那邊暫時不缺人,我在不在,也沒有太大影響。”

“怎麽會沒有影響呢?”姜父說:“老汪都打電話跟我說了,你不在,對大家的影響都很大。我知道你老師離世對你的打擊很大,但你早晚要回去的。”

秦遠笑了一下,說:“那就晚一點回去吧,反正沒人直接催我。”

“行吧,你自己想好了就行。”姜父看了一眼許菱雙,又說:“你到時候應該不會帶家屬随軍吧?”

“為什麽不帶?”秦遠說:“我早就到随軍的資格了。”

“我知道,可你那家屬……長成這樣,能适應那邊的生活嗎?”姜父道。

秦遠說:“那邊确實艱苦一點,不過菱雙不是那種嬌生慣養的人,她也吃過很多苦。而且,上頭之前就說想把我調走,說不定到時候把我調走了呢?”

姜父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到底還是變了,跟以前不一樣了。”

“叔,人都會變的。”秦遠說:“我會越變越強,保護所有對我重要的人。”

這次,姜父沒再說話,只是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晚飯結束後已經七點多了,秦遠跟許菱雙打算告辭。

姜一順喝多了酒,走路都不太穩當了,他指着二弟說:“老二,你開車送遠哥他們回去。”

“知道了。”滴酒不沾的姜老二老老實實的站了起來。

姜父姜母把他們送出來,姜父說:“小遠,過幾天再來吃飯,我還有話跟你說。”

“好,我肯定要再來的。”秦遠笑着答應了。

回到秦遠老師的房子裏,許菱雙說:“秦遠,我看廚房有醋,你要不要喝解酒湯?我會煮。”

秦遠擺擺手,一把摟住她,然後貼着她的耳朵輕聲說:“我酒量很好的,半斤酒可喝不醉。我現在不想喝湯,我就想……”

“想什麽?”

“想去卧室。”秦遠忽然打橫抱起許菱雙朝着卧室大步走去,他說:“你下午洗澡的時候我就想這麽做了,一直忍到現在。你知道自己現在看上去有多迷人嗎?”

“我不知道,但是你可以表現給我看。”許菱雙被輕輕放在了卧室柔軟的大床上。

她看着秦遠那雙黑得發亮的眸子,抿唇一笑,把他拉了下來。

這一晚上,秦遠可算是非常努力的表現出了許菱雙的迷人程度,證據就是許菱雙直到第二天上午十點才清醒過來。

這對她來說,是從未發生的事情。

她早就習慣了早睡早起,作息非常規律,但昨晚的秦遠體力驚人,到最後,她的記憶其實都有點模糊了。

她揉着腰從床上爬起來,頓時覺得兩只腿也有點兒走不動路。

“真丢臉啊,我還是異能者呢,體力居然這麽差。”許菱雙慢慢朝門口走去。

秦遠聽見動靜走了過來,然後輕輕摟住她:“醒了?再不醒就要直接吃午飯了。”

許菱雙說:“你在做飯了?”

“對,早上順子送了一條魚過來,我按照你的方子炖在煤爐上了。”秦遠說:“老師留給我的那些東西,我也挖出來了不少,你去洗臉刷牙,然後就來把它們收好。”

許菱雙一聽要辦正事兒了,整個人立刻精神了不少,畢竟,他們大老遠跑過來,就是為了把這些東西帶回去。

她快速洗漱好,就拉着秦遠說:“在哪裏?帶我去看看。”

“都在這裏。”秦遠帶她去了其中一間空屋子,屋子裏的石板被撬起來一部分,石板下面被挖開了,旁邊堆着泥土,也堆着好幾個大箱子。

“這是老師以前的書房,在革委會的人找上門之前,他就提前做了準備,把家裏最值錢的東西全都藏在石板下面了。”秦遠說:“外面留着的那些家具、字畫、花瓶什麽的,都是用來迷惑他們的。那群人得了明面上能找到的東西,就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許菱雙很好奇,她指着那幾個箱子說:“裏面裝着什麽?”

“我也不知道,我還沒打開。”秦遠說:“我想着跟你一起看看。”

許菱雙甜甜一笑,拉住秦遠的大手晃了晃,她說:“那你去打開,不過東西在下面埋了這麽久了,恐怕氣味不好,我先把窗戶打開。”

許菱雙把幾扇窗戶全都打開,這才走到箱子的旁邊。

箱子全都上了鎖,不過埋了這麽久,銅鎖也上鏽了,所以秦遠直接拿了工具砸掉銅鎖,打開了其中一個大箱子。

“哇啊!”許菱雙捂着嘴巴驚呼出聲:“秦遠,你的老師以前是什麽家庭出身啊?”

箱子裏是滿滿的瓷器,各種各樣的,粉彩、青花、景泰藍、汝窯……什麽都有。

許菱雙跟秦遠都不懂古董瓷器,但就算不懂這些,能被如此謹慎的埋在石板下面藏了這麽久,誰都知道不會是普通東西。

秦遠随手拿了一個筆洗出來看了看,道:“老師家一直都是書香門第,有這些東西倒是很正常的。這一箱子東西暫時是動不了的,先收在空間的最裏面吧。”

“好。”許菱雙關上箱子,把手放在箱子蓋上,幾秒鐘過後,箱子就憑空消失了。

之後,他們又打開了剩下的箱子,裏面也全是好東西,有古錢幣、香爐、茶具、琉璃碗、玉石擺件等等,還有一匣子不知道什麽年代的珠寶首飾,全都是純金打造,上面鑲嵌各種寶石。

最後一個箱子裏面大概是秦遠老師最重要的東西,外面是木頭箱子,打開來後,內壁居然包着厚厚的一層金屬板,裏面放着書籍跟字畫,但微微有些受潮。

秦遠把書籍跟字畫全都搬到院子裏鋪開曬了起來,他嘆息一聲說:“看着這麽多東西,我忽然覺得受之有愧了。”

許菱雙說:“我不太懂這些,我們那裏的人也不在乎這種東西,但我看過電影,以後,等環境變好了,你可以把其中一些東西以老師的名義捐給博物館。反正,這些東西已經留給你了,你怎麽處置,老師都不會反對的。”

“你怎麽知道他不會反對?萬一我拿這些東西換了錢,然後去做壞事呢?”秦遠故意道。

許菱雙說:“那也是你的選擇啊,老師既然把這麽多寶貝留給你了,肯定會尊重你的處理方法。

不過,現在這種時候,這些東西也不會有人要買的。”

秦遠笑了起來:“是啊,先把它們收好。其實老師還留了一個存折給我,我一直沒有取過錢,過幾天讓順子帶我去把錢取出來。我之前過的比較糙,不太懂怎麽好好照顧女性,昨晚看了姜家的生活,才發覺我可以讓你過的更好一些。”

正說着,院子外面傳來了姜一順喊門的聲音。

許菱雙趕緊把最後一個箱子也放進空間,秦遠快速的把泥土掃進土坑裏,然後跟許菱雙合力鋪好石板,又鎖上屋子的門,這才去給姜一順開門。

姜一順興沖沖的跑進來,他說:“遠哥,你不是要帶嫂子到處逛逛嗎?我找人弄了一條船,下午咱們可以去劃船玩兒。天氣這麽好,不出去玩兒都浪費了。”

秦遠說:“好,聽你的。不過你這個時間怎麽跑來了?打算來我們家蹭飯?”

“對啊,我想嘗嘗嫂子的手藝!”姜一順說:“你昨天不是說嫂子做飯特別好吃嗎?”

中午,許菱雙做了四道菜,加上秦遠炖的魚湯,三個人吃了滿足的一頓飯。

“遠哥,你太有福氣了吧,嫂子不光是個美人,連飯都做的這麽好。”姜一順說:“你把結婚的标準提到這麽高,以後我們可怎麽找對象啊?”

秦遠笑眯眯的說道:“那就各憑本事和運氣了。”

中午一點,姜一順開車帶着倆人去劃船,到地方才發現姜玲玲也跟過來了。

姜一順拉住妹妹的胳膊,把她拽到一旁,低聲說:“你早上才在家裏發脾氣,說再也不想見到遠哥了,你現在又跟過來做什麽?”

“我高興!爸爸都同意我來了,你管得着嗎?”姜玲玲哼了一聲。

姜一順說:“我不是管你,你是我妹妹,我是怕你丢臉,你不知道嫂子有多厲害。到時候你樣樣不如人家,只會自己丢臉。”

“有什麽厲害的?不就是個土生土長的鄉下人嗎?”姜玲玲得意的笑了一下,說:“再說了,我早就放棄遠哥了,但是我看不慣他那個妖妖嬈嬈的妻子。怎麽看都不像好女人,所以我找了一個重要人物過來,哈哈,你等着看好戲吧。”

“什麽重要人物?姜玲玲你別給我胡來!遠哥不容易!他找到相愛的人,組建了家庭,我們應該為他高興,而不是想着破壞!”姜一順有點兒火了。

那邊兄妹倆在說話,這邊許菱雙也在問秦遠姜家姑娘的事情。

“昨天晚上都沒時間說話,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這個姜玲玲跟你是什麽關系了。”許菱雙表情很淡然的說道。

秦遠有多喜歡自己,她心裏再清楚不過了,但是有些事她還是想了解一下的。

秦遠說:“我出院後來到這裏給老師處理後事,當時我的傷還沒有養好,情緒也不好,順子怕我想不開,就帶着全家人經常過來看我、照顧我。兩個房子離得近,我有時候一日三餐都在他們家吃,慢慢就跟姜家所有人混熟了。有一天,姜玲玲忽然跟我說喜歡我,想跟我處對象,還說想要嫁給我。我當時吃了一驚,因為我從沒把她當成異性看過,我就跟她說沒有結婚的打算,也不想處對象。之後,她一看到我就哭,我覺得這樣太尴尬了,于是收拾了行李回光榮公社了。整件事就是這樣的。”

許菱雙點點頭,然後伸手捏住秦遠的下巴,說:“看來你也挺受歡迎的嘛,不過你當時長着那樣一個大胡子,她也看上你了?”

“我跟順子以前就有合影,還擺在他們家了,所以他們都知道我長什麽樣。”

“原來是這樣。”許菱雙說:“姜玲玲長得很好看啊,家裏條件也好,你為什麽不跟她處對象?”

秦遠說:“哪有什麽為什麽?遇到你之前,我就沒想過對象跟結婚的事兒。”

這句話把許菱雙逗開心了,她輕聲說:“我跟你一樣。”

倆人相視一笑,姜玲玲在那邊看到這樣的場景,氣不打一處來,便揪住姜一順的袖子說:“哥,反正人我已經喊來了,估計馬上就到了,要麽你就帶着秦遠跟那個女的回去!”

“你!”姜一順一轉頭,就看見路邊騎過來一輛彎杠自行車,車上是一個穿着淺灰色呢大衣、黑色長褲的年輕姑娘,她長得比姜玲玲還好看,一頭齊肩短發別在耳後,神情看上去有些腼腆,應該是個文靜的人。

姜玲玲熱情的跑了過去,喊道:“燕子姐,這邊!我們人齊了,就等你啦!”

那姑娘把自行車推過來,然後找了個地方停好車,才腼腆的走過來。

“玲玲,順子,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姜一順抿着嘴不說話,他朝秦遠看了一眼,秦遠表情淡然,而且拉着許菱雙走過去,主動打了招呼。

“丁同志,好久不見了。”秦遠說:“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愛人許菱雙。菱雙,這是丁曉燕丁同志。”

丁曉燕愣了一下,她把秦遠跟許菱雙來回看了好幾遍,才有些慌張的說道:“秦同志,你好,沒想到幾個月不見,你就結婚了……恭喜你啊。”

丁曉燕伸出一只手,秦遠跟她握了一下手,就笑着說:“我愛人跟我是一個村子的人,幸好我回家了,要不然可就遇不到她了。”

他沖着許菱雙笑了一下,許菱雙也笑。

姜一順伸手拍了一下姜玲玲的後腦勺,然後走過來說:“走吧,我們去劃船,嫂子難得過來一趟,我們要好好招待。”

船是有頂棚的那種木船,船裏有座位,兩邊相對着,一次可以坐不少人。

有專門劃船的人在船尾搖槳,其他人可以坐在船裏悠閑的欣賞兩岸的風景。

五個人先後上了船,秦遠跟許菱雙坐在右手邊,姜一順坐在秦遠旁邊,最後上船的丁曉燕跟姜玲玲就只能坐在對面。

氣氛微微有一點尴尬,姜玲玲故意大聲說:“遠哥,你不講講你跟許同志的愛情故事嗎?能讓你這種鐵樹都開了花的人,我對她特別好奇呢。”

秦遠很和氣的說道:“也沒什麽可說,不過就是回到家鄉見到了菱雙,我對她充滿好奇,之後就喜歡上了。”

“可遠哥你這麽有本事的人,娶了一個鄉下女人,以後跟你的差距越來越大,再等到年老色衰,你不喜歡她了怎麽辦?”姜玲玲說的特別大聲。

“玲玲,別這樣說話。”丁曉燕輕輕推了一下姜玲玲。

“我說的也是實話嘛,燕子姐你也知道遠哥以前要求有多高的,他連我都看不上呢,忽然回家看上一個絕世美人,這就迷上了?我才不相信呢。要真是說起來,燕子姐你跟遠哥才是般配的人,你們倆都是童叔叔的學生,童叔叔去世前,不是還叫遠哥照顧你嗎?他現在這樣,還怎麽照顧你?”

童叔叔就是秦遠的老師童萬河,所以許菱雙聽到這裏也微微有點吃驚。

船內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看着姜玲玲那張唯恐天下不亂的臉。

丁曉燕的表情非常尴尬,臉紅脖子紅,可見也是很難堪的。

姜一順氣得半死,他忽然對船夫說:“不好意思,把船劃回去吧。”

船夫依言把船往回劃,姜一順又對秦遠說:“我回家會教訓玲玲的,還有,我會告訴爸,這幾天會把她關在家裏。”

“大哥!你憑什麽這樣對我?”姜玲玲說:“我又沒說錯!童叔叔留下遺言要秦遠照顧燕子姐,他就是這樣照顧人的嗎?我們都知道這個照顧是什麽意思,秦遠,你對得起童叔叔嗎?”

秦遠表情不變,他慢慢說:“我對得起對不起,跟你無關。我跟你大哥是好兄弟,但不代表跟你也是朋友。你今天做出這樣的事情,不外乎就是想給我愛人難堪。但是很可惜,我愛人不是你想的那種軟弱沒用的女人,你做這些事,也達不到你的目的。”

許菱雙确實沒有生氣,她只是覺得奇怪,因為她了解秦遠,他把老師的事情說了那麽多,唯獨沒有提過這個丁曉燕,所以她認為這裏面一定有什麽隐情。

而這個隐情,應該就是讓丁曉燕坐在那裏羞憤難當的原因了。

船一靠岸,丁曉燕說了一聲抱歉,就抱着自己的斜挎包頭一個沖了上去。

姜玲玲有些不明所以,她追上去喊道:“燕子姐,你跑什麽啊?是秦遠對不起你,你有什麽好跑的?”

姜一順一把将她揪了回來,然後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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